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脑子是怎么长得……”白胖青年也没忍住稀罕的望着陈秉江两眼放光, 一把拉住他的手,“陈兄……可惜, 太可惜了,要是你能来我们户部多好啊!”
陈秉江只能客气的苦笑着推辞两句。他一个王爷之子要是什么时候到六部去做事了, 那除非是很受皇上信任以及想要提携了。可惜他们家和这个词就不沾边。
“……妙啊!”“这是怎么想出来的?”“虽说很是冒险……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听起来是很可行!”在场十几个士子从怔愣中回过神, 一时间也都爆发出了一阵更激烈的讨论。
陈秉江新认的朋友宋遇是最激动的那个, 虽然有点马后炮的嫌疑, 但他正抓着周围的一个青年欣喜夸赞:“我陈弟他为人很正,脑子也聪明,又讲义气, 遇到不平事总想出头,听他的不会吃亏的!”
说起这个, 周晨也来了劲。他不以自己以前的农人身份为耻,也不以自己现在的伯府嫡子身份为荣,所以他替宋遇帮腔着说了那天赏花宴发生的事:“那天我被欺负, 还是陈弟——不,他对我有大,呃,有恩, 以后我要叫他陈兄!那天还是陈兄帮我解了围!”
“晨兄, 你这么喊,我们两个互相岂不是分不清谁是谁了?”陈秉江正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闻言转过来头,哭笑不得的插了一句话, “况且也乱了长幼了。”
陈兄和晨兄,这称呼叫起来是傻傻分不清啊!
周晨一愣,更苦恼的锁紧了眉头,觉得前半句话很有道理,他一捶掌心:“有了!以后我就喊你江兄!这样更亲近了!至于长幼什么的……还是江兄对我的恩情更大,就这么说定不改了!”
陈秉江看着傻大个的执拗牛劲上来了,眼神灼灼的望过来,一副自己在暗示帮忙照顾了他爹娘的天大恩情。陈秉江捂住额头,后面哭笑不得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叫‘江兄’又好到哪里去了?不认识的人还要以为他姓江呢!
这时候,文斐然从门口绕回了座位上,原来是菜做好了。几个跑堂的小二手脚麻利的端着一托盘菜上来,穿花蝴蝶似的往桌子上摆。
“我们咸福居里虽然没有前朝的宫廷菜谱,但是却有地地道道的江南菜,而且主打的就是各大菜系一应俱全,以多取胜!诸位不要客气,放开了吃,吃饱有力气才好做事。”文斐然作为东道主大声招待道,示意大家不必拘谨,也不论身份座位的礼仪用餐,都直接开动。
陈秉江看了看桌上,不由感叹。
不愧是古代精细的士族阶层吃的菜肴……全都不认识!
白胖青年这次却是真的眼中放光了,垂涎欲滴的望着满桌菜肴,当仁不让的就开始为迷茫的同伴们介绍,麻利的嘴皮子快得像是在报菜名似的:“这是虾鱼肚儿羹,糟脆筋,红熬鸠子,雕花蜜煎,煨牡蛎,薤花茄儿,灼焦金花饼……哦,最后居然还有一道拨霞供!我最爱这个!”
陈秉江闻言探头惊奇的看了看,那道“拨霞供”名字听起来很好听,实际上原来是一道小火锅啊。就是里面的肉看起来不同寻常,不知道是什么。
“这似乎是兔肉。”周晨嗅了嗅,不大肯定的说。
在有的时候,他和同村的人只能指望上荒山设陷阱去抓点兔子野鸡之类的加加餐,但是周晨还没见过这么肥的兔子肉,所以才不能肯定。
盯着小二们上菜的文斐然看了看他们,似乎在搜寻什么,然后就眼睛一亮,叫住了最后那个矮小男孩:
“小布,你跟掌柜的说一声,然后留下来帮我们守门就行了。”
男孩眼睛一亮,没有吱声,只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其他人退出去了。
“文兄,这是……”房间里的士子们刚才都注意到那个叫小布的孩子骨瘦如柴。几乎皮包骨头,大大的眼睛在脸上看起来都比例失调了,有点恐怖。
文斐然声音有些沉重的肯定:“对,他是楚地逃难过来的流民,为了让他活下来,父母都……他自己后面也差点饿死,就被我们酒楼收留了下来。小布很敏锐,让他帮我们守在二楼楼梯口,防止人偷听。”
陈秉江筷子一顿,只觉得填入口中的那一夹脆筋也不再鲜香美味,而是变得味同嚼蜡了。
探花郎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陷入了沉默,他垂下眼帘:“……”
要知道,这一切的开头都源自楚地今年的秋粮收不上来,丞相为此气病了,后续的一切没了这位大佬的处理,朝堂上才乱了套。
陈秉江同样想起了这一点,有点怀疑这位探花郎爹是不是不久后就病没了?还是狗血世界融合后才给探花郎搞出了个丞相爹。不然原剧情中,探花郎被人接连针对,总不至于没人护着,无处招架……
在场的青年们知道了小布的凄惨身世后,情绪都有点或多或少的低落,但唯有一道声音还在稀里哗啦响着——
是周晨。
他的碗里舀满了冒尖的白米饭,另一个碗里装的是他不停夹过来的各类菜肴。这个心思纯粹又憨实的家伙就一手抄起米饭碗,把菜肴碗夹在胸口和手臂之间,埋头挥舞着筷子,很香的大吃大嚼着,完全不受氛围影响。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一瞬间的凝结,旁边坐着的宋遇怕旁人误会,不着痕的从桌下提醒的踩了他一脚。周晨还抬起头不解的龇牙咧嘴:“宋兄,你踩到我了!怎么了?”
宋遇尴尬的捂住了额头,皮笑肉不笑的也不敢提醒他了。
熟知剧情的陈秉江却更懂真世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情,所以他径直的挑开询问:“晨兄,你听了小布的身世心情没有受到触动吗?大家都吃不下去饭了,在看你呢。”
“饭还能有吃不下的时候?!”周晨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奇怪的这么询问。
但他不是笨人,上京后又在府中被磋磨得够呛,迅速成长了,现在也隐约看出了大家几分意思。周晨没有放下碗,而是继续用往人眼中有些粗鄙的礼仪大吃着,边吃边说——偏偏他能口齿清晰,饭也吃的又快又好,一粒米饭都没浪费掉,吃的很珍惜。
——神奇的一点也不耽搁吃饭和说话。
他说:“不怕大家笑话!俺以前是种地的农家汉,一年到头也没几次敞开了肚皮吃饭的机会,遇到灾年周围也有饿死的。所以俺同情小布。”
“但是同情也不关系我们吃不吃得下饭,我们不更应该去吃好,然后全力的去把这事处理掉吗?”真世子周晨一脸认真迷惑的反问,“不再让更多人饿死,不再让更多小布出现啊。”
陈秉江没忍住欣赏的笑了,开口帮腔:“晨兄说的是!我们看得反而没有你清晰了。诸位快吃饭吧,吃完好好干活!”
虽说他们这群年轻人心思已经够纯粹的了,但论起一心一意和憨直,还要数周晨最厉害。他作为一个常年吃不饱,见大米饭就很珍惜的农家孩子,想的比大家简单多了。
青年们纷纷称是,大家的士气又提了起来,如狼似虎的开始带着气势比拼大口吃饭,“稀里哗啦”“乒乒乓乓”的窸窣声音响成一片,大家竟也都不那么注重用餐礼仪了,要知道刚才看着还是一个个优雅的贵公子呢,这居然都能被周晨传染。
“我们……得想点办法,增加计划的可行程度啊。”吃饭途中,文斐然突然有些费力的说,他用筷子点了点窗外。
“文兄有什么高见?”府尹长子顿时感兴趣的请教。
“……那些外地商人!”文斐然说的斩钉截铁,他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慢慢笑了,“他们好不容易把粮食拉来,一点没卖就亏了,还是时时刻刻在亏本,他们是最耗不起的。我们等安兄他们那边计划开始,就去外地商人那边干老本行,继续散播流言吧。他们这次要么留下来在京城降价卖粮,要么……就等着自己亏到死了!”
刘满渡一听奇了,百思不得其解:“文兄,小弟说句实话。他们就算原路把粮食拉回去,也好过在京城降价卖粮的亏损吧?”
“……”其他人也是一愣,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是计划里的漏洞。是啊,外地商人们要是不受骗,宁愿原路返回呢?临着京城的两个县城距离也不远,就算来回耗费大,也好过在城中亏老本。
“要不怎么说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呢?”白胖青年站起来,沿着文斐然筷子尖指的方向一看,大笑。
他乐了:“瞧!不知道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士兵把城门把守住了,暂时不许出入,却又只是在收孝敬呢!”
算粮商们今天倒霉,他们这种大户碰上守门检查的士兵,不脱一层皮才怪,尤其本还是要按车给孝敬的,给出的肯定是天价了。再加上,给了孝敬也不一定能顺利离开呢。
这种能封锁城门的士兵都是不好惹的,是军伍里调来的,轻易不会这么大动作,却又有闲心在收孝敬,可见事情不大不小,和他们无关,出现的正正好。
陈秉江也好奇的站起来望向窗户外面,却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些士兵,不就是靖勇伯的手下吗?
难道封锁城门的人是靖勇伯?这是他们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今天开始搜索假世子和农家老两口的去向了……?
陈秉江突然觉得心情很微妙。
感情这事还可能和他有关啊。不过,他有一点更不明白,感觉必须再多挖掘挖掘了:
……靖勇伯府这到底是有多简在帝心?还是说胆大包天?暂时封锁城门找人的这种事情他敢擅自去做的吗?!或者,其实他汇报过了?也得到准许了?
陈秉江一时间弄不清楚这到底是庆徳帝对靖勇伯府的过度宠爱,还是庆徳帝对二皇子的过度宠爱了。
他身为一个皇帝……对这样的事,还真放心啊。
第四十二章 惊险逃亡
陈秉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准备过后好好琢磨琢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粮食案!
在场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一通狼吞虎咽之后, 这顿聚会也就结束了。接下来陈秉江重点给大家讲了一下整个计划的做事要领:
他们十几个人带上各自的帮手将分成主副两支队伍,以陈秉江为第一核心的主队伍先走街串巷卖粮, 副队伍以文斐然为首同步去散播谣言。等探花郎去切断商人联络途径、监督四大世家和外地商人会谈的时候,主队伍改为以周晨为第二核心, 开始上门对京中粮店撒泼闹事施压, 副队伍仍以文斐然为首去散布新的流言。
最后到“内卷计划”的初步成功后, 大家就回归成第一阵容, 该卖力卖粮的卖粮,该全城散播谣言的散播谣言;收个尾就能暗中跑路,把互相攀比着降价的本事留给别人, 他们自己全身而退了……
之所以推选出了陈秉江,周晨和文斐然三个人当主事人, 看似没有规律,实则也各有原因。陈秉江最清楚所有的计划,在他的分析似乎可行后, 大家隐隐都有向他靠拢为主心骨的架势,他也正好想收拢大家为班底,所以这种时候不能虚,必须当仁不让的冲在最前面喊“跟我上!”, 而不是“给我上!”
真世子周晨的演技是在场人中最真实的一个——或者说在演一个身世凄惨, 饿到痛哭的饥民时他能演的活灵活现,大嗓门和看似干瘪实则结实的身板也让他成了在场人中最适合去执行撒泼计划的人。当然, 更真实的一个原因是,在赏花宴上陈秉江一早就把这个任务包给他了。
文斐然就是意外之喜了。
陈秉江在赏花宴上还不怎么认识大家的时候, 任务都是随便分配的,抓着谁是谁。没想到文斐然和府尹长子吵架的时候那么凶,看起来挺冲动又热血的,暗中藏起来散播消息却是一把好手。在一众人里也是脱颖而出了。
陈秉江在饭后以茶代酒,站起来敬了大家一杯:“咱们等会儿都加把劲!记住一句话,‘要想把压力都架在他们头上,咱们自己一开始就得承受同样的强大压力。’所以都机警些,看到要抓人了就赶紧跑,千万不能把自己置身于买粮百姓的包围里,到时候带着粮食想跑都没法跑了。”
这是个要点,他看着大家都肃然应了,就仰头一起喝了茶:“——话不多说,在下先祝大家马到成功了!事后再聚!”
……
一行人乔装打扮后,在刘兄朋友家提供的院子里用小推车装了粮食,就各自出发了。
跟随着陈秉江的熟悉士子有五个人,加上他们带的帮忙下人总共约二十人,基本上是一人配两个人的配置,三个人一辆小推车为一组卖粮食,共有六组。
陈秉江观察了半天,领着大家到了京城东南角的永宁坊,没错,宋遇家也在这一区域居住,这里四条大路上多居住着官员朝臣,普遍也有普通的小官或者商人咬咬牙攒钱在这里住下,方便上朝。这里的大街小巷居多,逃起来也方便,正适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卖粮。
“我们六组人都离得距离不要太远,互相能注意到各自的情况,哪边口有来抓人的,或者买粮的人多,就赶紧互相提醒撤离或者分流。还有空出来两个人,上那边树上趴着,专门盯着去。”陈秉江虽然没接受过系统性的军事布防,但在穿越前谁还没接受过三瓜两枣的网络洗礼啊,绞尽脑汁也能说个头头是道。
“卖米粮了!二十五文钱一斗杂粮米,带上身份标志,每家限量一斗……”陈秉江鼓励大家跟着他一起,在大路上找准人就走过去低声交流,等着买粮人匆匆忙忙跑回去拿工具和取钱,再自己回来这条小巷。
六组人便零零散散散步在了西南两条路的小巷中,一有事也好跑,低调的叫卖了起来。
陈秉江领了六组人在这边的永宁坊卖粮,但他没忘记更缺粮食的不是这些微薄小官,而是更低一层的平民百姓。所以其他不属于副队伍的几组人就被派去了京城西北角的乐兴坊,那边平民百姓扎堆,比起卖粮,更像是在半送半赈。也不奢求制造压力的任务在那边,主要都靠陈秉江这边了。
半下午时间一晃而过……
路边买粮的人越聚集越多,越发汹涌,哪怕陈秉江和其他几个青年喊得嗓子都嘶哑了,还是只能勉强维持秩序:“一个一个来!我们还有,我们是外地来的粮商,虽说比平价米贵,但我们不做那种烂心事,不收血汗钱!”
“——大家都别慌!不排队的人不许买,用身份压人的我们也不算!”
有一个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很不耐烦、气势汹汹的嚷了起来:“老兄,我说你们也别费这个劲了!大家都抄家伙等着赶紧买呢!买一个是一个啊!”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跟着应和,群情激奋起来:“就是就是。”“我们老爷还等着我买粮回去呢!”“这种速度什么时候排上啊?”眼看着人群骚动,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秩序又要崩乱,陈秉江个头矮小,一脚踩在木车沿上,两步跳了上去厉声指挥道:
“——把那个人赶出去!不按顺序排了你就能挤到最前面先买粮了是吗?还煽动别人,我们的米不卖给你了!”跟着陈秉江的两人本来就在人堆中伸着双臂拦得面色涨红,满头大汗,闻声一起走过去把那个人拖走。陈秉江居高临下的在小推车上摇摇晃晃的站着,掷地有声的继续说道:
“我把话撂这里了,想买米的就得老实按我们的规则来,一个一个排。受不了的去外面粮行里买!爱买不买,我们也不缺人卖!”
他及时杀鸡儆猴的手段一出,在场的人确实被镇住了,那些跟着嚷嚷的,不安分强挤的都安静下来,连声量都低了不少。恢复成了之前排队一手看凭证一手交钱的做法,卖粮的速度经过卡壳后终于又正常运转了起来。
陈秉江却没有松气,而是手中麻利的用斗称着粮,抬眼却一直望着人群外的大路。捣乱被叉出去丧失了买米资格的那个人气呼呼的在远处空手站着,一脸无能狂怒,他眼珠转了两下后,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从若有所思变成了狡猾又怨毒的神色,不作声的悄悄背着人向一个方向离开了。
陈秉江看到这里就知道,他们该换地方卖了。
他手下动作加快,连称四五个人的,把这一队的清了帐才大喊起来:“有人去报官了!各位让让,我们换地方再见!”跟着他的那两个人一下午也磨练出来了,放开嗓子齐齐吆喝:“以后还能买到米粮!被官府逮住了就再没有了,大家想清楚啊!”
人群骚动混乱间,有人明事理让路的,有人四处张望的,还有人心急拦着不让走的,几方混成一团,陈秉江熟练的领着两个小工推着车看准一个缝隙,埋头就冲刺。有人不解的高声问了一句:“为什么报官要跑啊?”
买卖米粮又没有触犯法律,更何况这批外地商人还是以超低价卖给他们,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看看那米也没有弄虚作假。这群商人为什么要跑?
还有人看得分明,那是一位亲自挽袖子上阵买米的老管家,他领着沉甸甸的布袋,点醒人的摇头感慨:“后生你还是不懂啊。这么低的米价,不得戳了城里所有粮行的肺管子了?”那些大粮行凭什么统一高价逼他们不得不买?不就是上处有背景吗?等会有衙役过来直接捕人都不稀奇啊。
其他人这段日子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怨气,天上打架百姓遭殃,他们最近过得怨声载道的,这要是好不容易出现的外地粮商也被抓了,那以后就更没法子过了!这么想着,不少来买米的管家下人一流都不着痕的四处打量着,也不急着回去,暗搓搓的准备帮忙打个掩护。
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了凄厉的猫叫声,几声短的一声长的,那是望风的两个人见陈秉江这组出了状况打的信号。其他五个组那边听到了,也连忙都开始收摊跑路。
霎时,从永宁北大路上突然先冲出一队的衙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盯着这边的小推车就嚷着:“抓住他们!”
陈秉江注意到这和捣乱的那人去的方向不一样,而且衙役来的太快了,他料到恐怕是粮行反应过来了,高声指挥道:“走小巷子!转西边,大家各自按说好的回‘家’!”
往西边去会经过宋遇家的老宅,再往西边去过一条主路就到了怀安坊,也就是康王府。另外几处地方则是其他士子家或者相关房子,都能当据点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