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莞,”齐玉睁开眼,十万火急的时刻,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一把将小姑娘扯了过来,匆匆的带她到宅子的后门,蹲下来握着她的肩膀,声音颤抖,飞快的说道,“你从后门出去,去镇子里喊人来,就说手工皂作坊进了贼,让他们来救人。若是他们不来……”
齐玉犹豫了一下,然后咬咬牙,自己忐忑的做了决定:“就说只要来了,主家必然重重有赏!”
她将阿莞推到门外:“快去——!”
阿莞看了看夜色下的小路,一朵乌云飘过来将月亮遮住,更显得阴森,看不到尽头,仿佛通向怪兽张开的大嘴。
她瑟缩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毅然的朝着镇子的方向跑了起来。
她喜欢手工皂作坊,也记得徐娘子的恩情。而赵管事和齐娘子也都对她和对善堂来的孩子很不错。如今作坊出事了,她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她要跑得快一点,更快一点……
手工皂作坊离镇子的聚居地大概有几百米远,一开始起火敲钟的时候,东山渡的一些百姓就从梦中惊醒了。
有人含糊的骂了几句继续睡了过去,也有人觉浅,被吵醒后难以入睡,然后他们就听到了风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厮杀声。
“当家的,你听,”有妇人推了推自己丈夫,面色凝重,“那边是不是手工皂作坊?”
两人爬起来,打开门,声音更加明显了。
“好像是,”男人忐忑惶恐的道,“这……是遭了贼了吧?”
“恐怕是了。那作坊日进斗金,指不定谁就眼红。”她急了起来,“不行,咱们得去帮它一帮。”
“怎么帮?”她男人也急了起来,“人家舞刀弄剑的,咱们凑上去那不就是去送命啊!”
“你个缩卵汉!”妇人显然是个泼辣的,张口就骂,“那你不会多叫点儿人!再去砖窑把那些官兵也给叫上!顶多是些水匪,还能反了天了?
“我和你说,我可是在里面做工的,要是手工皂作坊没了,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差事去?吃得好,给钱还大方!你和儿子身上穿的新衣服是不是老娘从那儿赚回来的?你看看北边杜老二家,屋子都翻新过了!”
男人想起这段时间自家婆娘在手工皂做工后家里的变化,也迟疑起来。
“就这样,事不宜迟!那作坊里住着的可都是一群娘子。”妇人见他意动了,立刻拍板,“你扛上锄头,沿途多叫些人,我去砖窑那边喊人去!”
“行!”男人被她鼓动起来。
想一想,现在的水匪不成规模,再凶悍也比不上他们一镇子的男人来得猛。要知道,这镇子现在指着手工皂作坊和那边工地吃饭的人可不少。
两夫妻和家中老人孩子说了声,让他们紧闭门户,自己扛了锄头和铁锹就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起火了!都出来救火啊!”妇人扯开喉咙喊。
喊有水匪恐怕有人会害怕而退缩,但喊起火大家担心烧到自己家,肯定都会起来的。至于去不去的,再说!
没成想,话音刚落,几户人家就已经打开了门,同样有人扛着锄头出来了。
“走,走,走,徐娘子和周录事都是好人,可不能让人在咱们东山渡给欺负了去!”
“就是!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活计去!做人呐,要感恩!”
不多时,就聚集了十几个人,很多都是在工地上做工的,后面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大家都扛着锄头和铁锹,气势汹汹的往那边走去!
夜色中,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小女孩,她一边跑一边凄厉的高声喊:
“手工皂作坊遭贼了!谁若是能去帮忙,主家必然重重有赏!”
这下,后面那些原本只想要看热闹的也动了起来。
而另一边,传来了滚滚的马蹄声。
镇守砖窑的守军来了。
竹屋外,李崇义死死的和邵东缠战在了一起。
邵东使刀,而李崇义惯常用长枪。武器以极大的力道碰撞在一起,除了响声之外,还迸发出细小的火星。
“那一箭没有射死你,真是让我意外。”邵东的刀在风中带起烈烈响声,他力大无比,死死的压住李崇义,一只腿扫出去将他绊倒在地。
李崇义反应及时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惊险的避开了雪亮的刀光,刀光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裂口。他举起银枪,与刀锋相碰,死死的抵在了自己胸前。
“我很意外,原本威风凛凛,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邵东,竟然如同老鼠一般只能东躲西藏。”李崇义的眼睛中带着挑衅,“你还不如投降,或许我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死得也体面一点。”
邵东不怒反笑,刀锋更加用力的往下压,在他的长枪上拉出刺耳的声音以及点点火星:“那今天恐怕你要失望了,你若是死在了这儿,我必然要割下你的头颅,喂给野狗吃。”
李崇义只觉得半边身体发麻,他咬住牙根,使出浑身的力气,寻得一点空隙将枪头往上一挑,锋利的尖头从邵东的肚子上划过,带出一串血珠,然后整个人如同游鱼一般滑了过去然后迅速站定。
他可是跟李靖学的武艺,虽然比不上那些军中宿将,但在年轻一代中也是佼佼者。
邵东活动了一下肩膀,如追逐猎物的猎犬一般,不知疲倦的又挥刀跟了上去。
新一轮的交战开始了。
孙虎在旁,头发散乱,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痕,但依然屹立着,而且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他的身后是两名活下来的亲兵,而不远处是杨思鲁。
场上已经倒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匪贼们。
他们的招式在孙虎这样经历过无数战场的老兵面前简直如孩童一般不值一提,只是胜在人多。因此,看到死亡的同伴,活下来的匪贼们也有些害怕了。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孙虎喝道。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有人持刀,咬牙喊了一句:“他在骗你们!他们已经快不行了,咱们一起上,不怕砍不死他们!”
孙虎大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就凭你?!”
而在另一边,楚巫与两个匪贼也已经与守在竹屋前的刘神威和周自衡对上了。
楚巫看也不看刘神威,直接朝着周自衡冲了过来。
这张脸就算是烧成了灰他也认得!
“居然是你!”周自衡有些愕然,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久违的熟悉的面孔,这也让他心中一沉,看来对方是有目的的来寻仇。
楚巫脸上泛起狞笑:“也好,今晚先杀你,再杀了徐四娘!”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周自衡不耐烦的喝道,手中的刀已经朝着楚巫劈了过去。
他在后世的时候有一点泰拳基础,春巡回来后又跟着薛大学了一点拳脚功夫。也是薛大建议他不要选择剑,而要选择刀。剑只是好看,但需要有基础的人才能用好,刀的话直接劈过去就行,没那么多技巧,新手更加友好。
因此,周自衡这一刀看上去也像模像样。
不过,楚巫很快就躲开了。
两人缠斗在了一起,刀锋砍到竹制的栏杆上,制造出许多细碎的裂口,一小块竹屑溅到周自衡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
另一边,刘神威和也和另外两名匪徒对上了。他虽然身上有些道家功夫,但拿的不过是竹棍,又是以一打二略微有些吃力。
孙思邈在旁凝神观战片刻,快步上前,手持着自己的拂尘狠狠的朝着其中一人的肩膀打了上去,不偏不倚。那人发出痛苦的嚎叫。
刘神威同情了他一秒,师父的这根拂尘是特制的,铁的。
室内。
徐清麦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就行动起来了。
她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她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先把门边竹木制成的柜子拖过来,然后用床和柜子在墙角围出一个角落,让阿软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周天涯躲进去:“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你们都先别出来,照顾好小娘子。”
砖窑那边有守军,徐清麦判断只需要坚守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获救。
阿软战战兢兢的躲了进去:“娘子,那你呢?”
“我在外面守着,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环视了室内,想找个趁手的武器,可惜这间房里面没什么东西。她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从系统的空间里取出来自己盛放手术器械的箱笼。
手术刀、手术剪、牵开器……要不锋利,要不有一点重量,都能称得上是利器,砸都能砸伤一个人。
徐清麦凑近门缝,想看看外面到底打成什么样了。
而这个时候,偏偏系统又时不时的冒出一句提醒。
“检测到急需抢救伤患一名,抢救成功奖励积分50。”
“检测到急需抢救伤患一名,抢救成功奖励积分100。”
“检测到……”
徐清麦心烦气躁的第一次想要把系统的提示声给关掉,在心中祈祷:大家可千万不要出事……
室外。
周自衡和楚巫两人丝毫没有邵东与李崇义的技巧,纯靠凶狠与蛮力,以及谁躲得快,。
楚巫一刀下去,周自衡险之又险的避在了栏杆后面,他头向上望,急中生智的用嘴咬住刀柄,双手抓住廊顶的杆子,使劲的往上做了一个引体向上,双腿悬空着向前一蹬,正好踹到了楚巫的胸膛,将他踹得往后踉跄了两下。
周自衡瞅准机会,拿起刀向他砍去。
楚巫躲了过去,周自衡一刀砍在了地上铺着的竹木板上,更该死的是,因为力气太大,那把刀嵌进去了,他一下子没拔下来。
“艹,该死!”他难得的骂了一句粗话。
楚巫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哈狂笑起来,简直是天助他也。
他提着刀冲过去,却没想到房门被打开,哐当一声,直接撞到了他身上,让他猝不及防的往前跌撞了一下。
周自衡见状,放弃自己拔不下来的那把刀,心一横,冒险的扑上去想要抢他手中的刀。
楚巫被他扑倒在地。
“你以为你抢得过我?”楚巫凶狠的道。
两人像两只斗兽一样纠缠在了一起,都知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周自衡用自己的半个身子压制住他,让他的手臂不能施展动作,另外一只手则去使劲掰他紧握着刀柄的手。
“让你抢——!”
楚巫使出浑身的力道,使劲将膝盖往周自衡的腹部顶,听得他闷哼一声,周自衡在疼痛之下本能的手一松。
楚巫被放松了钳制,狰狞着面目举起刀就要砍下去,这时候“哐当”一声,脑袋上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记。
他错愕的转过身去看,却是徐清麦站在门口,手里持着一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的铁制器具。她正喘着气,目带凶光的看着自己。
楚巫想也不想的挥刀过去。
“小心——!”周自衡惊呼一声,整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挡在了徐清麦的面前,想要将她扯开。
刀劈了下来。
徐清麦尖叫起来。
收刀后,楚巫也因为脑后的伤眼晕头花,支撑不住,滑倒在地。但他挣扎着起来还想要砍第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