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身为权倾朝野的靖国公,如今却只能靠着两条腿走回去。
看着眼神忧郁的宿主,系统有些怜悯:“宿主,咱们回去吧,别站在这吹冷风了。”
姜静行不动,反而抬头对着星空又叹口气,任由身后发丝飘扬。
见此凄凉情景,系统更是同情,只好闭眼违心道:“这不是你的错,怪就怪武德帝他是个花心大萝卜,都有那么多女人了还来肖想你!”
“你说得对,这自然不是我的错,我能有什么错。”姜静行幽幽道,抬步往家里走。
其实她对今日发生的事接受良好。
虽然中间的经历颇为曲折复杂,可最后的结局却还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管因何缘由吧,她和武德帝之间的关系,最后还是落了个剑拨弩张。
系统被宿主的厚脸皮震到无语:“......那你在这叹什么气?!”
姜静行可惜道:“我忘拿夜阑剑了。”
以她对武德帝的了解,伤没好之前,肯定不会再见她了,而她更不可能主动入宫,所以注定她今日要与宝剑失之交臂了。
姜静行捞起衣摆撕下一条布,随手将头发束起,喟叹道:“宝剑难得啊,仔细想想,今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东西都没捞到不说,还丢了不少东西。”
系统:“......没事,等男主做了皇帝,让他给你。”
系统这话其实也是安慰,它猜不透姜静行的心思和真实想法,但它宁愿宿主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也不愿她为武德帝伤情。
听到这话,姜静行心情好了几分,突然笑了:“你说的对。”
然后她脚步一转,直接换了条路走。
“这不是去长明街的路。”系统提醒她。
“我知道。”姜静行神色悠闲地走着,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衬得她的身影也有些萧瑟,“今晚不回去了,去借酒消愁。”
羽林卫早已将她留宿皇宫的消息告知靖国公的人,若是她突然回去,准要惊动全府上下,大晚上的,何必呢。
况且以现在她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回去,少不得要费神解释一番,又是何必呢。
“你还是回去上药吧。”系统劝了一嘴,又叹气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姜静行笑了一声:“我喝酒什么时候给过钱,哪次不是有人请。”
系统再次无语:“买东西给钱,天经地义。”
“父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
第90章 姜静行:今晚月色不错
上京城分为宫城、皇城、京城和外郭城四重城垣, 出了皇宫,再往东方走走便是皇城,皇亲国戚的宅邸大都集中于此。
今日没有宵禁, 但人声鼎沸的喧闹独属于京城, 辰王府四周静谧无声。
姜静行揣手拐进一条小巷,然后在一处围墙下站定,自语道:“应该是这。”
听到这话,系统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你还是换个地方喝酒吧, 不就是钱吗, 大不了你先赊账, 等回去再让人把钱送过来。”
姜静行否决:“这可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还能是什么?都是喝酒。”
闻言姜静行叹气:“所以我是人, 你不是。”
她给系统解释:“你要知道, 真正的美酒可比宝剑还要难得。好喝的酒能消愁, 不好喝的酒只能是愁上加愁。”
而她今晚是来消愁的, 哪能委屈自己, 自然是喝最好的酒才行。
除了皇宫御酒,上京城最好的酒楼是泰安楼,但泰安楼是声色犬马之地, 不适合借酒消愁,也不见得能让她一人喝个痛快。
“听说泰安楼新出了杨梅酒,每日只卖十盏,滋味甚妙,我想尝尝。”
“......这和你大半夜翻男主的墙有什么关系?!”系统不解。
“不是说了吗, 父债子偿, 陆奕柄承诺的美酒没给我, 我自然要找他儿子拿。”
系统十分心累姜静行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作风,它眼睁睁看着她后退几步, 纵身一跃,脚尖一点,手都没从袖子里拿过来,人就已经落地了。
站在辰王府后院,姜静行淡定地拍拍衣角的灰尘:“小皇子是泰安楼背后的主子,酒窖里肯定存有不少好酒。”
说完她四处看了看,寻了条路就走。
她本就是夜里探路的行家,守备森严的敌军大帐都能来去自如,何况是一座小小的王府。
姜静行从容地避过几队巡逻的侍卫,又跟着两个侍女来到后厨。
深沉的夜色隐匿了她的身形,如今走在辰王府里,简直和在自己家一样闲适。
“殿下今日弹琴的样子真好看。”侍女们不知身后还跟着一位不速之客,小声地聊天,“琴声也好听,就是不知是何曲子,听着怪让人伤情的。”
另一位侍女放下盘中一口未动的糕点,摇摇头:“我也不知。”
等二人走了,姜静行也从角落里走出来,环顾四周,直接走向一间上着锁的库房。
比起外面巡逻的人,库房值宿的侍卫已经昏昏欲睡,毕竟没人会想到,费尽心思潜入王府的人里,竟有人只为一口酒!
看着被自己敲晕的侍卫,姜静行啧了一声:“也算你倒霉,希望明日你主子看在你晕过去的份儿上,能手下留情吧。”
目睹这一切的系统:也算我倒霉,希望我的宿主做个人吧!
想它当年也是讲三美五德的好统,如今却沦落到陪着宿主半夜翻男主的墙,回忆与姜静行相识以来的日子,系统不禁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可等它抹完泪,那种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刺激感又占据了上风。
第一次做坏事的系统悄咪咪睁开眼,催促道:“快进去看看,一会儿有人来了!”
姜静行推开门,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禁吹了一声口哨:“果然。”
系统也震惊了:“你怎么知道这是酒窖!”
“你当我是乱跑不成。”按照王府常规的布局,后厨和酒窖不会离得太远,今夜是西南风,她可是一踏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酒香。
“我的宿主真是太厉害了!第一次翻墙就找对了地方!”系统疯狂鼓掌。
姜静行才不管系统的彩虹屁,满屋的酒水勾出了她肚子里的馋虫,让她按捺不住地伸手,直接从最外面的架子上拎起一壶酒。
然后拔出塞子,仰头倒进嘴里。
大约真是美酒消愁,随着清冽甘醇的酒液滑过喉咙,姜静行暂时忘却了和武德帝那些糟心事。
她擦擦嘴角,笑道:“不错!值了!”
只可惜酒壶不过小小一方,喝上几口便没了。
姜静行解下头上布条,熟练地在架子里挑挑拣拣,最后绑好一坛烈酒拎在手里。
她翻身站上屋顶,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走,找个高点的屋顶,这里看不到月亮。”
说完纵身而起,衣角翻飞间,直奔地势稍高的西院。
西侧主院。
陆执徐眉眼凝霜,端坐在书案前,正在执笔练字。
桌上是一张洁白宣纸,纸上誊抄的尽是些佛经。
角落的灯烛只留了两盏,那张清绝的面容隐在烛影下,只有主人下笔的力道露出微许端倪来。
皇子的身份使然,纵情声色是绝不可能的,每当他心绪不宁时,也只能靠着弹琴练字来排解一二内心的忧愁。
陆执徐知道姜静行从未在宫中留宿过,可如今宫门已下钥,却还没有她出宫的消息,那就只能说明她今夜留宿宫中。
他不知姜静行因何缘由留宿宫中,也不愿深想,只能胡乱猜测一番,可猜来猜去,也不过是武德帝让她留下。
毕竟天子之威,谁敢不从。
屋里窗开半扇,一道黑影闪过。
吹进来的夜风让陆执徐突然停笔,笔尖墨汁滴下,纸上的姜字晕成一团墨迹。
他念出自己不经意间写下的名字:“姜静行。”
沉默片刻,又道出另外三个字:“姜伯屿。”
刚刚翻窗进来的人脚步微顿,轻笑道:“嗯,我在。”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陆执徐猛然抬头,待看清窗边站着的人时,他瞳孔紧缩,脸上满是愕然。
本应在皇宫中的人,竟然披头散发地站在他面前!
眼前一幕太过荒谬,陆执徐一时失语,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癔症,每日梦见他还不行,竟然还臆想出来一道身影。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侍卫们的叫喊声:“快来人,刚才屋顶有人影过去!”
“有刺客进西院了!”
外面的嘈杂声传进屋里,陆执徐回神。
这时屋外的暗卫也反应过来,乾一最快赶过来,在门外跪下:“殿下,府中有刺客闯入!”
“本王知晓,你退下。”
姜静行从暗中走出来,悄无声息地行至桌前。
陆执徐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潋滟生辉,清晰地映出不速之客的身影。
姜静行将酒坛放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嘭”声:“看来你府上的侍卫也不全是废物。”
屋外的人被这一句话惊得满心骇然,屋里出现了其他人,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若不是来人主动说话,恐怕他们就要转身离去了!
乾一急道:“殿下,您可是无恙?”
陆执徐绕过桌案,直接走到门口推开门,让自己暴露在所有暗卫眼中:“本王无碍,你们都退下吧。”
透过开合的门缝,乾一瞥到熟悉的人影,吓得赶紧低头。
屋里。
陆执徐背对姜静行站在门后,等杂乱的心绪平静好,这才又转身面对屋里的人。
可谁知姜静行毫无身为客人的自觉,她坐在陆执徐刚才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写着她名字的宣纸。
姜静行倒是没太惊讶,只是叹道:“你喜欢我?”
说着抬头看向陆执徐,二人隔着桌案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