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龟一双不大的豆豆眼眷恋望着温里,小脑袋乖巧地点了点:龟知道了,龟会好好养病,等你来接龟的。
从宠物店出来,温里将车子送回小区,又去放猫粮的地方瞧了眼,之前放好的食物没有了,小猫也不在这里。
不过从再次上涨了三百的积分上,温里知道猫猫们吃的很满意,只是有点遗憾不能摸摸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万物系统叹气:【宿主,这群猫猫应该榨不出多少积分了。】
温里:【所以我们要去博物馆榨啊。】
一个小时后,温里下了公交车,在入口处凭借身份证进入了这座城市的博物馆。
博物馆一进门便是一股迎面而来的凉风,将游客身上的燥热驱散的干干净净。
温里拿着小巧的博物馆介绍手册,简单翻看过后决定从第一层的西边开始看起。
只是——
还没走几步,温里便被身后一道激动且亢奋的声音喊停了步子。
第44章
“主播?是你么主播?”
温里:???!!!
不是,她戴着面具直播在线下都能被认出来么?
身后之人见温里停下,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想,急急跑过来站在温里面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盯着她,惊喜道:“小姐姐,你是温主播吧?”
温里脑子急速转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认出来,瞥到今天穿的衣服,温里瞬间福至心灵,想通了关键。
她佯装志同道合的样子,捏着袖子开口:“你是说这个和温主播一样的衣服么?”
“没想到我穿着主播同款衣服出来,会被第三次认为是她,小姐姐,你眼光真好,一定天天都追温主播的直播吧?”
面前姑娘一身蓝色长裙打扮,辫子盘发,容貌靓丽,一瞧就是个十分赶时髦的姑娘,乍然听到温里这话,迟疑开口:“你,不是温主播么?”
温里眨眼:“如果你想我是的话,我也可以假装一会,不过一小时一百块钱,不讲价。毕竟我模仿主播也是下了真功夫的,也不能太亏本。”
那姑娘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你既然是主播的粉丝,利用她的形象赚钱不好吧?哪有你这样当粉丝的。”
温里不好意思一笑,“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完这句话,温里脚步从容转身离开,等确定后面的人看不到她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展台的玻璃镜上看着自己这身休闲打扮,心里嘀咕,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有点近视在身上的么?怎么眼力这么好。
博物馆保存的历史文物都挂有牌子简介,温里顺着这一溜牌子看过去,那些或小巧或古朴的器具,温里没在年长的它们身上看到任何气运值,但穿越几千年和古人迎来的这一场无声的相会,让她心中感慨万千。
那些真实存在的人已经不在了,但他们遗留下来的传承依旧影响着子孙后代,也依旧在这个时代创造着属于他们的辉煌。
从一个展厅出来,温里距离第二个展厅还有一小段路时便听到里面“呵呵”笑着的声音,声音豪爽似穿过千年时光来到这里,温里加快脚步进入展厅,发现它是一件造型稍显老旧,却精美异常,还被花鸟鱼虫绣纹加身的繁复凤袍。
——是顺武皇帝此生唯一发妻,历史上有名的贤后,昭日皇后楚文君的凤袍。
温里站在导游外围,听着导游讲解这件凤袍的历史过往,听到它是在1975年被考古人员从昭日皇后的陵墓中,于外国盗墓贼手中抢回来的,心中愤恨又庆幸。
还好还好,东西没有流落出去。
凤袍:是啊,当年还好那男娃娃机灵,发现了那贼人,不然我这老袍子就要外出流浪去喽。
听到导游说这身凤袍昭日皇后在世时爱惜得很,一生只穿了三次,第一次是皇后受印当天,第二次是带着自己的太子受百官朝拜之时,最后一次是她英年早逝,穿着这身凤袍被封棺入陵。
凤袍:不对不对,是四次。第一次应该是我被送到文君府上,她趁着伺候的奴仆没注意,在某天夜里偷偷起床,对着烛火悄悄穿了一次,青铜镜子前的她开心得很,脸蛋红扑扑的,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而且能穿着我嫁个自己喜欢的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小姑娘荣耀着呢,对于帝王送来的凤袍也是分外珍惜,即便成了皇后,在常人看不到的角落对我也是摸了又摸。
只可惜,那孩子被一场风寒带走了,都没享够十年福。
说着,凤袍在导游带着大家前往下一个展厅时,悄悄叹了口气。
但在看到出现在它眼前的温里,又小小的惊了一下,你这女娃娃,眼睛倒是和昭日皇后像得很,又黑又亮,不过她那孩子,没你瞧着有生命力,是个恭顺淡雅的性子,说话都温声温气的。
温里秀眉挑起:“是么?”
凤袍顺嘴应下:是啊。
温里:“那或许是封建王朝的宫中规矩太多了,而生活在社会主义下的我,又没那么多规矩吧。”
凤袍:!!!
凤袍:小姑娘,你你你……
温里又一番缘分论,在凤袍这里糊弄过去了自己的本事,随即想到老古树,小声将昨日顺武皇帝印玺的事交代了出来。
凤袍望着她,喃喃说:倒是没想到那个老家伙将儿子都不给印玺藏到了那棵老树的树根下,如此也好,过了这么多年,能稳妥传到你们后世人手里,也能让他少些争议。
这么些年过去,它自出土以后听到了不少有关顺武皇帝的传闻,有赞颂他的,也有诋毁他的,但他若是活着,想来也不并在意这些,那个男人自大的很,十五岁登基,朝堂之事便能处理的井井有条,长此以往,性子便成了唯吾独尊的模样,若不是王朝飘摇,几欲崩塌,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坎坷。
这样想着,凤袍声音欢快:女娃娃,想知道过去的故事么?关于昭日皇后在宫中那几年的。
我接触外界的时间并不多,随着昭日皇后的棺椁封棺,便陷入了沉睡,这一睡便是一千多年,对于千年前那将近十年的记忆比之那老银杏,清晰得很,你可要听?
温里自然要听,甚至还打开了手机备忘录,准备开始记录。
心里还盘算着,等哪一天她找到机会,一定要将这些文物同她讲的故事印刷成书,说不得也能名传千古。
凤袍想了想:从哪一处开始说呢,就从电视剧里的昭日皇后开始说吧,真实的她和电视剧里一样,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但刚入宫时候的她,性子并非那般稳妥,遇到朝臣和宫人求到她这里的事情,不会那么聪明的从顺武皇帝那里得到想要的结果,碰了几次壁,好在那男人愿意教她,愿意告诉她朝堂布局,治下威严,慢慢的,昭日皇后渐渐上手……
凤袍在回忆中重见了千年前那对夫妻、宫人和朝臣的模样,声声缓缓陈述着他们的生平,偶然掺杂一两句它从昭日皇后那里听到的百姓生活和民间趣闻,温里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也仿佛看到了先辈还活着时的模样。
一个小时后,温里看着自己一划好几页的备忘录,一动就酸软的手指,在新进来的游客的好奇的目光中和凤袍告了别。
第二个展厅和第三个展厅的走廊中央,隔着玻璃横向摆放了一个气运值66的木乃伊,温里看的头皮发麻,在系统的催促声中说什么都不愿意凑上去,只瞥了一眼便匆匆进入了第三个展厅。
万物系统不明白:【宿主,这不是你们人类口中的珍贵文物么,真这么害怕啊?】
温里白它一眼:【文物也是有区别的,这种东西别人如何看待我不管,我自己瘆得慌,给再多的积分我也不去凑那个热闹。】
温里态度坚决,系统即便再眼馋积分也不好说什么,聪明地选择转移话题:【宿主快看,云肩,气运值80的宋代云肩。】
温里看过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展台上看到了正在打呼噜睡觉的四合如意云肩。
展台展示的云肩是“米”字样式,布料上和凤袍一样,有些显旧,甚至领口还有毛边,但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纹样细密又漂亮,且完整的三个纹样各不相同,有鹿卧草丛,也有四季繁花,还有荷塘彩莲,靛蓝色的底纹和白色绣线搭配起来相得益彰,不得不说,老祖宗的审美是真的在线。
睡得迷迷糊糊时发觉自己面前站着个人,小云肩揉着眼睛望向温里,疑惑问:你是谁?
温里含笑看着它:“我是温里。”
小云肩挠挠脑袋:温里?不认识。
不过你来看我,是和那些穿汉服的小姑娘们一样,也想要穿一穿漂亮的我么?
很遗憾地告诉你,这是不行的,我现在是文物,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不能给你们穿了。
温里点头:“我知道,我不穿的。”
小云肩疑惑:那你是?
“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给我讲一讲宋代的故事么?我对老祖宗们过去的事迹非常感兴趣。”
小云肩想了想,自认为自己的记忆还没有褪色,清了清嗓子颇为骄傲说:可以,那就从我有意识的时候说起吧。
我诞生在农家一位手巧的绣娘手里,她的丈夫当兵死在了战场,家里只剩下她和她那一双儿女,一家三口一起住在一个不大的茅草房里,靠着她的绣活和家里的几亩薄田为生,她通过店铺的掌柜将做好的我卖了出去,我在店铺待了一天,便跟着一位离家的,名为程长生的男子一路转辗,去了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
——汴京。
在这里我成了程长生妻子的生辰礼物,在她穿上我当天,她府中来了很多亲朋好友,其中就有一位名为苏轼的男子,年轻英俊,相貌堂堂,和程长生颇有几分交情,却是个爱酒又酒量不佳的人。
听程长生和他的交谈,他是来汴京参加科举的,一同来的还有他的父亲和弟弟,他在酒席间壮志豪情说,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护国护民,引得大家哈哈大笑,纷纷祝福他早日登科,拜入朝堂成为天子门生。
苏轼?
再次从意识生物口中得知历史名人,温里顿时顾不上手指酸疼需要暂时缓解的问题了,拿出手机再次开启了敲敲工作。
“然后呢?我们苏大诗人还说了什么?”她兴致勃勃询问。
小云肩:他夸赞主人家的酒水好喝,临走前讨了一壶来,还说今日的菜色不错,只肉食稍柴,若是他来,一定能做出此肉该有的鲜香。
他的弟弟苏辙就是在这时候来的,朝着主人家连连道歉,说兄长醉酒,胡言乱语,他哪会烹煮什么肉食,厨房都没进过几次。苏轼不满否认,然后在众人的笑声中,被自家弟弟红着脸掺和着离开了。
之后我被主人家放在柜子里收藏的时候,听说苏轼又来找了主人家几次,说是外出游玩,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只知道他中了进士,是官家人了。
不过主人家一大家子非常热闹,妯娌公婆相处间,在我陪葬入土之前,也有不少趣事发生。
比如程长生的弟弟在书院和人打架,被人家找上了门要求赔偿,比如他出嫁的妹妹在婆家过得不顺心,程长生为妹妹主持公道棒打了妹夫一顿,再比如程长生妻子和弟妹生了矛盾,在饭桌上吵得不可开交,如此种种,温里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发现一点故事都挤不出来了,不得不关闭备忘录。
温里也不白嫖,聊天中得知小云肩对同类好奇,给它找了不少样式的云肩供它观赏。
最后离开时小云肩还依依不舍的:里里,你下次还会来么?
“来,明天能抢到票就来。”现在上午十一点多,温里连第一层都没看完,不来能怎么办。
小云肩瞬间笑开颜:那我等你,记得来看我。
温里笑着应下,转头去了这个展厅的顶头,那里她在入门前就看到了一个气运值70的意识生物。
现在走过来,发现这个意识生物是一尊手臂长短的佛像,佛像面容愁苦,弱不经风,盘腿端坐的身形和旁边不远处属于唐代的,健壮勇武,豪气云天的神佛雕像对比起来,苦意几乎要漫出玻璃,让温里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佛像:姑娘何故皱眉?
佛像望着温里,哀叹问。
从她和小云肩对话开始,佛像便一直凝神细听着,现在她靠着缘分这项本事来到它面前,佛像并不意外。
温里下意识摸上眉心,平静回:“只是想起了北宋那个君王软弱退让,百姓被欺被辱的苦难时代。”
佛像声音悲悯:众生皆苦,几千年岁月流转,百姓何止只苦在那段时光。
温里沉默,确实,何止只苦了那么一点点日子呢。
见温里再次愁眉,佛像叹了口气,这次开口的语气都相比方才轻松了些:好在,都熬过去了。
它看着这个崭新的时代,看着来往衣着鲜亮的游人,内心已不再为那些百姓感到悲苦,欺凌他们的敌人早已经泯灭在时光中,如今一切成空,它早已经放下了。
只是它几次展眉,试图改变自己这尊本体的悲苦形貌,都做不到。
终究是那个时代在它身上的烙印太深太苦。
飘远的思绪又收回来,佛像看着一言不发的温里,询问:姑娘可愿意知道我口中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