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这倒是省了她的解释了。
遂点点头,爽快地承认:“对!但没有正式拜师,只是口头教了我几句而已。”
口头教了几句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烧饼?
马春芳心里涌起几分骄傲:不愧是她生的,虽说读书不咋行,但脑袋瓜子还挺聪明的!
徐伍一见媳妇脸色好了不少,提起了明天开摊卖烧饼的计划:“媳妇,我觉得闺女这手艺开个烧饼摊没问题。明天咱们先试试,生意好的话,也省的费心思找工作了,卖烧饼也不错,既赚钱又自在,你觉得咋样?”
马春芳皱皱眉:“闺女的手艺再好,谁家还能天天买烧饼当早饭?生意好不好的,还不一定。”
徐茵拍板:“试试呗!试试不吃亏!试试不上当!生意好继续干,不好再想别的营生。”
两口子:“……”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找个营生好像很容易似的。
既然决定明日起就开烧饼摊,徐父带着徐茵罗列的采购单,去买面粉、板油、小葱等食材了。
今天试做的椒盐烧饼,若撒点葱花在里头会更香。
徐父出门后,马春芳想起弟弟的事,期期艾艾地说:“你爸说,两间房花了一万九,那不是还有一千吗?刨除烧饼摊的本钱,剩下的,要不借你舅应个急?否则你舅该怨我说话不作数了。”
徐茵看了她一眼:“妈,你是真心想帮他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当然真心想帮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你唯一的亲舅。”
“那就不该借他钱。对沉迷赌博的人来说,借他钱反而是在害他。”
“还有这个说法?”马春芳愣了愣,“那我该怎么帮?”
“鞭策他干活啊!工地搬砖、餐厅洗碗……什么活累让他干什么,不干不给饭吃,一天下来我就不信他还有多余的精力去赌博。”
“……”
马春芳抽抽嘴角:“你说的法子以前我和你大姨她们也想过,可没用,他不听我们的,给他在镇上找了份工地的活,不到半天就溜回来了。”
“那是你们用的方法不对。下次你让他来找我,我保证说服他。”
“……”
马春芳半信半疑。
何况就算能说服弟弟打工挣钱,之前欠下的赌债怎么办?
“债主催得紧,撂话说月底前不还,就剁了他的手。”
“那不挺好?以后主观想赌客观也不能了。”
“……”
虽然马春芳气极的时候,也咒过弟弟干脆被人剁掉手算了,但经闺女的嘴说出这话,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到底是你舅……”
徐茵还要准备明天开摊的材料,没空和她多聊:“离月底还有几天,咱先把烧饼摊子支棱起来,然后我去趟姥姥家,把弟弟接过来,顺便帮舅舅解决赌债的事。”
马春芳虽然不觉得闺女真有本事搞定弟弟的赌债,但现在家里确实拿不出钱,想帮衬弟弟也有心无力,倒不如按闺女说的,先把烧饼摊子支棱起来,等生意稳定了再给弟弟想办法。
早上一人吃了两个烧饼,到中午的时候还不饿,马春芳就下了把挂面,一家三口凑合吃了点,没去食堂买饭。是以,并不知道厂里职工都在唠他们一家下岗后准备卖烧饼的事。
吃过徐茵牌烧饼的人,觉得这生意指定成,因为真的很好吃,酥皮一层一层好几层,咸甜口感能满足所有人的味蕾需求。
没吃过的则觉得再好吃也不过是烧饼,又不会变成龙肉。看看职工食堂,早上买烧饼的才几个人?别到时候赚不到钱还赔本。
第1199章 九零年代对照组(9)
几乎是在全厂职工的关注下,徐茵家的烧饼摊开张了。
徐伍一两口子一人一侧抬着柴油桶大小的烧饼炉子下楼,徐茵提着起早揉好的面团以及昨天下午磨好拌匀的芝麻白糖等馅料走在两口子身后。
经过商量,一家三口决定把第一天出摊的地点定在筒子楼后门出去的街对面——机械厂大门外的路口。
之所以不是在铁矿厂门口,一来两口子多少还有些放不下,总觉得摆摊做生意及不上厂里上班,觉得没面子;二来铁矿厂下岗了一批员工以后,人数比不上老牌机械厂,做生意当然要选人流量大的地方。
徐茵由着两口子商量,商定后把摊子支棱起来。
徐父负责给烤炉生火,徐母把昨天新买的折叠饭桌展开来,一一放上各种料。
徐茵问厂办小何借了块淘汰的小黑板,用一手漂亮的小楷体写上烧饼的价格:
#徐氏饼摊今日开张#
招牌花生酱:0.5元/个流心红糖:0.3元/个葱花椒盐:0.2元/个芝麻白糖:0.2元/个没错,今天添了个新口味——红糖烧饼。
掰开来流淌着红糖蜜汁的芝麻烧饼,看似质朴,越吃越上头。
徐茵第一锅烤的就是今日新品——流心红糖烧饼。
早上揉面的时候,两口子就在旁边跟着学。
这会儿裹料也一样,徐父笨拙地把一颗颗徐茵事先搓好的红糖馅料揉进剂子,压平后撒上芝麻,底部蘸点水抹匀,啪地贴上烤炉内壁。
徐母站在旁边做下一波要烤的花生酱烧饼。
炉子内壁的空间不大,最多可同时烤七八个烧饼,再多就贴不下了。
因此两口子倒也不着急垒饼,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做多了卖不出去岂不是浪费?
随着第一炉烧饼出炉,徐氏饼摊迎来第一位上门的顾客——竟然是同层楼的吕建业父子。
“老徐,老徐你们怎么跑这儿来卖烧饼了?害我在厂门口等了半天。”
“爸爸你先别唠嗑,给我买烧饼!”
“买买买!这臭小子昨天喊了一天烧饼,烦死我了!”
吕建业拿出一张两块钱递给徐茵:“茵茵,昨天的白糖烧饼有的吧?我要两个,再给我一个椒盐的,一个花生酱的。”
“吕叔叔,现在只有流心红糖,其他的还要等几分钟,下一炉是花生酱。”
“我要红糖!我要红糖!”
吕家的小胖子嚷了起来。
“那白糖的换红糖。”
“好嘞。”
徐茵用裁好的油纸包了个红糖烧饼给小胖子,让他拿着慢慢吃。
另一个红糖烧饼被吕建业拿去了,他尝了一口:“呼!这个红糖也好好吃!比白糖好吃!难怪要贵一毛钱,一分价钱一分货……”
父子俩蹲在烧饼摊前埋头吃烧饼,脸都要埋到烧饼的红糖蜜汁里去的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上班的机械厂职工。
闻着空气里甜丝丝的红糖味,没吃早饭的职工好奇地走过来:“这里啥时候多了个摊子?卖的是啥?烧饼啊?多少一个?哟!这烧饼价格有点贵,都赶上食堂卖的两倍了。味道咋样?好吃吗?”
“好吃!”
“好次!”
吕家父子不仅是活招牌,还是代言人。
尤其是小胖子,吃完一个红糖烧饼意犹未尽,拽着他爹的袖子说:“爸,我还要烧饼!我还要烧饼!”
小孩子的表情不会作假,机械厂职工赶紧摸出一张五角钱:“给我一个红糖的,一个椒盐的。”
“我也买个红糖的尝尝。”
“老板,我要一个花生酱的。”
“我喜欢咸口的,给我两个椒盐烧饼。”
“……”
饼摊前围得水泄不通。
前一刻还在担心会不会有生意的徐伍一两口子这一刻忙得手都不够用,恨不得再生出一双手来才好。
机械厂的上班时间要到了,职工们等到自己要的烧饼,边吃边进厂,嘴里说着:
“这烧饼好吃是好吃,就是贵了点。”
“是有点贵,但味道也是真好。”
“我买的是流心红糖的,红糖汁浓稠得跟溏心蛋似的,甜而不腻,真的很好吃,明天还想买。”
“那我明天也尝尝红糖的。”
“我明天买个白糖的。”
“我还是喜欢椒盐的。我对甜食兴趣不大,不过回头可以给我妈带个甜口的。不晓得傍晚还在不在。”
于是,有人老远回头问:“老板,你家的烧饼摊,下班还来摆吗?”
“……”
这大大超乎了两口子的想象。
早上的摊还没收,就有人催夜摊了。
“闺女,傍晚出摊吗?”
徐父擦着汗淋淋的脸,问徐茵。
徐茵正在数钱,数完一叠毛票,用橡皮筋扎起来放到钱盒子里,才说:“我无所谓啊,你们想来就来。”
“来!”马春芳这会儿心头火热,她刚才看闺女数钱,光毛票就有十二三块,剩下的一块、两块、五块纸币加起来二十块妥妥的,也就是说光早餐摊,他们就挣了三十多块,一天三十多,一个月三十天,妈呀……
徐茵数完剩下的钱,收起钱盒,给她妈浇了一瓢凉水冷却:“这只是营业额,成本还没扣除呢!”
“成本大约多少?”马春芳问。
“差不多要一半吧,我用的可都是好料。”
这话倒也不假,虽然有些材料譬如红糖、白糖不是买的,是系统仓库里的囤货,但都是古方制作的,用的糖蔗都是有机种植;花生酱买的也不是成品,而是挑颗粒饱满没发油的炒熟花生米碾磨搅打做的,带点小颗粒的自制花生酱那叫一个香。
因此论品质,绝对不是批发市场卖的廉价调料能比的。
马春芳怒放的心花瞬间又闭了回去:“成本要这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