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是皇上赏赐的,却被王爷忽视,从未让她伺候过,还把她禁足在厢房,全然当做没她这个人。
要不是她警觉,发觉看守她的人少了,又在得知圣驾要回京时寻了机会跑出来,怕是到时候人就被留在行宫了。
她才不想连做女人的滋味儿都没体验过,就被抛弃在行宫守活寡。
看似苏氏在求人,实际上苏氏咬着她是皇上所赐,话中暗藏威胁。
年淳雅的心即便容易软,但也不吃苏氏这一套,正要拒绝,就见四爷匆匆赶来,“堵了嘴,把人捆起来关回去。”
苏氏瞪大了眼睛,望向年淳雅的眼里满是哀求。
苏培盛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三两下就扭了她的胳膊把人给压了出去,出去时见着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众人,还不忘出言敲打几句,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这是......”
年淳雅看着苏氏的身影消失在花厅,到底没忍住问了。
四爷解释道:“皇上赏赐的人,爷本就没打算留在行宫,只是没想到她心思倒是多,竟会跑到你面前来。”
他控制欲强,一向不喜欢有什么人或者事情超出他的掌控,即便是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苏氏也是。
年淳雅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年淳雅不相信四爷,多问的时候,四爷不满意,可年淳雅什么都不问,四爷还是不满意,觉得她不在乎。
他轻啧一声:“雅儿就没什么想问的?”
年淳雅娇柔一笑,环抱着四爷的腰身,将脸贴在他束了腰封的腰腹上,嘴甜道:“爷做事自有爷的道理,妾身相信爷,所以不必多问。”
四爷满意了,套着扳指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声线低沉柔和:“放心,爷答应过你的,必不会失信。”
第73章
京城,雍王府。
乌拉那拉氏看完四爷亲笔所书的家信,略一思索,喊来银朱:“让人把陶然轩的东厢房收拾出来,安置爷带回京的苏氏。”
银朱领命而去,荼白道:“福晋,奴婢倒是觉得,云澜苑会更适合一些。”
陶然轩是乌苏里氏的住处,云澜苑是郭氏的住处。
见乌拉那拉氏投来的视线,荼白笑着解释:“这位苏姑娘既然是主子爷从行宫带回来的,想来与年侧福晋是熟悉的,雅园不能让苏姑娘住进去,云澜苑可以。”
乌拉那拉氏捏着信纸,微微摇头:“就陶然轩。”
她不曾在信中看到四爷有一丝一毫在意苏氏,那她自然也就不必费心。
把信叠好塞回信封,放到一个专门存放四爷写家书的匣子里,乌拉那拉氏吩咐道:“明日圣驾就要回京,让人去各院传信,辰时在府外候着,迎爷回府。”
荼白弯腰应下:“是。”
她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福晋,乌雅格格那里,奴婢可要命人传话?”
昨日宫中德妃宣召,乌拉那拉氏没办法,就带着幽禁了许久的乌雅氏进了趟宫,等回来时,德妃亲口所说,让乌拉那拉氏解了乌雅氏的禁足。
乌拉那拉氏想以她做不得主为由给挡回去,德妃却不吃她这套,直言她是四爷额娘,一些小事,四爷总不会忤逆不孝。
实在没了法子,乌拉那拉氏又挡不住,只好给乌雅氏解禁。
四爷去行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什么德妃不早些解了乌雅氏禁足,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就是想打四爷一个措手不及么。
每每夹杂在这母子两人中间当受气包,乌拉那拉氏就头疼不已。
她揉了揉额角,叹道:“即便你不去命人传话,难不成乌雅氏就不知道了吗?”
如今的乌雅氏可没被禁足,况且四爷回府这么大的事情,又哪里能单单瞒得住她一个?
荼白上前替乌拉那拉氏揉着太阳穴,低声道:“奴婢是怕乌雅格格出现的突然,主子爷没有防备,万一场面闹的太过难看,也是打了福晋您的脸面。”
乌拉那拉氏冷哼:“便真如此,本福晋又能有什么法子。”
“要不......”荼白转了转眼珠子,出了个主意,“要不福晋再给主子爷送封信,好让主子爷心里有个准备。”
“这时候送信?”
乌拉那拉氏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毕竟明日人就回来了,若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此时送信,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她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轻重,没同意:“不妥,送信倒不如明日使人在城门候着,传个口信。”
“如此也好。”
商定完这件事,荼白才退下办差。
春泽斋,送走正院前来传话的婢女,乌雅氏就开始挑起了衣裳钗环,等着明日在四爷面前的亮相:“这件衣裳如何?这可是昨日入宫,娘娘赏的。”
巧菁在旁给意见:“宫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格格穿上一定会光彩照人。”
乌雅氏露出满意的神色,又坐回妆台前选与之搭配的簪子。
当眸光不经意扫到镜中的自己,乌雅氏不由得轻抚脸颊,左脸的正中,还有一道不是特别深,但留了印子的疤痕。
每次看到这道疤痕时,乌雅氏的心里总是会涌起一股恨意。
巧菁看乌雅氏的眸子又开始渐渐泛红,忙道:“格格,昨日德妃娘娘不是让太医给您调配了祛疤的药膏么,太医说了,只要您用上几个月,这疤痕就会消了。”
乌雅氏被巧菁的话唤回了几分神志,她取出药膏,往脸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生怕影响了效果。
见乌雅氏不再因为这道疤痕对她非打即骂,巧菁狠狠松了口气。
在乌雅氏日子难熬的这一年多,巧菁不是没想过另寻去处。
只可惜她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在宫里当值的家人被乌雅家捏在手里,巧菁根本没得选择。
膏药冰凉的触感传来,乌雅氏眼中的恨意渐渐褪去:“你说,在本格格禁足的这些日子里,郭氏是不是活的很得意?”
巧菁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郭格格小产后,也失了生育能力,如今虽然依附年侧福晋,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年侧福晋的马前卒罢了,无甚可得意的。”
经过一年有余的幽禁打磨,乌雅氏的性子早就没有一开始那般粗浅骄纵,凡事也懂得了过过脑子。
但再怎么打磨,智商终归也是有限。
乌雅氏讥诮道:“年侧福晋又如何?本格格的身后还是姑母呢。且等着瞧吧,本格格不会让郭氏好过的。”
说来巧的很,乌雅氏惦记着报复郭氏,郭氏也没闲着。
“福晋也准乌雅氏明日去府门前迎爷?”
郭氏秀雅的眉头紧皱,神色微妙。
巧芸点头:“错不了,是正院的人亲自去传的话。格格,您与乌雅格格本就因......”
话说一半,巧芸突然顿住,悄悄的打量了郭氏脸色的同时,改了话头:“乌雅格格解禁,对咱们并非好事。”
郭氏幽幽一叹:“我何尝不知,可宫中娘娘的命令,就连福晋都不能违背。”
怪只怪,她没个妃位姑母做靠山。
不能违背,就只能接受。只是她真的甘心吗?郭氏这般问自己。
巧芸庆幸道:“好在明日年侧福晋就回来了,格格也好寻年侧福晋拿个对策。”
郭氏却没巧芸乐观,她摇头:“年侧福晋没有理由插手我与乌雅氏之间的恩怨。”
她是依附年侧福晋不假,但这件事和年侧福晋无关,年侧福晋没有非插手不可的理由。
巧芸的庆幸霎时烟消云散:“可若是年侧福晋不插手的话......”
只凭她们,估计不能把乌雅氏怎么样。毕竟郭氏一没恩宠,二没子嗣,在这府中无足轻重。
没有说出口的话,郭氏和巧芸都心知肚明。
郭氏恹恹的,眼中透着不甘:“先让人盯紧乌雅氏。”
有年侧福晋的名头在,她在后院还是有几个可用的人手的。
巧芸一脸郑重:“奴婢明白。”
.
不提府中平静的湖面下是如何波涛暗起,一夜时间眨眼而过,府上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早早的收拾妥当,赶在辰时前到了府门处。
乌雅氏穿了一身亮眼的玫红色,在一众人群中,格外显眼。
李氏见了,脸色一变,轻蔑道:“乌雅氏,你才解禁,就这般张扬?也不看看这玫红色,是你配穿的么?”
好几个月不见四爷,她今日特地穿的胭脂色,就是为了能让四爷一眼就看见她,谁知乌雅氏如此大胆,颜色几乎与她相撞。
乌雅氏对李氏的态度心有不满,“侧福晋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李氏恼怒的瞪她,“且不说你冲撞了本侧福晋,只说这玫红色,本就不是格格能穿的。”
格格位份能穿的红,也只有粉红色。
乌雅氏得意的冲李氏笑道:“这身衣裳是德妃娘娘赏的,奴婢怎么就不配穿了呢?”
一句德妃娘娘,成功的把李氏的不满给堵了回去。
李氏憋了半天,还是气不过,便挑拨离间:“得意什么,要是德妃娘娘真的看重你,也不会让你被爷幽禁一年,现在才放你出来。”
李氏的话,正说到了乌雅氏的心坎儿上。
被幽禁吃苦的那一年,德妃娘娘迟迟不救她出来,她心里不是不怨怪的。
可那点怨怪,早就在昨日给抛诸脑后了。
此时李氏突然提起,乌雅氏难免露了些许情绪,被有心人看的一清二楚。
没等乌雅氏出言辩驳,就有一报信的小太监飞快走来,跪地道:“启禀福晋,各位主子,约莫还要一刻钟,主子爷的车架便到了。”
话落,众人纷纷开始让贴身婢女给自己看看衣着妆容,生怕有哪里不够妥当。
随着马蹄声响起,众人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齐齐盯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车。
片刻,马车停稳,站在车辕上的苏培盛掀开车帘,四爷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乌拉那拉氏带领众人行礼问安:“妾身恭迎爷回府。”
四爷下了马车,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扶起他,面色温和:“福晋请起。”
说完,四爷转身回了马车旁,伸手扶了年淳雅下来。
乌拉那拉氏直起身子,唇角含笑的望着年淳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