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喝了口茶水,淡声道:
“常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胡文锦/胡文绣:“……”
“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徐韶华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估摸着这事儿和徐同窗应是有些关系的。
随后,徐韶华简单向二人介绍了一下如今的五大势力,道:
“卫同窗虽然口舌不饶人,但两位同窗如今倒是可以信任一二。”
胡文绣闻言,扬了扬眉尾,看来徐同窗在国子监这一月过的十分精彩啊。
胡文锦虽然比胡文绣迟钝一些,可品了一遍后,也终于回过味儿来:
“不是,徐同窗,你,你,你这速度也够快的啊!”
不过一个月,就已经选好了自己要投靠的势力吗?
“不成,我得好好看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值得徐同窗投靠的!”
胡文锦愤愤的说着,他如今虽然唤一句徐同窗,可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做徐同窗的追随者。
可这卫世子,想要当他主子的主子,总要能胜过徐同窗些许吧?
徐韶华并不知道胡文锦怎么想的,不过他的朋友圈虽然偶有不太平,可也总是需要磨合的,这里面他无法随意偏颇一方。
“对了,望飞兄呢?这次没能来,望飞兄一定很失望吧?”
徐韶华如是说着,不由轻叹一声,望飞兄于他结缘微末,也是他在这异世的第一位友人。
胡文锦闻言,一拍脑门,连忙冲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一个大包袱跑了回来:
“徐同窗,这封信是安同窗给你的,这些银票、肉脯、肉酱是徐大哥让我们带给你的,还有这两身冬衣,徐大哥说是伯母特意给你赶制的。”
胡文锦一样一样的介绍着,二人来时满面风霜,这些东西倒是被保存的极好。
“有劳了。”
徐韶华认真的说着,手指颤了颤,这才接过了这个包袱,忽而觉得自己有些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徐韶华将肉脯与二人分享,随后这才掂了掂那厚得跟砖块一样的信:
“望飞兄这是把这两个月要说的话,都写在上面了吧?”
徐韶华玩笑的说着,随后三人用完饭,徐韶华这才带着东西离去,而等徐韶华离开后,胡文绣方才低低道:
“也不知你我这么早来京中,是对是错?”
“文绣,你为何这么说?”
胡文锦有些奇怪,胡文绣只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方才徐同窗腰间那一块白壁,虽然没有任何纹饰,看起来很是单调。
可,若是因为其太过贵重,而无工匠敢落刻刀呢?
能得到这样一块白壁的人,也就只有京中顶尖上那一小撮人罢了,可徐同窗又是谁的人?
……
翌日,胡氏兄弟修整一日,倒是终于精神饱满的起身上课,他们不比徐韶华自如,可以随意选课,可等到午膳后,胡文锦打听到徐韶华的住处直接冲进去,一脸怨念的看着徐韶华:
“徐同窗,你说国子监哪哪儿都好,怎么就没说他还要考六艺!”
“胡同窗颇擅数艺,慌什么?”
徐韶华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胡文绣这会儿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随后徐韶华为二人斟了两杯茶水,胡文绣眼中又闪过一抹惊色。
碧螺春!
哪怕是胡家,也无法做到用此物寻常饮用,只有贵客上门这才会取用一些!
“可是,还有其他五艺啊!”
况且,胡文锦没有说的是,数艺他哪里比得过徐同窗?
胡文绣这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我们追赶徐同窗的脚步已经足够快了,倒是没想到,一步慢,步步慢。”
“厚积方得薄发,国子监的藏书阁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如今我等只在国子监,未免坐井观天,他日乡试、会试、殿试才是最要紧之事。”
徐韶华这话一出,胡文绣深深的看了徐韶华一眼,随后道:
“徐同窗的意思,我明白了。”
胡文锦:“?”
之后的数日,二人渐渐熟悉了国子监的节奏后,倒是安之若素起来,只不过胡文锦曾与卫知徵发生过一次小冲突。
但不过一夜,二人便和好了,徐韶华问起,胡文锦也不说,只是看着徐韶华的眼神更加认真,还带着一丝敬重。
转眼又到了一次旬假,胡氏兄弟要替父访友,访得自然是如今正春风得意的马清。
二人虽然邀请徐韶华同往,可是徐韶华却摇头拒绝了,他与马清之间的关系,暂时不应这么亲近。
见徐韶华坚持,二人也不再多劝,等他们离去后,徐韶华也并未在国子监停留。
刚一出国子监的大门,徐韶华的眉梢轻轻一动,随后便面色如常的朝一条小巷而去。
半刻钟后,徐韶华只觉得眼前一暗,便见三个五大三粗,一身布甲的壮汉拦在前面。
为首那人目光坚定,看着倒是一个心里有成算的。
“徐小郎君,竹青坊里备了上等的碧螺春,我家大人有请。”
徐韶华这两日都快将碧螺春喝腻了,一盏碧螺春的价值,在他心里只怕还不如那馄饨铺的馄饨汤好喝。
但随后,徐韶华微一偏头,便察觉到自己身后也走来了一群人,他沉了眉眼:
“看起来,我不去怕是不行了。”
为首之人只道:
“徐小郎君若是配合,吾等自然以礼相待,可若是不配合,挣扎过程中,伤了手脚,也怪不到旁人的头上不是?”
“威胁我吗?”
徐韶华忽而一笑,少年本就生得一张倾倒众生的脸,这会儿那笑容仿佛一下子将简陋的小巷映亮,随后,徐韶华这才云淡风轻道:
“原来,右相座下之人便是如此吗?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徐韶华这话一出,那为首之人面上露出一抹震惊,他自认自己的伪装不错,可这少年凭什么只一打眼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却不知,就在方才看到他的一瞬,徐韶华便已经在脑中将可能寻找到自己的人过了一遍。
圣上和乐阳侯请他自不必掩人耳目。
至于安王,无论乐阳侯是否骗过了他,短时间内他都没有可能轻而易举的寻到自己。
倒是右相……当初,常齐昀那场宴会,他留下的引子也到了被发现的时候了。
为首之人将自己眼中的震惊压下,随后冷声道:
“既然知道,还不速速与我去见大人?!”
徐韶华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
“我想知道,这是请,还是挟持?”
“有区别吗?莫要耍花招,这里已经被我们清场了,你等不到救你之人了!”
徐韶华听着为首之人的威胁,只是勾了勾唇:
“若是我没有猜错,右相大人可是让你们将我请、过、去。”
徐韶华最后三个字咬得重了些,随后一个壮汉冲着为首之人低语:
“老大,大人确实说,让我们把这小子请过去,要是闹的不好看,被首领怪罪下来,咱们可就难受了。”
为首之人闻言,定定的打量了一下徐韶华,随后躬下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小郎君,请——”
徐韶华瞥了那人一眼,冷冷道:
“竹青坊在菜市口,走过去需要两刻钟,你们便要我就这么去?”
众人沉默了一下,不多时,徐韶华坐在软轿之中,手里捧着一个暖烘烘的手炉,这才启程。
等到竹青坊时,太阳终于有了些温度,徐韶华从挑开帘子的软轿中走出,随手将手炉递给为首之人:
“凉了。”
为首之人点点头,下意识便准备去更换,可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正要罢工,就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片刻后,为首之人还是低声道:
“您先上去,大人在顶楼等您。”
徐韶华这才点了点头,他身后跟着两个壮汉,三人上了顶楼,徐韶华轻轻扣了三下门,发现门没有关,便直接推开了。
与此同时,窗边坐着的周柏舟淡淡的看了过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好容色!”
“每个见过学生的人都会这么说。”
徐韶华含笑走过去,欠身行礼,周柏舟看向少年:
“你不怕本相?”
“相爷不请学生先坐下吗?”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后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周柏舟沉默片刻:
“坐吧。”
徐韶华坐在了周柏舟的对面,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位据说权倾朝野的右相大人。
他天生国字脸,一双虎目抬眼看过来时,威仪堂堂,看着是个很正派的人物。
可徐韶华的心弦并未因为其面相便放松些许,周柏舟见少年那般自如,语气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