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徐郎君就发现了自己这丢人的一幕?
江宁安忍不住想要捂脸,徐韶华却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还以为,三年不见,江小娘子彻底变了一个人。”
江宁安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道:
“咳,我,我想着以前在徐郎君面前实在莽撞,若是,若是换了一副模样,说不定,说不定徐郎君会喜欢。
今日看来,徐郎君果然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不过徐郎君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变了,咱们之前说好的事儿……能别变吗?”
说到最后,江宁安的声音低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徐韶华抬手从怀里取出了帕子,可还不等他拿出来,江宁安直接抓住徐韶华的袖子:
“不要,徐郎君,你别把信物给我,我不收的!我,我……”
徐韶华闻言不由得笑了,那笑声很是温柔,仿佛带着钩子似的,让江宁安咬的嘴唇发白,也不愿意撒手,徐韶华任她抓着,另一只手将帕子递给江宁安:
“江小娘子,你方才吓着了,擦擦汗吧。”
江宁安懵了,看着手里的帕子,半晌不知道该作何言语,徐韶华旋即反应过来:
“是我唐突,江小娘子可要回府重新上妆?”
“不,不用。”
江宁安深吸一口气,重新绷紧了脸,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方才如蝴蝶般从墙头翩然落下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徐郎君此刻过来,可是有事要说?”
江宁安垂眸看着衣襟上的团花纹,仿佛它们下一刻会活过来一般,徐韶华闻言,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来看看江小娘子。”
二人一时无言,片刻后,徐韶华拱手告辞,江宁安看着他渐渐走远,随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掌心里握着一方素帕。
“县主!谢天谢地,您没事!”
“因为有大侠路过,出手相助呀!”
“啊?”
侍女有些呆呆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便见自家县主脚步轻快的回了府。
等徐韶华回到家里,就看到一家子都用同样揶揄的目光看着自己,饶是他自觉脸皮厚,也有些架不住,忙托词看书,回了书房。
没过一刻,安望飞便前来敲门,徐韶华请他进来,一对上这家伙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徐韶华便不由得斜了他一眼:
“望飞兄这般看我作甚?”
“我只是没想到,华弟也有过不了美人关的时候呀。”
“那可是指腹为婚的婚约,望飞兄这是羡慕了?那我这就向叔父去信一封,让叔父和婶婶也为望飞兄参谋参谋,祝望飞兄早日觅得佳人,缔结良缘。”
“别别别,华弟你可别害我!比起娘子,我更想看案子!”
“……”
还给你押上韵了!
二人笑闹一番,随后这才说起正事,徐韶华面色一整:
“今日,江小娘子告诉我,她已经探查到助商长陵潜入我大周境内的罪魁祸首了。”
“是何人?!”
安望飞这会儿无瑕计较旁的细节,急急追问,徐韶华亦是面色冷凝:
“古月教。”
“什么?曹青,何夫人,他们……”
安望飞喃喃的说着,纵使已经过去数年,安望飞亦是无法忘记当初发生之事,安望飞神情有些沉重。
徐韶华微微颔首:
“就是那个古月教,而且……其与当朝右相牵扯不清。”
徐韶华简单将当初安王世子翻案之事说了一下,能让安王毫无所觉中了算计之人,屈指可数。
甚至都不用排除,便可以锁定在右相身上。
“可是,右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韶华眸色深沉:
“是啊,他为何要这么做?”
另一边,右相休沐在家,这会儿正在池边垂钓,狸奴儿扯了根狗尾巴草也趴在岸边模仿着。
右相抚了抚须,眉眼柔和,倒是仿佛寻常老翁。
“相爷,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现在被人盯上了,除了墨家,似乎还有另一股势力。”
“一群蠢货,下套于人也不查查人家可是他们能算计的!这回他们又惹了什么祸?”
“……”
木骥诡异的沉默了一下,随后这才低低道:
“他们,带了商长陵入境。”
木骥这话一出,右相手里的鱼竿直直砸在地上,一声雷霆爆喝:
“本相看他们是疯了!!”
如今京中,谁人不知徐会元的家眷被商长陵报复?
昨日大朝之上,说的便是如何将那商长陵碎尸万段!
这可是大周朝堂上头一次包括左相、右相、安王、平南侯同时同意且支持的一件事!
结果现在告诉他,这是自己人干的!
右相差点儿气疯了,木骥小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狸奴儿:
“相爷,郎君还在……”
右相闭了闭眼,直接站起身:
“让人带狸奴儿回房玩,你随本相去书房!”
第177章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好端端为何会与商长陵扯在一起?”
右相强压下怒火,坐在书桌后,眼神冰冷的看着木骥, 木骥头也不敢抬:
“自商善兵败后, 傲舜那边未战先怯,教主不愿看到这一幕,正好得知商长陵还活着的消息, 故而有此一计。”
“蠢材!一群蠢材!做下这等事, 若是他们能将尾巴扫干净也就罢了, 偏偏现在还被人盯上了, 若是被那徐韶华知道了……”
右相面色越发阴沉, 木骥小心的看了一眼右相的脸色,低声道:
“相爷, 那徐韶华再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一会元罢了, 咱们何必怕他……”
“你也是蠢材!”
右相烦躁的看了一眼木骥:
“本相怕的是他吗?!寒塞一战前,本相冷了他两年,他在朝中毫无根基却能让本相不得不避朝数月,倘若他倒向安王和平南侯,你猜他们可会如徐韶华那般, 毫无乘胜追击之力?”
木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右相凝眉看着虚空:
“此刻,本相倒是要庆幸, 庆幸他从一开始便选择走一条孤臣之路了,可这一切都被这群蠢货给毁了!”
右相说罢, 忍不住一拍桌子:
“告诉他们, 速速扫清尾巴,遁入山林, 幸而此番徐家无人受伤,此事尚可回旋!”
“是!”
之后,大朝之上,以群臣之意愿,将商长陵压入京中,判斩立决,并向傲舜国下国书,问责此事。
朝臣之中,虽有主和一派,可其方开口,平南侯那平静中带着寒霜的眸子便顷刻扫了过来:
“在寒塞一战大败傲舜大将的是徐会元,如今蒙受无妄之灾也是徐会元的家人,尔等这么多话,倒不如摘了乌纱,与傲舜国做臣子吧!”
平南侯这话一出,原来最喜欢与之对着干的右相、安王二人也是沉默不语,只把那大臣又羞又气的满面通红,只呐呐退去,此事自此定下。
陈庭齐前脚出了贡院门没两日,后脚便又接了这么差事,偏偏还都是与同一人相关,一时连他都不由得叹一句缘分。
可正也因此,陈庭齐原本在考前对徐韶华多有疑虑,却也随着此事有些改观。
他虽不知这徐会元如何能令四大权臣为其出言,但若是朝堂皆能如此番这般拧成一股绳,倒是也不失一桩好事。
商长陵被压回京中尚且还需要些时日,而至三月十八,为此届殿试之日!
晓色未明薄雾浓,天街一踏回声转。
此时的天街之上,除了一众赴考贡士外,再无其他。
一群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学子徐行至皇宫大门之外,待内侍与侍卫一同核对过名册考引,再经搜身之后,方可被引入宫门。
进了皇宫,尚不能直接进入集贤殿,而是需要至厢房,更换了身上的常服,着一身白衣。
与此同时,外面已是鞭炮齐鸣,待炮声散,考生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随后,众人在长廊等待钟响,方可按会试名次进入集贤殿。
此届贡士取中者,不过百余,是以在殿中布置桌案,倒是绰绰有余,徐韶华第一个踏入殿中,他又年纪最小,得了会元更不见其外出交际,是以帘后诸大臣一时好奇的恨不得将脖子都要探了出来。
徐韶华亦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了那些动静,倒也是面不改色,只淡然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拾起衣摆,徐徐落坐。
“这便是徐会元了?瞧这模样,倒是探花之相呐……”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右相原本还端着茶水,闻言只是皮笑肉不笑道:
“徐会元已是连中五元,赵大人这意思是想要让这足以名留青史的六元及第,就因为徐会元容貌过盛而弃之吗?”
赵大人没想到右相会开口,一时冷汗淋淋,忙道不敢,其余诸臣面面相觑,心中已知,只怕这殿试排名,早就已经定下了。
陈庭齐看了一眼右相,眉心微蹙,他不大明白为何右相会为了徐会元这般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