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淳雅站定后,上前走了几步,蹲身见礼:“妾身给福晋请安。”
“起来吧。”乌拉那拉氏亲自扶起年淳雅,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年妹妹此行服侍爷也是辛苦。”
年淳雅笑的客气有礼:“福晋言重了,这是妾身的本分,当不得辛苦。”
两人寒暄了几句,乌拉那拉氏这才望向身后还在拘着礼的众人,提醒道:“爷快让妹妹们起来罢。”
四爷的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扫了眼一众人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为显眼的李氏和...乌雅氏。
他眸光微沉,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四爷轻微的变化,被一直暗自观察的乌拉那拉氏看在眼里。
未免出什么变故,乌拉那拉氏便不欲让众人在这府门外停留:“爷一路舟车劳顿,妾身让人备下了热水和膳食,您不妨先去梳洗休息一番,有什么话,晚间为您和年妹妹接风时再说不迟。”
四爷当然不会不给乌拉那拉氏面子,顺着她的话让众人散去。
乌雅氏在原地咬了咬唇,纠结了半晌,到底没有做什么,顺从的离开。
李氏却不肯这般听话,她上前凑近四爷,拉着四爷的手:“妾身服侍爷。”
四爷下意识的看了年淳雅一眼,不知为何,他竟见鬼的觉得心虚。
他冷声拒绝:“不必了。”
第74章
四爷没让李氏服侍,独自一人回了前院。
年淳雅和乌拉那拉氏打过招呼后,也回了雅园,在雅园外,见到了等她的郭氏。
“怎么不进去等?”
郭氏低头含笑:“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
两人进去,玉露早就备好了热水,但郭氏在,年淳雅也不能把郭氏丢下,自己去沐浴。
好在郭氏是个有眼色的,忙道:“侧福晋才回来,还是先去沐浴梳洗一番,奴婢今日起的早,正好饿了,就想着在侧福晋这儿蹭些点心吃。”
年淳雅见状,就没再管郭氏,带着玉露进了隔间沐浴。
玉露一边给年淳雅宽衣,一边低声道:“想必您回来时,在府门前也看见了,德妃娘娘解了乌雅格格的幽禁。”
乌雅氏穿的那般显眼,想不让人看见都难。
只不过乌雅氏之前的日子不大好过,受过了磋磨,十分的容貌也只剩下了三成,更别说脸上还有一道疤痕了。
容貌不复此前娇媚,厚重的妆容配上如此艳丽的颜色,看着没什么美感,唯一还算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尚算纤细的身材了。
年淳雅略一皱眉,想起郭氏和乌雅氏之间的恩怨,不免道:“郭氏坐不住了吧。”
玉露捧着年淳雅的衣裳,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那是自然,若是坐得住,又哪里会在这个时候来见您。”
年淳雅身上衣衫褪尽,跨坐进浴桶,温热的水浸没了她的身子,让人舒服的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撩起一捧水浇在身上,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了她的视线。
玉露站在年淳雅身后,替她拆着头发:“郭格格的心思不难猜,侧福晋可要如郭格格所愿?”
说实话,年淳雅有点纠结,管吧,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她也不大喜欢当出头鸟。
可不管吧,郭氏毕竟是她的人,真就一点不管,难免寒了人心。
年淳雅沉沉吐出一口气,往水下沉了沉身子,“看看再说吧。”
半个时辰后,年淳雅沐浴完出来,郭氏忙放下杯盏上前,接过玉露手里的巾帛,包裹住年淳雅还在滴水的发丝擦拭。
很是殷勤备至。
玉露愣了下,“郭格格,这哪里好劳烦您亲自动手,还是奴婢来吧。”
说着,她就要去拿郭氏手中的巾帛。
郭氏手一偏,躲了过去,笑容温婉:“伺候侧福晋本就是我该做的,况且这么久不见侧福晋,奴婢也很是惦记,就让奴婢伺候着吧。”
玉露询问的目光投降年淳雅,见年淳雅几不可察的颔首,这才不再争抢,转身去又拿了二十条干巾帛来放在一旁,供郭氏取用。
郭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夸道:“侧福晋的满头青丝又黑又亮,养护的可真好。”
她也算是有耐心,左一句又一句的闲扯,一直都不曾说到正题。
年淳雅心中不是不诧异,但郭氏不说,她也不会上赶着去问,任由郭氏给她擦拭干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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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被乌拉那拉氏安排的奴才从角门领进来后,一路引至陶然轩。
乌苏里氏站在陶然轩的院子里,看见苏氏进来,满脸的不悦:“你就是爷带回来的苏氏?”
苏氏初来乍到,不认识府中诸人,但她会来事儿,一开始就给引路的奴才塞了银子,那奴才就给介绍道:“苏姑娘,这位是乌苏里格格,住在陶然轩的正房,打今儿起,您二位就住同一个院子了。”
苏氏来自承德,被献美之前虽然被教过一些礼仪规矩,但像一些更具体的,比如王府内院的位份和一些细则什么的,就不大清楚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官家小姐,也是皇上赏给四爷的女人,除了福晋和侧福晋外,她跟其余人的身份应该是一样的。
所以哪怕苏氏听到了那奴才对她和乌苏里氏的称呼不一样,她也没在意,只是笑着同乌苏里氏点了点头示意。
乌苏里氏本来就对有人要来分她的院子不满,可碍于这是福晋亲自吩咐的,她不敢表露出来。
如今倒好,苏氏一个尚且没有位份的人,竟敢不给她行礼。
乌苏里氏心里头的气顿时就压不住了,她指着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鬟:“去,给本格格好好儿教教苏氏规矩。”
苏氏没来之前,陶然轩是乌苏里氏做主,她的命令,自然没人不听。
粗使丫鬟利落的应了是,上前钳制住苏氏 的胳膊,重重的踢了苏氏的膝盖弯:“苏姑娘,见了格格应该行礼的。”
苏氏受疼,膝盖骨狠狠地砸在青石板砖上,疼的她眼泪都溅了出来,涂了胭脂的唇止不住的颤抖。
好在苏氏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什么情况她都没弄明白,不宜和府中老人起冲突,就算是被教训了,也服了软:“奴婢初来乍到,不懂府中规矩,还请姐姐恕罪。”
乌苏里氏还想着若是苏氏不服气,就再让人教教她,没成想这头低的倒是快。
如此这般,她也不好再找麻烦了,冷哼一声,一甩帕子进了正房。
给苏氏引路的奴才见状,发了好心的把苏氏扶去东厢房。
办完了差事,正要告退,苏氏拉住了那奴才的衣袖,又给他塞了个荷包,哀求道:“公公,方才我可是哪里做的不好,犯了规矩?”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引路奴才就提点道:“姑娘如今还没有名分,乌苏里格格是宫里娘娘赐下来的,身份是不如乌苏里格格,自然得行礼。”
“不知府中有几位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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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苏氏的一言一行都被禀报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往香炉里添了勺香粉,饶有兴味道:“这么看来,苏氏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荼白轻哼:“就是再聪明,又能如何?”
“怎么说?”
“奴婢刚刚差人问过了,主子爷一次都没有幸过苏氏。”
所以,就是再聪明,没有宠爱,也是无甚前途的。
乌拉那拉氏闻言,倏地捏紧了勺柄:“没有幸过苏氏,那旁人呢?”
荼白不明白乌拉那拉氏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想了想,道:“奴婢不大清楚,只是主子爷这次回来,也没见带有除了苏氏以外的其她人。”
“不过您要是想知道,不如奴婢让人再仔细的打听打听?”
身为嫡福晋,探听四爷内帷之事本是职责所在,更不会犯什么忌讳。
乌拉那拉氏闭了闭眼,“不必了。”
四爷不重女色,从来都没有主动纳过谁,府上的女人都是宫里赐下的,这回的苏氏也不例外。
既然不曾幸过苏氏,也就是说,在行宫的这四个月里,年氏得了独宠。
明明年氏在府中也不是没有过独宠,可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乌拉那拉氏还是紧抿着唇,忽的就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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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正院花厅的接风宴开宴。
菜都上齐后,四爷率先起筷,吃了口苏培盛布的菜后,众人才陆陆续续拿起筷子进食。
只是但凡牵扯到宴会这样的字眼儿,就从来都不是吃饭的场合。
在四爷面前,个个都是端着的,三两口下去就填饱了肚子。
然后一群人看着四爷吃,以至于四爷也没了胃口,吃了个半饱就撂了筷子。
菜被撤下去,丫鬟端来漱口的茶水,四爷漱了口,很快又上了茶水。
此时,乌拉那拉氏才开始一一禀报四爷不在府上的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
大事没有,小事不少,乌拉那拉氏还不至于拿这些小事来烦四爷。
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乌雅氏解禁之事。
她朝乌雅氏招了招手,冲四爷解释道:“额娘说,当初郭格格小产之事,虽是由乌雅格格而起,但到底不是乌雅格格所害,禁足了这些日子,惩罚也尽够了,所以亲自吩咐,放了乌雅格格出来。”
乌拉那拉氏说完,乌雅氏忙跪下,泪眼朦胧的保证道:“爷,奴婢日后行事,再不敢鲁莽了,还请爷宽恕奴婢。”
人既然已经放出来了,四爷就算再不满,也不至于不给德妃面子,再把人给关回去。
只是好脸色,乌雅氏是别想了。
四爷连看也没看乌雅氏,只盯着手上的扳指,冷声道:“既然额娘为你求情,禁足便也罢了。以后安分守己,要是再生是非,想必额娘也没脸再为你求情了。”
“奴婢明白。谢爷,谢福晋。”
乌雅氏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退回自个儿的位置上。
乌雅氏过后,乌拉那拉氏又瞧了眼坐在最末尾,被挡的只剩下半个身子的苏氏。
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去,挡住苏氏的乌苏里氏侧了下身子,让苏氏全然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乌拉那拉氏笑道:“还有就是关于苏氏的,不知爷要给苏氏什么位份,可要妾身命人在宗人府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