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马蹦蹦跳跳的从草坡上往下跑, 挥舞着那不太听话的四只小蹄子。
“唏律律……唏律律……”马群发出缓和放松的声音, 此起彼伏。
小白马跑到马群跟前,和站外外围的几匹成年马互相碰碰鼻子, 最后停在那匹领头的高大白马前,围着它又蹭又叫。垂顺的马尾甩得十分欢快。
大白马则表现得有些嫌弃,好几次将小白马从它身边挤开。但这可影响不了小白马的热情,不但围着它转, 还在它肚子下和腿间钻来钻去玩耍嬉戏。
最后不耐烦的大白马,用后蹄子踢了它一脚才罢休。
大白马引领着马群, 沿着河岸旁的草坡向河流下游前进。小白马走的慢的很,被大马用尾巴拍着屁股催促。
小白马不断地回头,望向冯潇的方向。
茫然了一会儿, 它小步跑了回来, 回到冯潇身边, 用牙齿咬住她的衣袖,将她往河边带。
马群因为小白马的回头,显得有些焦躁。
冯潇摸摸它的头,又喂了它一大把糖块。安抚它:“贪吃的小家伙,我们要告别了。”
小白马把糖嚼得嘎嘣响,也不知听懂没有。
冯潇抱着它的脖子凑在它耳朵边轻轻诉说着:“以后别再贪玩和族群走太远,下次再卡在哪个旮旯,不一定会恰好有人来救你。”
等小白马将糖吃完,拍拍它,示意它跟着马群前进,并在它试图再次咬她衣袖的时候别开它。几次之后,小白马终于明白她的意图。在马群的催促声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冯潇,重新与马群汇合。
一直对它不怎么耐烦的大白马终于在它再次依偎过去的时候舔舐它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低鸣,像哄声。
但并没有持续太久,继而率领马群继续向前,向前……
和小白马的相遇就像是发生在这荒原上的一场童话一样,美好、意犹未尽,但故事的最终都有落幕。
但并不代表结束,小白马只是和她的这段旅程暂时结束,但属于它和草原的故事仍将继续。
看得出来,大白马对它很严厉。或许,它会依然欢脱安逸,在马群里度过快乐的一生;又或许,它会在大白马的严厉教育下成长,接过家族的重担,成为新一代马王。
太阳刚刚升起,新的一天,一切皆有可能。
说不定,下一次,冯潇回到靥花沟的时候,能够看到那头小白马带领着年轻一代,在河中浴水而来。
陈德嘉拍拍她:“别想了,小白马是属于草原的。”
“我知道。”冯潇席地坐了下来。
“你喜欢小马驹的话,我哥的有一匹母马正好要生了,我和他商量商量,送给你。”
真是个败家狗子,你的怨种大哥知道你拿他的东西送人情吗?还是那么珍贵的小马驹。
冯潇:“也不是喜欢小马驹。你不用送给我。”
“没事儿,那匹母马不算赛级的,也不算贵。”狗子还杠上了,执意要送,好像小马驹已经握在他自己手上了一样。
冯潇试图劝服他打消决定:“就算你给我我也没有地方养它。”
狗子理所当然地回:“你可以寄养在我家马场里,等空的时候去看一看,玩一玩就行。”
所以这哪算她的马?她挂个名,一年只去个一两回,小马都不一定能记住她。她还得出养小马的食宿保养和训练费用……如果不是知道狗子一根筋的性格,冯潇还要以为他实在拐着弯给他哥找养马的冤大头呢。
狗子对自己畅享安排的事情不合理性一无所觉,还在问她:“你觉得怎么样?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冯潇也不和他较真,就敷衍他:“我考虑考虑。”至于后续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她就不得而知了。
“行。”狗子一点儿也没听出来她的敷衍,还说:“按我爷爷的话说,家中进畜也是大事,他以前买马的时候基本会先看看黄历,从而决定买马的时间和地点。”
“……”
冯潇决定转移话题:“我们回去,导演说不定又得骂咱俩的跟拍摄像。”
这次他们出来摄像小哥没有跟着,反正也只是跑步,路线也都是固定的。再录也是重复素材,扛着笨重的摄像机跟着跑一趟也怪累的。出发前就只给他们绑了一个迷你摄像头,预防有什么有趣的素材。
可哪里知道这次出来居然能碰上“天马浴河”这种盛景,还有“捡到一匹小白马”故事的大结局的剧情。
这可都是重磅素材,只用迷你摄像头拍哪里够!首先连清晰度都大打折扣,更别提构图、必要细节特写以及美感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了。
上次冯潇捡到小白马的画面没有拍摄到就已经很让导演痛心疾首,并且将她的跟拍摄像骂了一顿。
这次挨骂的大概就是两位了。
要不晚饭多做一点儿给他们分点表示下歉意?冯潇走到河边继续挑选她要用来做菜的鹅卵石。
陈德嘉也跟着帮她捡石头,并且对于冯潇的话,他深以为然,并且感叹:“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冯潇挑眉。
接着听他说:“每次你做饭他们都只能看着,又吃不着。”
想想吧,那得遭多大的罪。说着他也咂咂嘴。
冯潇觉得他大概是饿了,觉得差不多了便招呼他回营地。
早饭吃得日常,用鲜牛奶煮稀饭,熄火后放鸡蛋液进去生滚拌匀后出锅。锅里的余热会将鸡蛋冲成细碎的蛋花。一碗生滚蛋奶粥,熬得稠稠的,很是诱人。伴着用黄瓜和胡萝卜杀水后腌制的凉菜,开胃得很。一碗粥下肚,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除由于高朗他们今天要随着江布尔去放羊,考虑到江布尔的儿子昨天放羊下午四五点都还没有回去毡房,冯潇还给他们准备了“牧羊人便当”。
既然是便当,首先考虑的就是便携性和易于保存。
冯潇首先想到的是饼。
今早捡的石头派上了用场,冯潇安排跟在她身边转悠个不停的狗子将小石头一个个清洗干净,放在铁铸锅里生火预热。
当鹅卵石变得烫手的时候将发酵好的饼坯埋进去。鹅卵石不但可以平衡温度,更可以省时省火,在野外再适合不过。
如果要更便于保存,饼子一般是不发酵的,但会口感干硬。高朗和朱彤不过是去体验一天,犯不着那么艰苦,所以冯潇做饼的面团是发酵过了的,并且放了少许黄油滋润。
她做了甜口和咸口两种口味。
甜口是在面团里加的是白糖和芝麻。
咸口是在面团里加的洋葱碎和盐,烤熟之后葱的焦香扑鼻,很受欢迎。
两种口味的饼用袋子包着。
冯潇还煮了几个白水蛋,用铝制饭盒装了一些调制好的香辣辣椒面,不辣,但很香,可以蘸饼和白鸡蛋吃。
又给他们准备了水,统一都放在一个背包里。
她准备的不止两人份,如果江布尔父子没有带吃食,大家还可以分享。
临行的时候高朗还不是很愿意拿,拒绝说:“不用这么麻烦吧,带两瓶水就可以了。东西带太多也不方便。”
“相信我,”冯潇并不恼,没有野外生存过的人,在吃饱的时候觉得带什么都麻烦,等过几个小时,看石头都像大白馒头,她说:“你们需要这些。”
高朗还在犹豫。
朱彤看不惯他们这些男人磨磨唧唧的样子,自己接过冯潇手中的双肩包背着。“走吧,也没多重。”
送走两位实习牧羊人,冯潇和陈德嘉再次上山。
疆省,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吃绿色叶子菜,蔬菜多为洋葱、土豆、各种萝卜之类。节目组采购的可兑换食材物资里也没有。这让冯潇很是不习惯。
还好有野外这个大型菜市场。
她打算再去采一点儿龙蒿,弥补餐桌上缺少绿色叶子菜的不足。
昨天刚下过雨,土地湿润,说不定羊肚菌再次冒头了,也可以再去碰碰运气。
当两人再次爬到之前采摘龙蒿菜的高度时,发现那片龙蒿地里居然已经有人了。
也是奇怪得很,这里地广人稀,村落分散,再说,这附近根本没有定居的村落。来这里录制之前冯潇还以为也会像青鹿山那样,从头到尾遇不上其他人。结果,他们先是碰到了找羊的江布尔,现在又在野菜地里碰到了另外的人。
难道是另一家牧民?
采龙蒿的是一位年轻妇人,穿着牛仔裤和花衬衫。虽然不是民族服装,但从长相判断一定不是一位汉族人。
陈德嘉上去攀谈起来。
聊了几句之后,他好奇地问:“请问你是维族人?”
“不是嘛,不是嘛,锡伯族的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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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杏花蜜茶水
◎逐花而居的养蜂人◎
啊, 浅薄的旅人们呐,总是以为疆省只有维族。
眼前年轻的妇人,名叫“哈宜呼”。冯潇不确定怎么写, 只听出来大概是这个音节。又或者要准确地写出这个名字,汉语文字并不足够支持。
哈宜呼和丈夫是如候鸟般赶着花期游走的养蜂人, 靥花沟的杏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他们夫妻俩来得比节目组还早, 只是驻扎在山坡的另一面, 所以两方人马这都好几天了才第一次见。
在这旷野里见到其他人, 哈宜呼很是高兴。还贴心地问他们是不是迷路了。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又热心地邀请他们去喝蜂蜜茶。
狗子明显对养蜂人的生活充满兴趣,于是他们答应了哈宜呼的邀请。
在那之前, 他们还是如计划中一样,采好了下一顿饭需要的龙蒿叶子。
丰沛的雨水让这片草场充满生机, 龙蒿丛完全看不出前几日被采摘和小白马啃食过的痕迹。新抽出的嫩绿芽尖见风就长, 已经有巴掌长。
这次没有小白马捣乱,加上狗子串门心切, 效率十分地高,哈宜呼也帮着他们采了一些。
哈宜呼:“你们一定拥有一个大家庭。”看着他们采摘的大半口袋,她惊叹。
狗子:“人多倒是真的。”
他和冯潇在一处的时候,通常都由他来执行“外交”工作, 他已经习惯了。还和哈宜呼闲扯起来问龙蒿在锡伯族有什么特殊吃法没有。
“我们通常烙饼,但我丈夫更喜欢用来包饺子, 羊肉馅的饺子,大大的,咬开之后油油的, 汤汤的, 好吃的嘛。”
狗子咂摸了一下龙蒿的味道, 又想象了一番它与羊肉组合的感觉,忽的转头望向冯潇,,眼睛里盛满了渴望。
人多吃饺子也不错,还能把所有人都叫来一起包饺子减少她的工作量。冯潇朝狗子点点头,答应了他的愿望。
狗子很满意,龙蒿饺子像一根吊在他面前的胡萝卜,他采摘得更卖力了。
哈宜呼带着冯潇他们回到她和丈夫的驻扎地,是与江布尔的毡房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带着两位客人翻过两个山坡,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