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怔了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东堂的民谚里,老鼠吃多了盐会变成蝙蝠,燕绥这是在暗搓搓骂她呢。
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咸鸭蛋,翻个白眼,“我变成蝙蝠,也要夜夜倒挂在你床头,看你……”
还没想好下面说什么,就听那人接道:“看我睡觉?看我因为你做春梦?”
文臻又呛住了,这鸭蛋还挺咸,她斗不了嘴,就用眼神斗他,但是还没斗几秒,燕绥忽然撩开她的头发,捏了捏她的耳垂,道:“哟,红了。”
又端详了一下,笑道:“像个透明的红萝卜。”
哎呀呀,这狗男人真是太过分了!
说不了话的文臻决定上手,一把扯开他的领口,手伸进去,在他锁骨上摸了摸,哑着嗓子笑:“哟,这像什么?像根大葱?”
说完忍不住笑,笑得摇摇摆摆,身体晃啊晃满是得意。
燕绥给她冰冷的小手忽然探入衣领,激得打了个寒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文臻以为他要把自己的手拿出来,结果他抓着她的手,慢慢下移,唇角一勾,笑得竟然一本正经,“这形容挺有意思,要不要把我全身上下都形容一遍,比如这里……”
他抓着她指尖,忽然按了一按,这下浑身一颤的换成了文臻,电似地赶紧缩手,脸这回真的烧起来了,比刚才烧得还狠,以至于好一阵子她脑子里都嗡嗡的,到处飘着粉红色的云。
这人耍起流氓来,实在太……招架不住了。
燕绥也不把她硬拉回来,只斜靠在床头,微微勾着唇角,抱臂看着她,“不摸了?怎么不摸了?我身上可以形容的很多呢,比如腹肌……”
“你说要去集市的呢!再不去天就要黑了啊。”文臻赶紧哑着嗓子打断他的话。
正巧此时外头也有人敲门,先前那丫鬟声音脆生生道:“大牛,你夫妻俩到底去不去集市啊?再不去天就要黑了啊。”
文臻噗嗤一笑,赶紧把粥三两口喝了,那鸭蛋可真咸,她担心今天一天都没法好好说话了。
燕绥起身,帮她擦了嘴,把衣服穿好,还要蹲下身给她穿鞋,文臻赶紧拒绝了,自己拿了鞋子穿好。
不是不敢让殿下服侍,只是她亦爱惜他,不愿他做这些,哪怕为她也不愿。
穿戴完毕,燕绥转身,一手轻轻松松便把她安置在自己背上,文臻搂着他脖子,想起前不久自己还一边咬牙忍住泪一边在深山老林里拖着生死不知的他,只觉得此刻哪怕依旧身处险地,护卫都不在,但已经快活如在天堂。
心中欢喜,忍不住也拨开他的长发,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笑道:“哪,这现在也是个透明的红萝卜。”
燕绥正要背着她起身,身体一僵,转头看她,文臻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背上的肌肉一紧,连带耳后那一片肌肤也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她又好笑又愕然,怎么,这个喜欢碰别人耳朵的人,自己耳朵才是最敏感的?
正想开玩笑,却听耳边呼吸忽然变重,耳鬓厮磨间他颈侧微热的肌肤刷过她的唇,柔软与柔软电光般擦过的时候,那身躯又是一阵绷紧。
燕绥背她的时候,本就感觉到身上娇小身躯的柔软,女人的身体原来是这样的,软,柔和,似起伏的波浪,且氤氲淡淡的香,美妙得难描难画。
整个上半身的肌肉都似乎变得敏感,能清晰地感应到每一处的细腻幽香,他禁不住的心猿意马,想要翻身将位置倒换,但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也只能勉力压抑,却想不到她忽然也妖精起来,竟然主动去撩拨他。
真当他是吃素的?
燕绥一边想着小蛋糕儿以前是不是这样的?总感觉有点不一样,却又记不大清楚。一边脑子里掠过无数禽兽的念头,这些念头很快占了上风,她好像有点不安,在他身上动了动,此时这动作便如轻轻蹭他,已经噼噼啪啪开爆小宇宙的人哪里经得住,他霍然一个翻身。
文臻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咚一声触及床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床咚了。
燕绥忽然禽兽了。
她的小甜甜不再只是浅尝辄止地甜了,甜味儿存太久了变骚气了。
床板又是一震,燕绥单膝跪上来,低头看她。
文臻伸出双手抵住他,闭着眼睛,唇角一抹笑,“哎哎哎我甜我甜,这青天白日的你是要白日宣淫吗?”
“怎么,不行吗?”燕绥垂头看她,“我要便我要,管它天黑天晓。”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每时每刻拥抱我
“牛逼,霸气!”文臻真心实意地赞美。
燕绥低头去吻她的眼皮。
文臻没动。
虽然她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剧烈运动,但她并没太放在心上。
她对贞操也没有必须的婚后情结,她只坚持只给喜欢的人,无所谓早迟,也无所谓仪式和承诺。
多少人婚礼盛大,堂前誓言,最后都是纷飞劳燕。
只是虽然燕绥可以不管天黑天晓,别人还是在意的。
燕绥亲到她鼻尖的时候,外头的门板又催命般地擂了起来。
这回又多了别人的声音,“大牛大牛,你到底去不去?再不去真天黑了啊!”
文臻手臂压在额上,嗤地低笑一声。
故事里,男女主的好事,总是要被煞风景地打断个N次的。
燕绥顿了顿,听见她的笑声,很是不快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门板,看样子很想把门板瞪穿。
但最终他还是直起身,转身去了里头的浴间。
文臻听见泼水的声音,过了片刻,还有一声又低又缓又磁的闷哼声。
那声音带着微微鼻音,在屋内回荡,慵懒性感到不行。
文臻刚才还坦然,此刻听着,反而脸红了。
燕绥过了一会才回来,这回很快背上她,打开门,外头的丫鬟站了一堆,看这两人出来,都羞红了脸互相打眼色,还有好几个偷偷看燕绥,见他和文臻神情亲密,眼底隐隐失望之色。
燕绥看惯了这种眼色,文臻也看惯了,她家甜甜就这么招蜂引蝶,他身上无论哪种气质,都天生诱惑力非凡,各种桃花,挤挤簇簇开在他走过的路上,一年四季无休。
其实今日众人也没什么事,这车队的主人,段氏夫人受了点凉,老毛病犯了,并不严重,便说连日赶路辛苦,让大多数人出去散散。
燕绥背着文臻出门时候,正看见一个红衣少年前呼后拥,肩扛手提地过来,这些丫鬟看见他都十分欢喜,喊着岑少爷迎上前去。那位岑少年也十分散财童子,从他那个大包裹里掏东西,给小红姐姐一朵绢花,给小秋姐姐一个簪子,一看就知道是在集市上买的,这孩子也十分嘴甜讨喜,众人都笑吟吟地谢了接下,岑少爷一路发过来,到了燕绥文臻这里,头也不抬下意识一递,嘴上道:“这个兔子怪好玩的……”一抬头却见人陌生,愣了一愣。
燕绥淡淡地俯视着他,等他自己走到一边去,谁知他愣了一下,低头在袋子里又掏了一阵,最后翻出一个比刚才要精致一点的兔子玩偶,递给文臻,道:“姐姐,这个兔子更好一些,你要不要?”
文臻弯起眼睛,正要道谢收下,结果燕绥手腕一推,道:“谢了,不要。”
那岑少爷自小也是被捧大的,哪经过这种好心好意被拒绝的尴尬,一时愣在那里,忽然文臻伸手将那兔子接过去,道:“这兔子果然精致,谢谢小少爷。”
那岑少爷顿时喜笑颜开,道:“是吧?这只兔子有尖牙呢。我瞧着就比别的更好玩。还是你有眼光。”
文臻便又笑,看那兔子,果然画了一对小小的尖牙。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个燕绥送的满嘴珍珠利齿的噬人兔,颇觉心有灵犀,不禁一笑,还真有些喜欢了。便将兔子收进袖囊里。
岑少爷已经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咱不和那些小家子气的人一般见识。哪,哪,给你们瞧瞧,我今日在集市上,买到了宜王殿下的画像呢!”
燕绥本来已经背着文臻要走开,听见这一句不禁侧头,文臻也好奇地看过去,一看之下,险些喷饭。
那纸上之人,倒也身躯高伟,连燕绥喜欢穿的衣饰也颇有几分相似,奈何画人脸功力太差,远看青山绿水,近看龇牙咧嘴。
文臻本来还以为长川易狗急跳墙,这是要到处散布燕绥画像抓捕他了,正想哪来的狗胆,没想到这画师的狗胆更大,把燕绥画成这青面獠牙模样,也不怕殿下半夜敲他家门。
画这么丑,岑少爷还捧着画陶醉地欣赏,道:“我殿下就是如此的英伟峻拔!你们没见呢,他的画像是和荼古、烈阳两位神君的画像放在一起卖的!”
文臻:“……”
燕绥:“……”
荼古,烈阳,两位神君,一位是传说中统领阴间群鬼的鬼君,一位是传说中曾位列仙班后背叛天庭被黜落大杀四方的恶神。
文臻悄悄在燕绥耳边道:“殿下还真是深受爱戴,久享盛名啊哈哈哈……”
她一边说一边笑,低笑时的气流拂动燕绥的发,弄得他微痒,反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脑袋,往自己肩膀按了三次,道:“是吗?你也来拜一拜。”
文臻的额头撞在他肌肉紧实的肩背上,砰砰砰三声低响还真像磕头,她更加想笑,头埋在燕绥肩背上咕咕咕地笑,忽听后面岑少爷道:“我还买了一张文臻文大人!和食余的画像放一起的!说是拿回家供在食余神像下面,以后顿顿有胃口,吃啥啥香!”
文臻的笑声戛然而止。
什么玩意?
牙口好胃口好吃嘛嘛香啊?
她在民间就一六必治牙膏吗?
后头岑少爷还在后头兴致勃勃和小厮点评,那文臻大人画像,瞧着也不怎么美丽,听着和宜王殿下有些首尾,但瞧着着实不太相配云云。
文臻现在哪里有勇气回头去看民间画师笔下的自己,看多了会对人生和自己的美貌产生毁灭性的破坏的。
她用额头砰砰砰撞燕绥,叫他快走,结果燕绥反而不走了,忽然转身,走到岑少爷身边,将那两张画像拿了,对着岑少爷一手一张摊开,道:“怎么不配了?明明配一脸。”
岑少爷一脸天真蠢洁地仰头看着他,对他现学现卖的现代名词理解不能。
但还记得反驳他,“哪里配了?我们宜王殿下睥睨天下,这世上哪有女子能配得上他?”
燕绥眉毛一挑,正想和他讨论一下自家媳妇儿的绝世无双,却被文臻揪住肩背道:“还要不要逛街了?”又悄悄和他咬耳朵,“是你的小迷弟呢,大方一点好吗?”
“如果这世上倾慕我的人我都要另眼相看,我早累死了。”燕绥嘴上说得无情,却还是立即背着文臻走了。走好远还听见那个岑少爷在游说店家,将那张宜王殿下的画像给贴在大门上……
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离客栈也不远,燕绥背着文臻一路走过去,路人侧目以视,两人都是心志强大的人,根本不理会。
小镇上的集市,卖的东西其实精美不到哪里去,文臻借着买东西的机会和人探听,才知道这里竟然已经是长川境内,是长川十一县之一的南都县下属的一个镇子,离长川主郡大抵还有三百里路。
没想到在尧城一阵乱闯,竟然真的闯到了相连的长川境内,这下难怪无法和大部队立即汇合了,大队在失去主心骨的情况下,是不敢轻易进入长川的。
文臻在那发愁如何想办法联系到其余人,不想燕绥已经在一个摊子前停留,在挑挑拣拣,低头一看,这摊子上卖各种哨子,燕绥在看的那种像是用一种果子的核打磨制作的,大小形状,竟然有点像唐慕之用的那种哨子。
那哨子这次很帮了文臻的大忙,因此看见这个哨子,便想买几个。燕绥却脸色不大好看,已经准备走开,摊主见他要走,急忙招揽生意,“这位小哥,我这里的哨子,好吹,响亮,你家夫人瘸了,就该买个哨子,万一什么时候召唤不便,吹个哨就行,多方便是不是?”
文臻表示深以为然,赶紧掏钱,就听燕绥冷冰冰道:“我媳妇不瘸,你眼瘸。”
文臻:“……”
感觉摊主下一秒要跳出摊子揍人,文臻急忙抓两个哨子,扔下几个钱,催燕绥快走。燕绥现在倒是对她百依百顺,背着她汇入人流,饶有兴致地各处摊位都逛逛,这里买个糖葫芦,那里买个面人儿,现在长川境内,也有仿造天京夜市的那些游玩项目,射箭套圈之类,文臻虽然是夜市的开创者,却因为诸事忙碌,从来没有和燕绥一起逛过集市,看见射箭套圈便要玩。
有个套圈摊子上,居然有个半人高的布娃娃,也不知道是谁的创意,那娃娃大眼薄唇,眉毛弯弯,长的竟然有点像那个岑少爷。文臻见了来了兴趣,指着那娃娃道:“套那个套那个,回头送给岑少爷!”
燕绥已经拿了圈子准备套了,听见这句反倒停住手,“我套给你,你送给他?”
“这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嘛,来而不往非礼也。”文臻拐他膀子,“哎,别吃醋嘛,那么一个毛孩子值得你吃醋嘛?小甜甜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看看这整个东堂,有人能和你比吗?啊?有!人!吗!”
殿下在这样极度恶心的吹捧中获得了信心和满足,点点头,不计前嫌地准备套圈,结果摊主不乐意了。
“哎哎瞧你这样,像个练家子啊,练家子可不能来玩这个,这不是欺负我们小本生意吗?”
燕绥看他一眼,顺手从他摊位上抽了一条干净手帕,往眼睛上一蒙。
摊主还没来得及表示满意,燕绥手中的圈子已经轻飘飘飞出去,唰地一下就套中了那个被摊主放在最远处的娃娃。
“哎哎不对啊,你这是方才看好了方位,不行不行,我得换个位置,换个位置你能套上我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