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了,这么一路走来大家都热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为了形象都要面带微笑,连擦汗的动作都没有。
被人群夹着的十四羡慕的看了看姐姐的大马,他也想骑马啊!
此时康熙带着诸王皇子去布障里面休息换礼服,外面的百姓放一部分进去观礼。
这次能进去的都是本地名士乡绅们了。
海棠就没跟着进入布障,而是骑马看着这些人进去在固定的地方站位。虽然她是名义上的负责安保的人,海棠本就是操心的性子,今儿一天好多地方也真的操心了。
此时有人提醒她下马入列,康熙带着宗室和大臣来了。
海棠下马后,才发现今儿她的位置很引人注目。
世袭罔替的宗室王只来了她一个,刚才她没入列不明显,如今要入列了,她就在其他人前面,康熙后面第一人就是她。
大阿哥也发现了,他今儿还特高兴,太子不在他以皇长子的身份越过了其他郡王位居第二,如今妹妹来了他还是第三!
海棠就意外了一下,随后跟随礼部官员的呼喊,与康熙等一起跪下去,她甲胄在身只跪下了。四处寂静无声,风吹着大旗,一切显得沉默荒唐又是如此地顺理成章。
康熙带着人叩拜后,进行到变形的献俘环节,太庙献俘是汉唐的盛事,礼部大臣诵读文章,大意是未能太庙献俘实为憾事,然而今日有敌酋的佩刃在此,尚能抚慰遗憾。
海棠用托盘把噶尔丹的兵器端着放到了祭品台上,里里外外再次三呼万岁,至此,这场作戏进入了尾声。
康熙很高兴,半天的劳累换来的好处是无形且庞大的,他整个人都从内而外露出愉悦来。
然而他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在人前还是要做个圣君的,直到回了织造府,外臣退去后,他才忍不住大笑出声。
今儿他的心情实在好,看到桂枝都笑着问了一声:“今儿你跟着祖母乖不乖?”
桂枝觉得很惊悚,她被无视得太久了,都习惯了,突然这么问真的好意外。只能受宠若惊地回答:“儿臣今儿很乖。”
康熙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桂枝觉得更惊悚了,赶紧躲在了姐姐身后。
康熙对海棠说:“今日你表现得最好。”
海棠的头盔摘下来了,闻言露出微笑,六阿哥这个亲哥哥自然使劲吹妹妹:“对,今儿外面都说妹妹是猛士呢!这些人这次不仅知道了妹妹箭法出神入化,还知道了妹妹善于用硬功,那箭头现在还在树枝里面呢。”
他不方便吹妹妹在祭祀的时候落落大方,要是吹这个老大和老三都要成红眼病了,吹妹妹箭法好别人就没得妒忌了。
六阿哥说完五阿哥正要接着吹一吹妹妹,结果被八阿哥抢了先,八阿哥也把海棠夸了一番,海棠没什么表情,太后听的美滋滋的,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仅太后高兴,康熙也高兴,他不断地回忆今天的事儿,发现今日的事儿实在是办的很完美,在八阿哥吹了海棠后他站起来在儿女跟前走来走去,就说:“大事儿办完了,朕心头的大石头放下一块了。今儿是好日子,咱们关上门来庆贺一番,今晚上吃顿好的!”
吃顿好的对皇子皇女们没什么,但是对盐宝有吸引力,盐宝听了立即抬头对着屋里的棚顶仰头“嗷呜~”
大家纷纷看过去,十四说:“这模样看,盐宝还真像只狼啊!”
尽管大家都不稀罕好吃的,但还是一起谢恩了。
晚上在太后这里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太后住在主位,这次是舒宜尔哈在一边侍奉,海棠和桂枝坐在八阿哥和十三阿哥之间。
盐宝叼着自己的盆挤在两姐妹之间。
看见康熙陪着太后说笑,桂枝隔着姐姐和八阿哥,对正说话的六阿哥七阿哥说:“六哥七哥,盐宝想吃桂花莲藕。”
七阿哥端起来,八阿哥帮着递,六阿哥皱眉:“你想吃直说,盐宝不吃甜食!”
“汪!”
海棠把莲藕放在桂枝前面,把一盘子排骨端起来,蹲着的盐宝瞬间把前面两只爪子搭在了海棠的胳膊上。
海棠放下,把一盘子凉拌菜递给了八阿哥,八阿哥放到了七阿哥面前。
此时康熙红光满面,说起了回去的事儿:“江南再好也不能久留,该回去了。”
太后对这话很认可:“对啊,该回去了。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
太后美滋滋地掰着指头:“这次回去就能见到王贵人生的十六阿哥和老四家的小阿哥。这一转眼出来小半年了,家里的变化也挺大的。”
这话刚说完,三阿哥接上了:“儿子也想家里的孩子了。”
大阿哥这时候一副长兄模样:“咱们家今年还要办两桩喜事呢,七弟和八弟要成亲了,七弟八弟,高兴吗?”
七阿哥挤出个笑容:“自然高兴。”
八阿哥说:“弟弟一直盼着有今日呢,郭络罗氏是个可怜人,她早早的没父母了,弟弟心里盼着她早点嫁过来呢。”
康熙在高兴的日子听到郭络罗氏就想到了安王府,只产生了一点点的不愉快,很快又高兴了起来。
尴尬的是八阿哥说完这些兄弟姐妹都不说话了,最后还是厚道人五阿哥说:“要不,咱们动筷吧?”
康熙不提筷子大家都没得吃,康熙看着一桌子儿女,刚想说两句,盐宝的狗头也冒出桌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康熙也不说了:“吃饭!”
“尝尝这个,这个是特意给你做的,尝尝好不好吃。”宜妃姐妹两个中间坐着十一阿哥,十一阿哥的对面是九阿哥和十阿哥。
十一阿哥一边夹菜一边说:“一直都是这个味。”有什么好吃或者不好吃的,宫里的饭菜都吃了这么多年了,口味早就习惯了,哪怕是好东西做出来的也就这个味儿了。
看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宜妃就说:“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怎么看着闷闷不乐?”
郭贵人就说:“八成是没地方玩儿,而且天气越来越热,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要是以前住在园子里还有地方让他跑跑玩玩,这宫里面前前后后跑几趟还是这个样子。”
宜妃就说:“再忍忍,你汗阿玛总有回来的时候,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园子里住着。”
十一倒不是为了搬家不高兴,而且他这个时候对亲娘姨妈也挺无语的,他从二月就不高兴了,这都已经到五月了,他这几个月都没掩饰,额娘和姨妈这是刚看出来吗?
十一就说:“儿子不是为了去园子的事儿。”
宜妃问:“不是为了去园子,那是为了什么?”
九阿哥说:“他是因为没跟着去南边!”说到这里就觉得十一这是没事找事:“你这算什么,哥哥们都去了,轮到我面前,咔嚓,不能去了,你说我找谁说理去?”
十阿哥说:“十一弟,又不是你一个人想不开,哥哥我不是也没去吗?十二弟也没去啊!”又不是你一个人郁闷,你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
十一阿哥更吃不下饭了。
“这是凭什么呀?十三和十四都去了。这是让人家最想不明白的,要去大家一起去,要不去咱们这些做小的都不去!”
九阿哥心想你小子还没有体会过一遍亲阿玛的偏心,等你体会过这问题也就有解了。
此时九阿哥从袖子里抽出银票,慢慢地放到了桌子上,用两根指头按着推到了宜妃跟前。
此时他用一种很得意很骄傲的口气说:“拿去用,儿子孝敬您的!”
宜妃没什么惊喜,反而受到了惊吓:“你哪儿来的?”
九阿哥故作成熟的模样:“儿子年纪不小了,能挣钱孝敬你了,往后想要什么跟儿子说,儿子给您弄来。”
宜妃和郭贵人对视一笑,姐妹俩都觉得这事儿很轻惊悚。
宜妃说:“你把事给我说明白,不说明今儿别想走”。
说完之后便左顾右盼,郭贵人太了解她了,站起来去门口让宫女拿鸡毛掸子。
九阿哥瞬间破功,指天发誓绝没有弄出什么巧取豪夺的事儿来,这钱真的是辛苦钱,虽然哥俩也没辛苦到哪儿去,也真的操心了。
十阿哥帮着解释,十阿哥在宜妃姐妹这里还算是个乖孩子,就暂且信了这话,第二天姐妹俩收拾了些女孩用的东西去永和宫坐坐,既然儿子沾人家的光了,他当娘的自然是要承人家的情。
去了永和宫,大宫女大福接待了她们,说德妃在后殿看望章嫔。
宜妃姐妹对视一眼,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也一起去了后殿。
章嫔的日子过得不错,一开始她就是个宠妃,后来不得宠了换成了德妃管宫事,永和宫不说鸡犬升天,也是不缺东西的。如今换了太子妃当家,看着十三阿哥的面子,章嫔的日子还是很好,然而章嫔的身体已经坏了。
宜妃和郭贵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劝着章嫔把药喝了睡下后,就和德妃出来了。
宜妃说:“以往就听说她病了,今儿看着很严重呀!”
德妃叹口气:“这几天好多了,前几天那真是把我给吓坏了,我就怕到时候没法跟皇上和十三解释。也是咱们太子妃仁慈,亲自盯着这件事儿,算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了。”
“这么严重?”
德妃点点头。
宜妃感慨:“这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个好身体要紧。”
德妃很赞同这话,章嫔的病根是早先做宫女的时候留下的,当宫女哪有不辛苦的。除此之外生完十三阿哥元气大伤,还没恢复过来就生了十三格格,这还没养好,又生了十五格格,连着生三个孩子把精气神都耗尽了。
说到这里,德妃就想起大福晋来,和宜妃说话的时候说起这几位福晋了。
德妃就说:“以前住在一起还能天天见面,如今不行了,别说大福晋和三福晋了,光是老六媳妇儿都小半年没见了,我也不想见她,可是我惦记孙女啊!要是小孩子年纪再大点儿我能接过来养两天,如今实在是年纪小离不开他额娘,也只能想想。”
宜妃就说:“老五家的还好,经常来看看我和她姨妈。三福晋不常见,估计也在家里面照顾孩子呢,就是大福晋,最近病了,惠妃为了这个愁眉不展。”
“病了?严重吗?”
“这上半年断断续续地躺倒了好几回了。”宜妃觉得大福晋这样子不像是太好的模样,然而这种晦气话还是别说了。
德妃忍不住低声念佛,心里面更是添了一丝愁绪,海棠这模样要是再不保养,只怕也会坐下病根啊。
第247章 论账本
此时在乾清宫的偏殿,几位内务府大臣来找太子,这几位一致找过来核心内容只有一个:内务府没钱了。
几位内务府大臣一致跟太子摆事实摊账本:不是我们不愿意花钱,实在是内务府的钱都没了,您看看这账本上面一条一条地记录了,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实在是有据可依。
太子听了忍不住皱眉:“你们现在跟孤说这个有什么用,汗阿玛他们还在江南呢,没钱难道他们就不回来了?不是让你们来说困难来了,现在赶紧想个法子把东西送去,让他们平平安安地回来。”
这几位大臣的脸当时就皱巴成苦瓜的样子。
您话说的轻松,但现在没银子,没银子怎么把人接回来?
太子的奶公凌普也是内务府大臣之一,看了看几位同仁那皱巴巴的脸,再看了看太子,立即在中间打起圆场来。
“各位这事儿好办,内务府银库并非没钱了,皇上的内帑……”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现在花干净的是内务府经费,内务府就是为皇家服务的,而康熙的私房钱就放在内务府的库房里。库房吗?只要拿钥匙打开就行了。
凌普有些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大家都已经听明白了,其他几位内务府大臣看凌普:这人有毛病吧!
这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说,你说了就是怂恿太子开皇上的私库。
这虽然是他们父子的家世,但是哪有父亲不知道的时候儿子把父亲的小金库给撬了。
太子听了也觉得不妥当:“那地方的钱汗阿玛有别的用途,别为了填这个亏空,把那笔钱给动用了。”
凌普笑着说:“太子爷,皇上的钱自然是有别的用途,然而内帑里面不只是皇上的钱。里面还有勇宪王的钱。”
旁边几位内务府大臣看着凌普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啊?
其中一个躬身跟太子说:“太子爷别管那钱是谁的,首先那钱在皇上的私库里放着,打开私库本就是不敬。不告而取到时候又说不清,奴才以为不如找户部尚书商量一下,从户部借一点,等明年后年再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