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瑛:“慕姐姐这么早就起了啊。”
因为郑宛如的事, 谢瑛对暂住家里的客人也有点心理阴影,但慕斯容还挺好说话的, 不像郑宛如这么矫情,动不动就道歉好像自己欺负了她, 虽然温温柔柔但 落落大方。
慕斯容掰着一个花卷吃, 她道:
“我习惯了早起, 让我多睡会还睡不着。”
有客人在,谢瑛简单洗漱后就坐下来一块吃饭。她看着慕斯容碗里馒头, 惊叹道:“慕姑娘,你吃得真不少,真羡慕你吃这么多都不胖。”
慕斯容笑:“多运动就不会变胖了。”
春秋还好说,谢瑛冬日里也懒, 畏畏缩缩地说:“我, 我不行。”
慕斯容吃完了早餐,起身道:“我去找姐姐了。”
“啊好。”
沈兰棠那头,也刚到吃早饭时间, 饭食已经上了餐桌, 沈谢二人坐在一侧,慢条斯理地用着餐。
慕斯容踏进院里。
沈兰棠惊讶:“慕姑娘来得这么早, 早饭吃过了么?”
“吃过了, 闲来无事就过来了。”
沈兰棠正欲说话,那头谢弘文房门口有丫鬟匆匆跑过来, 小声道:“夫人,小少爷有点事。”
?
沈兰棠起身, 朝慕斯容笑了下:“你自便,我去下弘文房里。”
“姐姐忙。”
等沈兰棠离开,慕斯容找了一枚凳子自己坐下,她脸朝着谢瑾,幽幽开口:“自我进府,这几日都没有跟哥哥单独相处过,是因为阿瑾哥哥要避嫌么?”
谢瑾见她过来就知道避不开她,他点头回道:“是。”
“原来如此。”慕斯容语气不变,依旧慢腾腾地说:
“我还以为哥哥是不想见到我呢?上半年一直陪着我的张叔去世了,张婶年纪大了,不便出门,我便让她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出来了。我没地方去,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少,才想着来兆京见伯伯和阿瑾哥哥,没想到阿瑾竟然都不想跟我聊天。”
慕斯容捧着心道:“我真难过。”
谢瑾似乎不习惯她这么说话,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下了心里的话,寡淡道: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我已婚你未嫁,你小姑娘的脸面要紧。”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阿瑾哥哥没讨厌我就好,说起来,原来阿瑾哥哥喜欢沈姐姐这样的,亏你那时候还说过要娶我。”
谢瑾震愕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没说过!”
“没说过么?”慕斯容做回忆状:“可是我怎么记得说过,要不我问问姐姐,问她相信谁?”
“别——”谢瑾下意识阻止她。
沈兰棠从两人身后窜出:“相信什么?”
“姐姐!”
谢瑾一脸神色紧张,对着慕斯容不赞同地拧了拧眉,慕斯容翘着嘴唇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才道:
“阿瑾哥哥说我没有小时候好看,我说我跟小时候一样好看,姐姐相信谁?”
沈兰棠发挥大智慧:“虽然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好看,但我知道你现在很好看。”
慕斯容一脸满意神色:“还是姐姐会说话!”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吃饭了,等要出门了再来叫我。”
慕斯容站起身,背影透着一股悠闲意味地出了院子。
慕斯容走后,谢瑾立刻转向沈兰棠,眉宇锁着慌张:“我没有说过那句话。”
沈兰棠叹了口气,你啊,已经完全被她玩弄在掌心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
谢瑾才露出一个委委屈屈的表情。
这一日,因为也没什么地方想去,想到前两日刘明月的邀请,沈兰棠就带着慕斯容来了思霞别庄。
思霞别庄是先帝赏赐给他最小的公主的,后这位公主随着驸马搬离了兆京,这座宅子就空了出来,后来又被几位皇嫂用来承办宴会,次数多了,就成了京里贵人们聚会的一个专属地点,反正庄子的下人还有日常养护都是宫里承担,只要宴会举办方事后打扫干净就行。
这次聚会的发起人是几位亲王夫人,大家联络联络感情,顺便聊一聊过年要怎么走亲访友。
沈兰棠这张脸对兆京贵人圈来说也不再陌生,加上众人都知道她不爱多事,是个爱清净的性子,因此对她不算格外热络,省了沈兰棠不少事。
担心慕斯容和哪位贵人吵起来,沈兰棠道:“进去后你便跟着我,想吃什么就吃,想玩也都玩,不必拘束。”
“我知道了。”
今日过来的人不少,毕竟冬日里大家都没什么事,山庄下人一个个穿戴红色,连树上都挂上了红灯笼红绸布,倒是喜庆。
“沈兰棠,你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果不其然,刘明月带着两个丫鬟向她走来。
“这位……”一旁丫鬟连忙提醒:“慕,慕姑娘。”
“哦,对,慕姑娘,你也来了啊。”
慕斯容循着回忆道:“五姑娘好。”
上回因为只是路上偶遇,也没仔细介绍刘明月身份,但今天既然来了聚会,就要认真介绍了。
“刘姑娘是户部尚书刘家的姑娘,是我的朋友。”
“户部尚书?”慕斯容抿了抿嘴,很快睁大眼睛:“那你姑姑岂不是……五姑娘经常能进宫么?”
刘明月得意洋洋地说:“是啊,我时常进宫,宫里人我都很熟。”
“那真是太厉害了。哎,你头上这个鲜花发饰真好看,入了冬,鲜少能看到这么好看的花了。”
刘明月今天过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来展示她的新头饰的,闻言立刻高兴道:“这是金玉楼新出的发饰,你知道金玉楼么,这是兆京最后的头面店……”
沈兰棠原本听到她提起皇宫,下意识关注二人对话,这会儿听到她们的话题已经从头饰到珠宝,才放下了心。
她摇摇头,惊觉自己多心了。
“这不是谢少夫人么?”
刘夫人由几位夫人伴着走来,和因为过于没头没脑不敢告诉太多的刘明月不同,刘夫人对北戎奸细一事还是颇为了解,她知道第一个发现那个女人是北戎奸细的就是谢瑾,又联想到后来沈兰棠还带着刘明月去过方家村,要说沈兰棠不知道这事肯定不可能。
沈兰棠一救了她女儿,二也给刘明月找回了面子,如今兆京贵人圈哪个不知道晋阳王世子为之抗婚的女子是个北戎人,如此一来,这丑闻就到了晋阳王府,她家明月名声保住了。
这两件事,足以让刘夫人对沈兰棠另眼相看。
“少夫人也来了,那正好,这些日子明月又皮了,我都管不住她,你们小姐妹,你说她她肯定听。”
沈兰棠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摊上了“管教”刘明月的重任,这刘明月是能管教住的么?明显不能啊。
沈兰棠也就听听就过去了,她容色温婉,笑着说:“要管教五姑娘也不是不行,夫人你把她零花钱停了就好,至少……至少让她买不了金玉楼最新的头面。”
刘明月尖叫:“啊,不要啊!”
刘夫人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主意。”
“啊?母亲,母亲不要啊!”
两人无视刘明月的哀嚎,彼此交换了认同的眼神。
宴会上除了京里的贵人,还有专门捧场的,先演了一出京里热门的黄梅戏,热场之后众人逐渐聊开。
有说大年三十年夜饭订哪家的,能不能想办法请宫里御厨过来,哪位退休有操持宫宴经验的大师傅可以提前预约……国人诚不欺我,吃饭就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事。
说完了年夜饭,她们又开始讨论礼物往来,包括哪家王爷府里又添了新成员,还有新媳妇谦虚地问给嫁出去的姑娘备什么礼物……越是自认不凡的阶层,对礼物往来越是严苛,沈兰棠一方面庆幸自己上面还有个谢夫人,一方面津津有味听热闹。
毕竟这也是一种智慧,而且是别处学不到的。再说往往这种场合哪家不来的人家里发生什么新鲜事立刻就能传出来,她还能听听八卦呢,你看这不是就来了——
“你们听说了没?晋阳王世子前些日子不是被禁足了么?我听说他这一禁足,王爷下边的侧妃就坐不住了。”
“是啊,她不也有一个快满十八岁的儿子么?”
“我还听说啊……”
刘明月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没兴趣,只是被母亲压着,只能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没想到京中过年有这么多规矩,就连春联都要请专人写,还要花这么多钱。”
慕斯容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更擅长倾听,刘明月还她印象还不错,左右无聊,她跟她唠嗑。
“那你家里是怎么过的?”
“我家里?家里的春联还有福都是自家人写的,一般都是我几个哥哥和嫂嫂,因为父亲太忙了,但是父亲回来的话会帮忙一起贴。有一年,我也写了个福,被贴到了我祖母的门上……家里亲戚很多,所以有很多亲戚会来家里,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
两个人一边 磕着瓜子一边聊天。
刘明月听着,道:“那你家里可真热闹,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还都认得齐,我都认不齐了。”
“会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最喜欢我弟弟,有了弟弟我就能当姐姐了,我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的确,你弟弟几岁了?”
“弟弟快满一岁了!”
“啊,那你母亲生你们跨时挺长的。”
“……”
“不好了不好了!”有丫鬟惊声叫着跑过来:“郁家小姐和宋家小姐在湖边打闹,宋小姐不小心滑进湖里了!”
正在人群中坐着的宋夫人腾地就站了起来。
“我女儿!”
一群人匆忙往湖边跑,幸而聚会的地方离湖边不远,她们到时,郁小姐站在岸边急得掉眼泪,几个丫鬟尝试用一竿竹竿往湖里递,可哪里有用。离岸两丈远的地方,宋小姐扑腾着水面,可冬天水太冷了,她身上衣服又多,眼看着就要扑腾不动了。
宋夫人两只脚直接软了下去,还尝试往湖里爬。
人群大叫着:“快来人啊,来个人啊,把宋小姐救上来。”
可这大冬天,谁能保证下去了还能上来,就在这时,众人听得“咚”的一声,一个水花飞溅,有人跳进了湖里,快速地往着人下沉的地方游去,宋夫人由人搀扶着,痴痴地望着湖面。
终于,那人游到了宋小姐沉下去的地方,她一个潜水潜进了湖里,不过几秒就又露出了水面,她手上抗着个人,往岸边游了回来。
“快快,大家都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