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后,耿氏诞下一子,不知是孕期多思还是初次怀孕没有经验,孩子早产了,身子瘦弱极了,叶湘雅去看耿氏时,远远看到她一双通红的眼睛,心道大概是哭过了。
耿氏要坐月子,叶湘雅养着孩子,不好接近耿氏,在耿氏生下孩子后,去照顾耿氏的反而是同院子的钮祜禄氏,而福晋默许钮祜禄氏的动作。
福晋大概是想着郭络罗氏抚养一子,耿氏照顾不好孩子就让钮祜禄氏来,尽管郭络罗氏的孩子是记在她名下的,跟耿氏的孩子大不相同,但在福晋眼里,扶持两个满洲旗侍妾总比看着两个侧福晋得势好。
她没忘了当年生下弘晖后不久李侧福晋的弘昐就出生了,是奔着跟她抢大阿哥的身份去的,至于年侧福晋,即便是汉军旗出身,可她娘家实在太强了,比起落寞的乌拉那拉氏好太多了。
钮祜禄氏便在耿氏坐月子期间精心照料五阿哥弘昼,在耿氏出月子后,难免闹出一个笑话,五阿哥只认钮祜禄氏做额娘,生母抱一次就哭一次,耿氏脸色为难极了,求助似的看向叶湘雅和福晋。
叶湘雅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福晋先一步说话,“耿氏,我知道你爱子心切,只是你八月怀胎,孩子生来体弱,钮祜禄氏照顾五阿哥一段时日了,将五阿哥养得还算康健,为了五阿哥着想,你再过两月就将孩子抱回去吧,到那时,五阿哥就跟弘历一般白白胖胖的了。”
“是,福晋。”耿氏心不甘情不愿道,现在五阿哥就不愿意她抱了,等两个月后那还得了,只是钮祜禄氏确实照顾孩子有功,五阿哥也是肉眼可见的情况好转,钮祜禄氏对孩子如此上心,她摘不出任何过错,让钮祜禄氏养着也好。
两个月后她不就能抱回孩子了吗,福晋的意思又不是将她的孩子给了钮祜禄氏。
这样一想,耿氏放下心来,眼睛仍是紧巴巴的看着小弘昼。
钮祜禄氏下意识搂紧孩子,一听说还有两个月照顾小阿哥,心又酸又涩,她巴不得小阿哥就是她亲生孩子,更巴不得耿氏养着养着身子就一命呜呼,只是孩子亲娘还在,她的心愿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便越发心酸了。
好在福晋宽宏大量,能让她照顾孩子一段时日,等日后弘昼长大了,有这段情分在,她也能称弘昼的养母吧,“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弘昼的。”
“都交给姐姐了。”
叶湘雅目光落在福晋身上,微微皱眉,福晋这意思不像是将孩子交给钮祜禄氏养两个月,反倒有让钮祜禄氏一直养着这孩子的意思。
福晋是想扶持后院的满洲旗格格?也是,弘历不是她亲生的这个把柄只有福晋拿捏,四爷就没所谓了,只要是他亲生的,他还管孩子生母是谁?而两个侧福晋位置已被占满,怎么扶持两位满洲旗格格都不愁被反咬一口。
至于四爷登基后的事情,福晋大概没想那么远,就算想到这层,可福晋那时候已经是皇后了,犯不着跟妃嫔一般见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坚定地站在福晋这边,衣食住行能更上一个档次吧。
叶湘雅不是没有出息不想追求地位,但地位这种事得等到孩子长成、四爷登基后吧,四爷现在可是事业批,一切干扰他夺嫡的因素会被他毫不留情拔掉。
……
翌日,叶湘雅直接抱上弘历去找嫡福晋了。
嫡福晋倍感稀奇,“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叶湘雅笑道:“还请福晋见谅,后院我最熟悉的两位妹妹都忙着,我只能过来找福晋消遣时日了。”
在她有了弘历后,对钮祜禄氏姐姐的称呼转为妹妹了,钮祜禄氏大概是清楚这点,干脆眼不见为净,好久没来找过她了。
福晋失笑,“你这是将我排在你两位好妹妹之后啊。”
“奴才怎敢,只是弘历身子较过往胖了,奴才想着福晋照顾过弘历一段时日,总不能让弘历忘了嫡母,便将弘历带过来见见世面。”
叶湘雅将弘历递过去,福晋脸上笑容真切少许,将她话放在心上,“你每隔两日过来一趟吧,来的太勤了,我就闲不下来了。”
叶湘雅哪还不知福晋是默许她带着弘历投靠正院了,果然小孩子白胖圆乎的脸蛋儿最招人馋了,连福晋都抵御不住。
回去路上,叶湘雅禁不住诱惑狠狠往弘历脸上亲了一口,弘历睁着圆眼睛,半挣扎半咸鱼的啊了一声。
叶湘雅喜滋滋道:“弘历果然是额娘的心肝宝贝,回去额娘给你沾糖水儿吃,沾两筷子!”
弘历挺满意的攥紧小拳头,舒舒服服闭上眼睛睡着了。
天气日渐转热,小厨房里煮了一大锅绿豆糖水,叶湘雅派人往正院、前院和各个院落都送了一遍,剩下的除了自己喝,就是让芸琳等奴才解决。
但天气愈发热了,一碗绿豆糖水解决不了燥热,叶湘雅挺怀念在热河行宫的日子,但今年情况特殊,皇太子再度被废,九子夺嫡正式拉开帷幕,皇帝压根无心前往热河行宫,而雍亲王这两月完全不进后院了,除了办差就是办差。
叶湘雅院子里的冰例因小弘历翻了不止一倍,去福晋那里时就不用自己的冰,去蹭福晋院里的冰,福晋看在眼里没有说破,毕竟有小弘历这个开心果在,郭络罗氏来就来吧,热不着孩子就行,四爷回府的时日不多,福晋干脆连四爷的冰例也拿来,正院屋里冰凉一片,凉爽极了,叶湘雅连夸福晋大方。
等回了自己院子时,叶湘雅想到了跟几个格格一块合用冰的主意,只是她跟其他人不太熟,最先跟耿氏和钮祜禄氏一块用冰,毕竟耿氏院子里因弘昼的缘故冰例同样翻倍,一起用谁都不占谁便宜。
后来加入宋氏就让人意想不到了,宋氏脾气温和,知道府邸的很多故事,夏天来临时,几个格格躺在放在树荫底下的贵妃椅上,听着宋氏讲起多年前的事情,不失为一种极好的滋味。
而宋氏的心思,叶湘雅大概也能明白,宋氏为后院老人,跟福晋处事多年,估计猜透福晋想将弘昼交给钮祜禄氏抚养的心思,宋氏连失两女,身子不能再生,过来是为了看自己能不能顺带当一下阿哥养母。
这个阿哥可以是弘历,也可以是弘昼。
两个月后,如她所料,福晋直言钮祜禄氏养育弘昼有功,干脆生母养母一并抚养弘昼,耿氏当场呆滞,却无可奈何,钮祜禄氏欢欣鼓舞谢过福晋,宋氏眼巴巴看着福晋,但福晋不想多生事端,当作不知。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只是一次出门就决定了一个女人后半生的地位,怪不得原身怨念之深能招来她了。
叶湘雅无奈,看钮祜禄氏如今有个养子就欣喜若狂,跟有了弘历后平平淡淡,底气十足的模样大不相同,一个亲生的儿子就是一个女人在后院最大的依靠。
……
再过三年,三年内无一人怀上身孕,四爷继续为夺嫡事宜忙碌,后院最得宠的年侧福晋一年下来受宠的次数不超过五十数,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年侧福晋在康熙五十四年时怀上身孕,随后诞下一女,可惜女儿随了年氏病弱的身子,未逾月殇。
然而又过两年,康熙五十六年时,李侧福晋的女儿在出嫁五年后病逝,小小年纪就让当爹娘的白头人送黑发人,那段日子,叶湘雅去看福晋时,能看到福晋脸上不悲不喜的神色,和硕格格在福晋身边养大,跟福晋情分非同一般,李侧福晋失了亲女,对福晋而言,她也同样失去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后院气氛太沉闷了,叶湘雅干脆关起院门独自教导孩子,弘历天生聪慧,一事通百事了,在满六岁时就能流利说满汉蒙三语,四爷因夺嫡之事对后院子嗣疏于管教,比弘历小一岁的弘昼早就在两位额娘的纵容下无法无天,天天想着吃喝玩乐,不愿练字读书,耿氏说也说过了,可钮祜禄氏总是觉得孩子还小,一个当严母,一个当慈母,弘昼这孩子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耿氏只是嘴上说说,阿玛又不管他,调皮捣蛋的劲头啊,谁也管不住他了。
如此一来,两兄弟学识相差挺大的,本来四爷更重视弘昼多一点(幼子更得喜爱,也有弘历生母钱氏实在不得他喜爱的缘故),等康熙六十年时,夺嫡之事暂告一段落时,四爷回望三个儿子的功课,弘时年长,功课有模有样是应该的,不宜夸赞,而弘历满汉蒙三语精通,且于读书方面格外聪慧敏感,四爷心里大吃一惊,心情有些复杂,但总体是为自己二儿子高兴的。
儿子有出息,当老子的高兴!
可到了弘昼这里,就是一场爹见打的闹剧了,四爷气得七窍生烟,弘昼这都快十岁了,居然学不会背下一整首滕王阁序,这小子真是能耐了啊,他气得剥夺耿氏和钮祜禄氏的抚养权,将弘昼丢给福晋管。
只是孩子都这么大了,三岁见老,弘昼都九岁了,让福晋来管一个半大小子,真是难为人,在几次管教无果后,福晋就将这个重担抛给宋氏了,等宋氏管不好孩子,就能将弘昼抛回给他生母养母了,是弘昼劣性难改,不是她管教不当。
福晋的理由格外充足,理由是前些年年妹妹没了一女,去年生下福宜后不过半年,孩子又夭折了,今年年妹妹又怀上身孕,年妹妹身子虚弱,她作为当家主母得仔细点年妹妹。
弘历从夫子处过来时,嘴上巴巴个不停,看着很高兴,叶湘雅忍不住逗他,“被你阿玛夸了?这么高兴。”
“额娘,阿玛前儿才刚夸过我,在阿玛这里,只有事不过二的道理,您觉得呢。”弘历实诚道,“只是弘昼被阿玛训斥了,我心里高兴。”
“幸灾乐祸可要不得。”叶湘雅委婉道。
“儿子没有幸灾乐祸。”弘历摸着下巴,“只是弘昼跪地求饶的样子太好玩了,他越是求饶,阿玛脸色就更黑一点,可惜儿子画技不好,没法给额娘画出当时的场景。”
有什么样的额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叶湘雅喜欢看戏吃瓜,弘历也养成喜欢悄咪咪不动声色看人出乐子的性子,毕竟读书太沉闷了,人生在世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
“是吗!”这下换叶湘雅激动了,“给额娘仔细说说,弘昼当时有没有假哭。”
“有!”就是他哭得太不像话了,阿玛看了没有半点心软,胡子都鼓起来了。
弘历一五一十跟自家额娘说起今日见闻,说罢还批判起弘昼做法不合适,“五弟当时应该装病才对,阿玛总会心软的。”
“哈哈哈哈哈,你这样说,弘昼会哭的。”叶湘雅捂着肚子笑,“我得过去找弘昼额娘了,这样好玩的事得跟她们分享。”
耿氏估计是早就看开儿子生性顽劣,也喜欢看儿子笑话,钮祜禄氏虽然会有模有样说弘昼一顿,可最疼孩子的还是她,宠了孩子多年,四爷突然冒出来要管孩子功课,她早就不满了。
等弘昼被管教完后,两个当娘的估计会大包大揽将儿子喂胖几圈。
“你这些天多随你阿玛出去,别回来了,你年额娘有孕了,过去请安不见得是件好事。”笑完之后得说正事了,叶湘雅语气严肃道。
“儿子明白。”弘历点头,就年侧福晋生一胎死一胎的情况,谁也不敢接近她,最好等年侧福晋生下孩子后再过去请安。
“明白就好。”叶湘雅知道年侧福晋这胎是她活得最久的子嗣,可年侧福晋去年刚生下孩子,今年又怀上了,这做法简直不要命了,凡事得防着点,万一事情超出她预料,也好躲着点。
“还有,往后几年你远着你三哥。”
“额娘,这是为何?”说到这,弘历就不大明白了。
“你三哥最亲近你八叔,早些年你阿玛跟你八叔感情是不错,可今时往日,额娘叫你仔细点总不会错的。”
“儿子明白了。”弘历仔细一想,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还真是这个道理,三哥这些天跟八叔关系越来越好了,对阿玛反而哪哪不满。
多亏有额娘提醒,额娘真乃后院第一清醒人,凡事看得通透,只可惜阿玛并不看重额娘,他做儿子的,早晚能替额娘挣来她该得的荣耀。
弘历暗暗下决心,浑身打满鸡血,在额娘这里待不够半个时辰就急急回自己屋里点灯看书了。
……
康熙六十一年时,康熙帝驾崩,传位遗诏宣告雍亲王胤禛继位。
这场夺嫡之争总算告一段落了,尽管雍亲王在上位后仍有党派之争剑指王座,可那是他上位后的事了。
新帝即位后,将生母德妃封为圣母皇太后,正妃乌拉那拉氏为皇后,侧妃年氏为贵妃,侧妃李氏为齐妃,格格郭络罗氏为宁嫔,格格耿氏为裕嫔,格格宋氏为懋嫔,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嫔。
除此之外的潜邸格格大多封贵人或是常在,就跟没有认领弘历做儿子前的郭络罗氏只是郭常在的道理一样,无子无宠无家世之人什么情分都没有。
以雍亲王讲究规矩的性子,叶湘雅对嫔位还算满意,毕竟出身不行,只有一个儿子来凑数,没看到生下三子一女的李氏只是被封妃吗。
人要知足常乐——主要是叶湘雅明白等皇帝开始考虑继承人人选时,就必然不会忘了给她晋封高位,到时候,妃位或是贵妃位,触手可得,现在的嫔位只是暂时的。
皇后给她安排的宫所是钟粹宫,正好离御花园较近,宫所里还长着几株海棠,虽然离皇上的乾清宫有些远了,可她惯来不得宠,只是凭儿子立足,皇后娘娘给她安排的居所十分符合她心意,方便她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裕嫔的宫所离乾清宫距离挺近的,乃翊坤宫,跟熹嫔住在一块,对外宫中主位是裕嫔,对内不分你我,皇后住在景仁宫——坤宁宫在康熙帝第二任皇后之后,就再无皇后入住了,现在改为萨满教祭祀的场所,年贵妃住在承乾宫,承乾宫历来作为宠妃宫所,倒十分适合年贵妃的身份,齐妃住在长春宫,跟翊坤宫是邻居关系,挺方便两人走关系,懋嫔住在延禧宫,离钟粹宫老远,走关系的对象成了皇后娘娘。
各宫主位安置完毕,年贵妃又怀上一子,她在康熙六十年怀的孩子平安诞下,为皇子福惠,福惠体虚靠各种药材吊着命才勉强活到现在,她现在怀的这胎,胎像比怀福惠时更艰难,宫妃们都不敢靠近年贵妃,生怕一个触面,年贵妃就小产了。
事实证明,年贵妃生下来的孩子无一例外身子都有些毛病,这胎怀不到九个月,早产一子,生而夭折,本该连名字都没有的,但万岁爷怜惜她,仍给这个夭折的孩子一个名字,叫福沛。
齐妃将布料剪得细细碎碎,几个宫妃守在皇后娘娘身边,各做各的女红,皇后见齐妃剪得实在不像话,不免说了她几句宫中不易宣张浪费。
齐妃将手一摊,无可奈何道:“娘娘,妾身实在难受啊。”
皇后奇了怪了,气笑道:“你难受什么,弘时是个孝顺好孩子,你是宫中妃位,本宫哪里待你不好了。”
“娘娘,您不懂。”齐妃摇头,看到年贵妃诞下三子一女同样没了两子两女,她就想起了自己没了的三个孩子,可万岁爷对她三个孩子远不如对年贵妃的三个孩子上心。
皇后淡淡道:“别想太多了,万岁爷追封二公主了。”比起年氏那几个不入序齿的皇子和在玉牒上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公主,李氏该知足了。
齐妃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吭声了。
叶湘雅全程听些八卦,跟裕嫔凑近了说些悄悄话,明面上裕嫔和她的孩子不曾夭折过,她们俩不好掺和进齐妃的话题,只是论起育儿经,两个女人的讨论很快就引来了有过生子经验的其他女人,齐妃一脸自豪道弘时是怎么被她养得茁壮高大的,懋嫔一笑而过,转头说起皇上打算将三位宗室女收养进宫,让她们这些宫妃抚养。
懋嫔早年失女,想收养一个宗室女,皇后作为中宫,有安抚宗室的心思,亦打算将一女养在膝下,还剩一个宗室女,叶湘雅表示自己有弘历一个就够了,熹嫔除了弘昼外对其他孩子毫无兴趣,裕嫔也表示就一个弘昼就让她操心了,再养其他孩子有心无力。
最后一个宗室女就落到齐妃身上了,齐妃生养过女儿,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对这种事情并不抗拒。
傍晚时分,叶湘雅回去钟粹宫,即便知道像今日这样气氛融洽商议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多了,她仍是舍不下一派和睦的景象,再过几年,宫里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过她同样期待那一幕发生,郭络罗氏一族得出一位皇后了。
雍正二年,年羹尧跋扈无礼,被雍正帝忌惮,雍正三年,年贵妃病重,十一月晋为皇贵妃,二十三日时病逝,谥号为敦肃皇贵妃,在皇贵妃病逝后,作为皇贵妃兄长的年羹尧才被雍正帝赐自尽,不可一世的年羹尧倒台,年家再无崛起之势。
雍正四年,因弘时为廉亲王允禩求情被皇帝不喜,过继给廉亲王允禩,雍正五年时,弘时被削除宗籍,抑郁而终,一个孩子都没给齐妃留下来,齐妃大病一场,活过来时神色憔悴,再无往日风光明媚,在弘时被过继当日,叶湘雅将所有人都派去宫门外守着,自己一五一十跟弘历说清楚他的身世来历。
弘历听了以后沉默不语,没有叶湘雅想象中的质问,这孩子只问了一句话,“那额娘是将我当成亲生的子嗣抚养的吗?”
“这是当然,额娘平生只有你一个孩子,也只认你为儿子,先前不跟你说,是你年纪太小了,我怕你把持不住自己,万岁爷并不愿你去寻你生母,如今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决断了。”
弘历摇了摇头,“额娘既然只将我当成儿子,我也只将额娘当成亲生额娘,钱氏……”他顿了一下,“若是以后有机会,儿子会给她一个名分,就当是全了儿子跟她的母子情分。”
钱氏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让他突然生出些对母亲的看重,那不可能,他认可的额娘只有郭络罗氏,况且额娘从不打算瞒着他生母这事,就足以说明额娘是个品行高尚的女子,他敬佩额娘,也从不后悔将额娘当成自己的亲生额娘。
“在儿子心里,额娘才是儿子的亲生额娘。”弘历补充道,叶湘雅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拍了他肩膀一下。
亲生不亲生的没那么重要啦,反正弘历最终只能册封她为圣母皇太后,谁叫玉牒上记着的名字是郭络罗氏。
雍正六年,敦肃皇贵妃唯一留下来的血脉福惠病逝,追封为和硕怀亲王,雍正八年时,懋嫔病重离世,没赶上这年的册封,宁嫔得封宁贵妃,裕嫔为裕妃,熹嫔位份不动,雍正九年时,皇后病逝,宫中掌权的只能是位份最高的宁贵妃郭络罗氏。
叶湘雅无须多做什么,在皇帝将她封为贵妃的那一刻,就表明了他将弘历视为继承人,这是毋庸置疑的,除了弘历,难不成皇帝还能选弘昼做继承人?弘昼性子顽皮,撑不起大清江山,皇帝放心臣子们还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