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安慰道:“去吧,别怕。”
“他要是敢动你,孤杀了他给你报仇。”
听得明明白白的曹侍中:“......”
曹娘子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依依惜别的样子看得贝婳心烦。
“明日还要来上值的有什么舍不得,今天的账本都还没看完呢,难得给你放天假,快滚。”
曹娘子:“哦。”
她拉着妹妹滚了。
回去时,正遇上堂兄一家搬出来。
为了上朝近,曹侍中并没有住在族中,而是自己买了套宅院。
又因为要培养侄子,便将侄子一家也接来与自己同住。
现在想通了,他自然不可能继续当冤大头,麻溜的让他带着自己妻儿滚了。
谁成想一直拖到今天,还正巧撞上。
以往自持高傲矜贵的人扑通一声就朝他跪下,膝行过来抱着他的腿大哭道:“大伯,您不要侄儿了吗!”
“侄儿以前对妹妹们确实多有疏忽,以后定然不会了。”
“大伯您就再给侄儿一次机会吧,我在您膝下养了十四年啊!早就视您为亲生的父亲了,您怎能不让我在您身边尽孝呢!”
泪洒当场,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多么孝顺的二十四孝好大儿呢。
曹娘子和三娘子对视一眼,头挨在一起小声蛐蛐道:
“看看人家这演的,还说咱们以前在后宅里各个披着假面演,人家这才叫好呢。”
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曹大郎的哭声都是一顿。
顿了一下又继续哭。
见曹侍中没有任何表示,曹大郎急了。
一把拉过少夫人,极为顺手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都是这个贱妇!”
“是她擅自克扣了妹妹的嫁妆,才惹得妹妹不惜气着伯父,也要离家出走。”
就这个关头,他还在暗戳戳的上眼药。
三娘子很生气,但是没法反驳,她这行为就是不孝了。
好在曹侍中并没有被他的语言带偏,这个侄儿的小伎俩对他来说太嫩了,不是所有人都和太子一样,能小小年纪就给他挖坑的。
曹侍中叹了口气。
“从前想将你过继到我名下,你也不肯,想来咱们并无父子缘分。”
“今日好聚好散,若是再多做纠缠,拿着老夫的名头在外生事,别怪我亲自出手料理了你。”
他将自己的脚从曹大郎手中抽出,唤人来将他架到一边去。
曹大郎拼命点头。
“我肯的!伯父,让我过继吧!”
他试探喊道:“父亲!”
但是曹侍中的脚步连停都没停下。
在他身边的人因为他的那声父亲,露出了明显的不屑。
为了利益连爷娘都不要了,上赶着去认爹,啧~
曹大郎只能奋力去拦住曹娘子。
“二妹妹,以前都是堂兄不好,你去和伯父说说,我知道错了,会改的,以后也一定把你当做嫡亲妹妹一样。”
曹娘子可一点不心软,嘁了一声。
“可不敢当,咱们都是将来被你嫁出去的小丫头罢了,哪里来的本事做你曹大郎君的嫡亲妹妹。”
随后也让下人拦住他,拉着妹妹跨过门槛。
以后,这个家,才是她们真正的家了。
......
今日曹娘子兴致不是很高,贝婳见小牛马的效率降低了,人文关怀一下。
“怎么,是回家后过得不顺心吗?曹侍中还是对你们不好?”
以前就是这样的,每次她做事不顺了,那个初扒皮都拉着她谈心,各种关怀慰问。
年幼不懂事的她感动得泪眼汪汪,以为这是她和公主殿下感情好的证明。
直到她自己手底下的人多了......
质疑初扒皮,理解初扒皮,成为初扒皮!
曹娘子还没经历人心险恶,面对上峰的关心十分受用,小声叹气:“唉~很幸福,现在的日子太好了,以前都不敢想。”
“虽然时间晚了点,但是父亲开始给我讲朝中事,向他的友人门生介绍我,我可以像之前堂兄那样共享他的人脉。”
她蹲着,撑住脸颊,有点郁闷。
“但是我觉得自己很拧巴,分明得到了一切,又膈应于要自己拼命争取才能得到。”
“爷娘现在比以往对我的疼爱不知多了多少倍,但不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而是因为我有用了。”
“长大后,父母就会突然开始爱你。”
“他们开始尊重我的想法和报负,并非因为他们变了,而是因为我长大了。”
贝婳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摸摸她的小猫头。
第481章 十六岁
东宫那位太子殿下的病症在入冬的时候终于好了。
本以为这位天之骄女会继续在朝中大放异彩,结果不知是伤仲永还是怎的,她在朝上逐渐沉寂。
甚至还公然在朝堂上打起瞌睡,被帝王训斥回去思过。
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过没怎么思,一身轻松没了事做的太子殿下越发骄奢淫逸、声色犬马起来。
府上的丝竹管弦、歌舞献艺就没停过。
偏生她还不爱看舞姬跳舞,喜欢男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去跳。
今日贝婧初依旧在进行自己的享乐事业,虽然有种颓废的心虚感。
一个秀气的小郎君捧着酒杯递到她唇边,眼神如丝般勾人。
贝婧初笑着饮了下去。
凯旋回京的雷念儿看着这一幕就是眼前一黑。
好一个昏君模样。
她英明神武、卓尔不群、才华横溢的皇太子呢!!!
昨日迎大军归来的时候,贝婧初还是很老实,像个人样。
雷念儿通过书信大致知道京城的事,虽然很焦灼,也知道自己要紧的是前线的战事。
参与的了行刺皇帝的小国里,离得近的收归大越疆域,在离的远的又搜刮了一波贡品后他们班师回朝。
昨日看贝婧初人模狗样的,她还稍稍安心。
怎么不过一天就是一副玩物丧志的纨绔样啊!!!
雷念儿恨不得冲上去摇醒她。
此时贝婧初旁边的另一个小郎君见同伴喂食成功,也模仿着去试试。
但是他这个大聪明青出于蓝,将酒倒入了自己口中,想来个郎情妾意的吻渡。
面对骤然接近的大脸,贝婧初酒意都醒了七分,满脑子都是“你不要过来啊!!!!”
一巴掌捂上他的嘴。
丑拒了哈。
推开人后,她瞥见旁边一脸菜色的雷念儿,兴奋的招了招手。
“念儿,一起来玩儿啊!”
她的邀请也被雷念儿丑拒了,贝婧初有点悲伤。
舞男和她身边的各色小郎君散去,宽大的室内显得极为空旷。
贝婧初瘫在椅子上满身酒气的颓废样子就更醒目了。
她拎着酒壶往嘴里倒酒,被雷念儿一把夺开,未收的酒水洒在下巴和衣摆上,有几分狼狈。
贝婧初脾气很好的接过长烟递来的手帕擦嘴,一副身外之物浑不在意,只看今朝享受的模样。
雷念儿又心疼又心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就算陛下因为那场刺杀怀疑你,你不好受,都过了小半年了,也该缓过来了吧!”
贝婧初像是失望至极又无力反抗的样子,抱着果盘叹气,一边叹气一边吃。
嘴里鼓囊囊的念叨:“缓过来又怎么样呢?”
“他是一国之君,生杀予夺。”
“我拥有的一切是他给的,他也能轻易毁掉。”
雷念儿沉默了。
她以为她是坠入了欲望的深渊,此刻才明白她是清醒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