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像哥哥一样地喜欢!但那不是爱情。”
许天无法解释,人家如此通情达理,如此贴心,她只能冷硬起来。
她抬头看着孟浩:“小浩哥,说实话我也没在你眼里感觉到爱意,咱们还年轻,没必要因为父辈的原因捆绑在一起。”
孟浩皱眉,怔怔看着她。
许天正想劝他,他却又笑了,“好吧,被你发现了,我以前对你也是对妹妹一样的感觉,不过今天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许天愣住,不会弄巧成拙吧,她哪里表现得招人喜欢了?
“小浩哥,你别开玩笑了,那咱们说好,回去就跟家里人说,只要咱们两个都抗争,这婚事肯定不能成。”
哪想到孟浩看看四周,招手让她上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送你去局里。”
等到了局里,孟浩又叫她先去洗澡,好像有些话很不好说的样子。
许天早就在办公室里放了两身备用衣物和生活用品,她把样本放好,拿着衣服去洗澡。
单位的澡堂子早就关门了,招待所就在公安局后边,锅炉房那边还有个仅限行人的通道,不到五分钟就到。哪想到人家一听说她是刚工作完,需要洗个澡,根本不让掏钱,只看了看她的工作证。
热心的小姑娘领着她进去,“里边那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很少有人用,不就洗个澡吗?自己人开什么房啊,快去吧。”
许天心情突然就明媚起来,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嫌弃跟尸体打交道的人。
等许天一身清爽地回到办公室,孟浩这才看清她的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细细打量着,眼睛好像更有神了,也许是工作让许天焕发精神吧,他猜想着。
许天头发半干,有些难受,刚要打开吊扇,孟浩把搭在门后的毛巾递过去:“再擦擦就行了,别吹风,会感冒的。”
许天道过谢接过来:“小浩哥,你说吧,关于咱们分手退婚的事,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孟浩郑重道:“就算要退婚也不能现在说,我爸马上要升一把手,这时候不能出任何差错,以前他单位有人要给我介绍对象,他很高调地跟人家说你爸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俩又从小青梅竹马,早早订了婚。他身边很多人知道这事儿,突然退婚不好解释。”
许天是真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哦,你是说等你爸升了,再……”
“还有你爸妈那边,他们一直在大院里说你要当医生了,结果你跟他们开了这么大的玩笑。我刚才去你家时,正有人跟你妈打听你呢,说你是不是没当成医生,婚事也吹了。你妈一见我去,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我这才跑来接你。”
“啊?这……谢谢你啊!”许天无语极了,“肯定是吴婶子,街坊邻居数她最八卦,我之前给家里打电话也是她接的。”
孟浩笑了笑:“虽然咱们可以不在乎这些,可家里人不行啊,人言可畏,就算你想退婚,也得徐徐图之。”
他说着又细细打量许天:“天天,没人追你吧?”
“没有啊。”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也没有。”
“那你急什么呢?咱们先保持现状,忽悠着家里人,没准哪天发现咱俩还挺投缘的,真能处到一块。就算不能,过个一年半载,咱们就说实在没感觉,到时候再退婚,也就顺理成章了。”
许天叹口气,好像这确实是最优解了。
两人开诚布公地谈完,在退婚的事上达成共识,孟浩才送她回家。
夏天的九点还算早的,大院里还有不少人乘凉。
何桂花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都大了不少,好像是特意说给他们听的。
“小浩啊,辛苦你了,这么晚去接这死丫头,你说一个女孩子家晚上加什么班啊,她们领导也不知道体谅人。快来,给你们留着饭呢。”
孟浩应付得当,只说改天再过来吃饭。
等他走了,何桂花关上门,伸手就拧许天的耳朵,她压低声音说:“我说你怎么回事啊,电话里瞎说什么?去什么殡仪馆?之前还要跟小浩退婚,天天啊,我说你一天天地折腾什么啊?”
小弟跑过来抱何桂花的腿,“妈,别打姐姐。”
许天趁机侧身避开,“妈,我们暂时没事了,退婚的事过阵子再说,至于我的工作,你们直接说我分到市局不就行了吗?公安局也是能乱打听的?”
她说着话,人也没闲着,话音还没落,已经从桌上端起盘饺子钻回了自己房间,把何桂花气得直运气。
许天进了房间,才算松了口气,要被老妈拧住耳朵,那非得说出茧子来不可。
她瞅着那盘饺子,正琢磨着是用手吃,还是明天再说,门被人轻轻推开,左右扎着两小辫儿的小妹探头进来,悄咪咪地递给她一双筷子,“姐,妈叫你等着,她说总要跟你把这事说清楚。”
许天噗嗤笑出声,“你跟她说我最近忙得很,等忙完了,我主动跟她请罪。”
小妹蹦跶着去传话了。
许天早饿了,大口吃着饺子,三鲜馅的,味道刚刚好。
家里氛围不错,伙食也不错,除了住在杂院里没什么隐私,其他也都刚刚好。
第二天,她怕被老妈逮到,又唠叨起来,于是起了个大早,跑步去了单位,三站地,也就跑个五公里。
她以为自己够早的了,哪想到刚到门口就看见宁越和胡东正从车上往下拽人。
那人跟屁股生了根一样,粘在后座上,“警察同志,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找错人了!我发誓真不是我杀的!”
第5章 河底沉骨5
昨天从殡仪馆离开时,就已经快九点了,许天是真没想到宁队他们这么敬业,居然一大早就抓到人了。
不过还没确定嫌疑人身份,这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
这也太神了吧。
她打量着车上的人,大夏天的,那人穿着外套不说,左手还一直缩在袖子里,显然有问题。
她刚要上前,胡东气得大骂那人:“都说是调查,你这么心虚干什么?”
那人带着哭腔说:“我哪儿心虚了,没干过就是没干过!”
宁越也不废话,他一伸手,也看不清碰触到哪个位置,那人瞬间卸了力,像团烂泥一样从车上被拉下来。
他哀嚎着:“救命啊,真不是我!”
许天挑眉,过去道:“不是你的话,慌什么?进去说清楚不就行了?”
她说着打量那人左胳膊,“你的手受伤了吗?我看姿势不太对啊。”
宁越皱眉,她什么意思?觉得自己对嫌疑人太暴力了?
还没等他开口问,就见嫌疑人更慌张了,嘴唇都开始哆嗦。
宁越一愣,上去一把撸起嫌疑人的袖子,就见他手腕上好几处抓痕。
许天看着那些伤痕,有些纳闷,那具巨人观的尸体她仔细检查了,不但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那位死者手指甲不算短,指甲缝里很干净,如果他死前抓伤了人,就算被水泡过也会留下些许痕迹,可她并没有提取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不过这一点也很奇怪,指甲都能弄这么干净的男人可真不多见。
她好奇看着那人:“宁队,这是昨天案子的嫌疑人吗?”
宁越正眼神凌厉地瞪着嫌疑人,那人颤抖着说:“我不是嫌疑人,我……我就是看见他在河边溜达了,我可没杀人,这伤是我家猫抓的。”
许天笑了:“是猫抓的还是人抓的都不需要检测,肉眼就能看出来。当然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出份报告。”
她说着看了眼怒气冲冲的胡东,跟嫌疑人说:“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两位警官为了找你加班加点,都没休息好,脾气可不顺啊!”
宁越嘴角抽了抽,看她这熟练帮腔吓唬人的样子可不像新来的。
那人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可能脑子里闪过了十大酷刑,鹌鹑一样缩了缩肩膀,也不再乱喊乱叫了。
宁越把人带走前,叮嘱许天:“检验结果出来马上通知我,你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儿吧。”
许天怎么可能不知道,之前去了两次都扑空了,她点点头,“放心。”
说完她又指指嫌疑人手腕上的伤,“有需要可以带他去法医处找我。”
宁越谢过她。
不知是昨天的专业表现,还是刚才的帮腔,就连胡东对她态度都明显好很多,“小许,怎么来这么早,食堂有饭,别饿着。”
许天路上买了包子,她没去食堂,在办公室吃完饭就进了化验室,等刘姐和小李踩着点来上班时,她都快忙完了。
不管是活检还是尸检,都是取样和各种手续繁琐,真做起来最多十五分钟出结果。许天一个人做检验,不需要任何手续,速度自然快。
小李理着平头,浓眉大眼,长得小帅,但精气神不怎么样,年纪轻轻的眼袋都耷拉下来了。
他见许天拿着单子从化验室出来,好奇地问:“是之前医院的案子吗?在医院解决不了,还带回来做?”
“没有,是绿营公园的案子。”
刘姐给暖壶里蓄上水,也过来八卦道:“听说是人命案,又在河边,小许,不会是淹死的吧。”
“对,就是淹死的,才两天就已经巨人观了,很麻烦,不过宁队他们好像已经找到了嫌疑人,应该很快能确定身份。”
许天把报告整理好,准备送去刑侦队。
小李听说有刑事案件,突然积极起来,他殷勤地凑过来要接报告,“小许,你一大早就忙,先歇着吧,我去送。”
许天怔住,其实谁送也无所谓,反正她写得已经很详细了。
她正要把单子给他,刘姐一把推开小李,“这是人家小许经手的,人家一大早跑来化验,多辛苦啊,没准刑侦队那边还得参考她的意见,你去干什么?这种功劳也抢?”
小李吓了一跳,慌忙摆手:“刘姐,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就是好奇案子,想过去打听打听。”
许天也没想到刘姐这么耿直,她忙道:“谢谢刘姐,我看小李也没这意思,不过还是我去送吧。我早上来的时候看见宁队把嫌疑人带进来了,当时他手上有伤,非说是猫抓的,我过去看看他招了没。”
刘姐冲她笑笑:“对嘛,快去吧,年轻人跑个腿有什么啊,别怕辛苦。”
小李更加殷勤地帮她打开门:“我送你出去,小许啊,我可真没那个意思,你千万别听刘姐瞎说。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想进刑侦队,谁知道分到这里了,一听说有案子,我这不是就想去凑个热闹嘛。怎么可能抢你的功劳,这有什么好抢的。”
许天只说没事。
刘姐又笑嘻嘻地:“哈哈,我说着玩的,小李,你可别开不起玩笑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逗起乐子,目送许天下了楼。
许天知道刘姐是好意,也知道小李确实没有抢功的意思,可她总觉得法医处总这么着,不是办法。
刘姐快退休了,做点后勤或是联络工作挺合适,小李只比她大一岁,就这么混下去?要真不想在法医处,该给他调个岗位啊,要没办法调岗,是不是该学点专业知识。
等到了刑侦楼,许天甩甩头,自己还是个新人,这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刑侦楼审讯室里,宁越盯着眼前的人,语气严肃:“你在哪儿看见他的,当时他是什么状态?”
嫌疑人苦恼地抱头:“警官同志,我都说了不下五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