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事。”谢谭幽将银杏扶起来。
“而且表哥回来了。”
说到温凛,谢谭幽笑容深了些:“我记得你武功还是他亲自传授,如今他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该开心才是。”
银杏身形一顿,点了点头,才看向温凛,眼圈很红,俯身,垂眸道:“表少爷。”
听见银杏的声音,温凛才回过神来,“三年不见,我们银杏与幽幽都长大了。”
温凛比谢谭幽大了三岁,而银杏是在六岁时被温栖带回丞相府的,二人算是被温凛看着长大的,温凛待银杏也从不会拿她当丫鬟看待,在谢谭幽看来,温凛也是把银杏当成妹妹的。
银杏道:“表少爷,这三年是否安好?”
“一切都好。”
“先回府吧。”谢谭幽出声打断二人还要再叙旧的话语:“外面冷,进里面再说。
说着,就抬脚先进去了,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伸手拽了拽温凛,“表哥,你是不是有点偏心?”
“此话怎讲?”温凛挑眉。
“你都不教我武功,偏教了银杏。”谢谭幽不满道:“幼时我那般求你,你都不应,银杏呢,她未开口,你便教了。”
“有吗?”
“怎么没有?”
温凛脚步微顿,轻笑了声:“我那不是怕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嘛,再者,教了银杏,有她在你身侧,你亦不会有事。”
“可有武艺傍身总归是好的。”
“好。”看她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温凛无奈了:“等这些事解决些,我亲自教你。”
谢谭幽笑笑,没有应声。
只是脑中忽然想起一个少年的身影,笑容又淡了些。
只愿,记忆能够再全些。
*
燕王府。
燕恒才下马车,便一个不稳,吐血倒地不起。
黑风大惊:“主子!”
也顾不得其他,忙扶起燕恒便往府内而去,府中人见到燕恒如此模样,先是惊了一瞬,后又被赶来的管家有条不理的安排着该做之事,才速速散开。
“快,扶王爷入院。”老管家急急吩咐,转身又让人去唤府中大夫过来。
安排好一切,又让几个暗卫守在府门之外,防止有人靠近。
在府外吐血晕厥,消息已然封闭不住,只能守好燕王府,燕恒陷入昏迷,就怕有不轨之人趁此时对王府之人做什么。
绝不能再疏忽。
孟南溪原本一身的怒气,正等着燕恒回来询问,却只等来了这个消息,当下便什么都忘了,一路快步朝燕恒院中而去。
府中大夫已经在为燕恒诊脉,时间越久他脸色越发沉,见孟南溪来了,开口便是遮掩不住的怒气:“王爷也真是的,上次中了毒箭,伤口还未好全,如今又硬生生挨了九十仗,这不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吗?”
“这三年来,以王爷的身子来看,中箭之伤,不会如此之久还未痊愈,只能是身子伤太多,伤了根本,外面看着无异,内地实则是虚空的。”
“伤太多?”孟南溪紧紧攥紧手中帕子,“阿恒不是就受过两次箭伤?”
大夫摇头:“怕是不止,上次王爷中箭,我替王爷拔箭处理伤口之时,看到王爷心口边上有数道刀伤,看那疤痕程度,定是刀刀见骨的,亦是没有好好处理,才留了那么多的痕迹。”
“我问了几句,王爷还嫌我多嘴,现下好了,再不爱惜身子,就算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
闻言,孟南溪朝后踉跄几步,手掌触碰到燕恒身体,看着他面色苍白的面容,克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厄运全被她遇到了。
“白嵩,看你把母妃吓成什样了。”
燕恒忽然出声,声音里还是透着淡淡虚弱,却已然睁了眼,缓缓坐起身来,一双幽眸凝着不远处的白嵩。
“信不信本王将你扔出去?”
白嵩:“……”
他不过是说了句实话。
听到燕恒的声音,孟南溪哭声猛地一顿:“阿恒,你……”
“母妃。”燕恒扯了扯唇角:“我无事,白嵩吓唬你的。”
白嵩:“……”
吓唬?
他医术这般高超,怎会看不出一点破刀伤,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对上燕恒那双暗含警告的眸子。
白嵩:“……”
得。
是他嘴贱。
他就是个奴隶,他就是个仆人。
迎着两道目光,白嵩咬了咬牙,还是道:“王妃,我就是看不惯王爷如此行径,想让您劝劝他。”
“当真?”孟南溪半信半疑。
“自然。”燕恒道:“若我身子真的不好,我定会如实告诉母妃的。”
孟南溪看了看白嵩又看了看燕恒,心头还是放心不下,伸手便要去扯开燕恒胸前衣物,却才刚触碰到时就被燕恒止住。
“让母妃看看。”孟南溪道:“否则,母妃无法安心。”
“母妃。”燕恒有些难为情:“让我当着这样多的人脱衣是否有不太好?”
“那简单。”
孟南挥手:“都……”
“母妃”燕恒打断她的话。
“母妃难道就没有话要问我吗?”
闻言,孟南溪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本是一身怒气的,如今看燕恒也是醒了过来,面色也比刚才好了些,一颗心放下,面色淡了下来,挥手让屋中之人全部退出去。
待屋中只剩二人,孟南溪才又看向燕恒,盯着他很久都不说话,可眸子的光一点一点暗下,怒气失望又参杂某种复杂情绪。
“母妃想知道什么便问吧,我都会如实告知。”
“你上交了兵权?”孟南溪声音里全是不可置信。
朝堂之上和宫外的事早已传的到处都是,早在燕恒回府半个时辰前她就知晓了,其余的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唯有一条,燕恒上交了兵权。
知道时,她怒也是担忧。
兵权上交,是一个权臣最后该做之事。
可此时,明显不是时候。
她是希望燕恒平安一生,可她也知出身燕家便不能只顾自己,而这几年,燕家军是怎么来的她也是知晓,她时常在上交和不上交之上犯了难。
若是上交,只剩他们孤儿寡母的,上位者一声号令便能如捏死一只蚂蚁般捏死他们,若是不上交,又惹人忌惮,难躲过明枪暗箭。
说到底,她许是不甘心也是不信任如今帝王吧。
燕荣为燕家军主帅多年,不争不抢,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那燕恒呢?
先前如此狂妄,若他手中没了权,旁人又会怎么待他?
“是。”燕恒颔首。
“何时?”
燕恒抿了抿唇,也不隐瞒:“圣旨赐婚前夜。”
一句话,孟南溪便明白了。
紧紧盯着燕恒,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八十万兵权,就换一纸婚约?”
“嗯。”
“为什么。”
“做人总要信守承诺吧。”
孟南溪深吸一口气:“可那是你父王守了一辈子的,就连最后死也是……”
孟南溪喉头发胀,还是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完。
“母妃。”燕恒摇头:“父王守了一辈子的是百姓。”
“兵权而已,我不在乎的,父王亦是。”
“母妃知道。”孟南溪疲惫的闭了闭眼:“母妃只是怕,此事你太过明目张胆了。”
“你用兵权换取一道赐婚圣旨可有想过,云崇会动了谢谭幽的心思?最近发生那样多的事,她的安危你又能保证多少成?”
“一百成。”
第54章
一百成。
燕恒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说的那样认真又坚定。
而,只是这样的三个字便让孟南溪哑口无言,一时间说不清心头是何等滋味。
“我知道母妃担忧什么。”燕恒声音放缓,伸手覆上孟南溪不停颤抖的手,“母妃信我,我会好好护着燕王府众人,护好母妃。”
“还有。”顿了顿,又道:“护好,我想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