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玉故作冷淡地点点头:“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好,你说。”陈司悬嘴角微动。只要宋墨玉还肯和他说话,总归是没有那么生气的。
“后厨的冬笋你剥。”
“好。全剥了。”
“明天你要帮我杀牛。”
“好。全杀了。”
“全牛宴后的拍卖会你来主持。”
“好。全卖了。”
“这还差不多。别的事等我想起来再说。”宋墨玉点点头。
陈司悬见她脸上有了笑意,说道:“天太黑了,你看不清路,还是我牵着你好了。”
“行吧……不行——”宋墨玉的态度有如九转大肠变化多端。
“你这到底是行还是……”陈司悬的话说到也哽住了。
他看见前面不远处宋之衡正提着灯笼往这边走,还带着陆云礼和陶溯。
宋墨玉立马离了陈司悬两丈远。她答应和陈司悬在一起是一回事,告诉家里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宋之衡举着灯看了半天,终于看见黑暗中走出两个人来。
“姐!陈哥哥!你们俩怎么偷偷出来玩也不带我们,我们找了老半天”宋之衡几番抱怨。
“吃多了消食。”宋墨玉神色不自然地说,“现在消得差不多了,走吧走吧回去了。”
“墨玉姑娘,这是给你的生辰礼。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陆云礼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陈司悬默默看了眼宋墨玉。
“好啊,多谢。”宋墨玉笑着接过,完全没看到陈司悬的眼神。礼尚往来,现在收了礼,到时候等陆云礼过生辰她也送一份。
但这一入手,她就觉得这东西的份量和形状都不太对。长长方方的,又非常地沉,跟接了个秤砣似的。
宋墨玉疑惑把上面盖着的红布揭开,然后一根金条展露在众人眼前。金灿灿,比世上任何东西都好看。
“……”宋墨玉、陈司悬。
“哇!”宋之衡和陶溯都瞪大了眼睛,围在宋墨玉身边眼睛都不眨一下,“姐,我们能摸摸吗?你要不要咬一口是不是真的?”
宋墨玉颤抖着手赶紧递了回去:“不用不用不用,还不起还不起。”说着赶紧往前走了。
陈司悬想笑,还是忍住了。
陆云礼看着被“嫌弃”的金条,百思不得其解。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陆云礼紧皱眉头,翻来覆去想人参不行,金条不行,下次送什么好。
陈司悬脸上带着笑,翻来覆去想她答应了她答应了。横竖是睡不着,大半夜的,陈司悬起来把衣裳洗了,地扫了,连桌椅板凳都擦得干干净净。没想到做完这些还是不觉得累,陈司悬又坐在窗前写信,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娘。
宋墨玉则坐在房间的窗台前,看着那桌上据说是陈母送来的礼物发呆。
不得不说陈家人的审美都非常好。
薛乔送给宋墨玉的是一套首饰,其中有:一支银点翠嵌蓝宝石簪,一对金镶珠翠耳饰,一枚碧玉戒指,两条珠玉玛瑙手串。且这手串上每一颗珍珠都是极其圆润难得的粉色珍珠。
随便一样拿到陆家的钱庄去,至少都能当到几百两银子。
这些东西都用一只沉香做的妆奁放着。只这只妆奁价值便不比其中任何一样首饰小。
饶是这样,薛乔还在信中写道,墨玉小友,略备薄礼以贺生辰。
薛乔在寄出这些礼物前,可不知道她会答应和陈司悬在一起。即便如此,待她竟也如此大方。要么是薛乔实在喜欢她,要么就是陈家家大业大,这些不过也只是九牛一毛。
苍天啊,收礼容易回礼难,她得回一些什么礼物才能与这些东西的价值相匹配啊。
宋墨玉看着这些东西,发完呆后也懒得想这种大难题,手一挥先把这些宝贝全放空间里去。
明天还要杀牛卤肉做酱料呢。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宋墨玉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本想倒头就睡,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原是宋之衡睡觉前多喝了几碗水起夜,他大叫一声:“谁把我门口的鞋洗了!”
夜空寂寥,无人应答。宋之衡穿着两脚湿漉漉的鞋,苦于找不到“凶手”,怒气冲冲上茅房去了。
宋墨玉笑出了声,终于睡去。
作者有话说:
被感情戏榨干了,恭喜小陈自爆,然后我就可以继续快乐地写事业线了感谢在2023-11-07 00:35:10~2023-11-08 00:4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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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手打牛肉丸
◎抱一下吧◎
宋家好食还要开门营业, 也没有那么大地方可供宰牛。于是便定好了把两头牛牵到宋家右边院落去杀。
那地方有猪圈也有各式各样杀猪的器具,最是方便。今天又派上了新用场——宰牛。杀鸡鸭杀猪羊都没什么稀奇,但杀牛却是难得, 而且还是专供食用的肉牛。周遭得闲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不胜枚举, 把右边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快挤到往左边院落的门口去了。
这两头肉牛都有几百斤重, 体躯极其丰满,身上的黄色牛毛深浅不一,体格高大, 筋腱明显, 身上甚至没有任何伤痕。断不是那些常年在农田里劳作的耕牛能比的。
宋墨玉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 等她醒来时依稀听见不远处传来喝彩声,断断续续地传到耳朵里,叫人想睡个回笼觉也不能。她索性腾地一下坐起,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这一坐一揉倒叫她想起许多事来,原本放空的大脑里一桩桩一件件事纷至沓来。昨天是她生辰, 昨天夜里她好像突然多了个对象, 且这对象还是什么镜州陈家的小儿子。
“一定是在做梦。”宋墨玉穿戴好衣裳走出门去,却见房间门口不知是谁架了一张凳子, 上面放着一个空脸盆,里头还有一块冒着热气的毛巾。不知道是估算着她醒来的时间,还是隔不多时便过来换一块。
宋墨玉把毛巾旁边的字条拿了起来:厨房灶上放着早饭,醒来记得去吃。
虽无落款,但那字体大开大合,笔势豪纵, 不是陈司悬的又是谁的。
她将那毛巾抖开敷在脸上, 只感觉热气蒸腾间, 毛孔都打开了,人顿时舒服不少。
待走到厨房后,宋墨玉只见灶上温热着一碗鸡蛋羹,并一份南瓜小米粥。
另又有一张字条:做的自然不如你做的好吃,尚可入口。吃后若困乏便再睡一会,待牛肉分宰出来我自来唤你。
好家伙,这待遇!又是送毛巾又是送早饭的,甚至还配备叫醒服务,早知道有对象这么爽她早该答应了。作为一个妥妥的实用主义,宋墨玉一边喝粥一边想。
南瓜小米粥本没什么难度,是个人随便学学都会熬煮,但好不好喝就很看功夫了。
宋墨玉吃得出来这南瓜粥是用心熬过的,时辰火候都仔细得很,连南瓜都是大清早去买的新鲜的,味道自然不错。
她下意识朝右边院子看了眼,人头攒动,透着那窄窄的墙上窗格,她根本看不到陈司悬在哪。宋墨玉本想靠近些看,最终还是没动。
罢了。若叫他知道她醒来便想去见他,只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宋墨玉慢悠悠吃了个饱,也不急着去右边院子,反而去书房里坐了会。
书房桌上放着一大叠厚厚的纸,上面大部分都是宋墨玉和陈司悬的笔迹,还有些是纪嫣的。
一应内容都是全牛宴的现场布置、活动策划、应急预案、摊位座次安排、人员分工等。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得尽量周全。光是应急预案,宋墨玉便写了两大页,主要是针对可能出现的下雨的情况。若是下雨,露天的布置只怕都不能成行了,只盼天公作美。又有几样是拍卖会的筹备方案,这倒反而简单了,钦差大人还有匡大人他们可能会去全牛宴,但却不会去这什么拍卖会,自然就少了许多规矩和讲究。
为了筹备这些,人力物力财力不知花费几何,但是一想到后面的收益,宋墨玉又觉得都是值得的。这世上的事,没有付出便没有回报,甚至总还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宋墨玉提笔在纸上画了几处,按说今日,她订的那批东西应当也要运过来了。
此时云鹤镇往西十里地的一间瓷窑里,一批瓦罐还有一批白瓷坛相继整箱运出。瓦罐和白瓷坛的规格都分为大中小三种。
瓦罐粗陋但是便宜,罐身上凸起着宋家好食几个大字。白瓷胎体细腻却造价昂贵,坛身上绘制着兰草梅竹等简易图纹,又在角落里有着宋家好食四字的红色印记,宛若一方小小的印章印在上头。
陈平亲自看着这些瓦罐瓷坛装箱,箱子里四角都用稻草塞得满满当当,确保这些用具可以平安抵达。
陈平朝主事的人笑道:“这批货我们掌柜要得急,劳烦您了,尾款待三日后我必定亲来奉上。日后总还不免继续劳烦。”
“客气客气了。”瓷窑的主事人扬手,又去嘱咐了送货的伙计几句。
等陈平随着骡车走远,主事的儿子凑上来:“爹,咱家可没有给人赊过账的先例。以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他们宋家好食这几个月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又有那么多牛难道连这笔钱都拿不出来。”
事实上宋墨玉确实把大笔银子都投了进去,眼下账上的钱只够维持宋家好食还有宋家百味鸡买食材的开销。若不是实在为难,也不会舔着脸立字据赊账。
“你小子就是糊涂短视。全牛宴以后,宋掌柜的酱料不愁卖,我们的单子也不会愁了。”主事看着日光透过云层,脸上露出笑来。今年应当是个丰盈的好年。
书房门被人敲响。
宋墨玉光听脚步声就知道谁了,她故意没说话。
半晌,书房门被人推开,陈司悬站在门口幽幽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理我?”
宋墨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哪有。我只是不说话装高手。你既来找我了,肉应当都分好了吧,走吧,去酱料坊。”她走到门口,想绕开陈司悬出去。
陈司悬不仅不让反而往她跟前挪了一步,直直地挡在她身前。
宋墨玉不得不抬头看着他,一边看一边想,怎么平日里没发觉这家伙长得这般高大。站在这门口简直把出口挡得死死的。她要硬闯就和往他怀里撞没什么区别。
陈司悬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温柔沉静,嘴角又有些略带戏谑的笑。
“我说你……”宋墨玉正想骂他,却听这人突然来了句。
“抱一下吧。”这语调平和得好像在说吃饭喝水一样,却莫名带了一丝缱绻。
“你是疯了吗?”宋墨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可不是黑灯瞎火,也不是在外头。且不说隔壁院子还有多少看热闹的人呢,若是有谁一是兴起跑过来撞上那还得了。宋墨玉暗想。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宋墨玉不想理他,自然不会承认是她不好意思。她本就是喜欢贴贴的人,喜欢抱着娘亲的胳膊,喜欢挽着如霜,但和陈司悬的拥抱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天晚上两人相拥时,那种热烈与满足感。
“我不走。”陈司悬嘴上故意这么说,却还是给宋墨玉让开了一个出口。
逗一逗心爱的人总是让人高兴的,但他也不想把人惹毛了:“算了走吧,逗你玩的,我刚才杀了牛,身上都是血腥味,你还是离我远些。”
没想到陈司悬这一说,宋墨玉却忽然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他拉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复又关上了。
门内的阴影中,两人紧紧抱着,宋墨玉将头贴在陈司悬的胸膛处,她低声道:“现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