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夺回心爱的女人,同时和两个邻国开战, 劳民伤财不说, 战败之后还将并州割让了出去。
赵宴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无心朝政, 朝廷上下贪污腐败成风,百姓生活困苦不安。经历几场战乱之后,整个国家摇摇欲坠,随时有被邻国联合吞并的危险。
这时候云思思大开玛丽苏光环,在她涕泪涟涟以死相逼下,三个国家愿为她停战签下议和书。
但毁灭的种子已经埋下,纵然男女主表面上,还能苟到一个看似“团圆喜乐”的大结局。以齐国境况,怕是撑不了多少年,就要被野心勃勃的邻国吞灭。
当然,到那时云思思还可以赵宴一起,打着为了天下百姓免于伤亡的旗号,带着大批金银珠宝归隐田园,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是一个腐朽老迈,正在一步步走向毁灭的王朝,顾辛夷如是评价。
她穿来的时机有些晚,再过三日,就是赵宴千里追妻,云思思用贺英娘母子打掩护再度携子逃跑,害得原主和儿子死在赵宴手中的时候。
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灵气,让顾辛夷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考验。修真这个外挂开的太大了,她过于依赖修真,总有一天会在这上面吃亏。
好在原主将门出身,身体康健功夫不错。因为久经战乱的缘故,并州城民风彪悍,女子也可以参军入伍。
原主在嫁人之前,也曾随父亲一起到军中帮忙。
嫁人后,贺英娘没过多久就怀了孕,身为宗妇又要操持一大家子的生计,这才离开了军队。
贺家子弟无论男女,皆无贪生怕死之辈,只恨出了贺子兴这个多情种。
顾辛夷拿出纸笔,将当今天下局势分析了一番,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她用原主的身份执行任务,对齐国的归属感更强。
但析毫剖厘的分析下来,齐国如今已然危矣。赵宴误以为云思思死后,性情大变不理朝政,大兴土木建皇陵,对于劝谏的臣子杀起来毫不手软。
他将心爱之人“去世”的愤怒,全发泄到旁人身上,导致齐国国力大衰。
韩国和楚国原本就对齐国虎视眈眈,碰上赵宴这样的昏聩帝王,如何不谋划从齐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想要改变当前局势,紧靠练兵是不够的。贺家军再神武,也挡不住一群主和派拖后腿。战士们在边境出生入死,主和派满脑子只想投降,在粮草和铠甲兵刃上动手脚。
内忧外患交织,顾辛夷如今又是白身一个,摆在她面前的开局,绝对是地狱难度。
白纸黑字,每一行都触目惊心。
顾辛夷一直写到深夜,这才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将所有写了字的纸张,都丢入了火盆中烧为灰烬。
天亮后,顾辛夷带着明哥儿玩了一会儿,打发他跟着府里请来的武林高手习武。
顾辛夷和明哥儿师父过了几招,对方功夫比原主厉害,和她相比要逊色许多。
别的不说,顾辛夷一手剑用的出神入化,鲜少有人能从剑下逃生。
她在教武场练了套枪法后,让管家送来账本,清点贺家当前资产。贺老将军十年前便战死沙场,老夫人吃斋念佛为家人祈福,家中杂事皆由管家料理。
顾辛夷将账本快速翻了一遍,很快找到了异常之处,云思思用贺家的人手和铺子做生意,但赚来的钱,全放到了自己名下。
这其中也有店铺,被云思思占用一段时间,赔本后又转回老本行,亏损全由贺家承担。
怪不得她生意做的那么红火,别人出钱出力,她只用出一张嘴,亏的钱贺家出,赚的钱归在她名下,傻子才赚不到钱。
“把云姑娘请过来。”
顾辛夷吩咐丫鬟青禾请人,青禾听到“云姑娘”这个称呼愣了几秒,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云思思,行礼之后折身出门请人。
出了门,青禾还在惊讶,往日少夫人总叫云小姐“云夫人”,今日怎么突然改了口。
青禾到海棠院时,云思思正为赵宴即将到来的消息心烦意乱,听到顾辛夷请自己,不耐烦的摆手:“不见,不见!告诉你们家姑奶奶,我病了。”
生病是假,等贺子兴回来商量对策是真,云思思特地命心腹出门请他,催他务必接到消息后,务必第一时间回来。
她脸色红润,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青禾只是个丫鬟,不敢忤逆云思思,只能咬着唇离开。
“少夫人,云夫人说她病了,不能见客。”青禾一脸为难的将云思思的话,转达给顾辛夷。
顾辛夷放下手中账本,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亲眼见她病了?还有,以后叫她云姑娘,子兴还未成婚,府上没什么夫人。”
“是,青禾知道了。回少夫人话,云姑娘她中气十足面色红润,不像生病的样子。”青禾是贺英娘的陪房丫鬟,跟她有近十年的情谊,自然不会替云思思遮掩。
“嗯,你告诉云思思,她装病也无妨。这几年,她在将军府的庇护下,用府中人手物力做生意,待我点清盈亏后,她不拿银子出来,她名下铺子便改到贺家名下。”
顾辛夷拿起算盘,纤长白皙的手指如白嫩的葱管一般。虽声音同平日一般柔缓,青禾却从中听出不一样的意味。
她再度赶往海棠院,将顾辛夷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云思思。
云思思大怒,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受够了,贺英娘到底在发哪门子疯。她死了男人,全世界都该让着她吗?她这种女人,离了男人就没法活了是吧?”
听到云思思对自家主子出言不逊,青禾涨红了脸蛋:“云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我家夫人只是请你过去一趟,理清楚这几年的账目而已。”
贺英娘性格直爽,待下人并不苛刻,还特地请了先生教丫鬟和小厮算账和认一些简单的字。故而,贺府上下都十分爱戴敬重她。
云思思说话难听至极,青禾捏紧拳头越想越气:“云姑娘,我们家姑爷为国捐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小姐重情重义知书达理,你不能口出恶言污蔑我家小姐。”
她气的发狠,连“少夫人”只个称呼都忘了,句句只称“小姐”。
云思思冲青禾翻了个白眼,骂到:“奴性深重,无可救药。”
骂完之后,她气冲冲的前往荟英苑,打算找顾辛夷讨个说法。
她费了那么大心血,好不容易才将几家店经营起来,如何能容忍旁人算计自己。
亏得贺子兴还评价她姐姐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依云思思看,贺英娘就是个死了男人后,心理变态的老女人。
云思思一只脚刚迈入花厅,就急不可耐的朝顾辛夷嚷:“贺英娘,你敢动我名下铺子试试。我敬你是子兴姐姐,平日对你多有忍让,你休想碰触我的底下!”
她气势汹汹的站在大厅正中间,顾辛夷一手拿账册,一手打算盘,侧脸静谧柔和,看都不看云思思一眼。
青禾这时也赶了进来,略喘着气说:“云姑娘,我家夫人敬你是客,你这般言行实在太无礼了。青禾没读过几本书,也知尊敬长辈的道理。”
“闭嘴吧你,不懂别乱说话。”云思思被顾辛夷轻描淡写的行为恼到,把火发到青禾身上。
当着自家主子的面,青禾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顾辛夷算完一笔账,这才放下算盘,慢悠悠的看向云思思:“云姑娘脾性未免大了些,这里是贺家,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顾辛夷姿态悠闲坐在上首,云思思站在大厅中,顿生有种受辱的感觉。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多余的椅子,便抱起胳膊抬高声势质问:“呵,有的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你也知道这里是贺家,贺家家主是贺子兴不是你,彭夫人!”
云思思特地重读了“彭夫人”三字,想从气势上压倒顾辛夷。
“我姓贺,老夫人亲自做主,将家业一分为二,交给我和弟弟二人。”
贺家的忠烈之名,是靠族中子弟的英勇战斗和牺牲换来的。到贺英娘这一代,家中只剩下她和贺子兴姐弟两个,其他嫡系兄弟姐妹或战死或生病,都已不在人世。
无论儿女都是贺家血脉,平分家产是贺老将军还在世时,和妻子一起定下来的。
云思思有些意外,下意识反问:“怎么可能,子兴从没跟我提过。”
她一直以为贺英娘是嫁出去的,嫁妆就是她分到的所有财产。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一直提倡男女平等,劝府中女子与丈夫和离,开辟属于自己的天地吗?”
顾辛夷将云思思原话扔了出来,她硬邦邦的反驳:“这怎么能一样,你出嫁时已经带走分给你的那份财产,剩下的该由子兴继承。你不能因为子兴心软,就堂而皇之的侵占他的利益。”
“什么利益?”
贺子兴接到云思思的消息,急忙赶了回来,刚到府中听说二姐和云思思又吵了起来,第一时间赶到荟英苑,听了一耳朵“侵占他的利益”。
云思思看到贺子兴回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顾辛夷面前:“子兴,你姐姐真是好大威风,她要把我的铺子划到她名下!”
贺子兴听得一头雾水,疑惑的望着顾辛夷:“二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想起算账。思思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怎么会把她的铺子占为己有。”
在贺子兴看来,二姐仁爱大度,不在意铜臭之物,心中只有家国。若不是生为女儿身,又有稚子绊身,她一定会像年少时那般投军报国。
这样的二姐,怎么会生出将云思思铺子占为己有的想法。
“不是误会,云思思用贺家的人力物力做生意,这几年来赔了不少钱,也赚了不少,我总要把账本理清楚。”
贺子兴怔在原地,脸上浮出困惑神色:“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06章 带球跑皇后文中做炮灰3
贺子兴甚至感到有些荒谬, 虽然贺老将军和夫人做主,让他们姐弟二人平分家中资产。
但二姐出嫁后,从不插手贺家经营的田庄、铺子和财产, 大家都默认这些属于贺子兴。
她突如其来的查账, 让他摸不着头脑。
顾辛夷看出贺子兴的困惑,善意解答:“爹娘把贺府交到你我二人手上, 我作为主人,总要对家中资产有所了解, 只是——”
说到这里,顾辛夷加重了语气:“你怎么能把贺家资产,交给外人肆意挥霍。”
“思思怎么会是外人,她是元哥儿的娘亲。”贺子兴毫不犹豫的反驳, 在他眼里,思思就是他的妻子。
他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打动思思, 让她愿意与他成亲结为真夫妻。
“哦?”顾辛夷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冲青禾和账房管事挥挥手, “你们下去, 把门关上, 守在院子里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是。”
顾辛夷此举,倒不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而是她另有打算。
门关上,花厅陡然变得幽暗,气氛也变得冷肃压抑。
贺子兴正要问顾辛夷为何要屏退下人, 她突然呵到:“给我跪下!”
“姐姐, 你这是作何?我犯了什么错,你要罚我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 贺子兴被顾辛夷一连串举动闹出火气,挺直身体质问她。
顾辛夷露出失望神色,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毕竟是嫡亲的姐弟,贺英娘又如何愿意看到自己弟弟,成为一个被情爱冲昏头脑,忘却仁义道德的人。
“你问我?好,那你告诉我,元泰到底是谁的儿子?”
顾辛夷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贺子兴,等他的回答。
贺子兴将元泰视若己出,斩钉截铁的答复:“元泰自然是我的骨肉,姐姐,是不是有小人跑到你面前乱嚼舌根?”
云思思眉心微皱,心神有些不安。她倒不是担心儿子身份被拆穿,反正让元泰认贺子兴做爹爹,原本也只是权宜之计。
但贺英娘为何会突然怀疑起元哥儿的身世,难道赵宴的人已经提前找上了她?这样一来,她该如何顺利逃离并州。
顾辛夷随手拎起一册账本,用力摔到贺子兴脚下:“好糊涂的东西,贺家忠烈之名,早晚被你败的一干二净!”
贺子兴往后退了一步,半点没认错的意思:“姐姐慎言,子兴自认保家卫国从无半点懈怠,怎会败坏贺家忠烈之名。”
“你以为天高皇帝远,便无人知晓,元泰生的和陛下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顾辛夷说完这话,目光的嘲讽看向云思思:“去京城一趟,连皇上的女人都敢拐带,你可真是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