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室公主和高门贵女在先，女学很快招足了学生，正式开始授课。

　　没过多久，大公主与几个同窗拉起一支团队，准备做化妆品的生意。

　　不是传统胭脂水粉，而是类似李承乾送她的那套，科技含量比较高的日用化学品。

　　李承乾听说后，找了几个大唐可能做出来的化妆品配方送给她，就当支持姐妹创业了。

　　不过大公主没白要，允诺给李承乾分红，当他是技术入股，李承乾推辞不成，也就笑纳了。

　　没过多久，孙思邈带来好消息——经过好几年潜心研究，他终于研制出了治疗李承乾的方法。

　　李世民和长孙氏大喜过望，带着人急匆匆赶到东宫。

　　东宫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正在把脉的孙思邈身上，目光灼灼地等他的答案。

　　孙思邈把了足足一刻钟的脉才收回手，捋着胡须对紧张的帝后二人点点头，含笑道：“这方子的确有效，殿下的病情已经在好转了。按这个情况，三个月内殿下便会大好。”

　　“太好了！”长孙氏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李世民也是虎目含泪。

　　其实最近这一年李承乾已经很少发病了，平时身体也没什么不适，除了还是不能太劳累，饮食起居要格外注意外，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李世民已经做好了他这辈子都不能完全康复的准备，打算努努力，在自己还在世的时候把难啃的骨头都啃掉，给李承乾留下一个安定盛世，再多培养点干活的人手，让李承乾不用太辛劳，做个轻轻松松的守成之主。

　　但看起来再正常，替他做再多打算，做父母的都不能真正放心。如今知道这病能治好，提了好几年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李世民背过身去悄悄抹掉眼泪，再转过来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大佬了，威严地对孙思邈说：“你仔细给太子治病，等太子病好了，朕给你封侯！”

　　孙思邈连忙谢恩。

　　虽然不是李承乾说的封王，但孙思邈已经很满意了。大唐统共也没几个异姓王，封侯已经是大部分文臣武将的终极梦想了，君不见房杜这样的功臣也只是国公而已。他只是一个医者，能封侯已经古今少有。

　　更何况他的功劳里还有太子的一半，而孙思邈自己也不在乎爵位。

　　就是李承乾有点不好意思，他当时就是为了鼓励孙思邈好好研习医术，随口给他画了个饼。这种饼向来能看不能吃，大家都习惯了，孙思邈也不像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李承乾看着对方眼角的纹路和满头银丝，总觉得自己在欺负老人家。

　　算了算了，李承乾摸着隐隐有些发痛的良心想：以后再给孙思邈找点立功的机会吧，堆也要给他堆个王爵出来！

　　李承乾开始正式治病，其实生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每天喝药、吃药膳、上课、读书，只是孙思邈隔天会来给他扎针。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承乾真的一天天好了起来。朝臣也知道了这件事，主要李世民根本憋不住。

　　——你们不是说我儿子是病秧子不能做皇帝吗，告诉你们，他要痊愈了哦！

　　大部分朝臣是松了一口气的，包括倾向于废太子的人。

　　他们提议废太子，本来也是因为李承乾的身体，帝王掌管天下，身体健康与否非常重要，就算可以把事情交给底下人做，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每次帝王交替都可能引起一场动荡，太子身体不好，万一没多久就……那对大唐也没有好处。

　　但他们何尝不惋惜呢？

　　李承乾生来聪慧仁厚，又有旁人都没有的机缘，小小年纪就能称一句功勋卓著。在他生病之前，他们都以有这样的储君为荣，期盼着大唐能在两代英主的带领下重现强汉盛世。

　　璀璨的帝星尚未升起就无奈陨落，不仅是他自己的悲哀，也是见证者的遗憾。

　　没想到峰回路转，太子的身体居然有望康复！

　　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下他们不用纠结了，也不用顶着圣上要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进谏，只要太子能康复，他就是唯一最合适的储君。

　　——前提是圣上没有骗他们。

　　想到他们圣上偶尔不靠谱的德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这两年因为李承乾的病隐隐有些浮躁的朝堂气氛安定不少，朝臣们都伸长了脖子等东宫的消息。

　　李承乾不负众望，在三个月后宣布病愈。

　　李世民大喜，下诏三年内税赋减少两成，举国同贺太子病愈。

　　与此同时，停滞了好几年的行冠礼也再次准备起来。

第203章 冠礼

　　晨光熹微，“咚”的一声，报晓的晨鼓以承天门为中心，悠悠荡向整个长安。

　　厚重的城门次第打开，浅眠一夜的长安如同逐渐清醒的巨兽，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此时此刻，长安城的核心，也是整个大唐的中枢——太极宫，同样热闹非凡。

　　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冠礼，圣上下旨大办，宫人们尽心尽力，不敢出一丝差错。

　　打扫卫生、铺饰陈设，务求处处妥当。

　　有资格观礼的朝臣宗室也早早来到皇城，准备作为观众见证太子殿下的成人礼。

　　李承乾也已经起床，这几年睡懒觉习惯了，突然起这么早还有点不适应，闭着眼睛不停打呵欠。

　　风蕾已经出宫嫁人了，现如今贴身伺候的都是内侍，宋福帮李承乾穿衣服，见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疼道：“今日是殿下的大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殿下先忍忍，一会儿冠礼结束了再回来睡一会。”

　　李承乾又打了一个打哈欠，摇头道：“没事，刚睡醒容易困，沐浴完就好了。”

　　先洗漱，然后用早膳，再次刷牙漱口，然后才是沐浴。

　　一整套流程下来，那点困意早就跑到天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换上冠礼特制的采衣，看吉时还早，李承乾先去找长孙氏。

　　长孙氏最近心情很好，她一直忧心李承乾的病，如今李承乾病好了，她的心也能放下了。本就是温柔如水的女子，这几年因为儿子染上的几份愁意散去，整个人愈发温婉起来。

　　反正李承乾在她面前不敢大声说话，李世民也是。

　　一看到李承乾，长孙氏便露出笑容：“今日是冠礼，你不去太极殿，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给阿娘请安。”李承乾道。

　　长孙氏眉目更为舒展：“请安随时都可以，何必跑这一趟？”

　　李承乾摇摇头：“今日冠礼本该有两个主人，阿耶是一个，另一个虽然空悬，但我心中却有人选。既然阿娘不方便出席观礼，儿子只能提前来拜见了。”

　　长孙氏口中说哪有私下另设主人的，却没有拦着李承乾行礼。

　　若非女子不能出席观礼，她何尝不想作为主人，光明正大参加儿子的冠礼呢？

　　现在受了他这一礼，也算成全他们母子的心意。

　　长孙氏端坐上首，看着底下一揖到底的儿子。

　　他已经十六岁了，已经从一个小团子长成了少年模样，长身玉立、意气风发，隐约已经是个大人了。

　　是了，过了今天，他就是加过冠的大人了。

　　长孙氏眼中泪光闪动，亲自起身将李承乾扶起来，温声道：“盼我儿一生顺遂，健康无忧。”

　　李承乾嘿嘿一笑，还是从前那个嬉皮笑脸的小孩子，挽着长孙氏的胳膊撒娇：“那我也祝阿娘健康长寿，越长越美。”

　　长孙氏还含着眼泪，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这孩子还是胡说八道，健康长寿也就算了，越长越美算什么祝福，哪有人越长越美的？

　　“吉时快到了，你去太极殿吧，别叫阿耶等急了。”

　　“嗯嗯。”李承乾又作了个揖，这才告辞退了出去。

　　*

　　吉时将近，太极宫的正殿太极殿座无虚席，众人不敢大声喧哗，只能私下里小声议论，重点无外乎都是今天的主角。

　　这几年李承乾深居简出，很少在人前现身，在场大部分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不免心生好奇。

　　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病了好几年，据说病得很严重，不知道还能保留几分当初的风采。

　　会不会被病痛折磨得憔悴阴郁，或者因为不能读书理政，而磨灭了当初的灵气？

　　众人心中揣测，却也不会说出口，话题只围绕着今天这场冠礼。

　　冠礼办得很盛大，一看就很用心，想到孙思邈研制出药方才不过两三个月，众人心中感慨——

　　圣上还是看重太子殿下啊！

　　又说起今日的宾客，按照惯例，冠礼除了冠者本人，还该有主人两人，正宾一人，赞者一人，有司三人。

　　主人由冠者的宗亲长辈担任，应该是圣上无疑了，不过没人敢跟他平起平坐，估计不会设另一个主人席位。

　　这也不算什么，反正圣上位高权重，一个顶两个（？）

　　赞者和有司属于辅助岗位，一般由冠者的亲朋兄弟担任，没什么好讨论的。

　　大家关注的主要是正宾。

　　正宾主要任务是替冠者加冠，是整场冠礼中第二大焦点，一般会邀请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对被邀请的人来说，这也是一种荣耀。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皇家了。能当太子殿下冠礼的正宾，简直就是人品和地位的双重肯定，这不得吹上一辈子？

　　然而大家至今都不知道主宾是谁，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有必要瞒得这么紧吗？

　　众人目光落在最前面的几人身上，魏征和萧瑀都是重臣，且有中正耿直的名声，在文臣武将中都……萧瑀那个搅屎棍就算了，还是魏征最有可能。

　　陆德明也有可能，虽然官位不高，但人家是太子殿下的先生，教导太子十余年，如师如父。

　　还有孙思邈，这位虽然是医者，却治好了太子殿下的病，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因为治好皇室祖传风疾的缘故，在圣上面前也颇有体面，如今又封了济民候，算得上新贵，更不用说他在民间也有声望，算得上德高望重吧。更重要的是人家都古稀之年了，依然面色红润，脚下生风，还能在工作岗位上卷生卷死，身体素质这么好，想来圣上也会愿意让太子沾沾他的福气。

　　这几个人是大家心中最合适的正宾人选，但看他们的样子却不像被选中了的。这就叫众人比较茫然了。

　　正宾到底是谁啊？

　　在众人的揣测中，吉时到了，李世民从后面走出来，坐到了上首的御座上。

　　预料之中的事，众臣波澜不惊地起身行礼，目光又落在前面几人身上，看他们哪个要起来，那应该就是正宾了。

　　前面几人没有动静，倒是在李世民之后，又一个人从侧边耳室绕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太上皇。

　　应该是作为主人来的，也是，一般人不能与圣上平起平坐，但太上皇他可以啊！

　　虽然太上皇如今极少过问外头的事，也几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但想到他对太子的宠爱，出现在这里也就可以理解了。

　　众人心里这么想着，却见李渊并没有在李世民旁边落座，反而往下几步，站到了正宾的位置。

　　别人不知道，李渊还不知道吗，他的好大孙心里，另一个主人位置合该是他母亲的，李渊才不去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