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是真的,弘晖这会显得很乖巧,手腕上套着小金镯子和红绳绑着的小桃核花篮,他的小手指在不停地抠花篮,躺在康熙怀里玩得自得其乐。
康熙看到孙子是高兴的,但是想到孙子的阿玛就忍不住发愁,问德妃:“胤禛给你写信了吗?”
“写了,一月有一封或者两封信,除了信之外给臣妾和他们姐弟送点东西回来。”
“哦!别的没说什么吧?”合着就跟朕回忆往昔了是吧!
“没说,差事他向来不和臣妾说的。”
“不是差事,比如早晚问安……算啦,问安是肯定有的。对了,关外的人参送来了,朕给棠儿调拨一些,每日熬了参汤,你看着她喝下去,经常让太医给她把脉,怎么用人参听太医的。”
“臣妾领旨。”
这时候海棠跟着梁九功进来,看到德妃也在,高兴地说:“就说等会去看您呢,没想到在汗阿玛跟前见到您了。”
随后把账册给了康熙:“汗阿玛,这次南巡祖母赏赐诸人的册子和一些琐事账册都在这里了,儿臣整理好了,刚才又骑马去查看了一遍,可以直接归档。”
梁九功把册子接走,康熙对海棠说:“看看这是谁。”
海棠凑过去,看到胖娃娃两只大眼珠子盯自己,立即笑容满面地说:“哎呀这是谁啊?让姑姑抱抱啊!”
说完从康熙的怀里抱起来只穿着小肚兜的弘晖,举着把自己的脸蹭到弘晖的肚子上吸了一口使劲蹭了蹭。
弘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了。
海棠哈哈哈笑起来。
康熙笑骂她:“你有点当姑姑的样子吗?刚来就把人家给招惹哭了。”
德妃赶紧接过来抱在怀里,到了德妃的怀里弘晖不哭了,大眼睛还在看海棠。
海棠从康熙手里接过襁褓撑着让德妃把弘晖包进去,就说:“得了,是我不招侄儿喜欢。”
德妃说:“自己知错就改,别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回头等咱们小阿哥心情好了,你抱着他出来走走,一回生二回熟,到那时候就招侄儿喜欢了。”
“是是。”现在他是个可爱的小萌物,讨他喜欢心甘情愿,等他能跑会跳了,就从小萌物变成了惹祸的小东西,到时候能追着教育了!
德妃把怀里用细软薄纱做的小襁褓裹着的小萌物递给了海棠:“抱着出去转转,被站在太阳下晒着了,去那凉快的地方,额娘和你汗阿玛说会话,等会儿带你一块回去。”
“好嘞,走啊小晖晖,姑姑带你出去玩儿。”
海棠抱着弘晖出去后,德妃就换上了一副忧愁的面目:“章嫔那儿不太好了,这半年来病情都很重,臣妾的意思是不如给她冲一冲,您看在十三的份上给她赏赐一番,也让她高兴一次,看能不能重振心神,让她好起来。”
康熙此时并不答应,章嫔病重的事儿他知道,但是并不想去多管,跟德妃说:“这事儿再说吧。”
德妃看他这个态度,心里叹气,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候外面王贵人抱着十六阿哥来,和抱着弘晖的海棠碰面了。王贵人笑着说:“这叔侄俩年龄差不多大,没差几天呢。”
十六阿哥也醒着,看着弘晖表现的很惊奇,弘会也很惊奇,睁大两只眼睛第一次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他以前都是和姐姐玩儿,姐姐比他大半岁,这会都已经开始练习走路了。
此时盐宝跑来,这么大一只狗子看上去就很可怕,王贵人就赶紧说:“格格,我抱十六进去见皇上。”慌忙避开了。
而盐宝围着海棠转,要看小朋友,海棠抱着小宝宝一直躲,小孩子居然发出了几声笑声,盐宝好奇之下立即立起来,爪子搭在海棠的胳膊上,狗子吐着舌头的大脸差点怼上小宝宝。在小宝宝的视角,一个毛茸茸的凶兽大脸扑来了,吓得哇一声哭出来了。
德妃听见哭声,立即站起来告辞,急忙出来,看到盐宝耷拉着脑袋听训。
此时海棠一手夹着侄儿,一手在蹲着的盐宝脑袋上乱拍,盐宝的耳朵都成了飞机耳的模样,每被拍下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小宝宝高兴地咧嘴笑。
外边儿有些热,德妃就赶紧抱着孙子带着女儿回自己住的小院子里。
弘晖趴在德妃的肩膀上看着盐宝,这狗子也是个戏精,走着走着突然吐着舌头倒地上,那四条腿还抖动几下装着抽搐的模样,起初把海棠吓了一跳,小宝宝的眼睛也睁圆了,然后这狗子一翻身起来又昂首挺胸的跑了起来。小宝宝的眼神跟着狗子的行动转来转去,显得很有趣味。
海棠这才明白过来,这狗子在装!
养一只随时能给自己加戏的狗子,真的很心累。
一行人回到德妃的院子里。
六阿哥的女儿已经会简单地说几个字了,看到盐宝进来立即叫额娘,赶紧往人背后躲。
六阿哥就对盐宝说:“你快出去,你吓着我闺女了!”
盐宝听了之后,可怜兮兮地抬起前面,一只爪子装着断腿的模样,呜咽着从屋子里出来,趴在门口不动了。
六阿哥一拍自己的脑门:“这狗子会不会给我上眼药!回头见了汗阿玛,他就这副模样,弄得跟我揍他了一样!你说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海棠哭笑不得:“那就是个戏精,想博你同情,让你叫着它别出门了,你把它想得也太复杂了!”盐宝就没那脑子。
海棠这么一说,一屋子人笑起来,六阿哥也觉得自己想太多。
六福晋就把女儿从背后拉出来,推着女儿:“来,给九姑姑请安,问九姑姑好。”
“好~”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声,说完之后又赶快躲他额娘的怀里去了。六福晋搂着女儿说:“小孩子见人不多,有点儿害羞。”
这话说完,德妃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她要是愿意抱着孩子进宫几趟,怎么可能是见人不多见人就躲?相比之下,四阿哥的庶女就没那么羞涩,小姑娘还不会说话,四福晋抱着说:“来,叫九姑姑。”
小姑娘吐出一串儿婴儿语。一屋子人高兴地夸她。
十四在旁边坐了好大一会儿,额娘自从进来就没有对他多看一眼,连问都没问一声,十四还赌气地想着看俺娘,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这个小儿子。最终发现他这个小儿子抵不过大孙子,额娘把大孙子抱在怀里已经哄了好一会儿了。
于是忍不住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嚷嚷起来:“额娘您看看我,看看我呀,我离开家都好几个月了,我今天刚见您,您都不问问我这几个月好不好?”
德妃嫌弃地说:“看见了,好着呢,比走的时候又长高了一点,晒黑了不少,看一眼都能看见的还用问!”
十四:确定了,额娘你不爱我了!
第252章 糊涂人
十四对这种敷衍很生气,板着脸说:“额娘既然不稀罕儿子,回头看四哥回来的时候您稀罕不稀罕,哼!”越想越想生气,忍不住哼哼起来。
然而他哼唧得再响亮也没用,全家人亲亲热热,就他是个孤家寡人!
看看炕上,额娘嫂子姐姐几个老娘们坐一起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再看看地上,六哥抱着女儿对着六嫂傻笑。
就他十四爷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不,门口还趴着一只狗呢!
他对着盐宝喊:“盐宝,你来,咱们蹲一起。”
盐宝站起来换了个方向,用屁股对着他。
十四更郁闷了,连狗都嫌弃他吗?
此时海棠歪在靠垫上跟十四说:“你现在还好意思叫盐宝,在江宁的时候,你说它肥,结果它生生少吃一顿肉,现在都还烦着你呢。”
十四立即吃惊地问:“它还记着呢,我都忘了!”
一屋子笑起来,桂枝赶紧给德妃讲那天吃饭的事儿,又把盐宝夸了又夸。德妃就说:“可别小看它们,我小时候听我玛法说过,说是山里的狼可记仇了,要是和它们结仇了,它们能找到家里来。”
十四听完一副完了模样:“这么说盐宝记着我好多天了,从江宁记到回京城?”
他说完跑过去问盐宝:“盐宝,你说我怎么办咱们才能和好?”
盐宝翻身当没看见他,十四不死心,他跑到盐宝对面,盐宝再次翻身,这下大家都看出来了,盐宝是真的烦他了。
海棠就说:“十四弟,别闹它了,它过些日子就忘了,而且我也不住在这里,带着盐宝回郎惠园去,再见面说不定它都忘了。”
德妃问:“你不住这里?你汗阿玛还让我盯着你用人参呢。”
“我会偶尔来吃饭,再说了,我身边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也不会忘了的。”她看看盐宝说:“我那边地方大,随便盐宝到处钻,这里不行,到处是人,盐宝这么大一只吓着谁就不好了。今儿王贵人看到都吓得不轻,更比说那些年纪小的常在贵人们了。”其实她回去是方便召见人,留在畅春园就处处受限制。
德妃脸上的笑容收了,免不了哼了一声。这是看康熙不顺眼,年纪也不小了,弄一个群小姑娘在身边,也不给个名分,她对今儿去给章嫔要个名分康熙没答应的事儿很生气,想想今儿是儿女们回来的好日子,就没什么。对六阿哥说:“这说了半日话了,你带着你弟弟妹妹去章嫔那儿看看去,你就不用进屋了,让你妹妹们进去吧。”
海棠和桂枝赶紧下榻,跟着六阿哥领着十四一起去了。六福晋也说:“额娘,您坐着,我也跟着去请安。”
她就留女儿在这边,她女儿认生,看到额娘要走,闹着要一起去。六福晋担心带女儿去了染上病气,并不带她,四福晋赶紧搂着她哄:“哎哟小乖乖,伯母抱着你,你阿玛和额娘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跟着祖母和弟弟妹妹玩儿行不行?”
德妃赶紧拿着弘晖的小布老虎哄她,小姑娘看到布老虎也不闹了。她的乳母和宫女还在,也没那么抗拒,四福晋就抱着她坐在德妃身边,哄着她和自家的庶女一起玩儿。
德妃伸手摸摸小乖乖的脑袋,就说:“该跟老六说说,以前叫小乖乖还行,往后要有个大名才好。”
四福晋笑着说:“也该取名字了,回头有个大名也好去宗人府登记。”
德妃就问小乖乖的乳母,问孩子如今辅食吃什么?都玩了什么?乳母和宫女一一回答。
没一会六阿哥夫妻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来了,海棠和桂枝坐回来,海棠说:“我看了,似乎不行了。”
桂枝也说:“我也这么觉得,十三弟在她跟前强颜欢笑,送我们出来的时候说太医那边已经束手无策了,眼下就是熬日子呢。”
德妃叹口气:“我也是这么觉得,几个月前就很险,一方面是太子强逼着太医院想办法,太子妃一天来看几次。一方面就是她念着十三,看不到十三不想闭眼。如今十三回来了,我瞧着那口气散了,也就一两月的模样了。”
正说着十三来了,十三进门对着德妃跪下磕头,德妃赶紧把睡着的弘晖递给四福晋,六阿哥和十四已经把十三拉起来了。
德妃说:“好孩子,这是干什么?”
十三呜咽着说:“儿子来谢谢娘娘,没有您照顾,额娘都挺不到现在。”
“你说这话……唉,让我怎么说呢。”
六阿哥搂着十三的肩膀安慰。
桂枝和海棠对视一眼,这事儿看到后真的很无力。
十三知道章嫔的心结,她想抬旗,章嫔觉得别人都抬旗了,自己怎么就不能抬旗,想着自己要死了,临死的时候求康熙给自己和娘家人抬旗总不过分吧!可是康熙看她的时候还是没答应。
可偏偏这时候佟妃又走了一步臭棋。
佟妃自己一把年纪了,别说生个皇子了,现在连康熙的面都见不到,生个皇女都是奢望。可是皇子皇女是宫里的稀缺资源,她看了看,王贵人有两个儿子,但是王贵人得宠,皇上正稀罕她,王贵人是不会把儿子给别人养的。佟妃就看上了章嫔的两个女儿!
她不嫌弃这两个格格半大年纪了,也不在意养几年就嫁出去了,现在养着能聊以度日,将来老了好歹不至于没人看望。
她也知道当年一时气盛,害得章嫔和她娘家没能抬旗,于是就派人托话,如果章嫔把女儿给自己养,章嫔抬旗的事儿她包了。
章嫔听了气得心肝肺都是疼的,当时就吐了一口血,整个人眼前冒金星,当即回绝了!
把自己的女儿给佟妃养,岂不是将来给佟家摆布,她都吃足佟家的苦头了,哪能把女儿往佟家的怀里推!她宁肯自己以包衣庶妃的名头下葬,娘家世世代代地当包衣,也不能把两个女儿当棋子换出去。
如今不得不考虑两个女儿的去留了,她想把女儿送给太后养,但是凭着章嫔的地位和脸面是没资格的,宫里没皇后和贵妃,只能退而求其次,这里面德妃是最好的选择,这几年德妃对这几个孩子她也是看着的,而且大家都是永和宫的人,德妃身为一宫主位养这两个格格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章嫔挣扎着找德妃来托付两个女儿,德妃就知道会这样,尽管心里不乐意,还是认了。
章嫔把心头这件大事儿办完之后,身体迅速衰败,开始昏迷不醒。
这时候已经到了六月,天气热了起来,一身毛毛的盐宝整日热得吐舌头,整个狗每日都要跳进河里泡着,只要找它就要往河边去。
海棠每日最爱做的事儿就是在园子里散步,各处生机勃勃,特别是那些月季,开的花朵有碗口那样大,开得热烈奔放,一整墙都是花朵,美不胜收。
因此海棠就在家里利用空闲的功夫去制作一些油画颜料,在木板上钉一块白棉布,开始画油画。
海棠是学过的,宫里不仅有钢琴,也有洋画师,海棠的水平不太高,也仅仅是画些风景而已,暂时没把握画一幅肖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