本想再问些什么,但今天已经叨扰了方仙儿许久,枣儿就和盛珺告别,拿着装满肉的碗回到住处。
刚回来,人们就过来问她情况,枣儿就如实将刚才得到的消息说了,又叮嘱大家日后再到方仙儿跟前切记先问话,等方仙儿回应了再干别的。大伙纷纷说好,尽数记在心里。
转眼到了晚上,各家的主食照例是大杂烩,把东西掺在一起煮着吃。
其中最杂的要数赵家人的饭,蔬菜干、火腿肠、压缩饼干、豆奶粉、菌子野菜和面饼都加了一些进去。
煮出来的滋味儿有些古怪,又甜又咸的,但没人觉得难吃。不过要是被盛珺看到,肯定会直呼暗黑料理。
吃完饭,明天还要出山,去沙土村探望李家二丫,众人便凑在一起,说了些突发事件的应急对策,等商讨完,就各自回洞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回洞里早早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不食用,不抓捕,保护野生动物机机有责,能量值-10!
盛珺:机也没吃,机也没捕,黑锅机背,无故受苦QvQ
(机机机机背背背背背)
第18章
次日,天色还没完全亮起,一行人已经包袱款款上路了。这次去的共有六个人,剩下的人就留着看家。
出山与往常他们找东西的方向不同,许久没走过,竟然有些陌生。出于谨慎,大伙全都走得很慢,边走边处理走过的痕迹。
走了许久,天色越来越亮,地面也渐渐秃荒了,他们特意避开了可能有人迹的地方,一路没有碰到任何人影。
他们这次没从石头村附近下山,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山口出来,再走上一截,就是一条坑洼不平的小道,沿着这条道直走,拐上几回,就能看见沙土村了。
眼看着就要到地方,远远望去,入目皆是死气沉沉的样儿。
大牛忍不住道:“这地儿怎的越来越没人气了。”
枣儿说:“或许人交不起税粮,都往南跑了也说不定。”
她们村之前不就是,能跑的都跑了,也不知那些人现今过得如何。
又走了一阵,沙土村近在眼前。
从日头来看,差不多到正午了,村里却没几户燃起炊烟,四周静谧无比,几乎听不见人声,更别说家畜家禽。
走进村庄,枣儿四下张望一番,屋舍大多都没人住了。
这些空屋有的是用土墙围的院子,外墙倒是还在,内外的门却都没了。
另外一些人家的院子是用木头围栏扎的,更是遭殃,围栏连着内里房屋的大门全没了,估计都被人拆走当柴烧了。
随意挑上一家,透过光板的门框往里打眼一看,屋子里面也都是空荡荡的,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桌椅之类,大概也被人翻进屋里搬空了。
这年头物资稀缺,能往家里放的东西,基本就没有用不上的,连个指头大的碎布都会被人捡走,所以被翻过的屋子都是雁过拔毛,只留下光溜溜的空房。
余下还有少些屋子,估计还住着人,家家都是关门闭户,藏得严严实实的,让人看着心里就有种危机感,仿佛这地儿比深山里还惊险。
在村里绕了一圈,几人先去看枣儿的姑母。
到跟前一看,屋子已经空了,枣儿也不觉得意外,早在进山前她找过姑母一趟,就看出对方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离开姑母的屋头,接着就是去探望李家二丫。
李发宗引路,一伙人很快就找到了二丫家的房子。她家条件还行,给院子修了道土围墙,还安了个院门。
还没走到跟前,就见矮墙上方翻出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来,骑在墙顶上正要往下跳。
这人体格不壮,黑瘦又干巴,两个微凸的眼睛倒是很有神,一直滴溜动着,看着就不像个正派的人物。
他口里不住喘着粗气,呼吸急促,幅度也很大,仿佛身上的气力随时都要被抽干了似的。
再看他手里,还拎着个布袋,背上也绑了个什么,鼓囊囊的一大坨。
两方人几乎是同时对上了视线。
刘二山这边的人动作都是一顿,那矮墙上的男人估计也没想到外面有这么一帮人,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惊惶,似乎又很顾忌,也不敢往回跳,就这么愣坐在墙头了。
还是枣儿反应快:“发宗叔,这人看着是个贼偷,可不能叫他跑了!”
是了,这不仅是个贼,还是刚偷过二丫家的贼!
李发宗这才回神,两条眉毛怒气冲冲地一竖,撸起袖子大步跑向矮墙。
大牛也跟着他狂奔起来,嘴里还喊了一声:“哪里跑!”
那贼人更慌了,赶忙抬腿要跳回院子里跳去,但动作却没大牛他们快,一把就让几人摁住了腿。
众人一使劲,打算把这贼人拽下来。
这时枣儿跟了过来,眼尖地看清了他背后的东西,赶紧叫道:“不能叫他摔在地下,他背后背的是个小崽子!”
这下大伙才注意到那贼偷背后的包袱。
仔细一瞧,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被包成了粽子!
要不是刚翻墙时动作太大,包人的布扯开了一角,还真看不出来里面藏了个孩子。
这么想来,这死坯很可能是偷了二丫家的孩子!
李发宗冷汗出了一背,也顾不上别的,立马示意其他人发力拽人,自己则是紧盯着贼偷,适时伸出双手擒住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如举小儿一般紧箍在手里,四平八稳地放到了地面。
刘二山他们靠过来,团团将贼偷围在中间,免得他钻空子跑了。
那贼吓得两腿发软,眼瞅着就要往地上坐,却被几只手齐齐抓住了,一点儿没坐下去。
李发宗伸出手,把贼人背在身后的大包袱彻底揭开,就看见里面昏睡着一个消瘦的小儿郎,嘴里还堵着块破布。
李发宗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妹子的小儿子,当即呼道:“冬哥儿!”
孩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牛等人赶忙七手八脚把冬哥儿解下来,递到李发宗怀里。
他搂着孩子,又急急地叫了两声,冬哥儿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摸了摸额头,倒也没烧,李发宗恶狠狠地看向贼人,厉声喝问道:
“你对冬哥儿干啥了,他怎会一直不醒!”
贼偷苦着脸大呼冤枉:“不关我事啊,这小孩许是被饿昏的,我进去他就是这样了!”
李发宗冷笑一声:“哦,这么说你翻人屋子里当贼还有理了,我就问你打算把他带哪去?”
这下贼偷说不出话了,颤着嘴唇支吾起来。
他不说大伙心里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起了歪心思,打算偷孩子去卖了,换粮换钱,更畜生一些说不准是要偷去自己吃了。
只这么一想,众人心里窝的火就噌噌猛涨,幸亏他们赶巧过来了,要是晚上一步,那后果真是不敢深想!
“先死揍他一顿再说,不然我心里真是憋得慌!”刘二山开始撸袖子了。
“二山叔,先别动手!”
大牛忽然注意到贼偷手里捏的布袋,一把夺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小半袋粮食。
他吃惊道:“偷人又偷粮,你真是啥也没放过!”
“起来,让我打死这个畜生!”旁边的李发宗再也忍不住,将冬哥儿递到枣儿怀里,腾出手后一个猛拳砸过去。
几人围起贼偷毒打一顿,竟然又打出了几个铜钱,偷东西偷得这般全面,实在是可恨可恶又可憎。
贼偷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但众人心里并没有可怜他的意思,偷粮偷钱虽然严重,但远不及他偷人孩子恶劣。
“冬哥儿还没醒?”李发宗忧心地问。
“没呢,我给他喂两口水试试。”
枣儿拿出竹筒,给冬哥儿嘴里喂了两口糖水,又轻轻唤他的名字,过了一阵,小孩儿终于动了动眼睛,迷迷糊糊醒来。
李发宗立马凑过来,惊喜叫道:“冬哥儿!”
冬哥儿茫然地对上了李发宗关切的眼神,很快认出他,猫儿似的叫了声:“大舅舅……”
“哎,舅舅在这呢!”李发宗犹豫片刻,拿粗粝的食指轻轻碰了下他的小脸。
就在这时,二丫屋里终于有人出来看了。
只听“咯吱”一声响,院门被扒开了一条缝,缝间贴上了一只眼睛。
看到外面混乱的场景,和乌泱泱的一群人,这眼睛的主人很快打开院门,手里还握着一把锄头,吃惊地看向李发宗:“大舅哥,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名叫张几堆,是二丫她男人,也是冬哥儿的爹。他人虽然瘦,但气色看着竟是不错,比冬哥儿强太多。
李发宗看着他这样,又想到冬哥儿差点叫人背走的事,对妹夫并没有个好脸,只冷冷应道:“嗯,我妹子人呢?”
本来就是照常一问。谁知待他问完,张几堆的脸色一下就白得不对劲了,但凡是个有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有猫腻。
“我妹子人呢?”李发宗盯着他又喝问一遍,推了他一把,抬脚就要往里面去。
“不,不是……”张几堆赶紧过来拦他,嘴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牛他们见了,就也走过来,打算帮忙把人拦住。
几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很快张几堆的爹娘便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两方剑拔弩张的样子,张家老太挤出脸上的褶子笑道:
“都是一家人,瞧这事儿给闹的!这阵子,咱们家里的日子难过得紧,西娘见了,就带秋娘进县城寻了个差事,帮富贵人家做些杂活,换粮养家呢!”
她说的西娘,就是李家二丫的本名,秋娘则是二丫的大闺女。
枣儿闻言皱起眉头:“进县城寻差事?”
就外面乱起来的样儿,城里还能有什么好差事做?难道说,她们许久没出过山,外面的乱象又缓和不少?
也不对啊,这村里人都快跑完了,要不是实在待不下去,谁会轻易离开自己的老窝呢?
李发宗也不是很信,问道:“在哪家做差事,我进县城找她去!”
张老太脸色僵了一瞬,很快说道:“那富贵人家看守严,你就是找过去,人也不会让你进去呢!”
见李发宗还要问,她又赶紧抢话道:“哎哟,我骗你们作甚?”
“西娘也是我家的媳妇,人一向能干,别人找活难,她找就容易许多,也是多亏有她在,我们一家才能有饭吃!”
“刚才堆子那么紧张,也是怕你觉得我们让她去做工是磋磨她了,但我们真是没本事,没办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