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抿了下唇,说道:“我找刘博谈租房子的事儿。”
刘博笑了一下,伸手示意妹妹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去把骆琛叫来。妹妹心里疙瘩没解开有点不愿意,被瞪了一眼这才不情愿的跑出去了。
梁梦不知道他们卖的什么关子,但刘博既然没出声撵她,说明这事情有得谈。
刘博换了个姿势正面对着梁梦,一副痞子样:“那么多空的你不租,偏要来我这里,我这人胃口比他们大,说不定还得把你自己赔上我才考虑。”
刘博话音落下就看到那美人眼眸微动,那毫不掩饰的不喜怪刺人眼的,也不知道琛哥是抽的哪门子疯,明知人家瞧不上还一个劲的往跟前凑。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钱的事我会尽可能满足,其他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提的好。看得出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将心比心,她在我这个位置上你还能开这个口吗?”
刘博摸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你胆子挺大啊,老秦的人也敢惹,不怕被报复吗?”
梁梦叹了口气,坦然回答:“怕,但就眼睁睁地看他们砸东西被勒索敲诈,我咽不下这口气。听人说他们不敢惹你,你也没无缘无故找普通人麻烦的事,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果然心眼子足,把房子租给她还真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了,要找她麻烦的人全都由他们挡着了,她自己倒放心的做买卖数票子。
刘博大概知道琛哥为什么被吸引了,一个乖乖女长相的女孩内心里蕴藏着极具有爆发力的力量,这种矛盾的存在确实让人忍不住想看到在她的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那我多亏,为你那三瓜俩枣还得给你当门神,你要是惹了麻烦,难不成我还得给你当打手?”
梁梦一时不能判定他同意还是不同意,不过从他懒散的态度来看说明这事可以往下谈。
“我只想吓住他们,我们一家人都不喜欢惹事只想安稳做买卖。”
刘博拍了下裤腿上的灰尘,笑着说:“你也太天真了,就算能挡住找麻烦的,你能堵住别人的嘴吗?别把人想的太善良,现在什么都讲究个竞争,钱这东西,你赚了别人就赚不成了,到时候说你跟我们哥几个不清不楚的,你不怕?”
梁梦不认同:“这世上坏人多,但我更相信好人多。毕竟连你都担心我的名声,真遇到了自然有解决办法。”
刘博没想到自己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都怪琛哥有事没事在他们面前聊她,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消除了对她的陌生感和敌意。
刘博的妹妹刘凤没多久就回来了,看的出来是一路用跑的,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不来,你看着办。”
刘博心道真按自己的心思办,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就是那位祖宗。刚要开口,就听梁梦说:“如果你同意,可以让你妹妹来帮忙,一开始我们也开不了多少工资,如果将来生意好,会给她加工资。”
这话让刘博大为震动,因为他的缘故,妹妹连个正经过日子的对象都找不到,去外面找活干也被人排挤孤立,久而久之她也不愿意出门了,天天闷在家里做家务发呆。如果去帮忙,在自家房子里到底有底气也自在,而且他相信琛哥的眼光。
刘凤不管自家哥哥怎么想,她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下来:“我要去。”她在家里快憋出病来了。
梁梦忐忑的心也因为刘凤的回答而落进肚子里,只是刘博还没同意,所以她只能继续说:“女孩子有一份工作,有收入来源,平日花销都自己做主。要是嫁人了,在家里照顾家小辛苦不说,花钱还得看人脸色,多受委屈。”
刘博就看到他这个傻妹妹兴冲冲地帮着这个“情敌”说话:“我先前工作的厂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因为孩子学费来找她男人要钱,那男人不给还把大姐打了一顿,骂赔钱货丫头片子上什么学,我快气死了。还是我哥好,不找他要,他都给我钱。”
梁梦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那是抓住对方软肋的得意:“如果你要是觉得合适,我们就定下来?聊聊房租的事?”
刘博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她给说通了,以不耐烦来掩饰自己的狼狈:“行行,就租给你了。既然我妹高兴,我也不宰你,卖你个人情,房租你看着给。”
细节上的事梁梦还得回去和父母商量,房租在考虑内,她自作主张要开一个人的工资,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接受。
“那我们说好了,可不能反悔,明天我再来找你。”
刘博点头答应,想到什么,高声喊住她:“喂,这个给你。”
梁梦疑惑的转头,看到刘博从腰上解下一把钥匙扔过来:“喏,诚意够吧?”
梁梦脸上瞬间笑容绽放,跑了两步接住,欢喜地连连道谢。
她从小到大见识了很多求人办事的窘迫面孔,虽然她的骄傲不许她刚才透露一丝恳求的示弱,可当心心念念的想法终于成为真实,她还是控制不住欣喜万分的心情,这一刻她不是站在别人垒就的万丈高楼上,而是实打实地站在一座高山下,接下来由她在崎岖不平中走出一条路来。
梁梦因为高兴,一路都是哼着歌回来的,在楼下看到老人们也笑着打招呼。
“梦梦这么开心,看来也知道了?”
梁梦一脸不解:“知道什么?”
“刘家小子被打了啊,说是晚上在外面喝酒回去的路人被人打了,还是路过的人看到把他送医院的。他妈找了公安要把人给找出来,他却想不起来,这打可是白挨了。”
梁梦惊讶的说:“是吗?那是挺不巧的。奶奶,我先回家了,下回再聊啊。”
等梁梦上楼去,坐在一起的人谈论着:“没看出来,这丫头心也怪狠的,两人好歹也好过,她一点都不担心。”
“也不能怪梦梦啊,找小混混去吓人,换成谁也没法原谅。说到底老天长眼,做了坏事迟早要得报应。”
“我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看别人家孩子谈对象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梦梦就不黏人,该不会两人一早就闹矛盾了吧?说起来有一回我见到刘宁安和周婷有说有笑的往一条巷子里去了,那会儿我有事没跟上去看。现在想起来那边都没啥人住了,刘家的旧院子一直锁着,他们去干什么?”
第020章 20
生活就像被网束缚住的鱼, 网一旦松开,鱼群蜂拥而出,虽然危机四伏, 但鱼却能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
夜幕降临,结束一天的劳作的人带着家小逛夜市小摊,收入尚可小有积蓄的家庭舍得花钱, 不想动锅灶干脆在外面吃晚饭,烟火气和着尘埃在路灯下盘旋。
梁母的好手艺随风飘散香了半条街, 从早到晚都有熟客和新客光顾, 火炉的热浪在笑声与热情中燃烧的越发旺盛。
这场喧嚣到晚上十点归于平静, 两口子边聊边收拾东西,比起隔壁一大家子速度慢了许多。
梁梦赶来的时候,她看到摊子已经整理的差不多,梁父正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笑着聊天。那人正对着路灯, 看不清他的模样,等走近了才发现她对那道声音并不陌生。
准确来说,她昨天才见过他。
梁父转头看到她:“这么晚了你跑出来做什么?不安全。”
梁梦笑着说:“这不是怕你们收拾不过来嘛。”
“多亏了这个小伙子帮忙, 已经收拾好了, 这就能走了。”
梁母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见他凌厉的五官在看到女儿时柔软了不少, 装满星辰的眼睛透出明亮的光。无事献殷勤果然有所图谋,女儿刚和刘家那个伪君子划清界限, 转头又被一个不简单的人给缠上, 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她可怎么活?
梁梦抿了下嘴, 向他点了点头,满满的喜悦让她等不及将刘宁安路上被人揍住进医院的事告诉父母。
梁父的情绪略显克制, 但听到恶人得到惩罚心里也是高兴的:“所以说老天有眼,人不能做坏事。”
梁母的眼睛一直打量着那个男人,将他看到女儿欢天喜地表情后表现出来的舒心和满意收入眼底,一个猜测涌上心头。这时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咧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阿姨,有什么事吗?”
梁母僵硬地回以一笑:“没有,只是看你长的俊俏,应该结婚了吧?”
男人低头失落地摇了摇头:“还没有。”眼睛余光落在梁梦身上不舍移动。
梁母简直如临大敌,今天赚了不少钱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梁梦不知道母亲好端端问他结没结婚做什么,比起刘宁安被揍,她还有更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们,所以不住催促:“时候不早啦,我们快回家吧。”
梁父难得露出笑容,无奈笑骂:“你这个调皮鬼,好好,回家回家。”
秋夜星辰疏淡,晚风习习,梁梦一头长发随风舞动,路灯的光温柔抚摸着她白嫩可爱的容颜,明媚勾动人心。
梁父向那人笑着摆了摆手,推着三轮车往前走,梁母跟在后面推着,只有那只闲不下来的玲珑雀儿像个小孩子摇摇晃晃,奔奔跳跳。
骆琛将那一幕远去的风景定格在眼中,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家。
这一天都是好心情。
得知她来找刘博商量租店的事儿,他的心像跃动的火焰跳个不停,从天黑下来他就等在那里,唯有一个念头就是今天想看她一眼。
夜市其他摊贩已经收拾完了,两人还在收拾,他那时一冲动就跑过去帮忙了,当时想的是即便见不到人也好在她父母的心里留个好印象,不过看阿姨的表情显然是觉得他不可靠。
刚走到巷子前,坐在高台上的刘博兄妹俩腾地跳下来,没个正经样子地抱怨:“怎么这么晚?还说再等一会儿你不回来我们就走了。”
骆琛笑着示意他们跟上。
刘凤白天被哥哥派过来传话也没顾得上说几句别的,现在跟在后面又不甘心:“琛哥,你真喜欢她啊?”
骆琛应了声:“啊。”
“没变心的可能?”
“有啊,等我彻底闭了眼,那就由不得我了。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听的人觉得挺危险,大有一种……在刘凤看来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她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
骆琛被她给气笑了:“我怎么是狗皮膏药?明明是情比金坚,至死不渝。”
刘博懒得听他们拌嘴,打了一句岔,难得撇开对梁梦的敌意,客观的表述自己和她打交道的感受。
“她敢进我家院子就足以说明她胆子不小,有股狠劲儿,也有眼力见儿。她不和我直说,而是绕着弯儿的拉着我身边的人跟我谈,你猜怎么着?我还真给她说动了。我这嫁不出去的老妹子,就是我心头放不下的牵挂,这几年因为我的名声连能一块玩的小姐妹都没了,在家里闷着,跟焖鱼干似的。”
刘凤推了他一把:“乱说什么呢?不会比喻别瞎比喻。她那脸是真好看,说话也好听,你瞧见没,她怪会穿衣服的,明明都是大街上常见的款式,她随便一穿就显得很有气质。比那姜淼强多了,琛哥你要喜欢她,我没话说,确实是我不如人家。”
刘博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等过去上班了,你跟她多学学,拿不下你琛哥,也拿个比你琛哥稍微差一点点的。”
听他们夸自己眼光好,骆琛自然高兴,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就是太聪敏了,一看就不是好拿捏的主,我心里都没底,尤其……”尤其她妈妈不喜欢自己。
梁梦回到家边给两口子倒热水边说:“爸妈,我把那家空置的房子定下来了,就是那个占了好位置的,对方同意租给我们。”
梁父还有点蒙,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那个没人想沾晦气的混混,加上昨天才遇过那种破事,梁父有的犹豫:“地方好是好,就是靠得住吗?他们这些人最容易翻脸狮子大开口,还是不招惹他们为好。”
梁梦两手搭在父亲的胳膊上孩子气的摇晃:“没关系的,我会去找律师拟定租赁合同,有法律保护,就算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法院打官司嘛。而且,我答应她妹妹过来给咱们帮忙了,除了房租还能得一份工资,将来买卖好,还给她涨工资。他妹妹也很……”
“我不同意。”
梁母的拒绝声音严厉,让梁梦不解地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弱声问:“为什么啊?马上就要冬天了,有个店少受点罪,在外面摆摊还要担心被坏人欺负。”
梁母叹了口气:“今天那个人,我看他心思不单纯,我和你爸拿这种人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我会托人给你留意合适的人,有了对象就没事了。”
梁梦无奈地说:“这是两回事嘛,我又不是面人,妈,您放心,我都能解决的。”
梁母不出声,显然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
无论是八十年代还是现代,在家长眼中无论孩子长多大都是需要大人管的,他们小心翼翼的为孩子铺路,恨不得孩子一生所走的都是鲜花陪伴的繁华景象。
梁梦只能求助于梁父。
梁父拍了拍梁母的肩膀,柔声道:“我觉得可以相信女儿的话,这世上除了真正坏透了的人,不然没有不为自己家人着想的。那刘博可以一辈子不娶媳妇,他妹妹也能一辈子不嫁人吗?嫁过去人家怎么看待?既然他们有这个心思,说明也考虑到这一点了,给咱们也给他们一个机会。明天爸陪你去。”
梁母气得推了自己丈夫一下:“要是他们纠缠梦梦怎么办?”
梁父挺起胸膛:“他们敢!”
梁梦心里感动不已,说道:“妈,您多虑了,那都是不值一提的,我看真要解决的是我们租了店,客人敢不敢上门。喏,这是刘博给我的,人家把房子钥匙都给我了,咱们还磨蹭说不过去吧?”
梁梦打算明天去学校找法律系的同学帮忙拟一份合同,把一切都谈定了就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任他天上下刀子也不用发愁。
父女俩又做了一阵梁母的思想工作,梁母认真叮嘱梁梦必须远离那个男人,梁梦答应下来,才勉强答应试试。
一家人这才各自回屋去睡了,只是刚躺下,门就被人捶的震天响,又把他们给惊起来了。梁梦坐起身,没下地,耳朵听着外面说什么,脑子里转着回想这个时间原故事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就听到原来是刘宁安终于酒醒了,哭天抢地说痛的要死了,还问他妈为什么自己没去看他。闹腾了一天,刘父才不得不打发人过来请她。
梁梦直接躺下来闭上眼,关她屁事?不管是渣男原型还是刘宁安,她都觉得这顿揍太轻了,应该让他更深刻一点才好。
她原本不想让父母为难才装睡,不过等到安静下来,父母也没进来,看来是直接把人撵走了。
而刘宁安眼巴巴地望着病房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人,那失望落在旁边的周婷眼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手摸着刘宁安肿成猪头的脸,强忍着反感:“她是真狠心要和你划清界限了,上次没吓到他们,这次你在使使劲,我听说她想租刘博的房子,如果你有办法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