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娘哪里有那么多旧衣服,她能找出原本的那些旧衣服就不错了。有些衣服还是她刚刚结婚的时候穿的,都已经过去很多年。
“爷爷,到底是谁说的?”杜月娘道。
“村里人说的。”杜爷爷道,“说是去城里打工的人,他们回来说的,他们都知道。”
随即,杜月娘就想到了苏来娣,是不是苏来娣说的?
自己好心给苏来娣介绍工作,还给苏来娣买新衣服,苏来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你要是没有把那些旧衣服送给别人,那就没有事情。如果你送了,赶紧让那些人把那些衣服烧了。”杜爷爷道,“我们杜家丢不起这个脸!”
“爷爷,真不是洋鬼子的衣服。”杜月娘再一次强调,“那些衣服都是我穿过的旧衣服,都是很好的衣服。”
“行了,别再说了。”杜爷爷道,“这一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好好去过年。”
杜爷爷希望杜月娘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假话。
当杜月娘听到电话桶里的嘟嘟声,她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本来是想要办一件好事情,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来娣,苏来娣……杜月娘想自己一定要问问苏来娣。
杜母看到杜爷爷就那么挂断电话,她都还没有跟女儿说话。但她瞧见杜爷爷那么生气的模样,她都不敢说要给苏来娣打电话,就只能摁下心里的慌张,再打电话过去,只会让岑家人产生怀疑,这一件事情还是别让岑家人知道。
而苏来娣是等到大年初二的时候,她才知道杜月娘被说送洋鬼子旧衣服的事情,不是她去说出去的。
“是不是你说的?”苏来娣问她丈夫,她当初跟她丈夫说过,说杜月娘的丈夫买到了洋鬼子的旧衣服,杜月娘的丈夫要烧掉那些衣服,杜月娘还觉得可惜,“是不是你说的,你这是要害死月娘啊。”
第104章 成长
苏来娣的丈夫承认了,是他在外面说了几句。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穿旧衣服出事情,他们这个村子跟杜月娘娘家的村子都还有一段距离,就是这种话传得有点快。
大过年的,很多人串亲戚,那些人很容易就记下那些话。
苏来娣赶紧打电话找杜月娘,跟杜月娘说抱歉。
“真对不住,我不知道我男人会瞎说。”苏来娣哽咽道,“我当时就是跟他说,你们烧了洋鬼子的旧衣服,我们都觉得很可惜。谁知道,他以为你送给村子里人的旧衣服是洋鬼子穿过的衣服,真对不起。”
苏来娣还要去杜月娘男人的公司工作,她不能得罪杜月娘。
“事情已经过去了。”杜月娘道,“没事的,等你回来,继续去工作。”
杜月娘知道苏来娣在担心什么,不是苏来娣说的,那么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她没有想到会有小孩子起红疹,她想来想去,还是认为不是自己旧衣服的问题,应该是小孩子的问题。还有可能是小孩子的皮肤比较娇嫩,那两个孩子不适合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
不管事实到底如何的,现在去追究都没有用。
杜家人已经赔了钱,杜月娘不可能去挖出这一次的事情,挖出来了,别人也不可能相信她。她嘴巴上说那些洋垃圾都被烧掉了,那些人不相信。
这让杜月娘觉得很心累,太糟糕了。
岑彦阳发现杜月娘心不在焉,就问了一句。
最终,杜月娘还是私底下告诉了岑彦阳这一件事情。两个人关起房门说话,不敢让别人听到。
“我就是给我穿过的旧衣服。”杜月娘道,“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都没有事情,怎么这一次就有事情。我穿那些衣服的时候,都好好的,都没有出事情。”
“你没有偷拿那些洋垃圾?”岑彦阳皱眉。
“真没有,你盯着我,不让我拿,我就没有拿。”杜月娘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拖你后腿,我的想法太过落后。是,我有时候是比较倔强一点,是不肯听你们的话。这一次,我是真的有听你的话,没有去收起那些洋垃圾。”
“那怎么还出现这样的事情?”岑彦阳不明白。
“是两个小孩子,可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杜月娘道。
“不管是谁的问题,你以后都别送他们旧衣服了。”岑彦阳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敢送。”杜月娘道,“我原本想着大家是一个村子的,又是亲戚,我就想着帮一帮他们,这才把旧衣服都给他们的。”
杜月娘后悔了,岑婶婶以前让她别总是把旧衣服送给那些人,特别是很多年前的旧衣服,更别去问别人是不是需要旧衣服。
那个时候,杜月娘觉得岑婶婶不懂得节约,很多乡下人都是穿别人的旧衣服。他们乡下人没有那么多钱去买新衣服,不穿别人的旧衣服,穿什么衣服。有的人家里没有一套像样的衣服,他们都还不好出门,就只能轮流穿那一套衣服,轮流出门。
现在出了问题,杜月娘就明白了,不是人家不懂得节约,是人家怕出事情。有的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个样子,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有的人接受了那些东西,出了问题,还得来找你。是你送的旧衣服,别人不找你找谁呢。
“爸妈帮着赔钱了,你回头把钱给他们寄过去。”岑彦阳道,“到底是你闯的祸,不能让他们赔钱。”
“知道,等邮局的人上班了,我就去寄钱。”杜月娘叹息,“好心办坏事,我以后一定注意。”
“下一次注意。”岑彦阳道,“不是我们不让你做那些事情,你也瞧见了。你送旧衣服的时候,别人或许很开心,但这后面还有可能有别的事情。认识的人,别人说你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不是真心感谢你的。”
“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就是出了事情才这样。”杜月娘道,“他们平时都很好。”
“是,他们是很好。”岑彦阳道,“我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而是我们也得考虑到出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妈平时跟你说的一些话,你也该听一点。”
岑婶婶嫌弃杜月娘身上的那些习惯,总是想让杜月娘改掉。杜月娘认为自己真要是按照岑婶婶说的话去做了,自己就变成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她不愿意那样。
“嗯……”杜月娘沉默。
关于杜月娘的那些话,岑彦阳没敢全信,他还是私底下去探查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岑母宴客的时候,徐晓晓有过去。
徐晓晓发现杜月娘安静了不少,她倒也没有跟杜月娘说话。
“你们的婚房装修得怎么样了?”岑无双坐在徐晓晓的身边,“我知道一款非常好用的床垫,我给你们买一套,很软很舒服,我自己就是睡这样的床垫。”
那个床垫的价格高一些,岑无双不介意多花一些钱。
“这不合适吧?”徐晓晓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岑无双道,“你们尽管用着。”
杜月娘瞧见岑无双和徐晓晓说说笑笑,她又看向别人,她感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边,可她不敢多说话。
岑家那些人没有去管杜月娘是不是异常,只要没有发生大事情,他们都能当这些是正常情况。
宴席散了之后,徐晓晓和岑清泽又待了一会儿再走,他们回到家里,再说那些话。
“今天,彦阳堂哥家的那位堂嫂很安静。”徐晓晓坐在了沙发上,“她都没有说几句话。我们说话的时候,她都没有过来说。”
“出了一点事情。”岑清泽道。
“出事?”徐晓晓看向岑清泽。
“堂嫂把旧衣服送去老家,有人生病了。”岑清泽道,“这都怪到她的身上。”
“她老家的事情,你都知道?”徐晓晓疑惑,“他们没有藏着?”
“是藏着的。”岑清泽道,“我之前不是有帮助彦阳堂哥处理洋垃圾的事情吗?他今天特意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哪里好说。他这才说堂嫂送旧衣服去老家出事,他不大放心堂嫂,怕堂嫂没有把话说全,就私底下去探查,到底还有没有洋垃圾流落到其他人手里。”
“不只是他一个人买了那么多洋垃圾。”徐晓晓道,“当你们发现的时候,一定有很多洋垃圾进到国内。”
“话是这么说。”岑清泽道,“还是得看堂嫂有没有送那些东西。如果堂嫂没有送,那是最好不过的。如果有送,那就得设法解决。”
因为岑清泽是律师,所以岑彦阳才跟他说这些,真要是还有事情,岑清泽还能帮忙。
“堂嫂说没有送,堂哥不大相信。”岑清泽补充。
“不相信?”徐晓晓有点不解,“那一天,不是他看着烧的吗?”
“是他看着烧的,但是他没有时时刻刻盯着那些东西。”岑清泽道,“那一天,还有老头老太太去抢那些旧衣服。”
这也是岑彦阳忧心的一点,他确实盯着大家一起烧掉那些东西,却又不能完全保证没有一件旧衣服流出来。
“如果只是小病,倒是没有事情。”岑清泽道,“那些抢夺旧衣服的人,是他们自己抢的,倒也还好。主要就是怕是送人的旧衣服出现问题。不过只要没有闹出人命,就没有多大的问题,穿旧衣服的人多半都比较贫困。”
别怪岑清泽说话难听,现实就是如此。那些穷人需要的是钱,有时候给钱给的足够多,这事情就容易解决。
“堂哥还觉得是他先买到洋垃圾的,如果他仔细一点,没有买到这些东西,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岑清泽道,“这事情真不好说,我总不能说堂嫂就是有送洋垃圾。只是有的事情,我们还是得往坏处想,不能只往好处想。”
“应该没有太大的事情。”徐晓晓道,“都过去那么久了,真要是出事,也该出事了。”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岑清泽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这么想。”
这个时候,林静和徐宗辉带着徐小四、徐美姗来到了林家,林家拿了林静的彩礼钱之后,他们把盖房子的钱都还得差不多。家里的新房子还不错,里面的家具什么都很新。
林静的弟弟去年结婚,很多东西都是置办新的,有姐姐的彩礼钱在,当弟弟的花起来也是没有过多节制。
那些钱都被林家花得差不多,林母过年前还问林静拿钱。
“你们在这边住两天再回去。”林母道,“你们都来了,就不用这么快走。”
“我们住一个晚上走。”林静道。
林母给林静收拾了房间,林静的弟弟弟媳妇都住在新房子里。林父和林母还住在旧房子,林静还有一个妹妹住在这边。
在徐宗辉带着孩子去村子里逛一逛的时候,林母关上房门。
“静啊。”林母低头,“你妹妹的亲事还没有定下,你帮她瞅瞅,你们那边有没有要娶媳妇的人家。彩礼低一点都没有关系,城里的彩礼再低总不会低过我们村子的彩礼。”
林家这些人就是还想收高额的彩礼,他们从徐宗辉那边要到了六百块,就想着从另外一个女婿那边继续要到这些钱。
“你们没有帮她相看人家吗?”林静问。
“不合适。”林母道,“那些人连一点彩礼钱都斤斤计较,他们以后怎么可能对你妹妹好。你在城里了,不如你这一次带你妹妹过去。”
林母想的是林静夫妻到时候不可能吞彩礼钱,让小女儿跟着林静去城里,小女儿能找一个城里的对象,他们也不用给小女儿吃喝,都有林静负责。
家里的那些事情,林静又能干多少,林母多干一下,那些事情就干完了。
“这……”
“小花很乖巧的。”林母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的妹妹,你妹妹会听你们的话,不乱来的。你弟弟结婚了,小花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她总得出嫁。”
林静想到最小的妹妹,想了想,终究还是松嘴了,“她要是跟我去,没有单独的房间,就只能打地铺了。”
“你跟女婿一起住,你那一间房间……”
“没有这么快,二姨说了,得一年,一年的时间还没有到,你女婿不可能跟我住在一个房间。”林静道,“况且,那一件房间是留给美姗的。她姐姐都有单独的房间,不能不给她一间房间。她现在是跟我睡,小四也在我房里头。好在我那个房间还可以一点,过道小是小一点,但是小妹娇小,还是能打地铺的。”
林静提前说这些话,她不知道小妹愿不愿意去打地铺。
“也成。”林母道,“只要让你小妹跟你们一块儿去就成,你们买车票了吗?你们帮小花买一张车票。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你弟弟娶媳妇,都还要欠一些钱呢。”
林母故意在林静的面前卖惨,她想林静最好还是拿出一些钱给她。
林静明白她妈的意思,她拿了两块钱给她妈。她去年年底就已经给父母打过一次钱,这一次是真没有多少钱。
“就两块?”林母嫌弃钱少。
“没办法,年底的时候,那些人都上门要债。您也知道,你们要彩礼的时候,你们女婿是出去借钱来给彩礼的。”林静道,“手里头是真没有钱。我们过来你们这儿,也是想着住一两天,看看能不能避一避那些人,少包一些红包出去,少一些人情往来。”
林静故意当着林母的面那么说,她还要准备钱租铺子。结果过一下年,一遭回到解放前,林静手里的钱又花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