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轻声补充:“说曹操曹操到。”
她才说完,电梯外的人却仿佛精准地找到了她的位置,抬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乐清瞬间闭嘴。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他就是知道Annie在看自己,她莫名紧张。
几秒后,站在电梯口的Annie才勾了下唇,用不熟练的中文开口:“乐清?”
“你听的出来啊?”切尔斯惊讶道,“果然是天才,先进来,我们一起上去。”
大家不约而同给Annie让出了一个位置,一直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而对方也泰然自若地从外面走进来。
就站在被挤在后面的乐清面前。
作为模特乐清已经不矮了,只是她觉得眼前的Annie要高一点,或许是因为她扎了头发?还是穿了靴子。
不太敢造次的乐清低下头只能看到对方的鞋子。
忽然,Annie开口问:“在说我什么?”
她说话带着些冷冽的沙哑,却又像是慵懒的语调。
Lvy抬头望天:“没说什么。”
但显然Annie并不吃她这套,哪怕看不见也知道对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她懒声问:“谁要送我礼物?”
这次其他人毫不犹豫就把角落里的乐清出卖:“乐清!”
觉得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乐清瞪大眼睛:“?!!!”
不送就不送,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出来!
这个姐姐气场好恐怖的啊!
她贴着电梯厢,硬着头皮点了下头,才后知后觉对方看不到,就在她准备出声时,站在身前的女人就回过了头。
隐隐能透过墨镜看到她的眼睛,很模糊却又觉得很神秘。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听声识人吗!
“你要送我礼物?”Annie问。
乐清弱弱把声音吞了回去,紧张地思索要怎么在不提人家讨厌过生日这件事的同时把事情揭过去。
所有人都在对乐清使眼色,让她见机行事。
乐清:“……”
她绞尽脑汁,刚要开口。
Annie却忽然笑了声,像是在看着她,缓缓道:“谁说我不收?”
第58章
◎你叫什么名字◎
但凡是跟Annie走得近一些朋友都知道,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她很少外出以前也不怎么说话,大家能见面的时间本身就少,即便是见了她也常常都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都不是很敏感。
再后来有一段时间她病情更加严重,一起长大的朋友们也难得见到一面,直到前几年她身体变好了。
身体好了以后的Annie脾气比过去要好很多,能交流能沟通甚至更加洒脱,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眼睛的问题情绪敏感,她家世好,不缺钱也不用上班,唯一有点小爱好就是唱唱歌,可能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她其他优点就格外突出。
声音好听乐感很强,大家一直认为她应该去做歌手。
只是要说这人脾气变好了吧,也不是,更形象一点来说应该是她变得更像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了,性格也更加明显。
她从来都不把自己的眼睛当回事,要求所有人把她跟正常人一样对待,不仅如此玩得比其他人都还野,那些酒吧地下乐队都是她常年去光顾的地方,要是谁惹她不高兴了,那她一定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别指望她会循规蹈矩,什么时候在黑暗里窜出来打你一顿神不知鬼不觉都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小伙伴们其实对她是有几分佩服的。
至于生日礼物这件事,的确是所有人从小都领略过的。
在她还是一个自闭小孩的时候,家族里的大人每年都会借她生日的名义顺便维护一下商业关系,但哪里能想到她从第一个生日开始,一到生日这一天就啼哭不止高烧不退,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直到她长大会说话了才明确地告诉家人她讨厌生日,起初家里人都没当回事,给她买了很多生日礼物,送了很多名贵的东西,就差把星星给她摘下来了,但她就是不要,该扔的扔,该烧的烧,更严重时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门。
虽然在国外长大,但她家里人也是从国内过来的,有些年长的长辈曾经考虑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元素”,也从国内请来一些大师给她算过。
大师说她染了血气欠下了一笔债,这是她命里的劫数,等到她亏欠的那个人出现,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些说法神神叨叨,但碍于Annie身体的确不好,她的家族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给她办过什么生日宴,也不会刻意提起那一天。
同龄的小伙伴们懂事后也听大人们的话没去找过她,这几年她身体好了就约着出来吃个饭,仅此而已。
但是她刚才在说什么?
不仅是提到了生日,居然还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讨要礼物!
乐清也十分懵逼,不是说很讨厌吗?
更何况现在挤在一个电梯里,马上就要到餐厅了,自己从哪去找礼物。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乐清眼睛微微瞪大,有种被解救了的感觉。
切尔斯有心解围,轰着大家出去:“到了!走吧走吧。”
只不过所有人都出去了,就是Annie站在乐清前面没有动,旭旭好奇的站在电梯口:“干姨,不来吗?”
乐清脸都红了,被拉着来人家的生日宴,可是现在却连个礼物都没有。
主要自己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也就一条手链还是之前于舒琦送的,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随便摘个什么下来都是无价之宝。
她轻声说:“我去买,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电梯外的传来底善意的笑声,Lvy挡着电梯门:“Annie,你吓到我干妹妹了。”
“干妹妹?”Annie收回视线,盲杖往外探着走出去,走出电梯后回头轻笑,“礼物先欠着,来吧。”
乐清哪里敢,她巴不得大家都出去了,自己再坐着电梯下楼。
可像是察觉到到了她的意图,Annie就站在了电梯口,盲杖伸过来:“要它牵你吗?”
见状乐清只好走了出去。
这个餐厅跟楼下的自助餐厅不同,多半用来举办私人宴会,现在里面除了部分服务生就没有其他外人了,每个人过来后都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该躺沙发的躺沙发,该开酒的开酒,Lvy则是给自己的孩子拿了些提前备好的甜品替孩子解释他好奇的东西。
虽然说是Annie的生日,但大家似乎都没有要围着她转的意思,都各忙各的,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聚会。
Annie坐在单人沙发上,像是在发呆。
乐清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她旁边坐下。
察觉到动静,Annie微微偏过头:“刚才吓到你了?”
有个问题乐清好奇很久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们从来不会这么小心翼翼靠近我。”Annie轻笑,“这里只有你一个例外。”
乐清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人家的雷点上蹦迪,十分不好意思:“抱歉,我来得临时,下次拜访的时候会准备礼物的。”
“不用,我的确不收礼物。”Annie笑意盈盈道,“不过你如果真的要送,现在有一个礼物我很想要,你也能给。”
“什么?”
“你的脸。”Annie原本是懒懒靠着沙发的,现在她往前做了些,仿佛在端详她的五官,“以前摸过照片,现在想摸一摸真实的。”
有些人会借用触觉来感受其他人的长相,乐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
她往前坐了点儿:“好。”
Annie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朝着她脸的方向,只不过还是有些歪了。
乐清没有多想就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让她能准确找到自己的脸。
没想到Annie的动作却忽然停住。
“怎么了?”乐清问。
Annie微微偏过头:“你心跳很急。”
心跳?
乐清下意识低头,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事情,Annie怎么知道的。
她是有点紧张,毕竟第一次这么做,但也没想象中那么急。
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疑惑,对方却忽然失笑:“错了,是我的心跳。”
这次的Annie没有再多犹豫,而是轻轻将指尖落在了乐清的眉梢上。
她的手很凉,却让人触感很清晰,能察觉到她摸得很慢也很仔细,就像连骨骼都要描绘一遍。
乐清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想过。”Annie说。
“想过什么?”
“想过你就是这个模样。”
那些照片她摸过很多次,但总觉差了点什么,直到确实摸到了对方的体温,才觉得这样的人是真实的。
Annie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一个人的体温,甚至在触碰到乐清的时候,竟然会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甚至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的失明是一种遗憾,因为她没有办法能够亲眼看一看对方的长相,只能用贫瘠的想象力去想象这个人是什么模样。
她很快就将手收了回来:“收到礼物了,我很喜欢。”
乐清心情有些复杂,她从来没遇到过像Annie这样奇怪的人,奇怪到她没有办法预测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所以一直都无所适从。
她正在走神,忽然听对方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乐清一愣,脱口而出:“我不记得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就后悔了,怎么有人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呢,再不济看一看原主的身份证就好了。
可今天一直提着的心让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深思,下意识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就很奇怪,虽然Annie看不见,但乐清总是有种对方能看穿自己的错觉。
她舔了舔唇,下意识替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