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还没有找到工作。”秦母道。
“是吗?”徐宗辉道,“爸认识的人多,让他们帮帮忙,兴许很快就能有一份合适的工作。我找工作都找了很久,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这才把美娇的学费给还上。接下来的两个月都没有工资。等再发工资,我算算,还得等三个月,这就到了年底。”
秦菲以前这么跟徐宗辉算的,徐宗辉都记下了。
“等到年底,还得买年货,给那些孩子包压岁钱,又是一大笔开支。”徐宗辉道,“就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预支工资,总这么预支下去,也不是事情。妈,你们还有存款吗?”
“没有存款,哪里来的存款,你给吗?”秦母没好气道,“我帮你们去找徐晓晓借钱,害得你爸没工作了。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你们也不知道帮帮你爸。”
“我这一份工作都还是朋友说的,我哪里有能力帮爸。”徐宗辉道,“大舅哥呢,他那边有没有法子?”
“我女儿要是还活着,她一定会帮帮她爸。”秦母道,“我女儿才没有多久,你就不管她爸的死活了?”
“不是,是我真没有办法。”徐宗辉道,“但凡我有法子,我一定帮爸。”
秦母看徐宗辉就像是在看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女儿活着的时候,徐宗辉还很听话的。而现在,徐宗辉不听她的话,还不肯多帮忙。真的是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
“妈,今天晚上在这边吃饭?”徐宗辉道。
“我差你这一顿话吗?”秦母冷着脸离开。
林静端着菜走出来,“二姨,可以吃饭了。”
“你们自己吃。”秦母道,“省得说我把你们的口粮给吃了。”
秦母再不高兴都没有办法,林静不受她控制,徐宗辉也跟老油条似的。她之前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徐宗辉这些人,把一切都想得十分美好。
“没有这一回事。”林静道,“没人说。”
“你们不说,外头的人说。”秦母嘀咕,“鬼知道你们私底下有没有说。”
秦母迈步离开,她有些后悔让林静嫁给徐宗辉,林静压根帮不上秦家。
“二姨这是生气了?”林静看向徐宗辉道。
“给你的钱是用来买菜的。”徐宗辉道。
“知道。”林静买菜的时候都很注意,专门买便宜一点的菜,晚上晚一点买菜便宜,清晨去买菜贵。
别人都说林静抠抠搜搜的,还说她捡烂菜叶子。林静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小鸡崽总得要吃的,烂菜叶子正好。
徐宗辉是别人没有说他,只是说林静,那他不是很在乎。林静本来就是一个乡下人,只要林静是真的要喂养那些小鸡崽,这没有问题。
其实,徐宗辉打从心底瞧不起林静。
林静待在这边,原本皮肤比较黑黄,现在也好了许多。
秦母回到家里还骂骂咧咧的,“徐宗辉太不行了!”
“你又过去了?”秦父问。
“他有了新工作,你还没有。”秦母道,“我都还没有开口让他给你介绍新工作,他就在那边说他的难处。我们女儿活着的时候,他多听话,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不是林静……”
“她是你的外甥女。”秦父道,“她还是从乡下来的,她能闹出什么花样?”
秦父不相信是林静捣的鬼,他更相信是徐晓晓那边给了徐宗辉很大的压力。还有之前徐晓晓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话,徐家人一个个都觉得很没有脸面,别人都说徐家人没有护住徐晓晓,这才导致徐晓晓对他们如此冷漠,徐晓晓才在大学毕业之后跟他们闹翻。
秦父自己是一个男人,要是他是徐宗辉,他一定不希望别人说自己是一个坏哥哥。在已经死了的原配的亲妈面前,没有必要再跟以前那么敬着,这保不准过些年就没来往的。
多少人家都是这样,也就是秦菲有留下孩子,两家还有来往。秦菲没有留下孩子的话,两家真的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你少闹腾一点。”秦父道。
“你总不能一直坐在家里。”秦母道,“你总待在家里,手里没钱……我们还得看老大家的脸色过活,让他们把工资交出来,他们都不肯。”
“他们自己赚的钱,自己留着。”秦父道,“他们有给家里买米买菜就行了。”
秦父不做饭不做家务,他回到家里有一口吃的,那他不多说。他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大儿子夫妻出钱,不用他们老两口出钱。
虽然秦父手里钱不多,不能跟过去那样多买一些东西,但是他没有工作,也清闲自在许多。
前提是大儿子夫妻还有工作,他们能补贴家用。
“成天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是不想好好过日子吗?”秦父道。
“你们都厌烦我。”秦母心里难受。
秦父瞥了一眼秦母,“矫情。”
“……”秦母心里更难过了,丈夫没有瞧见自己现在过的日子有多惨吗?
秦母已经许久没有买新衣服,穿的还是去年买的衣服,都是旧的款式。以前,她在这些中年妇女之中,那是十分洋气的存在,她总是第一时间穿上新衣服,那些人都很羡慕她。现在是她看着别人穿着新衣服,她还得忍着不能去买新衣服,她去商店看了好几次,想想钱包里的那一点钱,她只能走出商店。
不是秦母不想借钱买衣服,是别人不肯借钱给她。
南城大学的新生开始军训,徐晓晓除了在办公室坐着处理事情,她还有去操场看一看,瞧瞧那些学生都的军训情况。
徐晓晓撑着一把伞走在路边的树下,这天气还是很热。
正当徐晓晓打算往前走的时候,有一个人倒下去了。
男女分开军训,倒下去的是一名男生。
徐晓晓赶紧过去看看,那一名学生中暑了,旁边的学生帮忙帮着把人送去了医务室。徐晓晓也去了医务室,校医给学生看了看情况,问题不大。
在军训开始之前,还有学生去医院开了单子免除军训。只要有医院证明,学校都没有强迫这些学生去军训。没有军训的学分,那些学生可以从别处补足学分。
“每年都有人倒下。”校医道,“别看着一些女生柔柔弱弱的,她们不一定倒下。反倒是这些大块头的男生,他们都倒下好几个了。能搀扶着走路还可以,还能扶着过来,他们走不动的,就得抬过来。”
“这个天气确实很热。”徐晓晓道。
校医是一名男子,他叫戚元彬,他平时有去学校附近的医院上班,跟其他人轮流来学校的医务室。戚元彬长相斯斯文文的,年纪不大,三十岁出头,还单身没有结婚。
徐晓晓还是学生的时候,她瞧见一些女生喜欢装病来学校的医务室,她们都是为了看戚元彬。
戚元彬这一类人很容易吸引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她们都觉得他长得特别帅气。
徐晓晓的舍友还曾经说过戚元彬,她们都说戚元彬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他还找女朋友吗?他是不是不找女朋友了,怕爱慕他的伤心。
“你……你很少过来。”戚元彬看向徐晓晓。
“我之前是学生,现在是辅导员。”徐晓晓如实回答。
“那你以后跑医务室的机会多了。”戚元彬道。
“……”徐晓晓并不是很想跑过来。
“这些大一的新生,各种突发情况都有。”戚元彬道,“不过他们没病的话,还是别过来了。虽然学校医务室的药物便宜,但是没病还过来,那是挤占公共资源。当然,你们当辅导员的过来看看学生,那还是要的,这些学生总喜欢显摆他们的存在,得让别人跑断腿,他们才甘心。他们是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你们就得跑过来。”
徐晓晓真想说:你少说几句,祖国的花朵还在这边呢。
“他们都是大学生了,也该学会成长。”徐晓晓道。
徐晓晓从医务室出来,正好碰见何春芸。
“有学生倒下了?”何春芸道。
“是。”徐晓晓点头。
“没事的,早点发现,没有问题。”何春芸道,她凑到徐晓晓的耳边小声道,“有的学校军训,还死人的。”
只要军训没有死人,及时发现问题,这没有关系。真要是有事情,主要责任也不是他们这些辅导员,他们又没有盯着学生军训。
“去办公室坐一坐,你都满头大汗了。”何春芸道。
这么热的天气,美人也受不住。
“你没有化妆吗?”何春芸突然来了一句。
“涂了口红。”徐晓晓道,其他部位倒是没有上妆。
他们在学校面对的都是学生,不一定非得把自己装扮得很好看,朴素一点,自然一点,反而更好。
徐晓晓有时候在想当老师会不会少花钱,比如在化妆品上,还有在别的一些地方。
“天生丽质。”何春芸道,自己出门化妆,还想着天气太热,妆会不会花掉。再看看徐晓晓,这人年轻漂亮,不化妆都比别人化妆的人更好看。
“你这是来干嘛?”徐晓晓问一句。
“不说了,有学生感冒发烧,死活不肯来医务室。”何春芸道,“说熬一熬就过去了,我知道了,不就得过来拿点药过去。”
何春芸当辅导员多年,各种各样的学生都见过。有的学生觉得学校医务室很贵,他们不肯过来,非得要熬着。何春芸有时候自掏腰包,给那些学生带一些药。她知道的时候,能带,不知道的话,那就没办法。
“快去吧。”徐晓晓道,她没有继续追着何春芸说话,而是先走。
当何春芸进去医务室的时候,她看到戚元彬靠在墙上。
“戚医生。”何春芸道。
“那一位是新来的老师?”戚元彬道。
“我未来的表弟妹。”何春芸回答,“她跟我表弟订婚了。”
“是吗?”戚元彬道,“你表弟当真是好福气。”
“当然。”何春芸道。
何春芸对戚元彬的观感不是很好,这些年,她在学校的时候,总是看到很多女学生喜欢上戚元彬。那些女学生还说戚元彬不是老师,他们在一起不是师生恋,还有女学生给戚元彬做各种小礼物,甚至还有人为了戚元彬打起来。
戚元彬说她们真要是打起来,学校就不让他继续待在医务室,那些人还真就不打了。
这让何春芸不是很明白戚元彬,戚元彬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很开朗的样子,实际上,他可能比较阴险?阴暗?
戚元彬曾经跟着他的爷爷在乡下的牛棚待过,他的爷爷是很有名的特别厉害的老中医。在特殊年代的时候,戚元彬的一家子被破坏,戚元彬的妈妈选择跟他爸爸离婚,他妈妈改嫁了。
后来,戚家平反了,戚元彬的爷爷的身体却很不好,没有熬太久,老人家一命呜呼。
戚元彬的父亲没有再婚,他不是一名中医,而是做别的工作。戚父学过医术,但他没有从医。戚父甚至不想让戚元彬从医,戚元彬非得继续从医,戚父没有办法,只能任由戚元彬。
何春芸在学校多年,她多少知道戚元彬的一些事情。她不是很喜欢跟戚元彬接触,戚家的那些事情是让人唏嘘,可戚家的悲惨,又不是他们这些人害的。那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发生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当年也是十分收敛,都怕出事情。
“美人,很多人都很喜欢。”戚元彬道,“美人只有在合适的人身边,才能常开不败。在不合适的人身边,红颜枯骨。”
第57章 救赎
“你别乱来。”何春芸道,“她之前被人举报过。”
“哦,是那个被举报靠着睡男人睡到留校机会的人吗?”戚元彬道。
“那是污蔑。”何春芸道。
“她的命真好,这么快就被洗清了。”戚元彬转头看向窗外,自己和爷爷在牛棚待了很多年,他还记得爷爷生病的时候,自己求神告奶奶都没有任何用处。他去山上采摘药草,那些人不是见了他就躲,就是要上来吐几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