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发现,自那夜将心里话说出,他心头便异常的轻松,只是有时会有闷闷之感,想来,不过是因为她看了云启一眼又或是提了一嘴。
“……”
萧然:“得,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
燕恒:“本王乐意。”
“……”
“话说。”萧然啧了一声:“她何时会的武?我怎么不知道。”
若不是他与燕恒刚好有事来书房,还真就不知道今夜谢谭幽来过,能悄声无息入燕王府,武功说明不低。
燕恒脸上笑意微敛。
“自是宁月公主传授。”
第45章
天刚亮,才躺下不久的谢谭幽便起身,简单收拾一番便打算带着银杏出府,却才走到院外便见黑云脸色凝重走来。
“出了何事?”能让冷面的黑云如此神情,定是出了什么事,谢谭幽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却也算稳得下来。
“大小姐。”黑云走至谢谭幽身前,声音沉沉:“谢靖被无罪释放了。”
“而且。”顿了顿,又接着道:“外面不知何处来的流言,都在说大小姐杀了人,谢靖气极要将大小姐赶去庄子,大小姐却因此生恨,便胡乱捏造,亲生父亲杀了生母一事。”
还有很多……
黑云没有说完。
比如,相府中人,除了谢靖皆被燕恒杀死,是为何,想起当时谢音柔的惨状,众人心头又止不住的唏嘘。
有人说,曾见到谢谭幽在燕王府外,穿的单薄引诱燕恒,所以,燕恒才为其杀了秦氏母女。
不喜欢与继母妹妹相处,干脆死在外面别回来好了,这一回来不是勾引妹妹的未婚夫便是让人杀了继母和妹妹,其心当真歹毒。
身子弱怕也是遭了报应。
各种恶毒咒骂都朝谢谭幽身上而来,似乎都忘了,她不过也才十六,被送出府三年,一个小姑娘又能做什么呢,可流言起,她便是罪人。
却无人知她的悲她的辱,种种心酸又绝望的遭遇。
银杏气的红了眼,张口便想破骂,却瞥见谢谭幽依旧平静的神情,拳头紧紧攥着,只能将嘴边的话咽回腹中。
“走吧。”谢谭幽神色依旧淡淡:“去宫门口。”
*
此时,皇宫,金銮殿。
无论文官武官皆是脸红脖子粗,刚经历完一场骂战。
朝臣气的心头不顺,大口喘着气,有些噪。
“陛下当真要放了谢靖,并让他重新担任丞相一职?”燕恒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渐渐的,喘息声都变小了,大臣纷纷看向他,大殿之中又恢复最开始的静。
“一朝丞相,既是无罪,理应释放。”云崇唇角含笑,看了看燕恒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谢靖:“起身吧,你本无罪,不必惶恐。”
“无罪?”燕恒挑眉,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陛下从何处得知他无罪?”
“昨半夜,云启入宫奉上数位大臣联名的奏折,其中种种写下,朕已仔细阅读,丞相确实无罪。
一口一个丞相,无罪,要保谢靖之心太过明显。
燕恒笑出声,刚才还算恭敬的态度,忽然变了味:“我那日交与陛下的东西,陛下是看不懂还是没看?”
直视天子,嚣张又大胆。
“燕王!”不等云崇开口,谢靖便怒道:“陛下乃国君,身为臣子,怎能这样与国君说话,实在大胆!”
“还是燕王以为,陛下宠信于你,便可肆无忌惮?又或是觉得自己手握重权,便不将陛下放在眼中,有了不轨之心。”
谢靖在牢狱多日,今早才重获自由,那几日身心饱受折磨,早已恨毒了燕恒,眼下逮到机会便是一阵输出,誓要给他扣上一顶不尊国君的帽子。
“宠信?”燕恒冷笑:“不过多读了几本书,便能乱用词了?”
“他那是宠信本王?”
捧杀罢了。
总是若有似无的告诉所有人,他待他如何好,是他一直仗着手中有兵权肆意妄为,令天下人恶之。
“陛下若不宠信燕王,燕家军何以能壮大至今?燕王又何以能每次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谢靖冷道。
闻言,燕恒直接笑出声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个情况。
“本王说你没脑子你还偏不信。”燕恒缓缓收了笑,“从本王接手燕家军以来,燕家军便从未收到过朝廷军饷,此事,工部尚书想必比本王都还清楚。”
!
闻言,满朝文武皆惊,纷纷回头看向工部尚书,忽然被点名的工部尚书汗流浃背,迎着众人的目光及高位上云崇幽冷的神情,小心翼翼看了眼燕恒,一咬牙,结结巴巴道:“燕家军的军饷,每年都有,陛下心疼燕家军,每次都是给的最多。”
说完,便迅速低下头去,身子抖如筛糠。
“燕王竟敢污蔑陛下,真是枉陛下如此重视燕家军!”有武将本就不服燕恒,听此言,更是气的都忘了平日里燕恒什么样,冷哼道。
“这与白眼狼有何区别?”
“我才不信没有军饷,你一个人便能将燕家军带到如今之位置。”
军队离不开一个好的将领,更是离不开军饷,若无军饷,何谈存活?
燕恒淡淡扫了眼低声讨论又忍不住出言怒骂他的大臣,轻叹一声,并未开口,只是抬脚缓缓朝高位的云崇走去。
站在云崇面前,四目相对,云崇眉眼温和,唤了声:“阿恒。”
燕恒却是偏了偏眸,眼神戏谑:“云崇,这位置若是不想坐了,不如换个人?”
!
彭!
此言落,大殿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被燃爆,炸在人耳边,嗡嗡作响,好久都未能回过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云崇。
见过那样多的大世面,又知燕恒其人,只是怔了一瞬便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出声。
“阿恒啊,你还是与从前般爱开玩笑。”云崇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摆了摆手:“众爱卿不必惊慌,阿恒与朕相识已久,性格如此,再者,他已经将燕家军兵权上交,断然不会做出什么谋反之事,众爱卿大可放心。”
又是一声爆响。
?
燕恒上交兵权了?
何时?
他竟会愿意将兵权上交?
为什么?
他怎么会上交兵权?他不应该会谋反的吗?自古有兵权的权臣不都这般?怎么他却是上交了兵权。
站在下方的萧然听闻时,心口猛然一震,虽然早知燕恒上交兵权,那时只是觉得他在瞒着他什么事,现下听云崇说,又看了昨夜燕恒的模样,几乎是一瞬间便想通了燕恒为什么上交兵权。
区区一纸婚约。
难怪,云崇会爽快答应他,而不应云启所求。
他先前还疑惑,云崇那般宠爱云启,又不是面上这般的真正宠信或是惧怕燕恒,怎么的就会帮云启看中的人,婚姻,从而全部给了燕恒。
八十万兵权,就换来一道赐婚圣旨。
说实话,萧然是生气的,就算他知道兵权对燕家军和燕恒来说不算什么,可那是老燕王守了一辈子的东西,他若是用兵权弄其他,他不管,他想不通,燕恒竟是只因为那一纸婚约。
就这样,早早的将兵符交给了他的杀父仇人!
还因此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真是应了那句话。
色字头上一把刀。
又不是没有其他法子。
燕恒不过是怕谢谭幽被人使用恶劣手段,譬如云启那斯,阴狠程度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怕用其他法子,只要慢了一步,谢谭幽都会陷入危险之中,当时的她似乎还是一副柔弱的活不了太久的模样。
一句兵权,云崇又怎会不应?
如此,云启就算反应再快,也于事无补,他亦不敢贸然去将谢谭幽如何,就算手中有保命福,他也不敢一次触碰燕恒逆鳞。
云启看着燕恒,唇角笑意深深。
脑中全是上一世,燕恒跪在他脚下的模样。
真是期待啊。
期待以后。
期待燕恒又一次跪在他脚边的样子,同样的人他能在她身上栽两次,他亦是能让燕恒跪在他面前两次,次次。
“咚—咚—咚。”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响声。
云崇正准备询问,便有小太监急急跑来,跪在殿中:“陛下,丞相嫡长女谢谭幽敲响了登闻鼓,说要状告丞相宠妾灭妻,甚至纵容妾之女辱杀嫡女。”
闻言,朝臣面色各异,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个接着一个,最令人震惊的还是谢谭幽竟敢敲响登闻鼓。
“陛下。”谢靖脸色阴沉,跪了下去,压着心头怒气,道:“臣女从小便被臣奉为掌上明珠,虽说送出府三年也从未缺短她什么,心疼她身子弱又接回京,臣真是不知她到底怨恨臣什么,竟然还与臣断绝了关系。”
俨然一副失望难过神情。
“今日,若她还是要状告臣,臣也无话可说了,臣只是寒心啊,也是担忧她的身子,敲登闻鼓可是要受刑仗的。”
登闻鼓立在武德门,从未有人敢上前敲响。
敲响一声便要受三十仗,刚才三下,便是九十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