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清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情绪当中时,面前的人就双手撑在桌子上,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变得潋滟,她的腰身抵在桌沿上,整个上半身都往后倾斜。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下意识说出口的话简直太过暧昧,尤其是在他嘴里滚了一圈,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偏偏就变得更像是故意在撩拨他一样。
梁清清的脸不由臊得通红。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范彦行就俯下了身子,鼻尖滑过她的脸颊,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她,追问道:“清清,那我是谁?”
话音落下,梁清清长睫颤了颤,没想到范彦行还惦记着为自己讨身份的事情,先前他们被松子打断的话题再次被他搬上台面,她明白今天要是不给他个准信,就别想出这个房间了。
“我怎么知道?”临了,她还是决定装傻一次。
范彦行差点儿被她气笑,眉头一挑,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刚才是谁说为了照顾我都没睡好的?现在装作不认识我了?”
他果然听到了!
梁清清咬了咬唇瓣,眼神飘忽,懒得再与他打太极,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出口:“哎呀,我答应你还不成嘛?”
屋子里瞬间变得极为安静,她知道,他定是听见了。
好半响没听到回应,梁清清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本想看看他的反应,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沉的眸子当中,里面蕴着翻腾的潮涌,瞧着似乎比夏日夜里的繁星还要亮。
他倏地笑了出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线条清晰的下颌埋向她的肩窝,偏头凑到她的耳边,逼着她明确说出答案:“清清,你答应我什么?”
低哑嗓音藏着不容人拒绝的蛊惑,一下又一下地拨弄她的心弦。
她只感受到一股热气往耳朵深处钻,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心尖上仿佛有舞者在翩翩起舞,不知道为何,她竟舍不得再说些惹他失望的话,思索两秒,最终她主动抬手攀上了他的脊背,放软音调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答应跟你处对象啊。”
甜甜带着撒娇的话语似乎点燃了范彦行内心最后的一道防线,他眼梢潋滟着薄红,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滚烫的“处对象”三个字燃烧掉他的理智,他的唇就近吻上她红透的耳尖。
梁清清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耳朵一向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她浑身颤了一下,习惯性地抬手去摸,却被他给扣住。
“对象。”
他一边抬起头,一边呢喃着这个词,俊脸带着往日不曾见过的狂喜,深邃的五官都明艳起来。
梁清清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被他的好容貌晃了眼,不由咽了咽口水,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没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范彦行先是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薄唇流连过额头,鼻尖,最后落在唇上,男人的气息很是滚烫,与她的呼吸交缠着难舍难分,与之前的混乱和青涩不同,这次他像是找到了窍门,在她唇瓣上徐徐吻着,辗转厮磨,没一会儿就让她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唇上的动作不停,手掌往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他的方向拉近了一些,以便吻得更深,另一只手则紧紧箍着她的腰肢,两人身躯相贴,要不是他支撑着,她估计早就滑落在地。
她想往旁边躲一躲,却被他抓回来,下一秒贝齿不自觉在他的动作下被打开,这声音让空气中的荷尔蒙蔓延的更加肆无忌惮。
奇异的感觉在心头跳跃,她指尖抓着他身上的布料,缓缓捏成拳头,没多久便溃不成军。
眼角溢出些许泪珠,好似没办法呼吸,没办法她只能尝试着往后躲,修长白皙的脖颈向后弯出一道优雅的弧度,他顺势吻上去,给了她休息的空档,但没一会儿便又将人板正,再次吻上有些微肿的唇瓣。
狗男人!
*
天色昏暗下来,忙了一天的梁家人陆陆续续回到家中,马秀芝照旧先回厨房忙碌起来,出来倒水的时候正好撞见从房间里出来的梁清清。
“娘,要不要帮忙?”梁清清脸上的红霞还未完全消散下来,说话时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有些不自在。
马秀芝忙着回去炒菜,没有注意到梁清清的反常,直接摇了摇头,“就炒几个家常菜,我一个人忙活就够了。”
梁清清点头,顺势坐在木椅上,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顿时咬紧了后槽牙,双眼满含怒气地盯着那个正在跟梁军强说话的背影。
直直面对梁清清刀锋般的眼神,纵使不是冲着他的,梁军强也只觉得如坐针毡,先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前神清气爽,唇角一直带笑的范彦行。
两人的状态简直天差地别。
犹豫片刻,梁军强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你惹清清生气了?”
听见这话,范彦行回头看了一眼梁清清,后者一见他看过来,就气鼓鼓地挪开了视线,像是不愿见到他一样。
果然,还在闹脾气。
“没有。”他才不想把两人之间的事情告诉给别人,就算是梁军强也不行。
“……”
目睹了全过程的梁军强可不信范彦行这话,但是他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反正梁清清又不是生他的气,左右怪不到他身上。
想起正事,梁军强神色郑重了些,“我听大队长说明天县里要来人举办什么科普大会,下午都不用上工了。”
闻言,范彦行眸光闪了闪,淡笑道:“那不是挺好的?”
“是啊,我想说的是你上次不是让我陪你一起去桃山看看吗?要是明天结束的早,我们就明天去吧?”不用上工,还能拿工分当然是大好事一桩。
想到什么,梁军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本来我们约的是休假那天,但是我媳妇儿中午提醒我了,这次休假我得陪她一起去娘家看看,所以到时候估计抽不出时间来。”
如果不下大雨的话,他早就陪着黄淑敏回娘家了,但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呢?
“行,那明天散会之后我们一起上山。”范彦行想到梁清清吃桃子的稀罕样,就想早点儿把大坪村桃子的问题给解决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梁军强便率先回屋了,而范彦行则是将视线投向了某个还在闹别扭的小姑娘。
第43章 吻痕
梁清清撑着下巴坐在廊下,凌乱的长发也被梳好编成两个麻花辫规规矩矩地垂在胸前,除了颊边的红霞和稍有些红肿的唇瓣以外,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旖旎。
看了半响,见她仍旧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范彦行摸了摸鼻尖,见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就迈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走近,就见她起身要走,连忙压低声音喊道:“清清!”
听见喊声,梁清清先是往四周看了一圈,见没人才松了口气,但是却不好再离开了,只能将抬起半寸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接着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范彦行,恼怒道:“说好先保持距离的!”
在新的知青点修缮好之前,范彦行都要住在梁家,要是两人在这个时候公布关系,不光他们自己别扭,梁家其他人也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要是被村里的那些喜欢嚼舌根的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编排他们呢。
话能说的多难听,梁清清都能猜到几分。
虽说他们两个都不是很在意流言蜚语的人,但是谁不想有个好名声呢?再者,要想未来过得舒服顺遂,梁清清觉得这点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便跟范彦行提了一嘴,一开始他还不同意,后来她好说歹说才点了头。
“我知道。”范彦行没忘记这件事情,在离她一两步距离的木椅上坐下,话锋一转:“还生气呢?”
说起这个,梁清清就气得更厉害了,中午亲完后,本来都结束了,她就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本子,结果范彦行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居然压上来就在她蝴蝶骨的位置留了个吻痕,并美名其曰称之为“盖章”。
想到这,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脖颈下的脊背,被他吸吮的感觉莫名涌上心头,令那处的肌肤开始发烫,她猛地收回手,咬了咬下唇,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传来幽幽的嗓音,“放心,看不到的。”
“这是看不看得到的问题吗?”梁清清眉心紧蹙,两颊也因怒气而染上更深的绯红。
“那我让你亲回来?”范彦行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转过身子,露出宽厚的后背,语气带着温柔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之前让你也盖个章,你不愿意……”
说到后面这句话时,她竟从中听到了几分委屈。
“还给你委屈上了?”
梁清清精致的眉眼爬上些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范彦行居然这么不要脸皮,一时间又羞又恼,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后者就率先转移话题道:“明天军强哥陪我一起去桃山看看,下次的休息日我就空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去看电影?”
“看电影?”梁清清抓住重点,眸光亮了亮,她还没有看过这个年代的电影,兴趣自然是浓厚的。
见她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来,已经不记得要骂他的事情,范彦行唇边的笑意又浓了些,点头应道:“对,我们去县城电影院看,上次我不是答应你要陪你进城吗?不记得了?”
梁清清怎么会不记得,那次在知青点门口,她还想着一步步攻略范彦行,给两人创造单独相处机会,所以就半耍赖地“逼”着他答应了她的邀请,哪里会想到还没来得及去县城,他就被她拿下了。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并且还安排了行程,如此贴心周到,省了她不少事。
“看在你带我去看电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梁清清瞥了一眼范彦行,唇角往上勾了勾,但是转瞬又板起脸:“下次不许这样了。”
范彦行点头如捣蒜,轻笑道:“好,多谢梁同志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都弯了眉眼。
而站在厨房灶台边上的马秀芝正好目睹了全过程,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光从表情来看,就知道两人关系极好,一笑一嗔很是自然。
看来在医院相处的这段时间,清清和范知青成了很好的朋友。
马秀芝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继续挥动锅铲将土豆丝盛起来,脑海中却再次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段时间村里的流言,握着锅铲的力道重了重。
中午的时候没找到机会和清清单独讲话,等会儿吃完饭后,她一定得拉着人好好说说这件事。
*
饭后,梁清清刚想带着松子去画画,结果就被马秀芝给叫着一起去供销社买盐。
“等会儿小姑姑回来了,再陪你画画。”马秀芝拍了拍松子的脑袋,安抚了一句,松子乖乖点了点头。
两母女拿着盐罐子往外面走,梁清清动作自然地挽上了马秀芝的胳膊,甜笑着开口道:“还是不下雨好,这地都好走了。”
那种稀泥缠满鞋底,脏水漫过脚踝的感觉,她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可不是嘛,前天大队长还安排人专门把路清理了一遍。”马秀芝偏过头看着梁清清的小脸,唇角也不由往上扬了扬。
两人走了一会儿,正巧遇见几个同村的婶子,平时都是礼貌点头就算过去了,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喊住了她们。
“秀芝,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去供销社一趟。”马秀芝扬了扬手中的盐罐子,笑着回答。
那人点了点头,眼珠子却往梁清清脸上看去,意味不明说道:“好久没看见清清了,今天回来的?以前没照顾过人,这段时间可辛苦了吧?”
闻言,马秀芝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正要上前一步理论,却被身旁的梁清清给拉住了,她眉眼间的笑意不减,反而越发深,带着令人心动的妩媚。
“田婶子说笑了,同志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就算再辛苦有什么要紧的?能帮村里减少负担,我这心里就舒坦。”
伸手不打笑脸人,梁清清这笑眯眯的模样格外坦荡,看不出任何心虚的模样,倒让她们这些找事的人不自在了起来。
“呵呵,这也是。”干笑了两声,话锋一转又道:“你那个亲嘴救人的法子是真的假的啊?我们咋都没见过?”
见来者不善,梁清清眸中情绪完全淡了下来,面上却装作惊讶地捂唇,语调拔高:“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都算比较基础的急救措施了,婶子们居然没见过?”
不等她们开口,梁清清又恍然大悟般深吸一口气,语气似笑非笑:“瞧我这记性,婶子们又没读过书,当初村里开设扫盲班的时候也不愿意去,大字都不识一个,没见过也正常。”
说完,还颇为同情地看了她们一眼,摇摇头冲着马秀芝说:“娘咱们走吧,要是去晚了,供销社可就关门了。”
碰了个不好惹的软钉子,几个婶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到底顾念着是同一个村的,没敢当着人面说太难听的话,只等两人走远了些,才阴阳怪气地讽笑道:“什么急救措施?我看就是梁清清找的借口,不要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亲男人嘴,这种姑娘以后谁敢娶?一个不留神头顶上就绿油油一片了,反正我家大虎我得看紧了,你们也回去提醒提醒,别让儿子被她勾走魂儿了。”
“谁说不是这个道理,以前名声就不好,前段时间我还听说她转性了,结果还是老样子,难怪十八九岁了都嫁不出去,活该!”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马秀芝和梁清清听个大概,前者气得转身撸袖子,指着她们就大声骂道:“背后嚼舌根也不怕烂嘴巴,有本事当着面骂啊。”
前段时间马秀芝扑在丁爱霞身上厮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者在这件事发生后村长可是明令禁止在村里打架的,要是动手肯定没好果子吃,这些婶子又不蠢,过了嘴瘾后哪敢上前,对视一眼慌忙四散开来,各自回家了。
“呸。”对着她们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后,马秀芝连忙转身拉住了梁清清的手,怕她听到这些话难受,安慰道:“清清,她们就是在乱吠,你别放在心上。”
梁清清内心触动,长睫颤了颤,立马回握住马秀芝的手,浅笑道:“娘有你在真好,放心吧,我才不会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呢。”
马秀芝见梁清清不像是强装的,微微松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压低声音开了口:“其实这件事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这段时间村里像刚才那种话几乎是传遍了。”
说到这,马秀芝皱起眉头,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你那个时候怎么会跑去救人啊?大晚上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你不知道娘和你嫂子她们发现你不见了有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