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光明媚,“正德厅”坐北朝南,大门敞开后,阳光就散落在了大厅正中间,东西两侧的窗户微微打开半扇,温暖的春风拂面而来,厅内皇上御赐的白玉琉璃香炉正升腾起袅袅檀香,闻之让人神思一清。
吴富贵紧张之下自然有些口渴,端起茶盏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大家用的是一整套的蝉翼纹碧青色的茶具,做工精致,杯胎壁极薄,杯面有一圈圈裂纹依次排列呈现出一种清冷的破碎感。
吴富贵如今身价不菲,当然也见识过一些好东西,这茶盏一看就是汝窑出的贡品,千金难求,如今却是被用来招待他们这些商贾之流了。
打开杯盏,便有冲天的香气冒出来,只见杯盏中这些茶叶细长而直挺,宛如一个个清秀的小姑娘踮足而立,色泽莹润碧绿,茶汤清亮透澈,微微呈现出淡黄色,饮上一口,便觉得口腔内的滋味十分清爽,回味悠长。
吴富贵只听别人说过,自己也没喝过,可是喝完之后他心里有些确认了,这是贡茶君山银针,每年的产量极为稀少,听说只有皇帝御赐给宠爱的大臣和嫔妃,才能有幸喝到。
吴富贵喝完了一杯茶,非但没有觉得心绪平静下来,反而感觉更加心潮澎湃了!
谁说秦大人被针对了,混的不好了?瞧瞧迎接他们的排场、瞧瞧这气派!接待他们这些人,吃的用的居然都是贡品,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秦大人现在已经有皇上罩着了!
自己来之前,居然还心中左摇右摆,盘算着是不是少投一点银子,万一秦大人失败了自己还有个退路。而现在,吴富贵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跟着秦大人干就完了!
就在所有人心思起伏间,秦修文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所有人一看到秦修文,连忙站了起来,准备跪下行礼。
秦修文阻止了大家,笑着道:“大家不远万里过来支持秦某,就不要再行此大礼,折煞秦某了,大家快请坐。”
众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再见过秦修文了,如今京城中再一相逢,只感觉秦大人风仪更盛,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尽管是笑着在和大家说话,却无人敢有任何放肆之态。
只是秦大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尽管身份之间有差距,但是秦大人的眼中从来没有鄙薄之态,对待他们依旧有礼有节,他们不是底层的小商人,自然也接触过许多官员,大部分的官员对他们的态度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不会有半分尊重。
可是秦大人哪怕官位节节升高,哪怕从地方上的知县做到了京城的户部郎中,他对他们的态度依旧如同从前一般无二。
不管这些人有没有意识到,可能这才是他们愿意全心全意追随秦修文的最根本的原因:在秦大人眼里,他们是可以平等话事的对象,而不是待宰的肥猪。
“今日本该好好招待各位,可是本官事务缠身,只能以薄茶一杯代酒,望大家海涵。”秦修文端起茶盏遥敬了大家一杯,所有人都立起身来回敬回去,有些刚刚没有喝过茶的人,此时也回过味来了,喝完之后愣愣地看着茶杯出神:秦大人现在的派头是越来越大了啊,这都只算是“薄茶一杯”了么?
寒暄过后,秦修文直接进入了正题,也是大家最期待的部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秦修文要修官道,但是到底怎么修,如何修,他们又能从中获得什么,是大家都关注的重点。
“大家都是熟人,那本官就直接进入正题了,这次预备计划的第一条官道,将从京城开始出发,直接修到卫辉府,全长一千二百里,途径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顺德府和彰德府五府。”
秦修文话音一落,卫辉府的商人们都沸腾了,从京城将官道直接修到卫辉府,卫辉府又占据了卫河之便利,水路、陆路皆通,这会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
卫辉府的新码头已经给了他们答案和信心,若是将卫辉府直通京城的官道修好,途径的这些府又都是大府,必定又会给他们带来想象不到的利益。
卫辉府的商人们兴高采烈,松江府的商人们却面上表情不太好: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支持秦大人,难道就是给卫辉府的人做嫁衣吗?虽然卫辉府陆路发展了后,对他们在卫辉府投建的纺织作坊那肯定是有利的,但是他们此次前来,也带着松江府其他商人的要求,希望若是要投钱修建,那就先修松江府地区的道路。
然而,秦修文接下来的几句话又马上打消了他们的顾虑:“第二条修的官道,将从卫辉府出发,途经开封府、凤阳府、扬州府、应天府、苏州府,最后至松江府,全长两千里,如此一来,一个半圆就画好了。”
听见秦大人也规划了松江府的官道修建,而且直接将南直隶的几个大府都规划了进去,松江府的商人们松了一口气,可是听秦修文说到“半圆”,顿时大家都面面相觑,什么“半圆”?
此时的疆域图并不是人人都知晓,除非对地理研究很深入的人,否则不会对各个府的地理位置有很明确的认知,秦修文见众人不解,直接叫人抬了一块木板过来,上面铺上了白纸,秦修文随手就将大明的疆域图画了出来,点出了一些主要的地标,然后将刚刚说的那些府一个个点在了纸上,最后用笔将这些地方连成了一条线。
众人看着这幅图,慢慢地眼神一点点地亮了起来:妙啊!实在是妙啊!
秦大人先修好的天津卫,从天津卫出发,到顺天府,然后一路南下到腹地卫辉府,再继续南下到松江府,不就是成了一个半圆吗?
而半圆之外,被秦修文用朱笔写下了:渤海、黄海。
也就是说从松江府坐船出发,沿渤海再入黄海,就可以到达天津卫,如此一来,另外的半圆也合上了——这竟然是一个整圆!
而长期生活在松江府的人又哪里不知道,在秦大人没有写明的不远处,共享渤海海域的不就是高丽么?高丽再过去,那就是倭国了!
这两个地方的人,学习中原文化日久,在许多生活习惯上都和大明百姓类似,那边的生意也是最好做,松江布、陶瓷、茶叶、绸缎甚至是书籍,就没有他们不喜欢的!那边的贵族也完全出的起银子,所获利润要比在内陆做买卖高很多。
只是以前只有漳州府月港才能做出海的生意,他们要先将货物运送到月港,经过层层检查盘剥后,才能卖给这些人,路途遥远、各种过税一道道下去,最后拿到手的利润就微薄了许多。
如果大人能够说服朝廷,开松江府和天津卫两处港口,那岂不是泼天的富贵要降临在他们身上了?到时候往来通达、运力极快,光是运输上面一年都要省掉多少银子?至少是数以万计吧!
许多人都颤抖了起来,眼神渴望地看着秦修文,却不敢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毕竟如今这还是没影的事情,只是通过这个图,大家看到了希望。
然而,就连他们都能想到的事情,秦大人又如何会想不到?不,秦大人只会比他们想的更深、更远!秦大人胸有丘壑,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们来之前居然还担心各种会亏本的事情,没想到秦大人早就圈定了目标!
再一次,秦修文的高瞻远瞩让他们深深地震撼住了,原来秦大人不是刻意为了拉拢他们才要修到卫辉府和松江府的路,人家早在第一条官道修建到天津卫的时候,就已经将全盘布局纳入心间,落下一子后就已经看破了全局,只有在他愿意的时候,才会提前给他们掀开真相的一角。
就算是为了这份可能的未来,他们也投定了修路的银子!只要秦大人开口,他们有多少身家都愿意往里投,因为只要成了,那么他们将成为全大明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到时候身家翻个十倍百倍都有可能!
这是一场豪赌,但是秦修文的实力,愿意让他们跟着赌一把。
然而,秦修文给到众人的惊喜还不仅仅于此:“修路的银两朝廷需要大家提供,先说第一条从京城到卫辉府的道路,根据测算,预计需要花费两百六十万两白银,我将其分成五十二股,一股为五万两白银,若是大家有意投入,那么一股起购。在道路修建好之后,每年的过税中,将抽出三成来根据大家所持的股来分发给各位。”
两百六十万两,还只是从京城修到卫辉府,嘶,这个造价是真的不低啊。
算一下路程,从卫辉府再修到松江府,岂不是要四百五十多万两,这加在一起可不就是七百一十万两白银,难怪当时听说秦大人要求朝廷拨付八百万两,原来这数字就是这么来的!果然秦大人说出来的数字,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只是他们在座的不过二十五人,算下来每个人都要拿出来近二十九万两银子,这个“半圆”才能画上,他们这里的人能有这么多银子吗?
孙兴怀自己盘算了一下他能调动的所有银子,最多能有四十万两,而他已经算是卫辉府第一富商,其他人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虽然秦修文没有给他们下达必须买多少股的指标,但是底下的商人们已经开始盘算起自己手头的资金,并且帮秦修文着急起来,甚至有些人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开始帮秦大人一起宣讲,将其他人也拉进来,务必要把这个路给修好了!
秦修文将其中的要点都讲的差不多之后,突然压低了声音,略有些神秘道:“为了酬谢诸位对我秦某人的支持,本官还给大家谋了一个福利,若是感兴趣的人,稍后可以到魏典史处拿详细的资料。”
一听到“福利”,所有人的耳朵都支棱了起来,今日的惊喜一重接着一重,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现在已经是彻底落地了,跟着秦大人做事,绝对有大口的肉吃,唯一的未知,是这块肉到底有多么巨大,多么美味。
“在我们所修的官道处,每隔两百里准备修建一处休息站,此休息站汇聚住宿、吃饭等功能,外观要求和卫辉府一般,需要统一修建,但是里面的具体经营可以由你们自己做主。各位若有兴趣,可以优先给各位选择休息站的选址。”
又是一个新的名词,“休息站”,但是大家稍微动一下脑筋,就明白过来这个“休息站”就是和朝廷的驿站差不多意思。
只是驿站是给朝廷公办人员设置的,普通老百姓、商人根本不可能去住,平日里赶路只能风餐露宿,只有到了城镇处,才能落脚。
这是大家都头疼的事情,就算身家再豪富,也不过就是带的干粮糕点好吃一点而已,照样吃不到热饭热菜,照样不能沐浴洗漱。
稍微脑子好一点的人,就品出了两百里的意味,这是秦大人认为坐马车一天可以行两百里,到了晚间就可以住宿歇息的意思吗?
一日两百里,这个速度实在是快,但是想到那么平坦的水泥路,好像这个速度也不值得奇怪。
以前长途跋涉,路况不好,碰到恶劣天气,一日行驶个五六十里路都是正常,因为外面道路坎坷,导致出行的人也不多,出行人不多,那么自然不会有人在荒郊野外开客栈、开食肆,没人如何赚钱?
但是秦大人说要开“休息站”,而且说是“福利”,那么就说明这个事情大有可为!
秦大人说行的事情,就没见过有几次不行的!
目前所修官道一共就是三千二百里,有些正好还碰上城镇地带,无需休息站,秦修文给出来的休息站,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二处。
他们可得先下手为强!
魏典史一直木着脸记录着这场会议的概要,也没见秦大人如何“妖言惑众”,可是底下的这些看似精明的商人,遇上秦大人就像见到财神爷一样,秦大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说要认股修路,那就认股修路,说要建休息站,招商会一结束,这些人为了休息站的名额都要打起来了。
最后,二十五人,一共认购了七十八股,折银三百九十万两!
原本魏典史心里觉得这路要修起来,遥遥无期,可是谁知道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秦大人不过动动嘴皮子,这些人就愿意真金白银地掏钱出来,而且看样子,是把身家性命都给压上了,修路的银子一半就收齐了!
而那所谓的休息站,更是直接被抢选一空,一处都没给别人留。
魏典史真的是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事情了,他只觉得这个事情实在太过疯狂,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了。
秦大人是会妖术的吧?
看来以后自己在秦大人面前要格外小心谨慎才行。
第96章
今日为朝廷的休沐日,若按照秦修文一贯的脾性,刚刚募集到了修路的银两,应该早日将各种事情安排上日程,然而,今日他却没有处理政务,反而与广西清吏司的同僚打了招呼,今日大家便好好休整一番。
与秦修文做事,若是碰上志同道合者,那绝对是一件十分爽快的事情:秦修文做事效率极高,思维缜密,还能提前预判一些大家可能出错的部分,但是同时也需要精神非常的集中,才能跟上秦修文的思路,甚至体力也要充沛,否则根本没有这个心力去长时间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
广西清吏司的人虽然如今已经是彻底被秦修文收服了,一心一意帮着秦修文做事,但是之前他们一向是浑水摸鱼的工作状态,到现在经常性地不眠不休去做修路的规划和预算,适应起来实在是困难,原本以为这个休沐日秦大人还是会来办公,没想到意外放了大家一天假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不知道,四月初十乃他们户部宋尚书的生辰,秦修文如今作为宋尚书的第一得意人,又恰逢休沐日,自然是拿到了宋尚书的请柬。
宋纁今年六十又六,算不得整岁生辰,但是在这个医疗条件比较落后的年代,六十岁往上已经是高寿,就连杜甫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就可以知道六十又六这个岁数过生辰,绝对应该大操大办一下。
秦修文原本以为宋尚书会邀请整个户部的人去热闹热闹,可是在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中,似乎广西清吏司的人除了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宋尚书只邀请了部分人吧。
秦修文不管其他人如何,他自己礼数是一定要周到的,毕竟于公于私,宋尚书都帮助他良多,既然邀请了自己,就不可能空手而去。
秦修文思来想去,给宋纁选了一方端砚,端砚为四大名砚之首,只要是个文人,没有不喜欢的,秦修文选的还是其中最贵的一种,价值三百多两银子。
当然更贵重的礼品秦修文不是送不起,但是他知道宋纁并不是那种借着生辰去收受贿赂的人,只要有心意那便是了。
四月初十那天又是一个艳阳天,秦修文整理好仪容后,带上准备好的贺礼登上了马车,按照宋尚书给的地址,往宋府前去。
按理说,宋纁作为户部尚书,为官多年,在秦修文的想法里,对方应该是住在皇城脚下,没想到却是在位置有些偏僻的城东胡同里,虽然这个地方也靠近内城,周围环境也算清幽,但是因为在巷尾,门户都是一座座一两进的小院子,在外面看就觉得有些逼仄,根本不符合宋纁的身份。
秦修文问了两遍车夫没有走错路,这才曲指敲响了院门。
院门上方也没有牌匾,秦修文也不确定是否就是宋尚书府上。
很快,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将门打开了,一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位相貌十分好的青年,就猜到了对方身份:“是秦大人吗?”
秦修文知道自己是没有走错了,含笑点头。
那妇人打扮利落,说话干脆,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靛蓝色夹袄,下身是一条同色的孺裙,闻言立即向秦修文行礼:“秦大人还请跟奴婢进来。”
妇人崔妈妈,是宋纁妻子身边的陪嫁婆子,已经在宋府生活了几十年了,秦修文跟着进了小院才发现这里确实很小,只有两进。
秦修文从大门进去后,绕过倒座房,穿过垂花门,就到了主人内院中,进去后四目环顾一下就能看清全貌,没有什么雕梁画栋,也没有小桥流水、假山小径,平实的如同普通百姓家庭一般,正中间就是一个院子,院子左侧栽种了两棵银杏树,春日里正是抽条长叶的时候,浅浅的绿色挂在枝头,春风一吹,迎风摆动,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树下还放置了一张醉翁椅,旁边有一个小几,倒扣了一卷书,显然此间主人刚刚正坐在上面看书观景。
院子的右侧则是开辟出了一小块菜地,播种了一些青菜、菠菜和韭菜,如今长势喜人,显然是得到了主人家的精心伺候。
内院的东西两侧为厢房,正对着秦修文的就是正房,还没等秦修文继续迈步往前走,就看到宋尚书拿着一壶茶走了出来。
今日宋纁只穿了家中常穿的一身常服,头上戴着四方的东坡巾,身披一件素色氅衣,看着也是半新不旧的,不像是寿星的打扮。
秦修文当先一步上前行礼:“见过宋尚书,祝您福寿安康。”说着,便将礼物呈上。
宋纁将茶壶往旁边小几上一放,直接打开了木匣子,见里面放着一尊砚台,就拿出来放在手里端详起来,看到了砚台底部的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竟然是端砚,难为你有心了,今日叫你过来只是私宴,那些虚礼便免了吧。”
秦修文的礼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垂涎端砚许久了,但是奈何囊中羞涩,下不了决心去买,没想到今日秦修文竟送了他一块。
当然,也是因为送礼的人恰巧是秦修文,才得了宋纁的意,想要送他礼物之人何其之多,但是他并不是谁的礼都会收。
“相公,这便是你常说起的秦大人吧?如何能叫客人在院中站着,秦大人快随我进来坐吧。”
宋纁的妻子文氏闻声走了出来,文氏今年正好六十岁,但是精神状态看着却比宋纁差很多,两鬓已经花白,眼角也有了深深的皱纹,时不时地还会压低声音咳嗽两声。
秦修文跟着文氏入堂屋,有些拘谨道:“夫人,唤我元瑾即可,叫小子大人实在是折煞我了。”
秦修文也没想到,整个宋府好像只有两个仆人,一个是服侍宋纁的一个老仆,还有一个便是崔妈妈,现在正在灶台忙活,文氏好歹也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居然亲自接待他,让秦修文好生不自在。
文氏一边热情地给秦修文倒茶上点心,一边对秦修文慈爱道:“听说元瑾你爱喝茶,且尝一尝这御赐的雁荡毛峰,可和平时的有什么不同?”
文氏虽然衣着朴素,头上只插了一支银簪,其余装饰一应皆无,但是说话却是慢条斯理,倒茶的行止也十分考究,根本就不像是蓬门荜户能培养出来的性子。
文氏只挑拣一些日常的问题和秦修文唠家常,小到老家在哪里,京城中的饭菜可还用的习惯,还问了一些是否婚配、平日里爱做些什么之类的微末事情!,秦修文很少遇到这样的场面,他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工作上也是雷厉风行,就事论事,实在是没有和女性长辈对话的经验,只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