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椿抬眼看了下他的裤裆,冷哼道:“不和离,我就踢爆你的子孙根,送你去当太监去。”
钟财吓得连忙伸手捂裆,不敢吭声了。
姜椿从鼻翼里冷哼一声:“废物!”
杨娘子呆愣片刻,突然将虫姐儿放下来,跪地“砰砰砰”地给姜椿磕起响头来。
哭着说道:“多谢大奶奶!多谢大奶奶!大奶奶简直就是民妇的再生父母,民妇日后定会给大奶奶您立长生牌位,早晚个一炷香好生供奉着。”
虫姐儿是个小娘子,在家里不受公婆跟相公待见,成日不是打就是骂,饭也不许她吃饱。
她这个当娘的只能舍出来自己的一半饭食给虫姐儿吃。
但婆婆分给自己的饭食本事就极少,即便多这一半,虫姐儿也还是瘦得皮包骨,比村里同龄的孩子矮一头。
而她自己,也因为成日吃不饱,骨瘦如柴,身子骨十分虚弱,根本不可能怀上身孕。
而怀不上身孕,她就得遭受公婆的谩骂跟相公的殴打。
这个家,她早就不想待了。
只是她父母双亡,族中也没人了,即便想和离,也没人替她出头。
进京的路上她都想好了,要趁着公婆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寻个时机带着虫姐儿躲起来,让他们寻不到她们母女。
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帮别个浆洗衣裳挣钱,也可以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做挨家挨户上门收夜香的活计,她有个玩得好的手帕交,夫家就是专门收夜香的。
别看这活计又脏又累,常年身上带着味儿,走哪都被人嫌弃,但挣钱也是真挣钱。
她那手帕交的夫家,在镇上置办了两处宅子不说,还将家里三个小郎君都送去了学堂。
旁的暂且不说,一年光束脩跟纸笔费都要十几两。
这些,可都是靠收夜香赚来的。
姜椿摆了摆手:“别,我一个大活人,不喜欢被人当死人供奉,你有这银钱,还是给你闺女多买点吃食补身子。”
杨娘子感动地再次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等待和离书的间隙,姜椿继续去踹钟六子:“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能不能经受得住我这大力金刚脚!”
别看钟六子嚎得很大声,但到底是个乡下汉子,忍痛能力比马婆子要强不少,嘴里只嚎叫,却不求饶不认怂。
姜椿转了转眼珠子,人往前走了一步,脚往旁边一踹,隔着钟六子的臂膀,直接将躲在他身后的钟财给踢飞了出去。
钟财发出一声惨叫:“啊!”
马氏尖叫:“财哥儿!”
钟六子大叫:“儿子!”
而被揍的钟财痛得在地上打滚,边打滚边嚎啕大哭:“啊……好疼!我屁股好疼!被摔成八瓣了啊!嘶……好疼!”
钟财打小就被钟六子跟马氏宠坏了,性格自私自利不说,还吃不得半点苦,花钱又大手大脚。
不然以钟家坐拥二十亩地的好条件,又何至于要开私窠子,让钟文谨这身体的原主出卖身体替他们赚钱?
马婆子心疼得不行,朝姜椿大吼大叫:“你打我儿子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家里我男人主事,你要问什么就问他,旁人都不知道!”
事关自己儿子,钟六子这回没反驳,默认了马婆子的说法。
姜椿笑嘻嘻道:“打在儿身,疼在爹娘的心。我也不想揍他的,可谁让你们嘴巴这么严。”
她缓步往钟财面前走去,准备再踹他一脚。
谁知钟财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就往姜椿跟前冲来。
一副要表演“乱拳打死老师傅”戏码的架势。
吓得桂叶连忙提醒:“奶奶,您小心!”
姜椿闪身躲开,然后迅速转身,在钟财屁股上狠踹了一脚。
钟财直接飞起来,飞了好一会子后,才“砰”地一声,砸在宋家门前的石阶上。
门牙都磕掉了两颗,牙床流出的血,跟牙齿磕破他嘴巴的血混合起来,再加上他的口水,小溪一般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马婆子跟钟六子还以为钟财被姜椿揍吐血了。
他们乡下有句老话,“少年吐血,寿命不保。”,意思是年轻时候吐血的话,会有损寿数,活不长。
马婆子顿时变得疯癫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下扑到钟六子身上,用两手的指甲使劲挠他的脸。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死老头子,早交代不就完事了?
结果你非藏着掖着不吭声,这下可好,财哥儿被揍吐血了!
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挠着挠着,又慌忙停下来,踉踉跄跄地扑到钟财身边,从袖子里掏出自己拿来擦鼻涕的脏帕子,帮他擦嘴角的血。
钟财嫌弃地将她的手推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用说话漏风的嘴巴发狠道:“娘你起开,横竖都是要死,我要跟这个动辄就揍人的泼妇拼了!
什么宋家大奶奶,我看她就是个泼妇,比咱们村里王二赖她婆娘还蛮横不讲理!”
姜椿给逗笑了,她上前拎着钟财的后衣领,直接将他给提了起来。
钟财个头不高,用大食数字,也就是阿拉伯数字衡量的话,最多也就165CM,比170CM的她都要低一些。
他被拎起来后,两脚拼命蹬来蹬去,却始终都没法够到地。
于是伸出两手,想去掐姜椿的脖颈。
毫无意外地,被姜椿单手就给制住了。
姜椿故意吓唬他,笑着问围观群众:“诸位,这家伙竟然想跟我拼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弄死他才好玩一些呢?
将他挂在宋家大门的门梁上吊死?听说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出来足有半丈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或者将他手脚捆上大石头,丢到河里去,看他慢慢沉下去喂王八?似乎也算有趣。
哦,对了,我还没见过千刀万剐之刑呢,不然将他捆大门口,让家丁们轮流拿刀割他的肉玩?
毕竟家丁成日守着门房,也怪无聊的,我这个大奶奶得给他们想点娱乐玩意儿不是?
要么我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直接将他的脖子‘咔嚓’一下扭断,给他个痛快?”
宋家家丁:“……”
不了不了,我们守门一点都不无趣,这“福气”我们不敢要!
钟财好容易生出来的勇气,如同漏了气的气球般,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脚也不乱蹬了,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马婆子哭天抢地:“财哥儿,你怎么了财哥儿?不会被吓死了?救命啊,快请大夫啊!我儿子要死了!”
姜椿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死了才好呢,都不用我想主意怎么弄死他了,省了不少事儿呢。”
说着,直接将人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往地上一丢。
钟六子这下实在扛不住了,连忙道:“我说!我说!是一位姓曹的大人告诉我们闺女攀上高枝,撺掇我们来进京来打秋风的,也是他派人接我们来的。”
姜椿勾了勾唇,略有些得意地心想:“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她轻哼一声,冷冷道:“细说下此人的身形样貌、说话声音以及其他特点。
总之事无巨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说得越有用,你儿子才能越快看上大夫。”
第158章
自己儿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钟六子哪里敢耽搁,连忙按照姜椿的要求,把他知道的都秃噜出来了。
“曹大人个子不高不矮, 不胖不瘦, 脸蛋不黑不白,说的是官话, 嗓子有点粗。”
“穿绸衣,左手上带着两个绿扳指, 出手阔绰, 咱们还没答应上京呢,他就先赏了咱们五十两银子。”
“来接咱们进京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姓谢, 说是曹大人的护卫, 个头比曹大人高约莫半个头, 身子很健壮。
不过说话怪喜庆的,也没什么架子,路上跟咱们一大家子同吃同住,对咱们很照顾。”
姜椿:“……”
说的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拿着这样的信息,就算宋时桉有三头六臂, 他也没法将这锅给扣三皇子头上啊!
不过不等她开口,马婆子冲过来, 一屁股挤开钟六子, 骂骂咧咧道:“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废话?一点有用的都没有,我看你是存心想害死财哥儿!”
她满脸堆笑地对姜椿道:“大奶奶,我知道的比我男人多, 我来说我来说。”
姜椿点了下头:“说。”
马婆子忙道:“曹大人自己说他是科举出身的文官,但他两手都有很重的茧子, 跟咱们这些成日干农活的庄户人的手很像。
反倒是那谢护卫,只右手上有茧子,像是个会写字的读书人。
而且谢护卫极爱吃醋,每回吃饭,都嫌菜肴没加醋,会让店小二端碟醋来他自己加。
有次我还打趣他,说他这么能吃醋,上辈子是个醋坛子不成?他不小心说漏嘴,说曹大人比他还能吃醋,他们那的人都爱吃醋。
我听我们村里的秀才娘子说晋省的人都爱吃醋,他们那地的陈醋极其有名,我估摸这曹大人跟谢护卫可能都是晋省人。”
顿了顿后,她似是又想起什么,忙又补了几句:“有天晚上我起夜,听到曹大人跟他的小厮在屋子说话,说什么他离京这么久,怪想念倚红楼的香香的,上回答应她要给她买支金钗的,竟还没顾上之类的话。
倚红楼,听着就不正经,这香香八成就是曹大人在窑子里的相好。”
姜椿惊讶地挑了挑眉,对这个马婆子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她这观察能力,可比她男人强一百倍。
双手有茧子,多半是个武官,晋省人,爱吃醋,在倚红楼有个叫香香的相好,前阵子才答应要给香香买支金钗。
谢护卫倒罢了,这曹大人的底裤只怕不保了。
别说宋时桉这样的老狐狸了,就算是姜椿,单凭这些信息,也能将人给揪出来。
啧啧,这下三皇子被揪住了狐狸尾巴,只怕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