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因织愉嫌他烦,把他打发走。
*
三月初一,木盒如期而至,仍旧没抓到天谕内应。
织愉没看木盒,叫柳别鸿拿走。
三月初二,木盒再至。
这次香梅直接提前把木盒送去给柳别鸿,没让织愉看到。
但织愉知道,木盒已经来过。
她的风寒这两日迅速痊愈,手伤也只剩淡淡痕迹。
似乎魔太祖走后,她的身体就好转起来了。
织愉五味杂陈,坐在桌边看香梅将房屋彻底打扫换新,散病气,心中想着:
原来她和他真的相克。
香梅打扫得很仔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打开透风,用法术净尘一遍,再擦洗两遍。
最后打扫到床边。
香梅蹲下去清理床下,忽然一顿,从床底摸出一个小孩儿巴掌大的香囊。
香囊是桑泽城最常见的灵素布,上面没有任何绣纹,也没有任何气味,连灰尘都没有。
显然是刚放进去不久的。
香梅远远举起香囊问织愉:“夫人,这是你的吗?”
织愉摇头,害怕地让香梅叫柳别鸿过来。
万一是天谕塞她床底下的呢?
香梅连忙去叫来柳别鸿。
柳别鸿接过香囊,打开。
一颗龙眼大的玄金珠滚落掌心,他眸中闪过一丝惊怔。
织愉远远躲着,不敢看,背对他问:“是什么东西?”
柳别鸿沉默,不敢置信地端详玄金珠。
虽然这颗玄金珠被抹去了气味、施加了封印,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神物。
受上面的术法影响,它在缓慢地挥散,滋养离它最近的人。
柳别鸿望向织愉,眸光深邃。
他久不回话,织愉忍不住好奇地回眸瞧。
那独一无二的玄金色映入眼帘的刹那,她眼睫颤了颤。
“那是——”
柳别鸿:“龙角粉所凝成之物。”
织愉快步上前,伸手要去拿那颗小小的珠子,指尖将要触碰,却又停住。
望着这抹玄金,她眼中浮现的,是那夜梦里,见到谢无镜坐在她床边。
那真的是梦吗?
织愉自言自语般呢喃:“是谁放在这儿的呢?”
柳别鸿垂眸看她。
他要她张开手,将龙角珠放到她掌心,笑道:“我放的。你伤病总不好,这对你的身子有益。你这几天伤病好得很快,不是吗?”
织愉指尖蜷了蜷,才将龙角珠握住,仰面对他笑:“多谢,这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柳别鸿:“此物是我父亲传下来的,多半是曾偷盗谢无镜龙角时,他趁机弄来的。”
如此来源,倒也合理。
织愉回想,似乎也正是柳别鸿那日入她房中议事后,她的身子开始好转的。
只是她仍有疑问:“你直接给我就是,何必丢在我床底,吓我一跳。”
柳别鸿似是答非所问:“我方才邀你退隐,是认真的。”
若他直言如此珍贵之物,是为医她而赠予她。当他再提出退隐时,这东西,她还能安心享用吗?
他……是这样想的吗?
织愉思忖着,握龙角珠的手不由松了松。
他想对了。
她现在确实不想用了。
但她也不想将谢无镜被偷走的东西,再给偷盗者。
“这颗龙角珠是偷来的,我便不给你了。”
织愉理直气壮地将龙角珠收进储物戒,也不再用了。
“无妨,本就是给你养身的。你如今身子好转便好。”
柳别鸿让她好生休息,因还有诸多要务处理,就此告辞。
织愉送他到院门处,目送他离开。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他如此用心,她焉能毫不动容,毫不感激?
织愉坐回院中石凳上,发了会儿呆,拿出话本翻阅。
算了,不想了。
费脑子的事,她真的不太喜欢。
*
柳别鸿走在回主院的路上,手上还握着灵素香囊。
灵素香囊,桑泽城产。
他的香囊,她自是不会留下。
呵……
柳别鸿兀自轻笑一声——可倘若,这就是她所想之人,为医她之疾留下的呢?
谢无镜啊谢无镜,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
三月初三。
织愉从晃动中惊醒。
她眠浅,没睡好,跌跌闯闯从床上爬起来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听清外面香杏和香梅连声喊“夫人”,她方清醒过来,顾不上穿衣便冲到院里去。
香杏与香梅恰好过来扶住她。
地面仍在震颤,织愉摇摇晃晃地几次险些摔倒。
天地震裂的颤动持续了一刻钟,终于停歇。
如今天气开始转暖,只是早上还有些凉。
织愉有些惊魂未定地在院中石桌边坐下。
香梅为她取来安神茶,“是地动。”
“我知道。”
织愉没经历过地动。
但在宫中时,曾听父皇议事,谈起淼洲地动,伤亡惨重。
在凡界,若有大的地动,民间便会传皇帝有错处,需下罪己诏,祭天,以平民愤天怒。
在灵云界,这又代表了什么?
织愉终究是个凡人,对这种事有所敬畏,缓了缓神,问道:“怎会突然地动?”
香梅:“似是梦神山方向传来的震感,我去打听打听。”
织愉颔首。
香梅离开院子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身后跟着战云霄与柳别鸿。
她刚出门就遇到他们了。
二人都是察觉到地动急忙赶来,恰好撞在一起。进了院,又不约而同地关切:“你没事吧?”
说罢,二人怔了怔。
柳别鸿沉默,战云霄不爽地扯了下嘴角。
“我没事。”
织愉又将地动原因询问一遍。
战云霄:“震源在梦神山深处,许是挖空梦神山,终是对此地造成了影响。”
“还好这会儿时候早,尚无魔族进入梦神山挖掘神露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你不用怕,地动虽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十分罕见的大事。”
战云霄走近织愉,在她身旁坐下,语气柔和,“这几日我没来找你,是在忙梦神山的事。太祖安排的时间太紧,过几日我还要去南海国,着手接掌南海国事宜。”
织愉敷衍地“嗯”了两声。
这事和她没关系,她懒得听。
一大早没睡好,又被吓着,她整个人都呆呆的。
柳别鸿眸色晦暗,没有否认战云霄对地动的猜测,只对织愉道:“地动可能还会发生,要不你暂时离开桑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