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求男不听摆布,气的刘三喜心肝疼。她带残疾孙女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父女团聚。
刘三喜去县城走亲戚时,听以前L市工作的人说,报纸上刊登一个叫雷东兴的人生了重病,打算将财产捐给寻找被拐卖妇女儿童的慈善机构,让他们帮更多人找到失散的亲人。
她眼红雷家留下的财产,心想她一个老婆子,快八十岁的人了,没什么好顾忌的。
就算派出所知道,她二十多年前拐卖过孩子,也拿她没办法,何况他们家还好心养大了郭求男。
刘三喜骂郭求男忘恩负义,和儿子儿媳一起,百般阻挠郭求男换名字迁户口。
父女俩一个重病,一个残疾,被郭家人缠的焦头烂额。
郭小龙和郭小凤得知养姐生父还在世,还是个有钱人,心里酸溜溜的。
他们打着做错事的人是奶奶,父母实打实养了郭求男这么多年,让她不要忘本,见了有钱的亲爹,就不愿认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的养父母。
真相大白后,他们还拿孝道压她,郭求男只觉得可笑。
她和养父商量好,卖掉房子,换个城市生活,摆脱恶心的郭家人。
两人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雷东兴因为郭家人反复纠缠,病情加重抢救无效离世。
有亲子鉴定书和派出所的书面证明在,郭求男顺利继承了雷东兴留下的房产和存款。
生父的死,让郭求男痛恨郭家人,连带痛恨郭这个姓。
她想切断和郭家的联系,甚至盼着刘三喜这个恶毒的老太婆立马死掉。
为什么她善良的生父生母,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撒手人寰,刘三喜这个满肚子坏水的恶人,却能身体健康活蹦乱跳。
刘三喜早就将雷家财产,视为囊中物,她见郭求男不愿妥协,恶从胆边生,直接拿汽油泼到她身上,拿火柴点着,活生生的烧死了她。
可怜郭求男身体不好,又是个残疾人,没想过刘三喜一个奔八十的老人,会干出这种恶事,死的惨烈又憋屈。
她死后,属于她的财产被养父母继承。刘三喜放火烧死养孙女后,装成精神病人逃脱法律制裁。
郭利强夫妇和儿女一起,替刘三喜作证,她脑子不清楚,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他们吞掉的雷家财产,成为郭小凤姐弟俩,在首都安身立命的资本。
郭小凤和郭小龙作为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和城里出身的配偶碰撞出别样火花。
没人替郭求男伤心,她在郭家人眼里,就是一个忘恩负义,贪图生父富贵,不认养父母的“坏女儿”。
这样一个人,被烧死了,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接收完原主记忆和剧情提示,顾辛夷骨头里都泛着凉意。
做了这么多任务,她也接触过许多冷漠自私的人。她以为打着报恩旗号出轨,压榨妻子和亲生女儿的邱万盛已经够极品了。
但跟郭家人,尤其是和刘三喜比,他都快能称得上一个“好人”评价了。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偷了别人的孩子百般虐待,还把养恩挂在嘴边。
看似坏事都是刘三喜做的,郭利强和妻子周素巧不知道养女是拐来的,将她养大成人。
这种连亲妈犯了杀人罪,都能做假证替她开脱的人,真的那么清白吗?
刘三喜千里迢迢出门打工做保姆,干了一年多,突然抱回来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说是从路上捡的,郭利强夫妻俩就真没怀疑过吗。
一个平时爱占小便宜,对别人家孩子没半点爱心的人,出去打工一趟,会突然变得好心,捡一个孩子回来。
原主遗憾生母在寻她的路上出意外身亡,想早日和父母团聚。
她恨郭家人坏事做尽,最后还能过上好生活,更恨刘三喜蛮横一辈子,拐卖儿童不坐牢,杀了人还能在儿女的包庇下逍遥法外。
大约是原主的怨气太深刻,顾辛夷穿过来的节点。
正是她从深市回来,周素巧逼着她出卖身体赚快钱的时候。
这个时候,原主生母还没出意外,原主生父也没一夜白头,伤心过度伤到身体。
原主不喜欢郭求男这个名字,她更想做雷雅雯,想和亲生父母团聚。
现在是2000年,原主刚二十三岁。
顾辛夷踩着积雪,眸光微沉,姓郭的一家子实在令人恶心,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咔擦”,踩断树枝的声音清晰入耳。
“大妞,你怎么跑这么远。”
郭利强走的有些喘,不太高兴的说:“你娘嘴碎爱唠叨了点,你丢下一屋子人跑出来,也太任性了。”
第090章 年代文悲情养女4
把污言秽语的辱骂轻描淡写的说成“爱唠叨”, 再把顾辛夷的忍无可忍,用“任性”二字概括。
在郭利强眼里,原主的委屈和痛苦, 完全不值一提。而他已经算是整个郭家, 对原主比较友好的人了。
顾辛夷想到原主受的的委屈,眼神冷了下来:“我打算辞掉厂里的工作。”
郭利强听到她的话, 黝黑朴实的脸上,本能露出几分喜色。
高兴之后, 又觉自己这样不太好,抄着袖子说:“快钱赚起来虽然轻松,但容易遭人白眼。你要是真想好了,不管以后怎么样, 咱们家人总不会嫌弃你的。”
好一句不嫌弃,郭利强假惺惺的样子令人作呕。明明像周素巧一样,
“你误会了, 我打算辞职去L市工作, 重新参加高考, 弥补当年辍学的遗憾。”
顾辛夷神色冷淡, 用通知的方式, 告知郭利强自己的决定,他楞在原地,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已经习惯养女逆来顺受,卑微的讨好他和妻子。
养女突然变得硬气,对郭利强来说, 就像太阳突然打西边出来那样难接受。
“大妞, 你胡说啥呢。你今年都二十三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 孩子都有了。你不好好打工,要跑去考大学?出什么洋相咧。”
郭利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顾辛夷,仿佛在谴责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想些有的没了。
顾辛夷扫了他一眼,手插着口袋往回走。
原主对石磨村厌恶到了极点,她同样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顾辛夷前边走,郭利强后面追。
他眼瞧着养女越走越远,追的急了脚下一滑,栽到雪窝里摔了个跟头,沾了一身雪,冻的他牙齿打颤。
顾辛夷回到郭家,郭小凤姐弟一边吃炸好的肉丸子,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电视。
周素巧冲她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道:“出去打工几年,脾气不小,你有本事死到外面不回来。滚去把锅刷了,不准浪费热水,我待会儿要洗头。”
顾辛夷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到杂物间里,从砖头砌成的木板床下边,摸出原主的身份证。
一代身份证是黑白照片,薄薄一个塑料片,很容易折坏。
她将身份证揣兜里,把原主挂在墙上的帆布包取下来,简单收拾了下郭求男的随身物品。
说来也是惨,原主被郭家吃干抹净,大过年的连件新衣服都没有。被褥又破又烂,散发着一股霉味儿,不知道压箱里多少年了。
原主赚的钱按月打到了周素巧卡里,她在外打工这么多年,就攒下了几百块钱,小心藏在袜子里,睡觉都不离身。
郭家欠郭求男的,她一定会讨回来,但不是现在。
原主打工多年熬出一身慢性病,手上冻疮又痒又疼,顾辛夷要花时间调理一下身体,早日认回生父生母。
郭求男上辈子,最遗憾的就是生母在找她的路上出车祸。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让她性格变得敏感自卑,遇到什么事,都会先检讨自己的责任。
郭求男对生母抱有极深的亏欠之情,要不是为了找她,生母也不会遭遇车祸。
她希望能早点回到生父母身边,让他们不再为她的失踪伤心难过,过上幸福团圆的生活。
郭求男所有东西装到一起,连帆布包都没装满,也就一个本子,一支钢笔,一些洗漱用品,还有几件换洗的内衣。
“讨债鬼,赔钱货,钻到屋子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给我滚出来。”
周素巧越骂越来劲儿,插着腰站在杂物间门口,唾沫横飞,眼睛瞪得的像癞蛤蟆。
郭小凤和郭小龙习以为常,劝都没劝一句,任由亲妈用各种污言秽语问候大姐。
反正大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早该习惯了。
顾辛夷拎着帆布包往外走,周素巧骂的兴起,随手拿起擀面杖往她头上抽。
擀面杖足有小儿手臂那么粗,抽到脑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原主记忆里,她不愿意从事皮肉生意,周素巧就是拿擀面杖打得她好几天下不了床。
顾辛夷反手抓住擀面杖,使出十成力道,抽到周素巧背上——她不想把人抽的头破血流,闹到派出所,平白浪费时间。
擀面杖打到脊背的声音,“咚”的一声,又闷又响。
郭小龙正在看重播的春节晚会小品,看到好笑处,笑的“咯咯”响,活像母鸡下蛋。
他以为亲妈又在教训姐姐,没把声响放在心上。
一声凄厉似杀猪的声音,硬生生压下春晚小品和外面放炮竹的声音,吓得郭小凤手里苹果差点掉地上。
她回头,正看到顾辛夷将擀面杖丢到地上,眼神冰冷的看着周素巧,活像看杀父仇人一样。
虽然郭小凤知道这个比喻不太合适,但她的眼神真的很令人害怕。
“从今往后,你再动我一根手指,我就让你好看。”
周素巧叫的像杀猪,顾辛夷看她的目光充满鄙夷。就这点痛都受不了,援助被她打了那么多年,一次手都没还过!
小时候是不敢还手,长大后是顾念养育之恩,不愿还手。等原主发现,所谓养恩是一场丑陋的骗局后,想还手却没了能力。
顾辛夷没这个顾虑,敢招惹她,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要不是怕触犯法律,她能凭着自己丰富的中西医经验,拿刀子给周素巧割上八十一刀,还能保证她可以活蹦乱跳的自己取医院。
周素巧后背疼的厉害,养女的反抗,让她感到权威受到了冒犯,转身去了灶房,拿着菜刀冲出来,歇斯底里的吼顾辛夷:“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老娘要杀了你!要不是老娘,你早就被狼啃的骨头都不剩,竟敢跟老娘动手。”
又是“养恩”论,听的人耳朵出茧子。
顾辛夷面对菜刀威胁,笑中透着几分邪气:“周素巧,你要想好了。你拿菜刀杀我,我夺过菜刀砍回去,属于正当防卫,不用负法律责任。”
她故意吓唬周素巧,其实这年代法律不够完善,只要杀了人,甭管是不是正当防卫,都要负责任。
奈不住周素巧外强中干,被顾辛夷一吓,想到她的狠劲儿,抓菜刀的手抖了抖,人也下意识的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