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了。”云启笑出声,“他不会娶你的,父皇也不会答应。”
即便谢音柔同他说,燕恒在相府如何护着谢谭幽,言语之间甚至故意将二人的关系说的暧昧,云启都不曾听进心里。
因为,他确认燕恒不会娶谢谭幽。
换句话说,燕恒甚至恨她。
他为何敢如此肯定呢。
大许是大梦一场,有了前世的种种记忆。
而他,自然知道燕恒也有。
否则,他在父皇面前不会如此的放肆疯狂。
就是因燕恒有,他才敢确认燕恒不会娶谢谭幽。
上一世。
人人道燕恒冷心冷情,是个无心之人。
却只有云启知道,他不是没有心,而是在很早之前便将心给了一人,并且此生,只给一人。
只是那颗心啊,被人肆意蹂躏践踏又加以利用多次又多次,最后终于是死了。
若是不死,以燕恒的性子,定会在重活那日就将谢谭幽带回府中,而不是任由她在城外三年被人肆意欺辱。
云启道:“阿谭,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我说了,我会娶你的,自然也会护着你。”
“今日之事不用半个时辰便会满城皆知,七皇子确定你我婚约还能继续?”谢谭幽看着他,只觉好笑。
若真的还能继续,那皇家得有多丧尽天良?
不知又会被多少吐沫星子淹死。
“倘若真的可以呢?”云启说着,想伸手替谢谭幽捋顺凌乱发丝却被她避开,他愣了一瞬,也不恼,笑开来,只是这笑容,令人毛骨悚然:“阿谭,逃不了的。”
“你还是乖些,乖乖等着做我的妻子。”
谢谭幽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启,她不信满城皆知此事丑闻云崇会坐视不管,更不信谢靖会让谢音柔处于名声尽毁日后再无婚嫁之命的状态。
谢靖为官十几载,怎会不知一个嫡女为他铺好一条平坦的路有多重要。
“不信啊?”云启眸中是势在必得,道:“那阿谭就且看着。”
*
日暮时分。
一辆马车慢慢驶进城中,马车帘时不时的呗风吹起,街上几个百姓低声耳语的话一字不落传进马车中。
闭眼轻轻入梦的燕恒眉心皱了皱。
不过才离京半日,就又出事了。
回了府中,燕恒直奔书房,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去看孟南溪。
孟南溪放心不下,提着食盒就朝书房而去,才在门口,就见燕恒站在廊下,目光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以为是军中出了事,所以才一回府便来了书房。
却不想,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燕恒这个样子,孟南溪就知道,他有心事。
孟南溪脚步放轻,慢慢走至燕恒身侧。
“阿恒,想什么呢。”
“母妃。”燕恒低低换了声便不再开口,孟南溪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站在一侧,自己的儿子,哪能不心疼啊,可他不说,她再问也没用。
二人沉默好久好久,久到孟南溪以为燕恒今日都不会再开口之时,燕恒说话了:“母妃,若我说我想做一事,可否。”
“何事?”
“想了很久很久却又不想,我不知怎么,就是看不清,想可又不愿,愿又是不想。”
“被困在其中了?”孟南溪柔声道。
“嗯。”
“那此时此刻,你心中在想什么呢?”
燕恒摇头。
他想了很多。
想谢谭幽的坏和狠。
想她嫁给云启的那几年。
想她为了云启设计要杀他。
也想她在相府里被欺辱时的柔弱,和求他之时的无助脆弱。
甚至在想几日后谢谭幽身穿嫁衣嫁给云启,然后又对他说。
“你别来寻我了,云启会不开心。”
孟南溪道:“那是因你没弄清楚自己的心。”
“清楚,是不知该如何做。”
“那你便按照此刻的心头想法去做。”孟南溪笑着揉揉燕恒手背,温声道:“若是错了,大不了再重头来过,母妃永远都支持你。”
“可若重头来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呢?”
“阿恒怕吗?”
“不怕。”
“那便去,做心中所想,走想走之路。”
燕恒看向孟南溪,抿唇道:“若此事真当做了,母妃可会生气?”
“怎么会呢。”孟南溪笑了:“我们的阿恒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母妃是知晓的。”
*
夜里,燕恒辗转反侧。
快五更天时,终于下定决心,入宫。
云崇是在沉睡中被高公公唤醒,三更天才睡去不过一会就有人吵,云崇满脸怒容,正想发作,便听高公公道:“陛下,燕王来了。”
高公公身子匍匐着,抖个不停,要是旁人便也罢了让等一会,可那头是燕恒,先前就有脑子不清楚的太监因这事被燕恒杀了,就在这干清宫中,是以,他现在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让燕恒等着,只能状着胆子来唤云崇。
闻言,云崇愣了。
燕恒?
这是又出事了?还是又想干什么。
云崇沉着脸下了龙床,被人服侍着净面换衣。
在殿外,见到燕恒好好坐在那面容又沉了几分,抬脚进去时又换上平日里见他那副总是温和的面容。
“阿恒。”云崇坐在龙椅上,单手撑着额头,一副累极了的面容,“此时进宫,可是出了何事?”
声音依旧温和又透露着无奈,丝毫不提那日他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之下的燕恒将他送的玉佩扔了一事,仿佛,他们还是曾今那般的至交好友。
“今日相府之事,陛下打算如何做?”燕恒语声淡淡。
听在云崇耳中却由为刺耳,他这是在质问他?
大半夜不睡就为了那些事?
云崇不悦皱眉,想到今日云启和谢靖前后入宫都为这事,他气的太阳穴突突跳,接过高公公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才将心头怒气压下去不少。
他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启儿与丞相长女婚期将近,大不了就等他们完婚之后再迎丞相二女为侧妃。”
“到时,想必也不会有人在说什么。”
燕恒嗤笑:“所有人都知晓今日,在相府里,七皇子与未婚妻的妹妹行那等下作之事,陛下不应该成就良缘,而放过他人?”
他知道皇家之人不要脸面,可如此的下贱不要脸还是让燕恒忍不住嗤笑,这是一定要拉着谢谭幽入水,硬是要将人夹在中间,宁愿被唾沫星子淹死,也不放人。
“陛下办事还真让我大开眼界,不愧是能当君王的人。”
“竟是如此的……”燕恒顿了顿,偏眸似是在认真想说辞。
干清宫内,灯火摇曳,只有一君一臣,门框随风作响,因静,而显得格外的大。
燕恒看着云崇,眸中寒冷如冰,薄唇轻启,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恶心。”
?
云崇面色当即挂不住了,看向燕恒的双眼明显怒意翻涌。
“这些年,朕纵容着你,你是当真不将朕放眼里了?”云崇面容阴鸷,“别忘了,朕是君,你为臣。”
“纵容?”燕恒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并未惧怕天子之怒,就这样直直望着他,眉梢微挑,“那便别纵容了,待天亮,我要云启的命,陛下赶紧杀了我,否则你溺爱的儿子就要死了。”
言语间,挑衅,嘲讽,又狂妄。
“你不杀我?那我去了。”
“燕恒!”云崇咬牙切齿:“你到底要作甚!”
燕恒又重新坐回去,倒是没再开口,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墨色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放在桌上后往前推了推。
云崇才看到那东西的一角便猛地瞪大眼,怒气瞬间凝固。
兵符。
燕恒又往前推了推,兵符正对着他,云崇不确认燕恒的意思,气息抖了又抖。
“一个要求。”燕恒道。
云崇眸子轻颤,屏住呼吸。
“还她自由身。”
兵符给你,你还她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