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怎么能对一个卑贱的保姆抱有孺慕之情,何柔脸色变得更差。
她从美人榻上走了下来,玫瑰色的唇瓣艳丽丰润,丰盈的体态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
“苏夫人何必恐吓一个半大孩子,琼哥儿聪慧伶俐,品性上佳,日后说不得能考个状元回来。”
何柔说话时,微侧着脸庞,目光柔和的望着苏琼楼,看都不看顾辛夷一眼。
“我知道苏夫人对我有些误会,但你放心,我对苏府夫人之位并无觊觎之意,更无挑拨你和琼哥儿母子关系的想法。夫人还是莫要将后宅借病争宠的手段,用到孩子身上,平白惹人寒心。”
苏琼楼在何柔亲切温柔的注视下,重新恢复冷静,看向顾辛夷的眼神也不像先前那般带着哀伤。
他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向顾辛夷作了一揖:“您生了重病,就该好好卧床休养。何夫人博识多学,是难得的良师益友,儿子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
苏琼楼直起身子,眼神坚定的望着顾辛夷,愈发觉得她见识浅薄虚伪造作,眼里只有苏府的一亩三分地,看不到外面的繁华世界。
何夫人就不一样了,她阅历丰富,聪慧过人,连洋人的话都会说。
“还望母亲莫要听信谗言,屡次加害何夫人。嫉妒使人面目可憎,您这样做,身为人子,倍觉耻辱。”
见少爷被将何柔蒙骗的彻底,捧月气急,张口就要解释,被顾辛夷拦了下来。
顾辛夷面上露出悲痛神色,惨然一笑:“好,好……连你也觉得是我嫉妒何柔,所以容不下她。苏琼楼,到底谁才是你的生身之母,你还是我的儿子吗?”
苏琼楼双手再度紧握成拳,面部肌肉扯动,似愤怒又似嘲讽的反问:“我是不是母亲的儿子,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母亲更清楚?您可是‘拳拳爱护’我十几年的人!”
[看到薛婵娟痛不欲生的样子,真让人心情愉快。这贱人竟敢打我儿子,哼,过两天我就找个由头,让人砍了那个贱种的手臂。]
[哈哈,宿主大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直率不作为,我最讨厌矫情虚伪的人。]
顾辛夷听到何柔和系统的对话,她口中的贱种,不用猜就是原主的儿子,这样恶劣的性格,竟被系统夸直率不做作。
看来这个系统和何柔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念及原主亲生儿子的安危,顾辛夷不再和两人争吵,身体一软倒在捧月身上。
捧月急忙扶住顾辛夷,吓得花容失色,大叫道:“夫人晕倒了,快请大夫过来,快,快送夫人回文思院。”
她话音未落,两个粗壮婆子匆匆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将顾辛夷扶到屋外,小心翼翼将她抬到软轿上。
变故发生的突然,苏琼楼望向众人离开方向,神情严肃薄唇紧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柔同样望向门外,幽幽叹了口气。
“琼哥儿,你若关心她,就去文思院守着吧。这些年来,是我亏欠了你,你能认我,已经让我非常满足了。”
[鸡皮疙瘩要起来了,宿主大人,你还是快点教育好苏琼楼,别日子久了,真把他培养成无能软弱的君子。]
[放心,我的儿子注定要权势滔天,尽情享受世间富贵荣华,绝不会变成无能的懦夫。]
文思院中,因着当家夫人的突然晕倒,陷入兵荒马乱中。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忧心忡忡的神情,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不安感,生怕苏府就此变了天。
苏夫人乐善好施,待下人极好,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芙蓉堂那位保不齐就要真的上位了。
他们的卖身契都在苏家,前途和命运,全系在主子的一念之间。薛夫人是个良善人,不会欺压仆从,那位面甜心苦心机深沉的外室可就不一定了。
自打薛婵娟病情日益严重后,家里便请了扬州城有名的大夫常驻,片刻功夫就赶到了文思院。
胡大夫年逾六旬,胡子花白,但精神极好。
他替顾辛夷诊了脉后,心情分外沉重。薛夫人病入肺腑,一日比一日衰弱,这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
胡大夫看着躺在锦被中人事不省的薛夫人,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这世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去年时薛夫人还在街上施粥,今年却已病疴缠身。
他起身写了一张新药方,递给候在一旁的邱嬷嬷过目。
“夫人身体虚弱,被热气冲到昏厥。她病情缠绵,经不住大补,之前的方子暂且停掉,换上药性更为和缓的方子。”
手中单薄的药方,仿佛重若千钧,邱嬷嬷看了一下药方上的几味药材,几乎都是药性平和滋养身体的温补药材,没有一个药材含有刺激性或微量毒性。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当有时候身体生了病,以毒攻毒才能治疗。
邱嬷嬷这几个月,一直为小姐的病心焦,治疗风寒和咳疾的药材全都烂熟于心,连药方都记了好几个。
大夫用药越稳妥保守,代表夫人的病越重。
邱嬷嬷张张口,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床上人瘦削苍白,宛若失去水分鲜花的脸庞,最终什么也没问。
她点点头,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多谢大夫,夫人许多日子未曾下床了,今日能带着捧月这丫头去芙蓉堂,想来身体已经大安了。”
胡大夫违心的点点头,嘱咐邱嬷嬷抓药时一定要好好检查药材,薛夫人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他话中未尽之意非常明显,邱嬷嬷眸中闪过一抹愤恨,笑容勉强的点点头:“大夫放心,我会亲自带人抓药,亲自煎药,喂夫人喝药,绝不假旁人之手。”
顾辛夷闭着眼睛,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邱嬷嬷的声音中,她胸口涌动着涩涩的钝痛感,一种类似失去亲人的难过感。
看来邱嬷嬷的忠心毋庸置疑,但观原主残存情绪的反应,邱嬷嬷怕是没能善终。
胡大夫带着药童离开,邱嬷嬷低声训斥了捧月几句,带着人到府外抓药,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顾辛夷闭着眼睛,接收原主记忆和剧情提示。
第227章 外室文中被贬为妾的炮灰原配2
如果说真假千金文中, 真千金遭受虐待,假千金作威作福的憋屈度是90,薛婵娟的经历憋屈度就是99。
薛婵娟是启国人, 启国属于封建大一统王朝, 社会发展情况和宋、明有些相似,但社会风气相对开放一些, 对女子的拘束没到苛刻的地步。
原主本是江南富商薛家独女,薛瑞康和妻子江氏是青梅竹马, 成亲多年不曾生育,但依然恩爱非常。
薛瑞康爱重妻子不愿纳妾,两人施粥赠药行善多年,三十六七岁时, 江氏终于有孕,十月怀胎生下独生女。
薛父薛母疼爱女儿,为她取小名怜奴, 大名婵娟, 盼着她平安顺遂儿女满堂。
薛婵娟从小受尽双亲宠爱, 不但生得花容月貌, 还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和父母一样乐善好施。
双亲将她视为掌上明珠,衣食住行无不精细。他们不仅在衣食住行上上心, 连女儿将来的前程都打算的十分妥当。
为避免女儿长大后所托非人,薛瑞康和妻子商议之后,替女儿和世交之子苏逢春定下娃娃亲, 希望她和未来夫君, 能像他们一样两小无猜一生恩爱。
薛婵娟十一岁时,苏老爷外出做生意时被贼人所杀, 花大价钱买的货物也被洗劫一空。
屋漏偏风连阴雨,丈夫意外去世,苏母大受打击卧床不起,苏家为了偿还货物债款变卖家产,连老宅都差点保不住。
危难时刻,薛家仗义出手,薛瑞康凑了大笔银子替苏家还债,将苏家卖出的商铺和田地赎回。
赎回来的苏家家产,薛家一半无偿还给苏家,一半添到女儿嫁妆中,让她嫁人时带回苏家。
薛瑞康这样做有两个用意,一是怕苏家承担不起恩情心理负担过重,二也是希望女儿将来嫁到苏家后,苏家能顾念这份情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薛父薛母生女儿时年纪已经不小,自然无法陪伴她太久,方方面面都替她打算到了。
苏老爷去世后,苏母坚持不到一年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
苏逢春当时不过十四岁,在旁人眼里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坐拥苏家家产,犹如小三岁小娃娃抱着金子在大街上行走,周围多的是伺机落井下石之人。
苏家族人更是恨不能,将一双小儿女拆吃入腹,从他们手中夺走苏家家产。还有人趁机向薛家提议,让他们退掉这门亲事,为女儿另觅良缘。
众口铄金,流言伤人,薛瑞康怕准女婿太过年幼,被奸人算计,当众放话薛家和苏家的姻亲关系绝不会更改。
薛瑞康还向苏家承诺,待女儿及笄后,就为两人完婚。
若不是苏家出意外,薛瑞康本想多留女儿几年,免得她嫁人受苦。
但苏家只剩苏逢春和未出阁的妹妹,周边群狼环伺,薛瑞康不忍他孤苦伶仃。女儿嫁到苏家,他也好进一步帮扶女婿,免得旁人说闲话。
他当年就看出苏夫人怕是命不久矣,怕苏逢春继承家业后遭人算计,这才将赎买的田地铺子,放了一半在女儿名下,也能替准女婿分担一些恶意。
薛瑞康夫妇为女儿打算的极好,只可惜人心隔肚皮。或许苏家未遭受巨变时,苏逢春的确是个善良正值,值得信赖的好儿郎。
但在经历各种磨难后,苏逢春已经不是当初懵懂单纯的少年,对周围的人充满猜疑和忌惮。
苏逢春成亲之后,岳父再三叮嘱他,婵娟年纪还小,他们最好迟几年再要孩子,免得伤了婵娟身子。
他当面答应的极好,但婚后两个月不到,妻子便怀上身孕,不出一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夫妻二人为爱子取名琼楼。
薛婵娟年龄尚幼身体还未发育完全,生孩子时身体受损严重,不仅日后很难有孕,还会影响到寿命。
爱女吃了大苦头,薛父薛母自然心疼不已,不等他们埋怨,苏逢春主动负荆请罪,反倒让他们不好苛责什么。
小儿女柔情蜜意,难免有把持不住的时候,添丁进口也算喜事一件。
女婿当着他们的面承诺,他会珍爱妻子,不管妻子日后还能不能有孕,他都不会纳妾。
苏逢春的保证,让薛父薛母安心不少。其实私心里,他们也不希望女儿多生孩子。
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生的越多就越危险。他们就养了一个宝贝女儿,怎舍得她冒这样的风险。
薛父薛母在世时,苏逢春表现良好,他们离世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突然对妻子态度冷淡了下来,外出做生意的时间也变长了。
薛婵娟沉湎于爹娘去世的悲痛中,起初未曾察觉丈夫的刻意冷落疏远。当她意识到时,已经不放在心上。
薛琼楼十岁时,苏逢春在金陵养外室的事情曝光,薛婵娟闻听此事大受打击。
薛婵娟嫁给苏逢春后,在外人眼中,薛家的财产已经尽数归了苏家,苏家也成了江南一带首屈一指的富户。
苏逢春养外室的风流韵事,在江南一带传的沸沸扬扬。
薛婵娟质问苏逢春,对方态度冷漠,还怪她无理取闹不知感恩,认为她无生育能力,他这么多年没纳妾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虽然苏逢春没明说什么,但薛婵娟仍从他的话中感受到浓浓的怨怼,提起她爹娘时,脸上更是冷笑连连。
丈夫的背叛,让薛婵娟如遭雷击,回想起他这些年来的冷淡,她意识到苏逢春养外室的年头,比她知道的更久。
伤心过后,薛婵娟将心思全放到培养儿子身上。
大启不禁商户子弟科考,苏琼楼自幼聪慧,薛婵娟希望他能读书考科举做官,不受经商之苦,也避免一家人常年离散感情淡薄。
苏琼楼虚岁13时,苏逢春将怀孕的外室何柔带回家中,并让阖府上下尊称她为何夫人。
面对薛婵娟的愤怒和质问,苏逢春坚决不承认何柔是自己的外室,还称她身份尊贵,让她小心伺候,更不能得罪她。
从金陵到扬州,几乎整个江南一带,都知道苏逢春被外室迷得神魂颠倒,还将她带回家中,有心扶她做平妻。
苏逢春的解释,更像恼羞成怒的强辩。
薛婵娟虽然性情柔善,但也受不了这份屈辱。她能接受苏逢春纳何柔为妾,但接受不了苏府多一个平妻,为此和苏逢春数次爆发争执。
她知晓此事根由出现丈夫身上,所以何柔刚入府时,薛婵娟没有针对她,而是逼苏逢春要么纳何柔为妾,要么将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