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冯潇就看到了累得高高的蜂箱,周围有密集的蜜蜂围绕着飞舞。
冯潇见狗子的步伐渐缓,问他:“累了?”龙蒿的袋子是他提着的,冯潇伸手过去:“我来拿。”
狗子将袋子换了一只手提着,拒绝她:“多大点儿重量。没事,走吧。”
只是后续的路程他走得相当警惕,远远地见到有蜜蜂飞来就挥舞着袖子驱赶。
好叭,冯潇看出来了。他这是怕蜜蜂呢。于是走到他前面:“你跟得近一点儿。”
只是她忽略了一件事,以她的身高,真的不能为这条大狗子遮挡些什么。
但狗子能自给自足,弓腰驼背地缩在她后面。
“……”
好叭,也不是不行。
快到哈宜呼家时,蜜蜂越来越密集,她看狗子躲得艰难,就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都快到了。”
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冯潇自顾说:“没想到这里蜜蜂这么多,我有点怕不小心被蛰到脸。”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共同语言:“是吧是吧,这些小东西简直无处不在。”
但也看得出来,他很是纠结:对蜜蜂的恐惧和对新鲜蜂蜜茶的渴望。
而且,眼看着蜂蜜茶就要占上风。
冯潇也很是感慨,美食给了吃货无限的勇气。
哈宜呼为他解决了最后的顾虑。她找了两个纱帽递过来:“你们可能不太习惯,可以戴着。”
狗子小跑过去接过来,先拿一个递给冯潇,看她戴上之后自己才摸索着将自己的头保护起来。
冯潇本来觉得这东西很碍事,但介于刚刚她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慌,还是在狗子关切的目光中勉为其难地戴上。
对于狗子的小心翼翼,哈宜呼哈哈笑地解释:“我们都习惯了嘛,只有取蜜糖的时候才戴帽子嘛。平时它们都懒得攻击呢。”
哈宜呼将他们介绍给了她留守在家中的丈夫,那是一位黝黑精瘦的青年。冯潇他们到的时候他正在用木头钉蜂箱。
哈宜呼又介绍:“杏花太多了嘛,蜜都没处放,要给蜜蜂多做几个家嘛。”
哈宜呼的丈夫姓李,叫李维,没有她那么健谈。但也很高兴家里有客人来,说他做好手里的那个蜂箱就去给他们摇最新鲜的蜜来泡茶。
狗子蹲过去看他怎么摆弄那蜂箱。
从他的名字可以听出,他并不和他妻子一样来自少数民族。实际上,他的祖籍在华中地区的某个县城,父辈早年间就在这边求生计。介于他并不爱上学,成绩堪忧。勉强念完中学就过来这边随着父母追逐花期。
哈宜呼是他在某个村子的花田停留时遇到的姑娘,他们一见如故,于是在第二年他再经过那个村子时,他们俩就开始商量起了结婚的事。虽然哈宜呼的家人最开始不是很中意这个到处奔忙的小伙子,但李维的诚心打动了他们。
李维很乐意讲他和妻子的故事,在讲那些事的时候,脸颊上始终是带着笑的。他不善表达,讲得磕磕绊绊,居然比母语不是汉语的哈宜呼和他们交流还要困难一些。
在另一边忙碌的哈宜呼会在他结巴或者漏掉什么信息的时候插嘴补上那么一两句。
李维的父母和兄嫂都是都是养蜂人。有时候他们会一起牧养蜂群,得到难得的团圆。但更多时候,比如现在花期正盛的季节,家里就要分成几方人马分头行动。
李维带着妻子在靥花沟采杏花蜜。他的哥哥嫂嫂在裕民县采红花蜜。他们的父母则在伊犁的薰衣草农场,采薰衣草蜜。
伊犁的薰衣草场是国内最大的薰衣草种植基地,而且在市场上,薰衣草蜜稀缺,卖得也贵,很多养蜂人都会在花期赶过去。
李维说:“有什么好去挤的,在这山沟沟里呆着难道不好嘛,就我们一家。蜜多得都装不下。”
多个养蜂家庭在同一个花田牧蜂必然每家的收获会减少。而且还有可能发生乌龙,比如张家的蜜蜂出去采蜜,在回来的半路上遇上了王家的蜂箱,那么它就很可能带着花蜜回来王家去。
于是有的家里的蜜蜂会越养越多,而有的会越养越少。两家人很可能因此打架。
哈宜呼吐槽李维:“你就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
“我愿意和蜜蜂打交道就好了嘛。”李维嘿嘿笑,他专注着手里的活计,“我得赶在大部分蜂群外出的时候将蜂箱安置好。”
冯潇和陈狗子有幸见识了一回蜜蜂分箱。
李维将新的蜂箱内壁涂了一层蜂蜜,从旧的蜂箱中取出已经孕育好的第二只蜂王,带着蜂巢放进新的蜂箱里。
狗子:“就这样?”他还以为会有什么特殊仪式。
李维:“哈哈,就这样。”
新的蜂箱搭建好并没有蜜蜂马上进去,李维一点儿也不担心:“傍晚蜜蜂群回巢的时候会留意到它的。”
干完自己的活儿,他开始认真招待客人。
取蜜的工具都是现成的,他戴上纬帽,从蜂箱中取出一板蜂房。蜂房甜丝丝、亮晶晶、往外渗着浓稠的蜜液。他小心的用刷子将匍匐在上的蜜蜂刷开。
站在他身边的狗子跃跃欲试又犹犹豫豫。
“要试试吗?”李维问,“很简单的。”
不出意料,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狗子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过刷子继续刚才的步骤。
李维还问冯潇想不想试试,她并没有那么强的兴趣,拒绝了。
两个男人将所有的蜜蜂都驱赶开,用铲刀把蜂房铲进摇蜜机里。手摇式的摇蜜机齿轮转动,分离了蜂蜜和蜂蜡。
这个地方完全被甜蜜的香味所包围住了。
哈宜呼从帐篷里搬了桌子过来,桌上上有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热乎乎的白馒头。新出炉的蜂蜜舀在碗里,用半温的淡茶水冲开。
她招呼着两位难得的客人。
这碗蜂蜜茶,冯潇端起来入嘴以前在想,她依稀模糊地记得好像蜂蜜不能和茶一起吃来着?
她慌神的功夫,狗子已经在添第二碗了。
好叭,她吃过的不健康的东西还少吗,好吃就好。
像狗子这样的城里孩子吃的蜜都是提纯调制过后的精制产品,从营养价值和卫生情况来说或许精制品更好。但口味一定比不上这种没有任何加工的土蜜。
没见他都喝第三碗了嘛,白馒头蘸蜂蜜也没少吃。
冯潇见他吃得眉头紧锁,但进食的速度一点儿也不会慢。以前的话冯潇还会问问关心,现在她差不多能猜测他的心里活动,无外乎就是在心里委屈觉得他家以前吃的蜂蜜是假的。
白馒头蘸蜂蜜是真的好吃,就连冯潇的小鸟胃也吃了一个半。
看到狗子风卷残云的速度,冯潇很担心他把人家的锅子吃空了。逐花而居的生活本来物资就不丰富。
她坐在狗子身边的,于是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服。
在吃饭这件事情上狗子还是很敏锐的,对于不让他吃饭他更敏锐。他瞬间心领神会冯潇的意思,慢腾腾地吃完手中的那个馒头之后,不舍地放下了碗。
“你们会在这里呆多久?”
意犹未尽的狗子问出了冯潇想问话。
“还久得很呢,至少半个月的嘛。”哈宜呼回答。
狗子满意地点点头,和夫妻俩道别:“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冯潇懂他的意思,节目录制完成后拿到手机过来买蜂蜜。虽然不算稀奇,但也难得遇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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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龙蒿菜饺子
◎陈狗子的臭狗脾气◎
回去的路上, 狗子依然扯着那一大袋龙蒿。
“我们终于有那么一点儿默契了。”
有摄像跟着,其实也可以现在借钱来买蜂蜜。不过考虑到大家刚在一起吃过饭,或许李维和哈宜呼夫妻俩会不好意思收钱, 还是再过来一次得好。顺便还可以给他们送点儿物资。
冯潇理解他的想法,但对于狗子有关“默契”的评价持保留态度。毕竟这是一只连蜜蜂都怕的狗子。
想起这事, 冯潇问他:“你被蜜蜂蛰过?”
“可别提了。”他一脸仍心有余悸的表情, “要是被蜜蜂蛰还好, 听说毒性也没那么大。小时候我跟着爸爸去种植基地视察, 调皮没有跟着大部队走。林子里乱窜,看见一个蜂巢以为天下蜜蜂皆一家都能产蜜,就去掏蜂窝, 被追着咬。”
狗子和冯潇比划了一下那些蜂类的大小:“足足有拇指那么大,我想着工蜂那么大蜂蜜也一定产的更多, 兴奋得很呢。结果蜂蜜没捞着, 倒是脸肿了半个月,又痛又麻又痒。”又愤然补充, “最可气的是后来我爸告诉我,那种野蜂是没有蜜的!”
这的确是陈狗子能干出来的事情,为了一口吃的能皮到忘乎所以。
不过也是奇怪,他从小优渥, 也不差他的饭,怎么就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你看我干嘛?”狗子摸摸脸。
“看你这张被野蜂荼毒过的脸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狗子不服:“当然没有!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小孩子恢复很快的好嘛。”
“好叭。”冯潇承认,“脸可能确实没有影响到,但也许祸害了其他地方。”
“什么?”狗子不明所以。
“比如说, 脑子?”
——
陈德嘉对冯潇拐着弯骂他表示不满, 他夸张捂着胸口说自己受伤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于晚餐的期待——在他给自己塞了那么多馒头的情况下。
真是好胃口, 冯潇很羡慕。
再多的食物吃下去,对于他来说,好像只需要几次奔跑和遛弯就能够完美消化掉。而且也不见他有变胖,大概是他从来没有安安静静坐下来过,脂肪没有机会转化和囤积?
陈德嘉知道冯潇对他的评价后,还挺骄傲:“这大概就是一个吃货必备的身体素质吧。”
“你对自己的身体素质那么自信,那不好好利用起来怎么行?”冯潇将和了水的面粉盆推给沾沾自喜的狗子,“正好运动锻炼消化一下,不然你晚餐怎么能吃得下。”
面粉盆是大盆,而且是两个!
狗子苦着脸,开始和那些不安分的面团打太极。
冯潇则去切菜和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