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药的事后面我会慢慢查,你们两个失职的事我等回去再处罚。”
魏宁神情严肃,她患有心疾,随时都有发作危险,严重时甚至有性命之虞,这不单单是弄丢一瓶药的事。
而且今日之事发生的过于巧合,先是疑似会武的登徒子吓得她心疾发作,而偏偏这时她常用的药丢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方才我好像听到宁姊姊在叫护卫,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魏珍和曹莹姗姗来迟,她看到眼前乱糟糟的光景,嘴上说着担心,一双眼睛瞟来瞟去,低头时唇角飞快勾起闪过一抹微笑。
苏琼楼上前,拱手行礼:“见过两位小姐,方才有三个登徒子调戏魏小姐,引发了骚乱,魏小姐受惊心疾发作。不过二位请放心,我与家母已经将贼人拿下,魏小姐的心疾在家母帮助下也得到了平复。”
虽然没能亲自英雄救美,但苏琼楼不放弃任何一个往脸上贴金的机会。
他方才和养母一起制止贼人,养母制下了贼人,就等于他这个做儿子的救了。
“是你,那个写出《题扶明山禅寺》的江南才子?”
苏琼楼人长得风流倜傥,又是拿了今日的诗魁,魏珍对他印象还算深刻。
只可惜这样一个青年俊才,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商户子,不然单论这张脸,他可比京城某些酒囊饭袋强多了。
能被京中贵女记住模样,苏琼楼脸微红:“才子不敢当,只是心有所感,借诗抒发胸臆而已。”
魏珍拿手帕掩唇遮住笑容,接着一脸担忧的走到魏宁旁边:“宁姊姊,你还好吗?唉,你刚才就不该走那么快,要是我们几个在一起,登徒子也不敢轻易造次。”
“表姐,你还好么?不如现在立马下山,我这就让爹爹请扬州城最好的大夫替你看病。”
曹莹是真的急,魏宁不仅是她的表姐,还是圣上亲封的宁安郡主。万一她真在扬州出了意外,别说她和哥哥没法交代,连爹爹都要受到牵连。
“表妹别怕,我看宁姊姊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或许是被调戏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说来也怪,京城中其他贵女,鲜有听闻遇到登徒子的,那些泼皮无赖也怕得罪达官贵人。”
“也不知宁姊姊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是说言行举止不够谨慎,这才屡次招来调戏。”
魏珍这话已经不算是阴阳怪气,明晃晃的全是恶意,就差指着鼻子说魏宁是品行不端才会被人调戏。
油头粉面男的同伴及时插话:“还请几位小姐见谅,我们这位兄弟有些花痴,见到美人便控制不住自己,他没什么恶意的。”
“对啊,而且我们这位兄弟被人折断了胳膊,也受过了教训,还请诸位高抬贵手放了他。”
魏珍看了他们一眼,笑着对魏宁说:“宁姊姊,这三个人瞧着怪可怜的,不如——”
她话还没说,脸上突然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魏珍手捂着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魏宁:“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魏宁收回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针没走位,心中安定了许多。
“口无遮掩,冲撞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打的就是你。若非念在你也是魏氏女,被人当众掌嘴有失魏氏体面,我今日便让玉竹掌你嘴三十下。”
魏宁一席话,气得魏珍眼珠子都红了。
她从小就对魏宁充满羡慕和嫉妒,凭什么她一出生就被封为郡主,穿着打扮华贵逼人。而她只是区区小官之女,连首饰都要捡魏宁挑剩下的。
哪怕爹爹升任了吏部侍郎,魏珍作为侍郎府的千金,在魏宁这个郡主面前依然低上一头。
现在魏宁当众扇她耳光,将她这个千金小姐的颜面踩到了地上,魏珍气得想将面前人千刀万剐。她一个被人嫌弃的病秧子,有什么资格打她?
“你敢打我,我,我——”
魏珍气急败坏,抬手就想扇回去,却被身着青绿衫的中年妇人擎住了手腕。
“放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本姑娘!”
苏琼楼也没想到,两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言不合就当众动起来手来。
他急忙劝道:“魏小姐息怒,这是家母,方才郡主心疾发作,是家母用针灸将其唤醒。”
第244章 外室文中被贬为妾的原配19
苏琼楼一番话成功引火烧身, 魏珍手被顾辛夷钳着,气得脸发紫,狠狠的瞪向苏琼楼。
“你又是什么东西, 敢指使本小姐做事!还不快让这个老虔婆将手放开!”
魏珍本以为抓自己手的是一个年轻少妇, 见对方儿子都这么大了,便用老虔婆称呼她。
“我看是哪个不开眼的, 敢得罪魏府小姐。”
闹哄哄的当,魏晏和曹牧云出现, 魏晏冷声呵斥之后,众人为之一肃,喧闹声也静了下来。
魏珍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把手腕抽出来, 但对方的手仿佛铁箍一般纹丝不动。
如今看到哥哥来了,一下子找到主心骨,噘着嘴冲魏晏撒娇。
“哥哥, 你快让这个老虔婆松手!我的手腕要断掉了!”
魏晏听魏珍这么说, 一张脸冷得像是结了十层寒冰, 神色不虞的看向顾辛夷:“还不将你的贱手拿开。”
救命恩人当面受辱, 魏宁变了神色:“这位夫人刚才救了我的命, 还请兄长放尊重些。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魏家都是狼心狗肺, 忘恩负义之徒。”
“她?救了你的命?”
魏晏面露质疑,显然不太相信一个平凡妇人,能有多大能耐。
“先前有登徒子言语无状, 是这位夫人帮我拦下恶人。接着我心疾发作, 也是这位夫人及时出手相救。”
魏晏闻言,神色放平了一些:“既然你的救命恩人, 魏府理应回报。长喜,准备纹银百两,赠给这位夫人作为答谢。”
“我家小妹娇生惯养,性情有些骄纵,还望夫人不要与她计较,放开她的手腕。”
当着众人的面,魏晏说话客气了一些,但言语之中还是难掩轻慢。救命之恩,用纹银百两便想打发了。
顾辛夷松开魏珍的手,淡声回到:“答谢不必了,只是小人物亦有小人物的尊严,令妹日后还是注意一下言行比较好。”
魏珍一边揉手腕,一边委屈的冲到魏晏旁边:“晏哥哥,你怎么能帮别人说话,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老虔婆欺负我!”
“珍儿,不得无礼,魏府的规矩都被你抛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
“嗯?”
魏晏板着脸,鼻子里挤出一声哼,魏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脑袋。
“好了,表哥别生气,表妹身娇体弱受了惊吓,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的。”
曹莹见缝插针的打圆场,苏琼楼也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娘,您刚才下手也太重了点,也该跟魏小姐赔个不是。”
他一口一个娘,魏宁不由多看了两眼。虽说他五官俊秀,但和救她的人长相却不太相似。
再观绿衣夫人神情冷淡,看都不看他一眼,魏宁总觉这其中或许另有缘故。
见魏宁有所好转,顾辛夷忽的伸手,拿住苏琼楼的胳膊,从他袖子中取出一个香囊。
苏琼楼没有防备,被她吓了一跳:“娘!怎么了。”
待看清楚她手中拿的东西,苏琼楼顿时心口一紧,干笑道:“这是我用来安神的香囊,您拿这个做什么?”
“安神?”
顾辛夷轻嗅之后,打开香囊看了一眼,往魏宁身前递了递:“郡主不妨嗅一下,这个味道是否熟悉。”
魏宁依言嗅了一下,面上露出疑惑之色:“这与我平时服用的宁心丸气味十分相似。”
今日发生的事,巧合实在太多,魏宁看向苏琼楼的眼神多了几分提防。
苏琼楼原本就心中就鬼,被魏宁这么一看,急忙解释:“魏小姐别误会,今日爬山多劳累,我为了提神特地带了提神的香囊。也许都是宁心静气的药方,这才与您的药丸有些相似。”
顾辛夷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方才她要是没及时出手,就成苏琼楼“英雄救美”了。
他准备的如此充足,让人不得不怀疑,今日之事是提前安排好的。
再思及宁安郡主的身份,顾辛夷隐约间觉得,她似乎触及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也许从京城中来的人,与何柔在京城的姘头有一定干系。
心思电转之间,顾辛夷神情严肃到:“魏小姐,今日之事巧合诸多,让人不得不防。我建议您将那三个歹徒送入牢中仔细审问,同时也要好好查查这香囊的来历。”
“这香囊用的药粉可不是普通熏香。”
“多谢夫人提点,我亦有此意,玉竹,将香囊收起来。”
说完此话,魏宁态度恭敬道:“今日多亏夫人相助,我想在别院中设宴答谢夫人,还请您赏脸。”
魏晏皱眉:“阿宁,答谢之事由我代劳即可,你一个闺阁女子——”
“兄长不必再劝,宁安心意已决。审问歹徒之事,便由您和牧云表哥费心了。”
魏宁说完话,目光殷切的看向顾辛夷,直到她点头应下,这才露出笑容。
不是魏宁不想亲自审问那三个匪人,奈何她身为女子,身边皆是仆从丫鬟之流,这种事还只能交由知府的人来做。
她带着丫鬟仆从与顾辛夷一起下了山,在山脚下乘坐马车前往别院,薛唯昭和薛嘉余两人也一同跟着前往。
男女有别,两人坐的马车,与魏宁隔了有一段距离。马车中,薛唯昭和薛嘉余互相对望,都觉得今日之事有点离奇。
但对于夫人救人之事,两人与有荣焉,都觉脸上添光,他们以后也要像夫人这般侠义助人!
好好一场文会,最后草草收场,曹牧云心中自是不痛快。
但魏宁切实受了惊,若真追究起来,他首先要担个防卫不周的罪责。
论下来这一场文会中,真正出风头的人只有苏琼楼。
他先是做了首《题扶明山禅寺》,接着他的母亲又救了宁安郡主,还得到了对方的赏识。
虽然魏宁对苏琼楼并没有青眼相待,但曹牧云还是在心中记了一笔。原本他可是打算在今日文会上大出风头,让两位表妹看到他的风姿出众。
不管哪位表妹对他倾心,对曹牧云来说都是一桩可攀青云的好姻缘。
“还请两位公子手下留情,小的再也不敢了。”
三个歹徒在一旁告饶,曹牧云冷着脸命人将其押回衙门。
经过苏琼楼时,他停下脚步,面上露出鄙夷神情:“区区草鸡也妄图攀龙附凤,今日之事若查出与你有关,呵。”
曹牧云冷笑一声径直走开,苏琼楼却吓得一身冷汗,三魂六魄仿佛飞出去了一半。
他不知事态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心中又恍惚觉得,今日之事似乎还真与他有些干系。
一想到事情败露后,可能承受的罪责,苏琼楼软着两条腿,愣愣的往山脚下走,直到上了马车依然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
就这样恍惚着回到玉泉庄上,苏琼楼终于找回了一点魂来,急匆匆的找何柔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