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义子?呵,我不同意。我看你是病糊涂了,等到衙门前谢罪后,你就收拾东西到普云庵清修去,好好静一静心。”
“至于你认的贱种义子,既然是庄子上的家生子,直接发卖到矿上去。让他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想着攀附荣华。”
薛唯昭闻言,拳头紧握,牙齿紧咬,心中再次痛恨,他为何这么没用,不能替母亲撑腰。
他不在意苏逢春打算将他发卖到矿上,却怕母亲真的被送到庵堂受苦。
普云庵是扬州城有名的尼姑庵,富贵人家若是有女眷犯了错,就会将人送到此处。名义上是清修,实则为圈禁。
苏逢春自觉攀上了贵人,从此身份已经不同。之前薛婵娟病重时,他暗地里已经开始相看,想等她去世后娶个年轻貌美的女娇娘。有贵人相助,或许他还真能娶到一个官家小姐。
可惜薛婵娟病情好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苏逢春实在不想等了,所以决定将她先送到庵堂去。
过个一年半载,等苏琼楼考上秀才,就对外宣称薛婵娟得了风寒去世。
“是谁要把本郡主的救命恩人,送到庵堂去?”
悠扬清脆的女声忽然响起,场中人皆是一静。
李铁和同伴看到两人,急忙屈膝行礼:“卑职见过宁安郡主。”
魏宁来玉泉庄,本是打算亲自请顾辛夷上门做客,没想到竟碰到这么一幕。
苏逢春没想到宁安郡主会亲自上门,怒意凝在脸上,一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过了好几瞬才调整好表情。
“草民拜见郡主,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魏宁看叶不看苏逢春一眼,径直走到顾辛夷面前:“薛夫人,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衙役上门?”
许柔目光落在魏宁身上,暗自绞手帕,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闷气。
[这就是那个女人生的女儿,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一点皇家郡主的贵气都没有,长相也只是略有姿色。]
[那是自然,在宿主大人面前,别的女人就是渣渣。这个魏宁也就现在年轻,看着还有几分颜色,等过上七八年,就像泛黄的鱼眼珠子一样了。]
[你可真会哄人开心,不过魏宁来的真不是时候。薛婵娟果然不简单,竟真得到了她的认可。]
顾辛夷朝魏宁微微颔首,将李铁二人代传的知府命令又重复了一遍。
“奇怪,知府大人那边还未曾通知我案件处理进展,怎么就开始进行惩处了。而且,薛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怎能背负如此冤屈。”
“莫不是你们二人假传知府命令,故意从中作梗。”
李铁手心发热,急出了一身汗,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响才回到:“回禀郡主,小的不敢自作主张,这确实是知府大人的命令。那些贼人招认,是收了苏家的钱财后,故意骚扰郡主,配合苏家人英雄救美。”
“大人他,许是怕你为难,所以才做出如此判决。”
魏宁没被他的话糊弄过去,反问:“好大的胆子,连知府的心思都敢揣摩,还有什么事你们不敢干的。”
“薛夫人心怀大爱,恩义无双,又怎会是设计陷害我的人。此事完全是子虚乌有,就算真的要有人负荆请罪,我看也不该是薛夫人。”
魏宁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苏琼楼身上:“要说可疑,还是苏琼楼最为可疑,要负荆请罪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苏琼楼被宁安郡主点到名,心脏猛地一跳:“郡主,我什么都不知道,此事真的与我毫无关系。而且我一个读书人,若是当街负荆请罪,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魏宁目光犀利,逼问到:“你一个连功名都没的读书人,尚觉当街负荆请罪不妥,为何坐视母亲受此羞辱,实在愧为人子。”
“我、我……”苏琼楼被骂的讷讷无言。
何柔扶着肚子,语调柔和的打圆场:“郡主有所不知,楼哥儿向来仁孝顺,对薛夫人十分恭敬。只是自从大病一场后,薛夫人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楼哥儿毫无爱护之心,反而将一个外人视作亲子。”
“楼哥儿不是不想替母亲顶罪,只是薛夫人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就是这样,母亲一味的疏远我,我也没办法……”苏琼楼终于找到借口,急急为自己辩解。
苏逢春也跟着附和:“何夫人说的对,我这儿子从小乖巧懂事,最孝顺不过。就算被母亲伤透了心,也没想过与她划清界限。”
“哦,你就是苏逢春吧,你口中的何夫人,又是何人?”
第249章 外室文中被贬为妾的原配24
苏逢春没听出宁安郡主话外音, 还真以为她在询问何柔身份,毕恭毕敬的回答:“这就是何夫人,是苏某的红颜知己, 如今在苏府暂住, 平时会指点小儿弹琴书画。”
“红颜知己?原来这年头宠妾灭妻也有这么好听的名头了。一个女子,连妾都称不上, 舔颜居住在苏府,还对原配夫人出口不逊, 有什么资格称夫人。”
此话不可谓不重,完全将苏逢春和何柔的脸撕到地上踩。
何柔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怨毒了宁安郡主,又不敢在人前显露出来, 还要赔笑解释:“郡主误会了,我与苏老爷确实只是意气相投的红颜知己。”
顾辛夷适时插了句话:“哦,这样说, 你腹中孩儿也和苏逢春没关系了?不知孩子的生父是谁, 人可在扬州?”
何柔笑意更加勉强, 手扶着肚子, 神色哀愁道:“怪不得薛夫人一直针对我, 原来你一直误会我与苏老爷的关系。我腹中孩儿父亲远赴塞外经商,临行前特地将我托付给苏老爷照看。”
“所以, 薛夫人不必为我拈酸吃醋。”
她当众撇清了腹中孩儿与苏逢春的关系,但大概只有顾辛夷和苏逢春信她的话,其他人只会觉得她的谎言太过拙劣可笑。
如果何柔怀的不是苏逢春的亲生骨肉, 他为何要为了她宠妾灭妻, 在扬州城中闹得风风雨雨。
“看来,只是两个厚颜无耻之罢了。与你们说话, 实在污人耳朵。”
[这个臭郡主太可恶了,宿主大人肚子里怀的可是薛大人的儿子。哼,她一个出嫁女将来想要过得好,可全都要仰仗弟弟呢。]
[她得意不了多久的,薛郎之前说过,他经营多年如今已经有了自己势力。只要再等上一两年,薛宁也好,她那个跋扈霸道的公主娘也好,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原本觉得,薛宁只是个女儿,不想与她一般计较,将来远远打发了就是。如今看来,她可是遗传了她娘的飞扬跋扈,落得什么下场都不冤枉。]
也许是过于信任系统的隐蔽性,何柔丝毫不隐瞒她的内心想法。
苏逢春被郡主骂得体无完肤,老脸挂不住,眼睛看向顾辛夷:“薛氏,郡主误会了何氏身份,你作为苏家主母,应该好好解释一番才对。”
从郡主出现就找不到插话机会的苏莲青,终于找到开口机会,应和着说:“对啊,嫂子,既然是个误会,我看不如大家到酒楼上摆上一桌。一来答谢郡主关照,二来把话说开了,苏家也能更和睦。”
“嫂子就算不看别的,也要多为楼哥儿着想。”
“这酒宴还是你们去吃吧,毕竟人在做天在看,指不定什么时候报应就来了,你们想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都难。”
苏逢春被顾辛夷的话,差点噎过去,痛心疾首的质问:“薛氏,你从前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怎么如今像泼妇一样,说话如此恶毒。”
苏家人翻来覆去都是刺耳朵的废话,魏宁实在听不下去,对顾辛夷说:“我看这庄子实在不清净,薛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带上令公子和仆从,在我别院中住上一段时间。”
“正好,我有一个朋友,来到扬州游玩,想与夫人见上一面。”
朋友二字加重了语气,顾辛夷顿时会意,颔首到:“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随郡主走一趟了。”
魏宁唇角微挑,面上露出笑意,转身看向李铁二人:“你们两个都听到了吗?薛夫人是本郡主的恩人,亦是本郡主的贵客。回去告诉知府大人,此案尚未有定论,莫要牵连无辜。”
“是,是,小的知道了。”
李铁擦了把汗,眼睁睁的看着宁安郡主带人离开,却不敢出声阻拦。
他虽然奉了知府的命令,到玉泉庄上勒令薛氏到府衙受罚。但这个惩罚只有口头惩戒,没任何文书。
知府大人与宁安郡主有亲眷关系,她背后的公主府更是地位非凡,不是他一个小喽啰能得罪的。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将此事回报给知府大人,看他如何处理了。
郡主还有衙役都离开后,玉泉庄上气氛不太妙,一行人无声的进了花厅。
何柔阴着一张脸,眉眼低垂,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苏逢春重重锤了下桌子,怒骂道:“好一个薛氏,连我这个当丈夫的都不放在眼里,我看她是要翻天了。”
“嗳,有道是人心隔肚皮,今日之前,谁也瞧不出嫂子竟然这样一个人。可怜我们楼哥儿,遇上这样一个狠心的母亲。”
薛莲青又是摇头还是叹气,仿佛比苏逢春更失望一样。
“大哥也别生气,宁安郡主总有离开扬州的一天。而且,她身份再高贵,也不能掺和别人家世。只要嫂子一天是你的妻子,她就得以苏家的利益为重。”
“要我看,大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家中财产给清点一遍,可别让嫂子偷偷送给了外人。”
苏琼楼深以为然:“姑姑说的对,爹,你今天也看到了。娘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眼里只有那个贱种。您可要查清楚,她这几个月有没有把家里银钱铺子给外人。”
苏逢春点点头,目光转向阴沉不语的何柔,接着挥手说:“行了,时候不早了,莲清也该回家了。楼哥儿也去读书吧,还有一两个月就要县试了,你这次一定要榜上有名。”
“等你有了秀才功名,将来一步步向前,以后京城中殿上有名,咱们苏家也能换了门庭。”
“孩儿一定努力读书,绝不辜负父亲栽培。”
“好,那我回家了,改日再来探望大哥和何夫人。瞧着夫人这肚子,估摸过上两月就能生了,到时候我送些亲手绣的婴儿肚兜和包背过来。”
虽然何柔当众撇清了腹中胎儿与苏逢春的关系,但在苏莲青看来,她肚里孩子绝对是大哥的种。
她活了小半辈子,怎么会不懂男人。哪个男人愿意替别的男人养孩子,何况她之前从没听说过,大哥认识什么在塞外经商的朋友。
苏逢春不耐烦和苏莲青对话,应付着说:“你有心了,到时候再说吧。”
等人都走后,花厅中只剩下苏逢春和何柔,他整个人放轻松了许多,眉眼中也多了几分温柔。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柔儿。”
一声柔儿仿佛能淌出蜜来,将苏逢春的情意泄露的一清二楚。
[男配好感度+5,宿主积分+10。]
何柔坐在椅子上,听着系统汇报,心情总算稍微好了点。
“多谢老爷挂念,柔儿没什么委屈的,只是担心楼哥儿受薛氏影响。唉,这孩子性格一向纯良,如今被伤得这么深,学业恐怕会受影响。”
“这里没外人,你唤我逢春就好,苏老爷这个称呼也太生疏了。”
苏逢春已不再年轻的脸上,此刻焕发着别样光彩,仿佛怀春少男一样,含情脉脉的望着何柔。
曾几何时,他们两人也曾浓情蜜意被翻红浪过,如今却只能以知己相称。
甚至为了避嫌,他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要留在金陵,与何柔两地相隔,免得贵人生疑,怀疑何柔的贞洁。
“好,逢春,你在外面做生意也辛苦了,都还顺利么?”
“还算顺利,有京城贵人相助,苏家的产业在金陵铺展的很少。柔儿,你真是我的福星,要不遇到你,恐怕我永远都是个普通商户。”
“对了,那位贵人传消息过来,说接下来需要更多的银钱,还让我想办法代为购置粮食和布匹。”
何柔星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温柔的望着苏逢春:“是我该庆幸,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逢春,若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在哪儿飘零。”
“好好替贵人做事,若接下来的事办的顺利,明年也许苏家就能换上皇商的牌匾。”
“此话当真?”
苏逢春嚯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眼睛冒出精光。
皇商的名头可了不得,这代表着他半只脚进了官家,就算见了知府,也能硬气上三分,不用像从前一样点头哈腰曲意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