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太祖一向大方,一路都是他付的灵石。
待逛到柳坊酒楼,织愉买的也差不多了。
正打算去吃点东西,踏入酒楼时,余光又被一扛着稻草棍的摊贩身影吸引过去,眼睛瞪得圆圆的。
稻草棍上插着两根被糖衣包裹的红果,在烛光下晶莹剔透。
是凡界的糖葫芦!
织愉激动地跑过去,“我要一串。”
摊贩应声,放下稻草棍。还没来得及取糖葫芦,突然一个孩子冲出来,一把抢走稻草棍上的两根糖葫芦,“我要吃两串,这都是我的!”
织愉垂眸看那孩子。
瞧着四五岁,白白嫩嫩,娇生惯养。正一手拿两根糖葫芦,一手拿着个虎头娃娃,对她挤眉弄眼地做鬼脸。
一对年轻夫妇跟上来,付了灵石。
那摊贩竟然收了,也没说个先来后到。
织愉面露委屈。
摊贩对织愉道:“不好意思,姑娘明日来吧。”
说罢,他又低声同她嘀咕:“这孩子是柳坊宗老家的小虎,被宠坏了,就喜欢跟别人争。你越跟他争他越来劲,争不到就记仇,我得罪不起这小霸王,请姑娘担待。”
她也会又哭又闹腾的!
织愉气得跺脚。
不过对面是个孩子,还是宗老家的。而此地排外,不宜惹是生非。
织愉气闷地道:“算了。”
年轻夫妇抱歉道:“不好意思。”
他们垂眸有些生气地瞪了眼小虎,但小虎无所畏惧。
织愉现在看到小虎就烦。
她要回酒楼,一转身发现魔太祖正默默站在她身后。
她一回头,脸差点撞他胸膛上。
织愉往后避让两步,“我们去酒楼吧。”
魔太祖静静地注视她,没动。
莫名的,织愉竟有种他在示意她去争的感觉。
她愣了两息,忽觉腿上被什么砸了下。
她垂眸,瞥见掉在她脚边的虎头玩具,生气地瞪向身后的小虎。
小虎一手拿一根糖葫芦,不吃,只炫耀,还不停对她做鬼脸。
小虎娘低声训斥孩子两句,对织愉道:“不好意思,这孩子被她阿婆惯坏了,我们也管不住。”
管不住带出门做什么?
在家里管好了再放出来啊!
便是织愉幼时娇纵,都不曾这么去招惹与她毫无干系的人。
织愉对小虎眯了眯眼,忽然痛呼一声捂着小腹,仰倒在魔太祖身上。
周围人皆是一愣。
小虎砸的是腿,不是肚子啊。她就算想碰瓷,也应该捂腿而不是捂肚子。
众人眉头轻蹙,想叫她别装了。
却见她仰面望着那戴面具的男人,无助地红了眼眶,“夫君,我肚子好痛……族内医修说以你的修为,有子不易。上苍垂怜,才有了我这一胎,但胎象极为不稳。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被吓了一下,就动了胎气?”
众人皆惊,愕然凝视织愉。
他们虽子嗣不如外界艰辛,但有孩子也是极为不易的,所以家家户户都十分宠爱幼子。
他们知道,外界修士修为越高,越难繁衍。
这戴面具之人修为深不可测,他的夫人若有孩子,那更是珍贵难求。
小虎爹娘顿时手足无措,按住了还在那儿挤眉弄眼不当回事的小虎。
想在此等修为之人眼皮底下跑路,是绝对跑不掉的。
他们只能心虚地关心织愉:“你……您没事吧?”
“难怪方才这位夫人看到孩童玩意儿那么开心,又买了那么多孩子玩的东西。”
“原来是给她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
人群里有人嘀咕。
织愉心道:不,那是给我自己买的。
她虚弱地倚着魔太祖,缓了几息,又好似松了口气,“还好,不疼了。”
她不用魔太祖配合,只要他不拆台就行。
但魔太祖竟然抬手扶住了她,好似真的在担心她。
织愉心想:许是今日难得不用被身份束缚,他也不想扫了兴致。
众人随之松了口气。
尤其是小虎爹娘,像是逃过了一劫。再看自家不知轻重的小虎,顿时面染怒色。
小虎仍旧不当回事,还翻白眼。
织愉小心翼翼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我没事,幼子无知,不要吓着他了。”
小虎娘谢织愉体谅。
织愉:“对了,我们初次来柳坊大街,不知柳坊酒楼内,有何推荐的菜肴?”
说罢,不待小虎娘回答,织愉又娇弱地用手抵在唇边,“我这胎不稳,吐得厉害,很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今日难得看到这红果,想必这就是凡界酸甜可口的糖葫芦,突然有了些胃口……”
小虎娘闻言,一把夺走小虎手中的两根糖葫芦,递给织愉,“正是糖葫芦。既然难得遇上,你吃吧。”
小虎一愣,高声叫嚷,“这是我的!”
织愉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酒楼里有没有类似的……”
摊贩道:“酒楼里没有。灵云界很少有凡界的果子,这山楂果是神族时期梦神带来,赏给我先祖的,只有我家才有。今日已经卖完了。”
小虎娘立刻直接将糖葫芦塞进织愉手里,“这孩子险些惹下大祸,就得长点教训!就当这是我们的赔礼,还请夫人莫要嫌弃。”
织愉连声道:“不行,我怎么能和孩子抢东西呢”。
小虎娘连声道:“拿着吧,我怀孩子时也吐得厉害,我知道难得碰到个想吃的不容易。”
二人你来我往地打太极。
最终在小虎大喊“那是我的!”的哭声中,织愉一脸无可奈何地收下糖葫芦,“好吧,那……多谢。”
“我的!我的!还给我!”
小虎一见糖葫芦真被拿走了,叫嚷着要朝织愉扑来。
织愉连忙往后躲,魔太祖竟先一步挡在她身前,好似真是个爱护她的丈夫。
小虎爹娘一时没拉住孩子,见小虎冲向织愉的刹那,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见小虎被挡住,他们松了口气,愤怒地一把将小虎拖回来。
小虎娘气得对着孩子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你什么你的!我看你真是被你阿婆惯得无法无天了,滚回家去!”
小虎从小到大没被打过,这一下被打得当场懵在原地,半晌后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小虎爹指着孩子怒斥:“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回家有你哭的!”
小虎被吓得愣住。
小虎娘把孩子推给丈夫,再度对织愉连声道歉。
织愉一副好欺负的样子,要把糖葫芦递还给她,委屈巴巴道:“要不还是给孩子……”
小虎又要来抢,一把被他爹拉住了衣领。
小虎娘急道:“你收下吧。”
说罢便连忙拖走小虎,生怕他闯下大祸,惹了不该惹的人。
小虎怒瞪父母,瞪了一会儿又害怕,便回头怒瞪织愉。
织愉笑盈盈地对他眨眨眼睛,举起糖葫芦晃了晃,然后一口咬下去。
“糖葫芦,真好吃。”
她故意抬高音量感慨。
已经被拉走的孩子,在不远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织愉这时候一点不觉得这孩子哭得吵人了。
她听着孩子的哭声,一手拿一根糖葫芦,得意地一边咬一口,雀跃地往酒楼走去。
魔太祖跟在她身后。
入酒楼,上包厢。
织愉落座,把一根糖葫芦递给魔太祖,“你可以……”
话音戛然而止,织愉愣愣地望着他。
魔太祖:“可以什么?”
“没什么。”
她原想说他可以把她吃过的那块丢掉,尝尝这糖葫芦,可是他已经在吃了。
他兽面下半部分收起,露出颌线清晰的轮廓,已可看出熟悉的模样。
织愉当作无事发生:“这糖葫芦和凡界的有些差距,但尝尝味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