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听到这话就生气了:“亲家母,你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是因为锦同他成绩不够好,所以被筛选下来了吗?这事错的难道不是那些举荐官吗?锦同他成绩那么优秀,让他考的话,肯定也是能考上的。”
“文夫人,你先别闹,让我把话说完。”苏锦玥说:“我不说陈家少也他不够好,我说的是现在这种举荐制度造成的一些问题!举荐官手握大权,他们想给谁写推荐信就给谁写。
一些成绩特别好的,特别优秀的学生,找到他们写推荐信,就算银子给得不够多,他们往往也不太会拒绝,因为这些学生有很好的条件,考上的几率大,一旦以后当了官,也会记得他们举荐之恩,把他们当老师看待。
另一部分就是那些出手特别阔绰的,或者是有很强人脉关系的,这种人,举荐官就算是为了自己以后考虑,也不会拒绝的。
除了这些之外,剩下的就是可有可无的了,再有什么人来找他们要帮写举荐信,他们都可以凭自己喜好来决定了,比如喜欢这个学生就帮这个写,又比如那个给的银子稍微多些,就帮那个写。
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些学生也没大的区别,所以给那个写也都是一样的。”
陈锦同很是郁闷的说:“可他们就是没帮我写啊!其实……张奶奶你说得也没错,还是我不够好!如果我能靠到学院前三,他们自然会愿意帮我写,根本不用我去求他们。
我们学院那几个成绩特别好的,都是有举荐官主动来要求帮他们写举荐信的,哪里用得着自己去求人,说来说去,都是怪自己不济……怪不得谁。
就是现在连累了爹爹和大姑,我也很是过意不去!外婆现在都担心得不行,我们也不敢跟她说太多。”
苏锦玥摇头:“这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有举荐信这事,我相信你也是能考得上的!应该是那两位举荐官也不认识你,所以才没把你的事放心上去,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你就只找了他们两个给你写举荐信,现在他们两个人又都没有写,所以你的名额就没了。”
陈锦同低着头,哑声道:“我本以为在学堂里只管读好书就可以了,根本没想过要去拜会那些老师,若是能早些认识他们,多认识几个举荐官,也不至于会这样了。
我自己没机会去考还不要紧,这次没机会,再等下一次就是了,只是连累了爹爹,心里过意不去。”
苏锦玥便问道:“其实你的成绩,考前几名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是不是真在学堂里被其他同学影响,成绩才受影响的?”
陈锦同闷闷地说道:“有一点儿吧。”
文夫人骂道:“他那些同窗可不是故意的,是嫉妒咱们家锦同成绩好,知道先生喜欢,才故意搞这些小手段的是吧?我看锦同没拿到举荐信,肯定也是他那些同学在背后搞的小动作。”
“现在咱们说这些也没用,还是先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把陈老板救出来吧。”苏锦玥说着,又问陈锦同:“陈家少也,你父亲有打伤人了吗?是不是有打伤那举荐官了,还是如何?”
陈锦同小声道:“爹爹没有打伤举荐官,是打了那几个家丁!爹爹说要见那个举荐官,问举荐信的事,他们拦着不让进,爹就要硬闯进去,他们拦着,后来就打起来了。
没多久,就有官兵过来,把爹给抓走了!说他当街伤人,擅闯民宅什么的,还有冲撞了举荐官,反正罪名一堆的,后来就判了发配边疆充军,过几日,就,就要走了……”
陈锦同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娘知道这事直接收拾东西就走了,家里就剩外祖母,还有大姑,铺子也要开不下去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们也不会来打扰……”
苏锦玥忙把手帕递给陈锦同:“都自家人,说这些话做什么。”
文夫人叹了口气:“弟弟出了这样的事,我是想着要把家里那块双面绣给卖了,可就算卖了双面绣,要找人救他,也得有个门路,现在咱们连大牢都进不去,更别说要救人了。
在川余城,咱们也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就算要救人,能找谁帮忙呢?找学院那些先生吗?他们怎么可能敢出面,谁敢得罪知府大人啊?”
陈锦同一抹泪:“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就把事情闹大了!咱们到帝都告御状去!反正这事闹大了,我看他们到底谁怕,咱们都这样了,难道还怕把事情闹大吗?打不了我以后都不参加大考了!”
苏锦玥忙止住了陈锦同,轻声道:“别义气用事,你这么闹不是办法!这样吧,锦同,我这也正好准备去武建城见一个人,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秋娘,你外祖母和你母亲还需要照顾,你就先陪你母亲回牛港镇吧,你就带小玉一起去好了。”
“娘,我这要去了镇上,那家里的事怎么办?”文秋娘问。
“家里现在也没什么活要干了,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太公和阿文他们在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苏锦玥说:“先别管这些了,现在你舅舅的事要紧,待会儿我就去跟跟他们说这事,你也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一下。
本来是想让你们一起去一趟武建城的,不过现在既然有别的事要处理,那就等过些时日再说吧,等把你舅舅的事处理好了,咱们再商议别的。”
这件事的原委,苏锦玥大概是知道,但要救人,把事情闹大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若是要找人帮忙的话,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凌文义了。
就不知道对方愿不愿帮这个忙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这是一位贵人
陈锦同想要把事情闹大,就算赔上自己前程也要把自己的父亲救出来,但是被苏锦玥劝住了。
是,那些官员和举荐官做的事的确是见不得光,可这并不是个别现象,而且整个体制从上到下的一个问题,一个弊端。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种事就是这样,整个体制内部的问题,你想直接攻击它,最后受伤的反而是你自己。
而且凭他们几个平民百姓这样闹,能把事情闹得多大?
这到最后,你被人打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对方为什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你只是一介平民,普通老百姓,知道你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你这完全就是一个蝼蚁,随随便便可以拿捏的那种。
你想要把事情闹大,你怎么闹?
事情还没闹大恐怕你的命都已经没了。
当务之急,并不是要揭穿这个什么制度的弊端,不是要让人去讨伐这件事,而是要救人。
这种事本来就见不得光的事,根本就不用闹大,只要上头有人出面说句话,知府肯定就得放人了。
毕竟那陈老板本来也不是真犯什么大罪,这只不过是对方给硬扣下来的罪名,有大人物出面,要知府放人的话,这个面子,知府大人又怎么会不给?
甚至连陈锦同参加统考的事都可以顺利解决。
“亲家母,你真能找人帮忙吗?”文夫人眼中闪过些许亮光,她终于看到了一点儿希望。
陈锦同小声道:“张家奶奶,那可是知府大人判的罪……真的可以救得了我爹吗?”
“这件事能简单点儿办了就好,不用闹得这么大的。”苏锦玥说:“我是认识一个当官的,这事能办成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陈锦同急忙说道:“需要多少银子,张家奶奶你尽管跟我说!”
苏锦玥笑着摇了摇头:“这银子你还是留着念书吧!若是需要话银子才能办的话,这事肯定就办不成了。反正你待会儿跟我走一趟,路上我再跟你说清楚……”
她说着,又叮嘱文秋娘:“你舅舅的事,先别告诉他们,就说是你要去照顾外祖母就可以了,别的就不用告诉阿文了,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知道了吗?”
“好!”文秋娘答应着,就带着小玉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文夫人还有些不放心的问苏锦玥:“亲家母,你认识的那位大人真的能帮得上忙吗?这万一要是不成……”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吧。”苏锦玥说:“不然怎么着,难道你真要让你这外甥去闹吗?他这去闹事情不一定能得到解决,还会赔上他的前程,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现在已经进去一个陈老板了,这陈少爷再去闹,待会儿连他都要被抓进大牢去,可怎么办才好?既然有别的办法可行,那我们就不要去冒这个险啊,是不是?”
文夫人虽然不太相信苏锦玥找的人能帮忙,可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这样了。
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也就请亲家母你尽量帮帮忙了……”
苏锦玥劝道:“文夫人,你就先放宽心吧!待我去和太公、阿文他们交代一些事,然后我就带陈家少爷到武建城去见见那位大人,请他帮忙。”
苏锦玥说完,便去找张太公去了。
看到文夫人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陈锦同便轻声道:“姑姑,你不用太过担心了,既然张家奶奶都说能帮忙,也许她真能帮我们把爹救出来呢。”
“唉!”文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你年纪太小了,哪知道什么呢!你表姐这婆婆,不过是个乡下村妇,见过什么世面,能认识什么人啊?
要我说,我还是回家去赶紧把那双面绣给卖了,指望她,还不如我去找找人可能还好些。”
陈锦同小声道:“姑姑,你也说了姑丈之前得罪了朝廷的权贵,既然是这样,谁敢帮咱们呢?就算姑姑你找了以前认识的人,他们也不敢帮我们啊?
而且我看张家奶奶刚才说得还挺有把握的,应该是有法子能帮我们的!
虽然张家奶奶是住在村子里,可听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她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见识短浅的村妇,说不定她这能帮得了我们!姑姑,你就放心吧。”
文夫人摆了摆手:“她既然这么说了,你就且先跟她去吧,姑姑回去见过祖母,商议后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咱们也一定得把你爹给救出来才行。”
陈锦同感激不已:“谢谢姑姑。”
文夫人很是不放心的看着陈锦同:“你随着那张家奶奶到武建城去也是万事要小心,若是觉得不对,就赶紧离开!别的都不要紧,你自己是最要保重的,可别让你爹在牢里还要替你担心。”
陈锦同点头:“姑姑,我知道了。”
苏锦玥把家里的事交代好了之后,就赶紧去找牛叔,让牛叔送她和陈锦同到平乡镇去,至于文秋娘、小玉和文夫人,她们便到村口等车就行。
最近因为这边有工地施工,从牛港镇到张家村来往的牛车马车都不少,不用担心等不到车。
具体什么事,他们也暂时没说,就怕太公和张文他们担心。
苏锦玥只是说文秋娘外祖母近日生病,所以让文秋娘带小玉去看看外祖母,而她带陈锦同到武建城是要去那里帮找陈老板。
太公和张文他们也只是以为陈老板去武建城办事了,不知道家里老母亲生病,所以苏锦玥才帮忙带陈锦同去找人的。
张龙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他倒是明白母亲是暂时不想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们,也就没有多问。
牛叔帮忙送苏锦玥和陈锦同到了平乡镇,苏锦玥也是很快找到了马车,两人又赶紧上车往武建城赶去了。
陈锦同也是心急如焚的,在马车上还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想看看到了没有。
“别担心。”苏锦玥安慰道:“很快就到武建城了。”
想到自己姑姑说的话,陈锦同有些不安的问道:“张奶奶,你要找的那位大人,真的能帮得上忙吗?真不需要带银子去吗?”
苏锦玥笑着说道:“要银子的话,我这里也用,你不用担心。”
陈锦同怎么会不担心呢,这可关系着他父亲的安危啊。
“张奶奶,那个人真能帮得上忙吗?”陈锦同又问。
苏锦玥轻声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他愿意,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陈锦同试探着问道:“那这位大人,是在武建城任职的吗?武建城那都是武官吧,他们能管得上川余城的事吗?他是和川余城的知府有什么交情吗?”
苏锦玥便说道:“陈家少爷,我知道你担心,不过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没有把握的话,我是不会答应帮这个忙的!我给你介绍这位大人姓凌,他是皇上派来的御史巡按!
他虽然和川余城的知府没什么交情,但是和帝都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交情,在皇上面前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人,我想这个面子,川余城知府总不会不给吧?”
“帝都?巡按?”陈锦同有些被这个来头给吓着了:“张奶奶,那位大人这么厉害的吗?那,那他会帮我吗?”
苏锦玥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待会儿到了那里,你只管告诉他实情,别的都不用想太多!记住,一定要说实话,千万不能有半分假话和隐瞒的!否认我也帮不了你了。”
陈锦同连连点头:“好,我会的!”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可算是到了武建城。
虽然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要下山了,但这武建城依旧是非常的热闹繁华。
陈锦同也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原来这武建城也是这般的繁华。”
苏锦玥笑道:“这里的繁华和川余城的也有不同,不过的确是很热闹!”
马车到了凌府外停下,看到门口那气派的石狮子,陈锦同还是有些害怕:“张奶奶,这凌大人会不会很难说话?”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苏锦玥安慰陈锦同。
两人到了门前,苏锦玥就让门口的侍卫通报一声,说要求见凌大人,不想他们却说凌大人出门了,并不在府内,苏锦玥想着这个时候可能凌文义又到药田那边去了,便带陈锦同一道过去,果然这到了药田那边,看到那里还真是热闹着,更热闹的是凌文义居然在那儿和人比武。
苏锦玥也不想打扰,就让陈锦同和她在一旁看着,不想倒是凌文义先看到了她,自己先停了下来:“好了,今个儿就玩到这里吧!本侯还有事,先走了!”
小厮拿着外套,屁颠屁颠的跟着凌文义后面:“侯爷……”
凌文义走到了苏锦玥面前,笑着问道:“张大嫂,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来之前也没跟本侯说一声?”
他这说着,就看到了苏锦玥旁边的陈锦同,又问道:“这公子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