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微心中不无感动，她凑上前去，“师兄，你这算不算在养我？”

　　祁渊用筷头敲了敲她的额头，很轻，“怎么，你打算改口喊我是爸爸了？”

　　姜清微好笑，“我要是喊了，你敢答应吗？”

　　“越来越皮了是不是？你的机甲大概还有一个半月才能完工，你现在还没有机甲驾驶证，就算想去打擂台或是去战区，一时半刻也去不成。不如先在学院好好学习？”

　　“我明天去找蓝诺老师，他应该会给我想办法。师兄，我听说只要学分修满了，就能毕业，当年你在帝国军事学院的时候，四年的课程，你只用了两年半时间就修满，我想挑战你。”

第47章

　　南境全线崩溃，黄金十二卫溃败不可收拾，祁渊的神话被击破，联盟对他的攻击铺天盖地。

　　夜里，姜清微被渴醒了，起来喝水，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二楼阳台上一道黑色的人影，她光脚踩在地毯上过去，见祁渊穿了一身灰色睡衣，正眺望夜空。

　　他耳朵上的麦一闪一闪，应是在与人通话。

　　星际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只要精神力达到S级，通话可以直接连接脑电波，而不需要动嘴，也不存在窃听的说法。

　　姜清微并不知道这些，她体内没有移植芯片，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属于残障类。

　　“师兄，你怎么没去睡觉？”姜清微揉了揉眼睛。

　　祁渊还没有扭头，手就先伸过来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将她压在自己怀里，“好了，先说到这里了，我这会儿有事，回头再说。”

　　姜清微才知道他有事在和人通话，意识到自己打扰他了，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我没想到你在和人说话，刚才怎么就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呢。”

　　此时正是深夜，荆棘恒星和冠冕恒星都已经落下，外面的天空里一点余晖都没有，唯有一颗人造卫星反射了一点光，低低地悬挂在天空，照耀首都星的夜空。

　　也是真的很冷。

　　祁渊将她推了进来，关上了通往阳台的门，“怎么起来了？是我把你吵醒了？”

　　祁渊握着她的后颈，这里其实是人很脆弱的地方，若非十分亲密，又或是十分信任的人，一般学过格斗，有些危机意识的都不可能让自己的这一处暴露在别人的攻击范围，更不会像姜清微这样，还被人握在手里。

　　姜清微意识过来的时候浑身僵硬了几秒，祁渊伸开了五指，不敢置信地看着掌下女孩儿白皙娇嫩的肌肤，她微微低着头，将脆弱的脖子完全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祁渊太知道女孩是什么样的人了，果敢，狠绝，浑身盈满了战斗的气质。

　　姜清微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祁渊的眼睛，他的眉间一股英气，眼睛的轮廓线条清晰俊雅，眼尾微微上挑，总像是藏着一个钩子在勾人的心，此时，眼神温润，略带了些不可思议的迷茫。

　　姜清微看不懂他，更加看不懂自己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如此信任祁渊，这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事，她唯有在父神和母神面前，才会如此掉以轻心，不设任何防备。

　　她是一个从心的人。

　　“师兄，你刚刚要是轻轻一扭我的脖子，我就死了。”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后颈，调笑道。

　　“嗯。”

　　祁渊垂下手，轻轻地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头，还是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怎么醒了？”

　　“我渴了！”她往厨房去，祁渊拉住了她的手，“我去给你倒水，你就在这里坐着。”

　　将她提起来放在了中岛台前，祁渊进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出来，姜清微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她从椅子上滑下来，朝楼上走去。

　　还是很困，上楼梯的时候，迷迷瞪瞪差点一脚踩空。

　　祁渊看着她就像小动物一样，很好笑，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他一把抱起姜清微，“我抱你上去。”

　　姜清微陡然腾空，她本能地搂住了祁渊的脖子，祁渊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一只手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我们抵平了。”

　　“嗯？什么抵平了？”她担心滑下去，两手越发搂进了祁渊的脖子，没有明白祁渊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睡吧！”

　　他是想说，现在他的脖子也落在了姜清微的手里，只要她微微用力，他的脖子也会断掉，也会没命。

　　但小姑娘已经闭上了眼睛，小嘴微微张着，像小鱼儿一样，睡得既香甜又可爱。

　　次日，去了学校，课间的时候谢晓峰来找姜清微，他们组队一共四个人，其余二人是蒋一帆和严沁，严沁是个女生，指挥一班的，精神力很强大，战斗力也爆表，她本来想在机甲班，但是分哪个班，不是她说了算。

　　中午，四个人在图书馆找了个卡座，各自要了一杯用营养液调出来的酒，联络第一波感情。

　　严沁头发烫成了成熟的大波浪卷，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裤，她的胸有些突出，里头是贴身的白色背心，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五官出众，妆容很精致，说话也利落。

　　“我精神力是2S，除了我父亲要求我学指挥，学院也几次通讯建议我学指挥。后来，我也是听人说，当年祁渊学长在学院的时候，他倾向于学机甲，最后还是被强迫学了指挥，他索性两科重修，我觉得我也行。”

　　姜清微心说，她昨天还说要挑战他两年半修完学分，看来，这有些不太可能，因为人家是两科一起修。

　　“最近的新闻你们听说了吗？祁渊上将有可能要被告上军事法庭。”蒋一帆压低了声音。

　　姜清微心头一凛，“为什么？”

　　严沁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被她的模样有些吓着了，冷笑，“还需要问为什么，联盟那帮老东西们什么时候看顺眼过他了？黄金要塞当年是他建立起来的，他在那里驻守了三年，打造了一支低成本高战力的队伍黄金十二卫，那些老东西们坐不住了，就生出了新想法。

　　当年，祁渊上将十七岁的时候，有人说他的精神海还在长，有可能出现一个4S级强者，你知道4S级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两边的星舰进行对垒的话，他可以抢夺对方星舰的指挥权，这是多可怕的事……”

　　姜清微想说，这很难吗？

　　看到蒋一帆和谢晓峰惊得合不拢来的嘴，姜清微话到嘴边，决定还是闭嘴。

　　她对这个星际并不是很熟悉，很多常识都缺乏，还是不要轻易开口。

　　“长老会的四家，你们知道吧，担心祁渊上将真的会成为4S级，就联合在一起害他，让他交出黄金十二卫，派他出去寻找星际绿洲，一起出手暗算不说，还引来了星际狂暴兽，导致他精神海出现暴乱。”

　　严沁的声音压得很低，她叹了一口气，再次冷笑，“现在好了，真是活该！”

　　谢晓峰恨不得用气音说话了，“听说黄金要塞被攻破，黄金十二卫一败涂地，南境守不住了，怎么会这样？黄金十二卫难道不是祁渊上将带出来的兵？这么不经打？”

　　“你知道什么？”严沁见不得偶像被诋毁，踹了谢晓峰一脚，“也不看看现在带黄金十二卫的是谁，本来祁渊上将走了，将黄金十二卫交给龙岩，龙岩也算是渊哥的人，哪里知道，联盟派了一条狗过去，瞎几把指挥，结果把黄金十二卫都搭进去了。

　　真他么活该！ ”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总是令人遗憾的事。

　　“那跟渊哥有什么关系？怎么还要将他告上军事法庭？还讲道理吗？”蒋一帆懵了。

　　严沁再次冷笑，“问到点子上了，原因，我分析一共有二，一是总要有个人出来背锅，现在普遍的说法就是黄金十二卫是渊哥带出来的，渊哥背地里鼓动他们不作为，你说好笑不？二是，我觉得这个才是主要原因，听说渊哥原本精神海暴动，现在无缘无故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痊愈了，不但精神阈值没有往下掉的迹象，反而稳定在了4S级。”

　　“难道他接受检查了？”姜清微的心吊起来了。

　　严沁摇头，“没有，渊哥从贝尔星回来的时候，听说联盟那帮傻逼又围剿他了，一共十几艘星舰，在玫瑰峡谷附近下黑手，结果他安然无恙回来，对方全军覆没，因此，大家都怀疑他的精神海康复了。”

第48章

　　“所以，这是容不下他了？”蒋一帆觉得不可思议，“连我一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只要渊哥没了渊哥，黄金十二卫就是一头少了脑袋的狼，海盗也好，星贼也罢，都不带怕的，难道联盟那帮老家伙们不懂吗？”

　　此时，联盟的老家伙，元帅肯.兰姆将祁渊喊到了会议室正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话。

　　“让你上军事法庭，也不是非要判刑的意思。黄金十二卫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和海盗之间连打都没有打就全线崩溃。当初打造这样一支队伍花了多少星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总得要给民众一个说法。

　　你要是不去说，就只有让龙岩去说了。 ”

　　祁渊低头笑了一声，一股子散漫劲儿，“元帅大人，这就好比我打造了一架传奇机甲，性能很好，经战，结果，联盟非要把这机甲给一个连机甲驾驶证都没有的蠢货来操控，最终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

　　龙岩虽然是我带出来的，我自从离开黄金要塞之后，就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过……哦，原来如此，贝尔星上，我和他见过一面。我说怎么回事，突然就把那条蠢狗派去黄金要塞，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

　　老元帅的脸已经没法看了，他看上去五十岁的样子，实则已经一百二十多，也是不年轻了，头发稀稀拉拉的几根，还夹杂着白，一张东西结合的脸，脸颊窄长，抿着唇生气的样子，有些不经看。

　　“克劳德．弗伦奇是你在帝国军事学院的学长，高出你上十届，是你的前辈，你这样说话，简直是违背了联盟的交往法则。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真诚和团结的良好品德。祁渊上将，明天上午在军事法庭举办的陈述会，我希望你能参加。”

　　祁渊翘起了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手指头在光洁的桌面上敲了敲，摇头，“我不会背这口锅，该谁去解释谁去解释。

　　如果一定要龙岩去解释，随你们的便好了，我离开黄金要塞已经多久了，三年了吧？黄金要塞被攻陷，现在十二卫在想办法反扑，你们如果真要我去背锅，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

　　“有人说，黄金十二卫这一次一败涂地，就是为了给你出气。”肯.兰姆眯着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眼睛问道。

　　祁渊嗤笑一声，“您是联盟的元帅，手握军权。是我离开黄金要塞，而不是元帅您离开。我统领黄金十二卫也不过三年时间，三年后，我离开了，他们一败涂地，是指挥失误还是为我出气，与我有什么干系？”

　　见此，肯.兰姆也不再多说，而是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来，缓缓地推到了祁渊面前。

　　祁渊木然地扫了一眼，其实，不用看他都知道是什么，整个联盟，都是用电子文件，唯有一个人用纸质文件，那就是女王签署的旨令，一定是打印出来的。

　　果然，女王批准了联盟军委提出的，对祁渊进行的军事审讯的建议。

　　“当年把你调离黄金要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祁渊，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没有儿子，一向也把你视为我的接班人。谁都没有想到，黄金十二卫会一败涂地，连一轮轰击都没有撑住，军委自然不会怀疑你，但当年，筹备打造黄金十二卫的经费全部来自于四大家族的捐赠，还有民众上缴的税收，这些人并不如军委和民众好说话。”

　　祁渊站着如同木雕一样，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一纸旨令，上面是女王的签字，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肯.兰姆叹了一口气，“你也不要怪你母亲，她不光是你的母亲还是联盟的女王，她也需要给民众一个交代。你也不用为这件事担心，不到万不得已，联盟肯定不会用《军事法》来审判你……”

　　祁渊打断了他的话，冷漠地勾唇笑了笑，“明天上午吗？我会到场！”

　　说完，他用手指头将那片纸轻轻一弹，弹回到了肯.兰姆面前，转身准备出去，被老元帅拦住了，“明天上法庭，今天你……”

　　祁渊神色有几分暴戾，“我说会去就一定会去，如果今晚将我扣留在这里，我难保会做出点什么对大家伙儿都不利的事来。”

　　肯.兰姆是真了解祁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开了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秘书长尤金．康斯托克看起来还很年轻，远远看到祁渊往楼梯口走去，他忙跟上去，见祁渊一步三阶地往下跨着，转身进了会议室。

　　肯.兰姆正在收那一张旨令，看尤金进来，眼皮子都没抬，知道他要说什么，自己打了保证，“他明天上午一定会在军事法庭出现。”

　　“您能保证？”

　　“嗯，他要是不来，我来接受审判，我来向民众解释。”肯.兰姆慢条斯理。

　　“有您兜着，我还担心什么。”尤金斯文儒雅，扶着一张凳子站着，肯.兰姆朝门外走的时候，他还殷勤地扶了一下，不过，肯.兰姆没要他扶，摆摆手，自己出去了。

　　祁渊朝西城区走去，他今天似乎格外闲着，到了车站，上了一辆城市列车，找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车上，有人在聊天，说起黄金要塞失陷的事。

　　“祁渊上将大学毕业就在哪里驻守，四年时间，打得海盗鸡飞狗跳，整个荆棘星系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听说都打算跃迁到外星系了。

　　结果，你看，三年前，祁渊上将被调离黄金要塞，升了个什么狗屁的上将军衔，实则明升暗降，黄金要塞没有了，三年时间，海盗卷土重来。 ”

　　“呵呵，活该！”一个中年男子穿一件寻常夹克，“与我们这些老百姓什么关系？联盟高层一天到晚明争暗斗，谁选举联盟秘书长，谁当上联盟元帅，还有谁当上女王还是王上，和我们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我说，海盗来当王，我都没意见，是税收能够少一分还是能够让我们吃上肉？ ”

　　一说吃肉，话题就被带偏了，一人道，“还别说，我前几天把积蓄拿出来，从荒芜星买了一块星兽肉尝了个鲜儿，贼他妈地好吃，真好吃。我寻思着，等打起来了，我看能不能迁移到荒芜星上去。”

　　“去干啥，当个残障？”

　　“当残障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够吃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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