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的手在空中掏了半天,没有摸到人。
转眼去看, 那个男人正在跟他小舅子说话呢。
叶惜儿眼前阵阵发晕,叶文彦这小子竟然也在!
这都是在干啥呀?!集体出动。
她刚要去抓住那小子问问什么情况。
那边柳媒婆霸道的嗓门又喊叫了起来。
“出来!你个黑心烂肺的老东西!”
“老娘知道你在里面!”
“有本事造谣生事,你就有本事别做那池子里的老王八。告诉你,缩着你那装满牛粪的脑袋也没用。”
“你今儿要是不出来,老娘扒了你的门!”
“......”
“阿彦,这是咋回事,咋娘他们都来了?”
叶惜儿逮着柳媒婆休息的空档,抓着叶文彦就问。
“姐,我叫人来给你报仇来了。”叶文彦挺了挺背脊,好似还有些小骄傲。
“娘和姐姐们来了,还有姥姥和五个舅舅,六个表哥都来了。”
“姐,你放心,那些诬陷你的人,娘和姥姥不会放过她们的。”
“娘都打听好了,她们住在哪儿都摸清楚了。”
“姐,不说了,姐夫叫我去县衙门口守着,我先走了。”
说完,叶文彦就头也不回一溜烟儿跑走了。
那架势,像个放牛娃,哪里像个读书孩。
“你叫他去县衙门口做什么?”叶惜儿看向魏子骞问道。
“当耳报神。”
叶惜儿还要说什么,魏子骞看向那边道:“开门了,好戏来了。”
果然,叶惜儿的视线还未来得及转过去,柳媒婆的声音在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又炸了起来。
比之前叫门的声音高了一个度。
“冯虔婆,你个阴沟里爬出来的玩意,见不得别人好的瘪犊子。”
“大家同为月老座下的弟子,你咋就这么容不下同门师兄弟呢?”
“说媒拉线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是喜庆事,咋你这烂心肝的还给自己损阴德呢!”
“你在这一行好歹还算是个前辈,那后辈出个有本事的人才来,也是好事一桩,造福百姓的婚姻嫁娶,你怎么就那么看不顺眼要去打压抹黑呢。”
“咱们祖师爷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咱们师门的风气也被你个搅屎棍带坏了!”
“......”
叶惜儿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里去看。
只见那家人的门打开了,站在门口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身宽体胖,一看就是生活开得好。
柳媒婆不停开炮火轰的对象也是她。
那妇人被一顿突突,骂得插不进空还嘴。
她气得脸色青黑,尤其是柳媒婆骂的那句杀伤力极大。
“你就该被祖师爷逐出师门!”
“他老人家瞎了眼昏了头才收了你这黑肠子的恶妇。”
“你烧的纸钱过去,他老人家都觉得是黑心钱,嫌晦气!”
在他们这行,被祖师爷月老嫌弃,堪比被信仰抛弃。
犹如读书人被文曲星嫌弃,商人被财神爷嫌弃,厨子被灶王爷嫌弃。
柳媒婆骂累了,停下来的空挡,叶玉儿仿佛一个助理般,掏出水壶让柳媒婆喝。
这边的冯媒婆瞅着这间隙,刚要张嘴反击。
向春花阴沉着脸道:“珍珠,你让开。”
柳媒婆十分乖顺,让开了最佳中心位置。
让她老娘站上了舞台中央。
珍珠?
叶惜儿满头问号,柳媒婆的闺名?
柳珍珠?!
她险些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里管理不住表情。
她转脸去看魏子骞的表情,想找个共鸣之人,发现这人竟然能面不改色。
仿佛没听见他丈母娘这个十分迷幻的名字。
向春花一站上绝佳中心位,就绝不可能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架势都不用摆,就那么轻松随意地站在对手面前,一口气不带喘地连环出击,嘴上过招犹如抡起流星锤把人结结实实抡了三个来回。
不仅精神上的暴击拉满,实质性的伤害也展现到位。
叶惜儿简直叹为观止!
她那个头一次见面的姥姥,像是柳媒婆的超级加强版。
如果说柳媒婆是拿手榴弹轰人,那这个小老太太就是拿大炮轰炸。
炸的那冯姓媒婆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
仿佛洒了的调色盘,十分的精彩。
冯媒婆气得要岔过气去,眼圈急速翻白。
她当了一辈子媒婆,被人尊敬了一辈子,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
从来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得这般惨烈过。
都是做媒婆的,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她的嘴皮子也磨得光滑,到哪儿都十分好使。
可此刻,她却是如那牙牙学语的幼儿般,说不出来完整连贯的一句话。
冯婆子觉得自己此时笨嘴拙舌的样子,比被人找上门骂还丢脸,还让人气愤!
这是她职业生涯的耻辱!
比嘴皮子比不过,动手吧,后面站着两排凶狠的冷面罗汉。
就这样,这场单方面碾压式的战斗,以冯姓媒婆被骂得狗血淋头,血压飙升,身形晃荡为结尾。
两大主将轮番上阵后,又干脆利落的收尾,带着一众小将们呼啦啦撤退。
短短时间内,原本热闹喧哗的巷子,由于十几号人不拖泥带水的散去,而瞬间变得安静如鸡。
叶惜儿眼睁睁看着柳媒婆一挥手,威武雄壮地号召道:“转移阵地!”
她揉了揉眼睛,眼看那群人的步伐太快,都要转过巷子了。
魏子骞又要来拉着她跟上去。
叶惜儿连忙道:“我自己走。”
两人一路坠在后面,紧赶慢赶,又到了下一家。
叶惜儿:“......”
你说这几个同行若是想到了有这噩梦般的一日,还会如此高调的在批判她的大字报上署上自己的大名吗?
叶惜儿今日啥也没做,尽跟在大部队后面拉练了。
辗转了七个媒婆家,个个榜上有名。
无一例外都被两个战斗力爆表的大将扫射地怀疑人生,恨不得此生从没来过。
叶惜儿跑得人都瘦了两斤。
眼看着要启程往最后一家去了,叶文彦不知从哪条小巷子里蹿出来。
飞奔地样子像极了山里被狼追赶的小鹿。
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从十米开外就大喊道:“娘,撤!”
随着他的这一声惊飞鸟雀的大喊。
两位领头羊虽不明就里,但柳媒婆反应极快,气势如虹的吼了一声:“老六!”
尾音还未落下,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两辆驴车。
紧接着,十几号人一个个敏捷地跳了上去,几人一辆,装地满满当当。
待众人坐稳,那两个驾车的汉子就呲溜一下,把驴车驶了出去。
以倔强出名的驴子,此时却跑出了风驰电掣之感。
一行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撤退了。
临走时,坐在驴车上的一个大汉还单手提溜上了追赶上去的叶文彦。
叶惜儿:“......”
哪儿冒出来的驴车?
咋这么魔幻......
她想跟在后面追上去,伸出手喊道:“娘......”
她和魏子骞刚才还去酒楼订了两桌,想在结束时请这些猛将们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