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愉拨弄了下他乌黑的湿发,替他也把长发弄干。
她总不能要他散着湿发随她一起出门。
之后,她挑了件轻便的金丝十样锦富贵花衣裙穿上,坐于妆台前,让谢无镜来给她梳头发。
谢无镜给她绾了个轻便而不失娇俏的发髻,发上钗花也是简单又和谐。
很配她今日穿着,待会儿上了灵舟,也方便她躺下睡觉。
织愉满意地摸摸发上垂花簪,一出门脸上的惬意又垮下来。
倘若她不是什么护天者,仍是仙尊夫人。
这种起大早去处理事务的事,该是谢无镜做的。
谢无镜也出来了,坐于廊下,拂袖放出茶具,饮他今日第一杯茶。
织愉撇撇嘴,让香梅把钟隐叫到山门那儿去,她则通过传送阵先行一步。
山门处。
天命盟使者已等待将近两个时辰。
织愉这才施施然前来,还一脸被被搅兴的模样,“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天命盟使者将一个锦盒交给织愉,“此乃孟枢等人所中之毒的解药,这里面是所有人的份。”
他打开给织愉展示,盒中满满皆是青玉瓶。
织愉刚收下,钟隐就过来了。
他来得正好,织愉转手把锦盒交给钟隐,当着天命盟使者的面吩咐,“将这东西送去南海国给钟渺,让她告诉孟枢,若他肯向我磕头认错,从此顺从于我。磕一个头,我便救他一名弟子。”
“若不肯,他就和他的弟子继续生不如死地痛着吧。”
钟隐接过应下:“我这就去办。”
织愉点点头,而后对天命盟使者道:“我已想好,我要去桑泽城,叫柳别鸿腾出三间船楼上房等我。”
“是。”
天命盟使者奉命离开。
织愉回到皆归院,在谢无镜身边坐下,倚在他身上。
等他喝完茶,钟隐办完事回来。
一行人前往乾元宗。
织愉不会御剑,谢无镜无法动用法术,都需要有人带。
钟隐想带织愉,然而香梅连声道:“不可,我不能冒犯仙尊。”
钟隐:“不过是同站一剑,仙尊熟悉御剑,也不用抓着你、挨着你,如何冒犯了?”
香梅虽然对织愉伤心失望,但不妨碍她依旧厌恶所有试图在织愉和谢无镜之间横插一脚的人。
当着织愉面,她不便大放厥词地骂人讽刺。便拔剑道:“你若非逼我冒犯仙尊,我立刻自尽。”
霎时间,织愉与钟隐都沉默了。
如此无赖,钟隐只能听从。
织愉在心里笑得要死:香梅,不愧是你!
织愉乐呵呵地抓着香梅衣袖,御剑往乾元宗去。
身后,就是钟隐和谢无镜。
自抱春院一事后,钟隐对谢无镜的尊敬都削减了一大半。
他脸色难看,谢无镜古井无波。显得他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他只能也装出不在意,沉默而行。
终于到达乾元宗灵舟所在。
来自不同地域的大部分灵舟已离开,只剩澜尽娆与柳别鸿两艘。
瞧见织愉,澜尽娆上前,假意调笑,实则暗示:“夫人怎么选了他呢?他可比我危险多了。”
柳别鸿笑:“西海国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天下谁人不知,你的鳐皇之毒,便是道尊中了,也得求你来解。”
织愉不知,澜尽娆竟然是有毒的?
对毒这种东西,她心有余悸,默默站到谢无镜身后侧。
澜尽娆对柳别鸿翻了个白眼,回眸扫了眼谢无镜,最后看向织愉,“我哪敢对夫人下手,我讨好夫人还来不及呢”
她姿仪媚如妖地上了西海国灵舟,对织愉道:“夫人若待不惯桑泽城,可随时联系我,届时我一定亲自派灵舟接夫人来西海。”
织愉客套地对她扯了扯嘴角。
柳别鸿作出请的动作,邀织愉等人上灵舟。
柳别鸿的灵舟上,除了有他自己带来的手下,还有很多非十一境的修士。分别来自不同门派,或是散修。
他们眼神不一,都不约而同地或注视、或偷瞄谢无镜。
织愉不动声色地挡在谢无镜身前,质疑地睨着柳别鸿。
柳别鸿:“夫人别误会。这次回去驻守各自领地,天命盟所有护天者都是邀请了一些能人异士,回各自灵境去一同降妖伏魔的。”
说罢,他对众修温煦地笑道:“和夫人打个招呼吧。”
众人都道:“见过夫人。”
是在打招呼,还是柳别鸿在彰显这些人都已听他差遣?
织愉面无表情地颔首,对柳别鸿道:“安排我们入船楼吧。”
柳别鸿宛若热情的主家,亲自带他们去船楼。
织愉与谢无镜同住,香梅与钟隐则被安排到另外的地方。
钟隐欲留下。
去桑泽城不远,灵舟走快些,从太华到桑泽今日傍晚就能到。
然而织愉道:“我要休息,人多不方便。”
织愉很坦荡。
但已察觉到她的修为较之上次见面,又有所提升的钟隐与柳别鸿,都面色有异。不过不明显。
钟隐不便强留,只得与柳别鸿离开。
织愉一夜没睡,困得要命,没心情留意他们。进屋便倒在床上。
谢无镜如今无法给她灌输仙气,但她还是招手让谢无镜过来。
即便没有仙气,在他身边,她也会睡得沉一些。
谢无镜没有过去,在床对面的案桌坐下,放出两仪无象琴。
长指扣弦,轻拨勾挑。
琴音袅袅,静心宁神。
虽不及仙气,却也让织愉好受许多。
再加上织愉修为到底是提升了,晕灵舟的感觉,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
织愉在琴音中昏昏沉沉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
一声惨叫突兀地插进琴音之中。
悦耳舒心的琴音不受影响,但织愉还是被惊醒,摸了摸惊悸的心口:“发生什么事了?”
谢无镜:“有魔族入侵。”
织愉打开舷窗向外望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黑云蔽日,大批整齐的魔军如城墙将灵舟死死困住。
甲板上厮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血流成渠。
身披战甲、手持凛劫戟的魔,犹如雄山压境而下,震动灵舟。
他冷笑:“听闻谢无镜及其夫人也在这艘灵舟上。故人来此,怎么不出来迎接?”
立刻有人颤声道:“你是来找抓他们的?他们在船楼五楼上房。你带走他们,速速撤离!”
“哦,多谢告知。”
战云霄一戟贯穿说话之人,将他挑起。
那人顿时血流如注,瞪大双眼:“你——!”
长戟寒芒一闪,战云霄随手将其扔下灵舟,笑道:“我什么?我是来屠戮灵云界的,见故人,只是顺便。”
他大步走向船楼,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竟无一人能拦。
织愉心不由高悬,慌乱地看向谢无镜。
他仍在弹琴,仿佛身处世外,如闲云野鹤,生死看淡。
任外面血流成河,杀戮不休,都与他毫无干系。
第75章 为情所困
织愉不担心自己,她的命运已注定。
倒是谢无镜与战云霄结下大仇,战云霄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灵脉被封,身为主角,却在低谷时期。虽不会死,但多半会生不如死。
织愉急急按住他的弦,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别弹了。”
谢无镜拂袖收琴,随她走出房中,穿行船楼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