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顾念着门外还有松子在,范彦行的嗓音压得很低,染着浓郁的哑意,她眨了眨眼睛,一抬眸就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凸起的一块混杂着青筋,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梁清清咽了咽口水,盯着看了好几眼,才瘪嘴道:“我不想……”
“上次就拒绝了我一次,还要拒绝?”猜到她想说什么,范彦行眉头一跳,语气急促地打断了她的话,说完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过了几秒,才难掩失落地开口道:“是我心急了,说好要好好表现的,清清你就当我没说。”
见状,梁清清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他不止说的上次告白被她婉拒的事情,还有第一次在得知她不顾名声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了他的那次。
范彦行算是极有耐心的人了,要是换做别的男人,估计早就不耐烦地甩袖走人了,偏偏他毫不在意,不光在物质上面宠着她,还给足了情绪价值。
或许他是真的想好好和她在一起,以后也会给她范太太的身份。
望着他紧蹙的眉眼,梁清清心软了,不想再吊着他,于是梁清清眼珠子一转,踮起脚尖将红唇送上去,在他嘴角印上一吻。
范彦行一愣,但依旧下意识地搂紧了她的腰,见梁清清的主动,他嘴角往上扬了扬,紧绷的神色也松懈了下来。
她正准备开口,可门外却倏然传来想推门的动静,她的心顿时都快从嗓子眼跳出去了,要知道刚才他们匆匆进来,可是没锁门的!
幸好范彦行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门抵住,才没能让松子推门进来,随后敲门声响起。
“小姑姑。”
松子怎么会过来?要知道平时这个小不点很喜欢她,也很听她的话,只要她在睡觉,他都不会过来打扰,怎么今天会过来找她了?难不成是听到了她和范彦行闹出来的声响?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梁清清便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好在很快松子就为她解了疑惑。
“小姑姑,外面有人找你。”
听见这话,梁清清重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点谁会来找她?
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梁清清推了推范彦行,给他递了眼神,小声道:“你躲柜子后面去。”
话音刚落,就见范彦行挑了挑眉梢,眸中情绪变得晦涩起来,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梁清清看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脸更烧得慌,没好气地催促道:“快点。”
他们又不是真的偷情,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总不能让小孩撞见他们亲嘴的一幕吧!梁清清如此安慰自己。
“好的,清清。”
后面那两个字是他贴着她的耳廓说的,温热的气息径直喷洒在上面,痒得她往后躲了躲,望见她满脸娇羞,范彦行眸中的笑意深了些,刚才梁清清的举动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要不是被松子打断了,估计这会儿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
思及此,范彦行看了一眼门外,有些不愉地伸出手将门给锁上了,然后没再逗她,乖乖转身去到了柜子后,只是他身量高,站着还露了个脑袋出来,他便顺势蹲了下来。
瞧着十分憋屈。
梁清清没敢笑出声,抿了抿唇,探出身子仔细瞧了瞧,确定开门后松子看不见他,才低下头整理了一下仪表,随后去到床边,假装刚睡醒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了门。
“松子,谁找我啊?”
见小姑姑才醒,松子有些愧疚地捏了捏手指,刚想说话,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清清!”
梁清清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了许久未见的邱小燕,她穿着带补丁的短袖长裤,兴许是不太合身,裤脚还短了一截,圆圆的眼睛在瞧见她后闪着兴奋的光,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红,背上还背着背篓,里面是满满的猪草。
估计是干活时偷跑过来的。
果不其然,邱小燕站在院子口左右看了看,没瞧见别人才进了门,凑到她跟前,亲切地问道:“清清,我听说你从县城里回来了,所以就偷偷跑过来看你一眼,你没事吧?”
“我没事。”梁清清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她到底不是原主,做不出小姐丫鬟的戏码,所以有意想避着邱小燕,好在邱小燕平时忙着在田里和家中做活,抽不出太多时间过来找她。
算算时间,两人好像自打那次黄豆地事件之后,就没再单独见过,平时在村中偶尔碰见了,便远远打个招呼。
所以梁清清是真的没想到这次邱小燕居然会专门过来关心她,一时间心中有些复杂。
因为她是知道的,若是邱小燕偷跑过来被人发现,扣了工分,她家里那对算不上是人的父母指不定要怎么磋磨她!
想到这儿,梁清清没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不下工了再过来,要是扣工分了怎么办?”
邱小燕摇了摇头,“下工了我就没时间了,我娘让我去捡柴火。”
这些天忙着解决大雨后留下的麻烦事,村里下工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小时,那时候天都快黑了,邱小燕居然还要去捡柴火!都说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这句话放在邱小燕身上,还真是讽刺。
“你娘怎么这么过分?也不怕你在山里出事?”梁清清气愤得捏紧了拳头,看向邱小燕的眼神当中不可避免的掺杂了一些心疼和同情。
闻言,邱小燕扯了扯唇角,却是比哭还难看,“女儿不值钱,出事就出事了,我娘他们根本不会在意的。”
说完,想到眼前人却不同,梁清清是被梁家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就连两个哥哥都要靠边站。
想到这,怕惹了梁清清不高兴,她自己倒是先开口安慰道:“等以后嫁出去就好了。”
可要是嫁的不好,估计还不如待在邱家呢。
但是一想到不久前那人给自己的承诺,邱小燕脸红了红,轻咳一声掩饰了不自在,方才道:“清清,我过两天有空了再来找你,我先回去干活了。”
难得的,听见这话,梁清清没再排斥邱小燕的靠近,她点头应了声好,“你快回去吧。”
邱小燕小跑着出了梁家的院子,梁清清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脑海中猛地闪过还在柜子后面蹲着的范彦行,连忙转身,就瞧见松子正蹲在堂屋门口捡着什么,小屁股正对着她,随着动作一扭一扭的,可爱极了。
梁清清却没有心思去逗松子,勉强勾起一抹笑,上前柔声哄着:“松子,你干什么呢?”
“小姑姑,叔叔的糖掉了。”松子听见声音,知道梁清清和邱小燕聊完回来了,连忙把掌心里的糖果捧给她看,他的手太小,两只手捧着都拿不下,还有一些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梁清清顿时感觉嘴里渐渐消散的奶香味又开始蔓延开来,脑海中也不由想起他突然把她拉进屋子里干坏事的一幕,这些糖估计就是那时候掉落一地的,没想到被松子给注意到了。
她讪笑一声,伸出手揉了揉松子的脑袋,夸赞道:“拾金不昧,真乖。”
可以说小孩子对糖没有抵抗力,再加上松子先前尝过甜头,自是知道这东西的好,但是他捡到糖并没有私吞,而是告知给她,足以看出来家中的教育还是成功的。
虽然不知道“拾金不昧”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句“真乖”,让松子知道了梁清清是在夸他,于是小脸红扑扑的一片,乘胜追击道:“那我们找一下叔叔,还给他吧?可是叔叔在哪儿呢?”
“哈哈哈,小姑姑也不知道叔叔在哪儿。”梁清清简直要被松子的童言童语给吓死,要不是知道松子年纪小不懂事,又不知道范彦行和她之间的事,她都要觉得松子是在故意说这些话打趣她了。
或许是做贼心虚,她竟觉得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
“你把糖给我,小姑姑等会儿看到叔叔了就还给他。”梁清清脸也红心也跳地伸出手,后者也不墨迹,将手里的都给她后,还帮忙把地上的捡完全交给了她。
见糖一颗不少的到了自己手里,梁清清又给了松子两颗,“拿去吃。”
松子却不肯接,小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还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梁清清,“小姑姑,你之前教过我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的,这叫偷。”
“……”梁清清一噎,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哪就叫偷了?这是范彦行给她的,就是她的东西,她给自己的小侄子送两颗解解馋怎么了?但这件事又不能立马当着松子的面解释出来,小孩子藏不住秘密,要是在马秀芝或者王晓梅面前说了出去,那不就坏事了吗?
她可没想那么快把自己和范彦行的事情公之于众。
梁清清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被个小孩子给教训,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好半响才呐呐出声,憋屈道:“我就是考考你,没想到松子你记性这么好,聪明又懂事,看来小姑姑平时没白教你。”
听见这话,松子脸上才溢出笑来,挺直腰板得意道:“我最听小姑姑的话了。”
“是啊,是啊。”梁清清干笑两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只想快点把这个小祖宗送走,“出去找你朋友玩儿吧,别窝在家里,小孩子就是要多跑跑多跳跳。”
“可是小姑姑你才回来,我想陪着你。”松子扭捏地绕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瞅她,“上次画的大飞机还没画完……”
要是平时,梁清清肯定感动得不行,拉着松子就去一起画画了,但是今天不行!
因为她的房间里还藏着一位“奸夫”!
第42章 答应处对象
“可是小姑姑这些天在医院为了照顾你彦行叔叔都没睡好,这会儿困得很,实在没精力陪你画画了,要不等下午吃完饭了,你再来找小姑姑?”
梁清清脑子转得飞快,最后才想到了这个理由,一边说着,一边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装作疲倦的模样揉了揉额角。
果然,她这句话一说完,松子就懂事地让她回去休息,还翘起嘴嘀咕了一句,“叔叔是自己没长手吗?怎么还要小姑姑来照顾他。”
周围十分安静,松子这句话顺利地钻进了梁清清的耳朵里,她瞳孔猛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却没瞧见他的身影,想必还蹲着呢。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莫名的,她对她拿范彦行做借口来糊弄松子的事产生了一丝愧疚和心虚。
“你彦行叔叔受伤了,肯定要人照顾啊,松子你想想你小时候有个发烧病痛,是不是你娘照顾你的。”
松子想了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便点了点头。
见状,梁清清松了口气,又催促了一遍:“快出去玩吧,我要睡觉了。”
“那我去找虎头了。”松子还记得虎头约他一起上山找野果吃的事,要是能找到,带回来一些给小姑姑的话,他肯定又会被夸的,想到这儿,松子眸子一亮,迈着小短腿连忙跑了出去。
梁清清对着他的背影叮嘱了几遍安全问题,见人消失在拐角处才把院门关上,可关上后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反而显得有鬼,就又给打开了。
在太阳底下这么一折腾,梁清清都有些出汗了,她悄悄闻了闻,没闻见臭味,才往房间的方向小跑而去。
等进了门,锁上后,一扭头就看见范彦行正站在桌子前低头看着什么。
“看什么呢?”梁清清好奇地凑过去,探出身子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她教松子画画用的本子,摊开的那一页是一架还没画完的飞机,黑白的线条只简单勾勒了大概的轮廓,还没来得及去画细节。
范彦行见她过来,倏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问道:“这是你画的?”
闻言,梁清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
“画得真不错。”
范彦行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看向梁清清的眼神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他没想到她身上还有他从不知道的闪光点,就像是蒙了一层面纱,随着彼此接触,一点点地从边边角角揭开,最后完全展露出来。
他小时候也跟着家中长辈简单地学过画画,虽然没学到精髓就被别的事情给占据了时间,但是他也能看出来梁清清这是有功底,有天赋的。
甚至可以说她应该系统地学过。
可是依照梁家的背景,清清她上哪儿拜师学的艺?想到这儿,范彦行将视线落在了梁清清身上,直接问了出来。
听见这话,梁清清去拿本子的手抖了一下,早已平复下来的心跳此时越跳越快,她敛下眸子,掩下所有的情绪,微微勾了勾唇,含糊道:“算得上哪门子拜师学艺啊,就小时候喜欢往牛棚那边跑……我爹娘他们都不知道。”
闻言,范彦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没有追问了。
那个年代的动荡他是知晓的,各个行业的知名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下放到了全国各地的牛棚当中,不允许旁人随意接触,清清也许是机缘巧合之下去偷偷跟着学了一段时间,所以才练就了这么一门好手艺。
只是……
“以后别跟人提起你小时候去过牛棚。”
“我又不傻,肯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见他没有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梁清清暗暗松了口气,脑海中闪过一丝懊恼,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当初为了哄松子,她才画了几只小猫小狗,然后见家里人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夸她天赋好,松子又追着她要学别的,她便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今天会被范彦行看到她画的画,他可不是梁家人那么好糊弄的。
幸好她反应快,说出了个很难溯源的理由,而范彦行也没有追问,不然给她十张嘴都说不清,看来以后要尽量藏着这些事了。
“那你会跟我说的意思是……我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