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很心动:“回头哥哥和老六商量。”
八阿哥走后,微醺的四阿哥很高兴,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畅想着日后的生活,四福晋侍奉德妃吃了晚饭才回来,看他高兴就问:“爷今儿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看着挺高兴的。”
四阿哥说:“爷和八弟约好了做邻居,到时候拉上六弟一起,日后住一块也方便来往。”
四福晋听了瞬间笑容消散:“和八爷做邻居?”她不想和八福晋住一起!
四阿哥说:“是啊!还有老六呢。”
“六爷答应了啦?”六弟妹也不想和八福晋坐邻居!
“没呢!这不还没说嘛。”
“那……是前海还是后海?”
四阿哥笑着说:“既不是前海也不是后海,海子边上没连着的地方,在京城北边呢。”
四福晋的脸都成苦瓜了:“大家都住在海子边,要不然咱们也住在海子边得了,妹妹的府邸就在前海,她说她那王府后面还有一处宅院,就是不靠着水,我觉得不靠着海子也没事儿,附近王府多,来往走动也方便。关键是来宫中方便,到时候直接走神武门,不用再绕一个大圈了,回头您去上朝我去给额娘请安都方便,您说呢?”
四阿哥是觉得挺好的,就是什刹海旁边没什么连着的府邸了,就说:“爷已经答应八弟了,就不住在海子边了,爷和八弟日后来上朝早点起来就行。”
四福晋想咬死他!她不想住那么远!
四阿哥看她脸色不好看,难得的说了句软话:“你是不是想和妹妹住的近些,回头园子那边挑近的就行,园子那里你说了算。”
四福晋冷哼一声,看他一眼再哼一声,可偏偏四阿哥无动于衷。她越想越生气,气的掉眼泪:“你说话都跟说了话一样,妹妹的园子本来就离着畅春园远,中间还隔着裕亲王府的园子呢,咱们的园子挨着畅春园,怎么选都是远的!”
说着眼泪滴滴答答掉下来,四阿哥坐她身边也没哄,觉得本来就是小事儿,哭什么啊!就说:“这事儿就定了,改不了了。”
四福晋气的想捶他,但是又没胆子,就说:“我不跟你说了,我明儿找额娘做主去!”
说完赌气梳洗后躺下睡了。
睡下前还闹着和他分了被子,抽抽噎噎的哭了一会,四阿哥睁眼看着帐子,半夜了还想怎么跟四福晋解释这叫君子重诺,然而四福晋背对着他已经睡了。他没睡着,以为四福晋也没睡着,想好候立即连人带被子翻了过来,四福晋迷迷糊糊的问:“爷,怎么了?”
四阿哥瞬间炸毛了:爷都没睡,爷想着怎么给你解释,你反而睡了,爷的一腔心思喂了狗!
他气的浑身都是抖的:“你睡什么睡?爷都没睡!你不许躺着了,你……你……”他想了想,这里没书房,想分房都没地方,而且大冬天他也没法包着被子出去睡,他也没脸半夜跑侍妾屋里,弄的跟被福晋赶出来了一样,丢不起那人!
四福晋也生气:“我做了什么让爷不高兴的事儿了,半夜还不让我睡,我这是嫁给你又不是卖身给你当奴才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明日找额娘去。”说完哭了。
又哭了,这眼珠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的水!
四阿哥看她哭哭啼啼,烦躁的翻身说:“睡觉睡觉!”
四福晋不睡了,抱着被子哭:“呜呜呜呜……”
四阿哥心想不用她明儿找额娘告状,明儿这些嘴快的奴才就会主动跟额娘添油加醋说两口子吵架,证据是半夜福晋还在哭!
“行了行了,别哭了,躺着躺着,躺着哭舒服,你要是真想哭你躺着哭,爷给你盖被子。”
他拉着四福晋躺下,给她盖上被子,还隔着被子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然而这次是他先睡了,四福晋气的想弄醒他!
德妃果然天一亮就知道了,中午就派人跟四阿哥说:“娘娘问您忙完了吗?她有话问您!”
四阿哥去了德妃跟前,这里连看热闹的桂枝都不在,只有四福晋,四福晋看他来了故意扭头不理他。
德妃指着凳子说:“你坐。”
四阿哥刚坐下,德妃一把揪着他的耳朵:“我看你这是分不清里外人啊!为了八阿哥和媳妇吵一架,你这是图什么?”
四阿哥解释:“是为了盖房子,不是为了八弟,您这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哼!”德妃都没松手,只用大拇指和食指提着他耳朵,剩下三个指头戴着指套戳在他脑袋上让他极其不舒服,然而这是额娘在训他,他只能求饶。
德妃接着说:“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老八拉着你一起做邻居,他开始打的主意是那三处府邸你一处,他一处,剩下的给九阿哥,九阿哥说要和老十在前海凑合,哥俩商量好了,把一处亲王规格的府邸拆成两座府邸,一人一半,人家都拆分府邸了也不和老八做邻居,你怎么就傻乎乎的带着弟弟和他住一起?”
“那是因为九弟和十弟关系好,这是私下分的,汗阿玛未必同意。不做邻居就不做,怎么弄的跟和八弟做邻居要倒霉了一样,是在一条街上,又不是在一个屋檐下,您何必计较这个?”
德妃松开手:“我看着八阿哥那人想的多,你想的太少,早晚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四阿哥就问:“您整日在宫里,他在宫外,您怎么发现他想的多?谁跟您说的?”
德妃欲言又止,最后说:“反正我不乐意你们住一起!”
四阿哥就强调:“儿子答应八弟了,只是邻居罢了,在宫中住的这么近都没事儿,出去独门独院,来往的时候也不多,有什么不能做邻居的,要是您不乐意,六弟再选地方,只是儿子已经答应八弟了不会再反悔。”
他以为德妃是听信了心腹的话,对八阿哥有误会,强调:“良贵人在惠妃身边,八弟在大哥那边就免不了要仰人鼻息,其实八弟那人还是很不错的,大部分时候身不由己罢了,很多事儿不是他要办的,大阿哥指使他的时候多。”
德妃挑眉:“这些话你信我不信,按照你的这个说法,章嫔在我身边,我怎么没发现你们指使十三?”
“那是额娘心善,不愿意拿捏章嫔,我们兄弟也没想着指使十三弟。”
德妃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
“你啊,榆木脑袋!”她跟四福晋说:“额娘说他,你先出去坐会。”
四福晋听了福身出去,到了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四阿哥,然而四阿哥没注意到她,四阿哥心想额娘必然有别的路子探听消息。
他看屋子里没别人了就问:“您是从哪儿听到关于八弟的传言?”
“未必是传言,不过是我没证据罢了,我要是有证据怎么能善罢甘休,你九妹妹丢了藩地这事儿就是托老八所赐。”
四阿哥不信,和老八有什么关系?
八阿哥都没资格掺合到这件事里,别说老八,四阿哥自己也没资格掺和。这就是太子,皇上,藩王三个人掰手腕。不过是皇上偏心太子,藩王败了,仅此而已!
德妃站起来去门口打开门,对外面站着的双喜吩咐:“叫桂枝来。”
第203章 刮目看
四阿哥纳闷:“额娘叫她来干什么?”
德妃转身回来,坐下跟她说:“你啊!我说你分不清里外人你还不信,等会问你妹妹!”
桂枝的小脑袋探进来,扒着门扇问:“额娘,您叫枝枝?”
德妃对她招了招手,桂枝进来关上门蹦跶着来到德妃身边,给德妃和四阿哥问安候歪着脑袋问:“额娘什么事儿?”
“跟你四哥说你姐姐倒霉的事儿!”
桂枝鼓着脸:“哦!那天我想和四哥六哥说来着,他们两没听,扭头就走!”
四阿哥看看德妃再看看桂枝,不是他看不起妹妹,这丫头什么德性他是知道的,懒得看书,是个编故事都编不圆满的人!
四阿哥先说:“额娘,您从她这里听说的?”你们母女两个闹着玩呢?
德妃就说:“你坐着听着就行!”又跟桂枝说:“好好的跟你四哥讲讲,回头许你半月不读书。”
桂枝和她讲条件:“一个月!下个月都过年了,从正月初一到十五大家都在过年,往年这半个月本来就不读书!”坏额娘,没一点诚意!
“十天!我让你玩到正月二十五,再嚷嚷信不信我给你两巴掌!”
桂枝委屈的嘟囔:“您是额娘,您说了算!”
随后她挤在德妃和四阿哥中间,眉飞色舞的说:“这事儿啊,还要从我姐姐回来的时候开始说,汗阿玛说要商量姐姐入旗的事儿,第二天就召集人来商量这事儿,当时各旗主都不说话,汗阿玛就说先回去想想,下次再议。
然而他私下里也召见了几位旗主王爷,比如说镶蓝旗的简亲王雅布,雅布说要是汗阿玛想把姐姐派遣到镶蓝旗他绝无二话。汗阿玛打发了简亲王后召见了镶白旗的显亲□□臻,丹臻就说‘妹妹要是来镶白旗奴才绝无二话’。后来就信郡王颚扎说的离谱,他说‘奴才这旗主让给她都没事儿,您让奴才回镶白旗’吧。
汗阿玛就把颚扎给骂了,颚扎走的时候还问‘奴才什么时候能回镶白旗,奴才回不去就真的留在正蓝旗了,奴才那逆子不乐意回去’还问‘是不是丹臻那小子拦着不让回去?’汗阿玛就觉得颚扎有毛病!
第二天下午就更热闹了……”
“你等一下。”四阿哥打断讲的眉飞色舞的桂枝:“汗阿玛那里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还讲的这么绘声绘色!正常御前的事儿是不会有人泄露出来的!
桂枝讲的正高兴呢,被打断后小脸上笑容一滞:“大部分是从茶水房知道的。”
四阿哥的眉头拧的很紧:“更不可能,茶水房是什么地方?入口的东西重中之重,有专门的人盯着,里面的人是绝对忠心汗阿玛的,不可能有第二个主子,你是怎么安插人手的?别说你了,额娘都插不进去人!”
桂枝委屈的说:“我没安插人手,我这么小,又没银子,吃块点心都要额娘点头,她说吃咸的我就没法吃甜的,我怎么安插人手。”
德妃说:“吃甜的容易坏牙!”
四阿哥看了德妃一眼,这是讨论吃甜的还是咸的的时候吗?他看着桂枝:“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桂枝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些事儿当天没法知道。我跟你讲,汗阿玛的嘴巴很挑,煮茶泡茶的水必须是山泉水,这水是每天早上送来,每天送了多少斤都是有记录的,当天用不完第二天也不能再用了。
但是这水又不会剩下,就是被那些得脸的太监和宫女用了,他们胆子大能把水用了,但是没胆子用好茶叶,茶房的茶叶每过几日去内务府取,支取了多少内务府有专门的记载。
福建进贡的茉莉香片被姐姐带走了很多,香片这种茶保存不好味道就慢慢没了,茶房更不会放太多,他们要经常去取,但是他们不会只支取一种茶叶,会几种一起取省得来回跑,要根据他们支取的数量天数可以算出每天的茶叶消耗,从而判断茶水的消耗。再去掉秋天汗阿玛喝茶的次数,得出来的就是一天当中给大臣宗亲喝了多少茶水,就能推算谁在面见汗阿玛的时候喝茶了。”
四阿哥看看桂枝再看看德妃,桂枝这关注的地方是他绝对没想到的。他问桂枝:“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太子或者是汗阿玛某天喝茶喝多呢?这根本不准!”
“太子和汗阿玛口味有偏好啊,几位王爷也是啊,那些偶尔觐见的大臣,茶房给什么他们喝什么。但是汗阿玛,太子和宗亲,包括哥哥们都有爱喝的茶。
茶房的人精们也是看人送茶的,比如说姐姐喜欢香片,姐姐在的这几个月里面,他们会备着香片,要是有一天香片没了,他们也会用其他香味浓郁的茶送去。根据他们喝茶的偏好,再看茶水的消耗,加上我一直关注,这两三年汗阿玛喝茶的杯数春夏秋冬的变化都在我脑袋里,几乎是不会错的。
再有就是,汗阿玛召见了谁,没有特殊的吩咐又不是不能说的,过几日稍微一问就知道了,甚至某一日汗阿玛生气砸了杯子或者失手打翻了茶盏,这些都有记载,内务府要及时补充的,如果是见大臣砸了杯子,那些太监会在领取新杯子的时候随口一说,会说‘见某官后杯碎’,碎片换新杯子就完事儿了!乾清宫的人嘴巴严,是关于汗阿玛的事情嘴巴严,换个问法关于别人的事儿他们还是会说的。
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就行,很简单的!”
四阿哥眯着眼:“我明白了,你这是没证据,但是能做到九成准!”
“对啊!”
四阿哥头一回对这个懒蛋妹妹刮目相看,额娘生了六个孩子,活下了五个,这五个里面四个都聪明,剩下这个怎么可能是个笨蛋!
他瞬间觉得懒蛋枝枝聪慧之处不下海棠,甚至超过了十四。
四阿哥问:“先不提你怎么知道颚扎跟汗阿玛说话的,我不管你这是自己编造的还是从其他地方拼凑的,我就问你,你为什么跟额娘说是老八掺和了你九姐姐削藩的事儿?”
“我一开始没发现,我当时只关注姐姐入旗的事儿,后来正白旗的官员轮番觐见,汗阿玛犹豫白蓝两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一开始判断是去正蓝旗,毕竟皇子们大部分都入下五旗了,汗阿玛没必要在亲领的正白旗放一个世袭罔替的王府,就去关注正蓝旗。
想在宫里关注正蓝旗不太容易,正蓝旗很要紧的一个王府就是安亲王府,想知道这个王府这几日是不是着急就要紧盯这太后祖母那边,因为太后祖母的额娘就是安王府的格格,王府要是不乐意让姐姐去,那么就该来太后这里说情,可是安王府没动静。我就想着八成是奔着简亲王府去了。
简亲王府的老福晋是太后祖母的姐姐,和安王府也有关系,那日去姐姐的园子里吃席,中间有各王府来送礼,我就问简王府的人老福晋最近可好?这些日子玩什么吃什么?和谁看戏见面聊天了?他们压根没提安亲王府的事儿!
我以为安王府就对此事不闻不问了,可是那天他们王府的格格来了,还没头没尾的说让姐姐和姐夫在正白旗,我就知道他们坐不住,既然坐不住怎么就没动静呢?
我再梳理安亲王府的关系,才知道他们还有一门显赫的亲戚,就是安亲王府的老福晋是索尼的女儿,是索额图的姐妹,这关系比太后和简亲王府老福晋的关系更有用。
我只是以为他们找太子撞木钟让姐姐去正白旗,我自己觉得太子不会糊涂,因为正白旗是上三旗啊,是皇帝亲领,汗阿玛会不介意姐姐留在正白旗,太子应该会介意,因为姐姐的王府是世袭罔替的王府,是有军功的王府,是有属地的王府,下一代下下一代皇帝他们看着这个王府在上三旗,就如有人在卧榻旁酣睡,如鲠在喉。
太子第一步就是让姐姐去下五旗,先在地位上削弱姐姐的影响,然后用几十年的时间小火慢炖的功夫一步步的消除王府的实力。没想到啊,太子一步到头把事儿给办了!我也很惊奇!”
四阿哥皱眉:“说老八!”说了半天没讲到老八身上呢!
“哦哦哦,我这都是事后诸葛亮,我本来那天要和你们说的,你们跑的太快了!我就跟姐姐说了,姐姐说我只看到了一半,没刨根问底,问我为什么安王府要出这个头,他们本可以一直缩着,为什么非要出头,有什么必须出头的理由吗?我就回头再梳理,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四阿哥认真的听着。
“那天在姐姐的园子里吃席,主子们坐一起,那些奴才们也在一起候着等候主子使唤,他们闲聊的就多了,我一开始没留意八哥,后来找我的太监打听,听我的太监说当时八哥的奴才说最近八爷很辛苦,天气冷了还要替大爷跑腿,往返园子和京城的时候多,最多的就是去明珠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