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念儿纠结了许久,整个房中只有贝婧初吃果子和点心的声音咔嚓作响。
去前线的时候,她的太子殿下还是深受信任,尤其皇帝伤重,她离无上宝座只有一步之遥。
要是当时杀了皇帝,她回来就该对她口称陛下了。
可惜当时的太子绝不会下手,她想不到再次醒来的君父会性情大变。
如雷念儿自己,要是知道她当时趁机暗算了皇帝,也会对她失望。
陛下那时对太子的疼爱有目共睹,若她真的落井下石,此等忘恩负义之人也不配他们追随。
只是......她看着啃了一点糕点渣子的贝婧初,十分心塞。
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声音干涩,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喑哑。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现在陛下废不了你,是靠着你之前积累的威望和功劳。”
“可是你再颓丧下去,那些东西都会被消耗殆尽。”
犹豫着,雷念儿还是直言进谏:“虽然说起来不好听,女子为储君本来也不是正统,如果没有那些的加持,你就危险了。”
贝婧初“哦”了一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证明给陛下和天下所有人看,你就是最优秀的!”
话落,贝婧初眼睛一眯,连下撇的嘴角都充满了嫌弃。
看看这单纯孩子,还想着证明给别人看呢。
真是太老实了,根本没有一点反骨。
她伸手摸摸雷念儿的额头,呢喃道:“没发烧啊......看来是真傻。”
“幸好还有孤挺着,不然东宫的未来真是一眼望到头。”
雷念儿:......骂的有点脏了初初。
贝婧初叹气:“人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他已经在忌惮我了,我越优秀反而越碍眼。”
雷念儿不赞同:“可是颓废下去也是一样的,只是过程慢一点而已。”
贝婧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慢点总比快点好吧,趁着还没被废,咱们及时行乐。”
她挥挥爪子,让长烟把乐师舞男都喊进来。
被打断一时的舞乐很快响起,室内又是一片歌舞升平的靡靡之音。
雷念儿眼神放空,对她当下的状态有些接受无能。
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
确实啊,能怎么办呢。
她已经够伤心了,既然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何不让她放纵一把。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东宫的奢侈就像是末路的狂欢,一个将死之徒在临死前散尽家财。
就这样,来到了贝婧初十六岁生辰。
第482章 色令智昏
这次生辰的排场尤其隆重,比之之前的及笄礼也差不了多少。
只除了秦王党的一个个都说没空不来,结果当日秦王本人却准时到场。
且加上东宫自已的人和那些中立不愿结仇的人,整个生辰宴看起来声势浩大。
随同秦王下车的五皇子忍不住冒着酸气。
“人啊,越是向外努力的展示什么,内里就越是空壳子。”
“所以这风光都是表面风光罢了。”
他转头对着秦王奉承:“谁不知道,如今三兄才是最受阿耶宠爱的。”
“下次您的生辰,定比这热闹百倍。”
贝靖裕无奈的笑笑,“小五,别说这些。”
“毕竟皇嗣长姊府中,让别人听到了不好。”
五皇子轻哼一声,“听到就听到了,还不让人说实话吗?”
“只要三兄和阿耶护着我,就是说了又能拿我怎样。”
一阵悦耳的轻笑声从另一架华贵的马车上传来,女子掀开门帘,露出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正是贝嫣羽。
她一边在仆从的搀扶中下车,一边笑道:“拿你怎样?上次你在东宫门口挨了一耳光还没学乖?”
大庭广众提起此事,五皇子的脸都扭曲了,却只能呢个恭恭敬敬的行礼:“二姊。”
幼时他曾仗着自已是朱妃之子,而贝嫣羽的生母只是个采女,便自以为自已高贵,欺负过她。
随后被皇帝狠狠赏了一顿板子。
甚至因为贝嫣羽母亲势小,皇帝和太后对她时常关照,还更偏疼些,养成了她无法无天、趾高气扬的性子。
现在就是,直接略过他去,像无视他这人一样,对着秦王说道:“走吧小三。”
五皇子在后边紧紧掐住掌心,才忍下这股屈辱。
贝婧初!贝嫣羽!
还有贝靖裕!做了他这么久的狗腿子,竟然也不帮他找回场子!
莫欺少年穷!这些人,他一个也不放过!
在心里狠话放完,便又装作无事的跟了上去。
在里间,一行弟妹们都高高兴兴的恭贺着,宾主尽欢。
宴饮结束便是玩乐,似什么投壶、捶丸、听曲、抚琴等常有的玩法都有。
客人对什么感兴趣便往哪儿去,还能看到平日里一曲千金的名伶。
最特别的是,府中还设了赌桌。
太子说大赌伤身,这桌上的筹码不能用银子换,只能用物品换,哪怕是路边随意捡的鹅卵石都行。
话是这么说,在场的人谁真能拿石头来糊弄,多丢人。
将自已穿的戴的什么镯子玉佩等物拿出来。
玩着热火朝天的时候,太子也来了。
贝婧初走进人群,摸上骰盅,说道:“这么热闹,怎么玩的,让孤也看看。”
一群在家都是纨绔,什么时候能有和太子说话的资格,当即热情的介绍起来。
他们发现不对了。
不是说新手吗?太子的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比他们还熟练!
一看就是出入赌场的常客。
一些人观望后,忙溜下去找自家的长辈说这个消息。
有人听后心痛难当。
“唉......废了呀。”
见太子如此昏庸状,有人灵机一动,献上美男。
以前她没收,众人想着是太子一心扑在国事上,没空管儿女情长。
现在颓丧下来,说不定会收。
他们想不到是因为贝婧初觉得自已年纪太小了,在这个世道,十五六岁的少女刚好是成亲生孩子的年纪,只觉得是她不想。
所以这次,贝婧初也拒绝了。
装装就得了,没必要真得把自已搭进去。
况且好色算什么坏名声,眠花宿柳的浪荡子,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哪儿有恋爱脑的杀伤力大。
臣子对君王的要求,就像女生对闺蜜。
可以一次谈八个,但不能一个谈八次。
她这时才想起自已恋爱脑的男主角,问长烟:“蒋统领在何处?”
“回殿下,蒋统领应当在巡防。”
贝婧初点点头,“让他过来,把活交给姓雷的就行了。”
长烟在心里同情了雷念儿一秒,让人去传唤了。
蒋珑守听着传唤,来不及换甲胄,便先过来。
临近听召,却被一只手拉住领子直接坐了下来。
一瞬的惊慌之后,忍着反击的本能,发现自已坐在了殿下身边,腿挨着她的腿。
!!
惊喜来得太突然。
贝婧初手撑在他肩膀坚硬的铠甲上,靠近他耳边悄声道:“我们可是日日厮混在一起的,你别这么僵硬。”
他这才想起了他们之前商讨的计划,务必要让太子做出色令智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