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万般心绪。
花轿已经到了门口,蒋铖在外面拦门,他今日着了崭新青衫,温雅清隽的脸上噙着笑意,却在门口好是为难了一番陆钧山。
云湘不知这些,是元朱跑着传回来的信,笑嘻嘻说:“大爷被催着做了催妆诗,又是拿箭射铜板的,但大爷脸上一点都没恼,一直笑着呢!”
说话间,外面一阵熙熙攘攘,是陆钧山带着他在扬州的友人如周文樘几个傧相一道来了院子里。
今日陆钧山一袭红袍,长身玉立,很是斯文俊美,当看到云湘由着喜娘搀扶出来时,不等喜娘说吉祥话,便是忍不住一步上前,一双凤目贪婪地盯着那终于为他穿上了嫁衣的小妇,伸手牢牢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又是惹得周围一顿哄笑。
陆钧山却不管这些,他看着云湘,低头就笑,喜娘说了什么也不曾听到,只抱起了她,将她往花轿抱去。
待得今日所有礼成后,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再也不能分开!
云湘听到耳旁男人的笑声,感受着他强劲臂膀紧紧搂住自已时的欢喜,除了些许无奈外,心底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她分不清那是什么,很快便被男人强烈的情绪吞没了。
被抱进花轿里时,陆钧山的粗糙大手拢住她两只手,用力握了握,竟是不想撒手了。
云湘听到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垂下眼睛,等了会儿他都不放手,她便轻轻回握了一下。
第213章 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坐着花轿绕了一圈扬州,在吉时入了陆家大门, 四周观礼的人许多,到处都是恭贺之声。
云湘能感受着身旁陆钧山愉悦的心情,任谁来搭话,这霸道男人都会回一两句,好声好气的,全然不似他们 初遇那会儿的高高在上。
循礼跨过火盆,一路进了陆家的礼堂。
大太太与陆大老爷坐在喜堂之上,正是笑着等着新人来行礼。
云湘跟着陆钧山一道跪拜父母天地,整个礼堂热热闹闹的,她便在这欢欣的氛围里被送到了新房里。
陆家的女眷们都跟着过来了,大多云湘不认识,陆二老爷与陆三老爷都趁着要入京述职都带着家眷过来了。
陆二老爷与陆大老爷是嫡亲兄弟,同为陆老太太所生,二太太生有二子一女,这回都带过来参加他们大堂哥的大礼,大儿陆长谨今年十四,小儿陆长鸿,今年七岁,女儿陆静姝今年十三岁。
陆三老爷是庶出,三太太生了二子,十三岁的陆锦玉,九岁的陆锦旭。
如今这会儿,大房的陆宛柔带着堂妹陆静姝和年纪还小的陆锦旭、陆长鸿一起过来新房看新娘子,也作暖房。
“哇,大堂嫂嫂真好看!”七岁的陆长鸿一向被家里娇养着,很是活泼,云湘的红盖头被陆钧山挑下来后,周围静寂了一瞬,只有他一个稚声稚气喊道。
“可不美么?没瞧见钧山都看傻了眼!”妇人调侃的声音伴随着其他人的哄笑声。
云湘眼前的红被掀起时,下意识便抬起眼来,就见陆钧山手里拿着喜秤,穿着红袍,腰束金带,今日装扮得尤为华美,器宇轩昂,怕是铆足了劲打扮,只是那被誉为扬州第一美男的脸这会儿凤目直看着她,那不错眼的模样多少有些痴相。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喜娘又催促着接下来的流程。
云湘被弄得也有些窘迫了,看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陆钧山回过神来,这也属实是不怪他,这小妇平常甚少梳妆打扮,那回入宫见太后那回虽是抹了些脂粉,可也只是淡妆,却是不曾想她扮上浓妆后,那鲜荷清丽的模样便是如此美艳了。
这小妇,真是无论如何都入得他心!
他笑一声,很是配合喜娘,坐下来和云湘一道吃了汤圆,寓意团圆美满,再是云湘咬了生饺子,最后又一道喝了交杯酒。
陆钧山一直盯着云湘看,唇角的笑意就没掩下去过,等到喜娘又说了一串吉祥话,这新房里不相干的人才是都离了去。
云湘见总算仪式过去,松了口气,一下靠在了床柱上,抬手就要解头上那用了黄金和珠玉制成的花冠,美是美,但沉也是真的沉。
黄杏和元朱见她要摘花冠,想上来帮忙,可还没动手,就见本该立刻去前边待客的大爷一下就凑了过去。
“可是要摘冠?”陆钧山低着声问云湘。
云湘见他那张今日异常俊美的脸还硬是强行摆出了几分正经来。
“这花冠确实沉了些,可是就一回的大婚自是要慎重一些!”陆钧山振振有词。
云湘想说她从前嫁过一回,但她才有这个想法, 就见这男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直接截断她的话,道:“这花冠怎这般难摘,你且低下头来。”
黄杏和元朱想上来帮忙,都被陆钧山一个眼神挥退了去。
好在陆钧山的手还不算粗笨,小心翼翼的,便将花冠替云湘摘了。
云湘瞬间舒服许多,抬头看身旁的人,就见这人眉眼含笑,在她脸上香了一口,“且等爷回来。”
等陆钧山一走,云湘便将厚重的礼服脱了下来,去了浴间,将脸上的脂粉洗了去,泡进了浴桶里。
今日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又顶着起码十斤重的花冠经历这般繁复的流程,很是困倦疲累了。
沐浴过后,随意吃了点热汤面,便是回了床上休息。
黄杏则帮着云湘晾头发,因着今日戴花冠抹了头油,云湘不习惯那油腻,刚才便洗了发。
却是没想到,新郎官这般快就回来了!
却说陆钧山人在前边,心却一直在新房里,他可是不想陪着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喝酒,自是要早早回来陪她的新妇。
所以敬酒一番后佯装醉了,便是回来了。
虽说这般有些失礼了,但是谁不知陆钧山的脾气,自也是不敢阻拦。
陆钧山快回新房时,低头嗅了嗅身上,敬酒时有几回喝得畅快不小心洒出来些,衣衫沾了酒,味道重了些。虽是心里急不可待,但还是转道去了一趟浴房,好是沐浴了一番,换上了一件衣衫,才是往新房回。
云湘正在晾头发,看到陆钧山回来了,歪头看过来,似是好奇他怎么这般快回来。
陆钧山被她瞧得心里发软,忍不住又想笑,余光扫到这新房里竟然还有碍眼的丫鬟,忙叫那两个没有眼力见的丫鬟下去。
今晚上谁都不许来打扰了他!
陆钧山几步过来,接过云湘头发,自然也是将她揽到了怀里,结果却看到她皱了下眉头,嘴里哼了一声,忙问道:“可是爷扯到你头发了?”
云湘困倦地靠在他怀里,道了声:“那花冠太沉了,脖子酸疼得很。”
她这语气里有几分软绵与依赖。
陆钧山听罢,心就一软,又是有些后悔给她定制的花冠太过沉重,只如今都礼成了,自是也没有后悔药吃,再看她卸了脂粉的脸上眼睑处一片暗沉,知晓这两日定是没睡好,只能伸手揉捏她肩颈,至于那夫纲,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去。
许是舒服了,就见这小妇眉头松展开来,他的视线便渐渐下移,落在她没了口脂依旧粉嫩红润的唇上。
他渐渐分了心神,手下揉捏的力道也有些松散了去,心不在焉的。
倒也真是!心心念念想要早日娶了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人已是在他怀里,如何平静得了心情!
怕是太监都要被刺激得大发神威!
陆钧山呼吸渐渐沉了,倒也是保持了一点风度,不那么在洞房之夜显得那般猴急,低着声儿问:“爷这按肩手艺如何?”
那一杯交杯酒饮下去,后劲十分大,云湘这会儿又困倦,听了这话,眼神便有些慵懒地看过去。
瞧见陆钧山那收拾得甚俊美的脸,眨了眨似有醉意的眼,安静地看了会儿,便伸手揽住了他脖颈,随着酒意抬脸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陆钧山呼吸一顿,自是被这小妇偶尔露出的柔情迷晕了过去,八尺昂扬男儿就这般晕乎乎被她拉倒了去。
第214章 爷要去西北一趟,归期不定
陆家上下都知晓,自大爷成亲、自大奶奶的名字正式登记在族谱上后,大爷的心情便一直愉悦欢欣,下头丫鬟小厮若是犯了点错,爷不会动不动严厉斥责了去,甚至会温声宽心一番。
只是许是大奶奶因着大礼累着了,这几日很是困倦疲乏,大爷很是忧心,不仅每日叫人煮了汤药喝,还听从大夫的意思,每日都拉着她在花园里散步强身健体。
有好几回下人都见着大爷待大奶奶时那低着声儿说话的模样,堪称伏低做小,这般场景,真叫扬州陆府的老仆大开了眼界,从前以为从不会见到的场景,如今倒是见了个够。
林婉月这几日听多了那风流浪荡的大伯哥娶了小贱人后如何待她温柔体贴,心里的愤懑却是越发忍不住。
凭什么她就要失去她的孩儿?凭什么她就要和夫君分离?凭什么她就要被那老太婆关在这里?凭什么那小贱人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还将她的丫鬟春莲要了去!
原本陆钧山和那小贱人新婚后第二天拜见诸位陆家亲眷,她也该到场的,却被拦在了这院子里不许出去。
那老太婆表面上最是端庄守礼,那般日子是不可能不让她前去受礼见客的,所以定然是陆钧山,不,定然是戚云湘那个贱人不让她出去,害得她在众亲朋面前议论揣测。
因为那戚云湘定然是怕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她曾经是她陪房丫鬟一事!
林婉月越想越气,喜翠将今日新熬好的汤药端进来,她瞧见那汤药又来气了,分明先前那人说好的丹药吃了定能把生孩子亏损了的身体养好,结果丹药是吃完了,她的身体却还是有些淅淅沥沥的落红!
这般等二爷考完了春闱,她如何还与他生孩子?!她还要生这陆家的长孙,决不能让那戚云湘占了鳌首!
“二奶奶,喝药了。”
“喝什么喝!一天三剂药,却半点用都没有!”
“砰——!”
药碗被林婉月重重挥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旁边的喜翠一身,喜翠的脚踝被烫到了,但是不敢吭声,上回那传纸条的事,若不是二奶奶为她求情,她早就被大太太发卖了出去。
喜翠蹲下身来捡地上的碎瓷片。
“替我更衣梳妆,我要去大太太那儿。”
林婉月身体虚弱,又是一直心情郁郁,脸色一直泛着青白阴沉,早已没有从前那般美貌,瞪着人时,就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喜翠都是心里生惧,忙点头搀扶她起来。
待林婉月坐到梳妆台前,看到镜子里自已那般干瘦的鬼模样,又是发了一顿脾气,想到自已为陆家辛苦生孩子,却这般下场,又是怨气横生。
她抹了厚厚的脂粉,如此妆扮了一番,才是出了门。
却说大太太知晓那如今病恹恹的二儿媳过来,头一下疼了起来,自是猜到她是为何而来。
第二日钧山带着云湘来认亲戚时,没让她过来,很是下了她的面子。
但那是大儿特地嘱咐的,哪个能阻拦得了钧山做出的决定?
林婉月通报后进来,看到面色红润的大太太便垂下了眼睛,很是贤淑地行过礼请过安,便在一旁坐下。
大太太自是当什么都不知晓,关心了一番她的身体。
林婉月一一答了,倒也没说什么。
正当大太太舒了口气时,林婉月却垂着眼红了眼眶,道:“母亲如今不喜儿媳,儿媳也知道,只是如今儿媳还未和大嫂见过礼,放在旁人家却是没有的事。”
大太太如今是不愿云湘和林婉月碰面的,哪一个若是出了事,她都不愿见到,何况二儿如今正在春闱考场,便使出了十二分的和稀泥的本事,将林婉月劝回了春喜院。
林婉月自是含着满腔怨愤,回去路上转道想去清风苑,却被陆钧山留下的护卫拦截了去,根本见不到云湘,她只好回了春喜院,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又是哭了一通,因着这般郁结于心,晚上又起了高烧,请了大夫来。
云湘知道林婉月的这些消息已经是五天之后了,元朱跟她说林婉月起了高烧后,烧一直退不下来,咳嗽不停,病越发厉害,周大夫毫无办法,大太太请了好几个大夫上门为她会诊。
元朱跟她说这些,是有些天真孩子气的想法,因着二奶奶坏,曾经欺负过大奶奶,所以如今二奶奶不好了,她就偷偷跟大奶奶说。
虽然大爷不让大奶奶知道二奶奶的事,将清风苑看得和铁桶似的,本该是大奶奶管理后院,但有大爷一个,没人敢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