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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_分节阅读_第565节
小说作者:御井烹香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6.14 MB   上传时间:2024-12-17 19:12:59

  呼啸的海风,以及水手们或是低声细语,或是惊讶的高呼声,组成了嘈杂的背景音,反而让不远处海面上的画面,好像变成了一出荒唐而奇特,谁也猜不到下一刻该走向何处的默剧:本来以为被豢养的大鱼,似乎对人类的离去困惑且不满,也没有再继续追猎原本的猎物,好像小孩儿在追着大人要个说法——或者,以彼此的体型差距来说,是大人追着小孩儿要个说法一样,四只一起掉头追上了这转向的三四艘木筏。

  并且,也说不出是否故意,因为这庞大体型在同一时间一致的行动,引发了一股很大的水流颠簸——这对大木号来说,也就是一次船身的起伏罢了,但对木筏小舟来说就不同了,落在浪边的那艘木筏,顿时被浪头高高推起,上头的土著很多都没能保持住平衡,在隐约细小的惊呼声中,落入了海中!

  同一时间,有太多事情正在发生,哪怕是没有望远镜的船员,见到远处海面那黑白相间的身影,骤然整齐而现,又蓦然消失,也很少有不被吸引了心神的——虽然在广阔的海洋中来看,这依然是只占了视野很小一部分的色块,但对船员来说,已经足够他们意识到这种鱼有多么庞大了。

  光顾着看鱼了,谁也没注意到鱼带来的浪,木筏反复后没有多久,大木号也颠簸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甚至很难说这和鱼群造成的浪涌有关。反而是这些来势汹汹的土著,被这个意外打断,都纷纷停止了划水,而是转头去救助落水的同伴。

  还有些脾气暴躁的,则是举着手里的鱼叉,面露厉色,对着水面詈骂了起来。但这鱼叉似乎也没有扔在水里的勇气,他们便把火气转到了大木号这里,转身举起鱼叉,对大木号炫耀着自己的武器——理所应当,他们对大木号那黑洞洞的砲口是没有丝毫反应的,因为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简直就是一出闹剧……”黄秀妹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半晌,也是无奈地笑了,“这个插曲,倒是为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了——否则,按这些土著这凶蛮的性子,没准还真要来攻打我们一番呢。要说把他们全都杀了,自然不妥,可要驱走他们也很麻烦,而且,这就算是给双方的关系开了个很不好的头了。”

  倒的确是如此,被这些大鱼如此一搞,大木号上的众人,等于是目瞪口呆地看了一出奇观剧而已,这些土著勉强救回大多海里的同伴,已是阵脚大乱,再加上风向和洋流,都是往北去的,他们的木筏要接近大木号本就要用力划船,稍微不顾就立刻又远离了少许,只好顺流而去,在嚎叫和示威中逐渐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那四头大鱼,也似乎失去了和他们纠缠的兴趣,而是往西北方向游去,只见那黑白相间的鱼身,在金波中时隐时现,过了一会,突然‘哗’地一声,水花四溅,一头鱼庞大的身躯,从海中跃出,带起的水花在朝阳中都犹如闪着金光,只见其肥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空,很快又重重地摔向水面,激起重重水花,似乎是在和远处的大木号道别。

  虽然江豚出水,乃至海豚鱼跃前行,又或者是那乌鱼大潮时,鱼群离水飞跃的景象很是常见,但这样的大鱼离水跃出,仍是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地望着那大鱼消失的方向,就连操帆手也一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还是黄秀妹回过神来,很快厉声招呼,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把手里的活干完了,等到船只转向,重新按照方向往回开去,不当班的船员,这才激动地聚在一起,议论起了刚才的奇景,“那是什么鱼!在鲸鲵中也算是大的了吧!”

  “至少我们华夏水手里所见到的,应该是它最大了,听那些远洋的欧罗巴老油子吹嘘起来,说什么见到过的大鱼,和岛船一般大小,也是有的,但问他们是在哪里见到的,能不能对上我们的教科书里记载的种类,他们就又含糊其辞起来了。”

  “妈呀!刚才我的那个心!我说,这大木号我们是上对了,能见到这个,老子一辈子都值了!”

  买地的百姓,性子都很活泼,虽然船上规矩严格,但氛围不算压抑,毕竟待遇好,吃住也都尽力在照应,而且规矩虽然严格,却也公平,不是触犯原则,就并不算太残酷。只要船长没有制止,他们是很能谈天的,夏湖多忙活了小半天,从瞭望台上一下来,赶着去上了个厕所,手里拿着热饼子往船舱里一坐,也是嚷嚷了起来,“这就是虎鲸了吧!我好像在教科书上看过,天!那是真大!真聪明!和人似的!不是眼见真不敢置信!”

  “可不是!它们是怎么和那些土著联盟的?还是只是巧合?又不像,真的好像是把猎物往那些土著的方向赶呢!”

  “还会围猎!啧啧,这要鱼都如此聪明了,人怎么办?我看那些土著还不如鱼有脑子!”

  “哈哈哈哈!”

  这话也引发了一阵哄笑,但大家的情绪也都是真诚的:土著就是土著,夜郎自大,其心态连水手都很难理解的。乘木筏也敢和大木号叫板,甚至在看清了大木号里装载的是人之后,都没有畏惧,这反而让人无从下手了,甚至觉得打杀了都很残忍——说实话这不过是一砲的事,但正因为彼方如此无知孱弱,反而觉得这样有点大人欺负小孩的意思了。

  “要我说,这都是有前因的,他们要是胆子不大,乘那木筏还敢靠近鲸鲵啊?没见鲸鱼一个浪,木筏就翻了么?就是因为胆子奇大,才有今日的联盟不是?要不然,难道不怕做了鱼食吗?”

  “今日不就有几个被吃了么?”

  “这个好像没有,没见到那边冒血水什么的,那几头鱼似乎没有吃人就走了。”

  夏湖站得高,看得清楚,闻言也是有些不肯定地说,众人一听,这还得了?又是大哗,直呼不可思议:“这肉到嘴了都不吃!这还是鱼么?”

  “就是,有些鱼哪怕自己被砍成两段了,那尾巴漂到嘴巴跟前,还要咬住不放呢!这东西不能算鱼了,我看可真能叫做瑞兽!”

  “这辈子能见一次,也是值了!下回让我再来这里看这人鱼捕猎,哪怕还要坐五七日的船我也来的!”

  尽管在话本上,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光怪陆离的想象,但终究没有自己眼见来得震撼,也是有险些进入礁石区,所幸及时发现掉头的庆幸在,大家的情绪都很亢奋,又高兴于庄长寿刚好在船上,可以把这经历写下来,让大家都知道大木号有此奇遇。

  好几个人来寻庄长寿,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写写这游记,为虎鲸扬名。不过,见他和祖天寿、郑大木待在一起,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便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知趣地退开了。

  庄长寿这里,也能猜到他们的来意,他其实内心也激动得要命,认为这一次的见闻,是不逊色于自己和那三公主所产生之误会的大奇遇,尤其最好的是郑大木带了仙手机,把一切全拍下来了,有了佐证。

  不过,此时郑大木和祖天寿在商讨袋鼠地的开拓大计,这又要比一时的奇遇更加重要了,便只得暂且按捺下心思,看着祖天寿一脸凝重,在地图上按郑大木的指示,做了一个标记,沉声道,“有了这些土著在,恐怕城主你预料中的那座露天煤矿,开发起来,难度要更高得多了啊!”

  “祖将军言之有理。”

  郑大木也没有反驳,眉宇间亦现深思之色,皱眉道,“这些土著的情况,的确是我事前没有想到的,现在看来,的确是相当之棘手啊……”

第1176章 海路南行

  “横竖咱们在这大木号上, 也是同吃同住了这许久,自古以来,百年修得同船渡, 咱们这也是同船了不止三四回,算来也是三四百年的情分了, 小郑,咱老哥哥也就不把你当外人,有些话就便直说了——

  这袋鼠地, 来之前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来了以后,先是一惊, 后来又觉得其实比第一眼想得要好得多, 确实是个可以安身立命, 筹谋百年基业的地方。俺老祖也是个粗人, 想什么说什么, 要说反悔的心思, 开始时是有点……

  但, 一个是要脸面,话都放出去了, 不愿在六姐那里丢脸, 另一个就是, 毕竟原本也是说话有些份量的,要说在买地做个小生意,种个田, 向着那些市井小吏赔笑——又觉得袋鼠地这里也不算是苦了。

  因此, 这袋鼠地, 我老祖大概是非来不可了, 也是都想好了,从六姐那里得的所谓‘创业贷款’,除了用来建城的那笔款子之外,余下的一点,承蒙你们郑家看得起,我也是很愿意一起合股投到这个煤矿里来的。用这个本钱,分到煤矿的利润,才能在袋鼠地这里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这里头的道理,我也是懂的。”

  要说毕竟祖天寿也是辽东的一号人物,虽然自谦是粗人,但这话说得其实还是很有分寸的,先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了——承郑家的情面,在袋鼠地这里,愿意在郑家下头做人。

  也说明了他知道郑家的好意:本来么,郑家做海贸的,手里的活钱,源源不断,虽然不说是富可敌国,但要开发煤矿,绝对也不会少了祖家能拿出来的那笔数字,想和祖家合股,无非是为了拉近双方的关系,也帮助祖天寿在袋鼠地站稳脚跟。不然,庄长寿也颇有家资,可你看他这会儿除了旁听,有参股到煤矿里的资格么?

  祖天寿既然领情,而且也表明了自己铁了心要在袋鼠地这里安家,双方的关系也就进一步拉近,说起话来更加随意。祖天寿也就能更自在地点评起这几日出海的感想,以及对‘危险峡’的顾虑了。

  “我虽不是海狼,但对地图学是一直感兴趣的,从地图来看,这危险峡本来通道就很狭小,按比例推算,最窄处不过是七八十公里,这个距离,不算是很长的,这里的风浪也不是很大,按我的想法,就今日的这些独木舟和木筏,完全有可能通过危险峡,到达对面的袋鼠地来。”

  这个说法是很公允的,郑大木不但点头认可,还主动补充道,“独木舟能走的路途,其实比很多人想得要更远,遇到顺风,一口气走数千里,上头的人也不会渴死饿死,这都是有的。在满者伯夷一带的南洋土著,迄今还有以独木舟‘跳岛’开拓的传统,数十公里的确不在话下。”

  “这就是了,”祖天寿微微皱眉道,“原本他们没有在袋鼠地这里定居,只怕是因为这里比较荒芜的缘故,等到煤矿开发起来,我们的船来来去去,他们见到之后,难免不会发生好奇,乘船到对岸来一探究竟。

  这些人今日的表现,我们也都看到了,性子是真的凶顽,不由分说就先喊打喊杀,不是那等性格温顺,已有相当发展程度的熟番——比较起来,建州贼人简直就是温文尔雅了,便连通古斯的哥萨克人,也是可以交流的。这些人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压根没有什么可谈的,看到了生人,就想来抢,这样可不是什么好邻居。”

  祖天寿是有屯田经验的,虽然换到袋鼠地这里,地域是陌生了,但也能分出好歹来,不敢轻视了土著的威胁。“若是人少,那也罢了,一次来个二三百人,料我们煤矿的工人,将其打退不难,但就怕他们族群人数能上千,那就糟了。

  双方彼此结仇之后,那就是世代的事情,这种生番,自来都是男女老少,人人皆兵的,打退打死了一批,余者又来,这样的话,矿也别挖了,大家就等着打仗吧!为什么辽东要等建贼北迁之后,才敢重新开始大量屯田,之前宁可把好地荒在这里,就是因此了,只要有打仗的威胁,大家就不可能好好干活,这道理我看到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此外,还有就是这危险峡的通行,”祖天寿也是吁了口气,“——名副其实啊,太危险了!一阵风吹来,差点就进礁石区了,越过海峡,到对岸,那海名字听着还不吉利——”

  他的手指在地图另一侧点了一下,“珊瑚海,那就是多珊瑚呗,多珊瑚礁,这可怎么走海啊?一次两次还好,咱们这大木号是软帆船,灵活,水手也都是能干的。可那要是煤矿产煤了,那得多少船来运那?这海峡里一有沉船,就更难走了——沉船也是礁啊!这要运个十次,沉一艘船,利润上来说,也受不了哇。”

  的确,当然郑家有钱,但也不能这么花,探险可以不计成本,但做生意,是做生意的态度。郑大木的手也是在地图上若有所思地划拉了起来,“关键这一带还真多群岛……”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说要从煤矿东面的海域往北走,是深海,那也行,风向合适咱们就绕个圈,甚至可以直接从煤矿去吕宋、鸡笼道,我看了,风向合适,也就小半个月的功夫。”

  不过是从辽东来到袋鼠地这么一两个月,祖天寿不声不响,居然也给他学会了不少新知识,不说是个行家,但起码不是一无所知,完全只能凭借空想,随时随地露出一副痴呆相的大羊牯了。

  所提的这几个问题,起码都是庄长寿一时想不到的,哪怕是大木号上的船员,恐怕也没有想得这么远。“但你看,从这里往北,零零散散,地图上全是群岛,就和撒在地上的米粒似的,我就不是地理专家吧,也能断言,这一带海肯定挺浅的,礁石多,是吧,那海底也是山峦起伏,没有可能这个小岛那个小岛中间就是深海,地质它不可能是这样子的。”

  “这种群岛带,也不是说就一定不好开船了,就是要花好多时间去探索航道,就不知道这笔开销是多少了——而且万一只是小船好走,大船在现在这个技术,就是不好走,那该咋办呢?”

  这样的盟友,当然才为郑大木所喜,真要是完全没脑子,也没法在袋鼠地立足了。他先是笑着缓解了一下祖天寿的担忧,“那倒是无妨的,这种群岛的航道,因为有目视物来参照,就又不像是咱们这一次一样了,包括咱们这一次迷途,也是因为航道信息有限的关系,等到通航书逐渐丰满,每天晚上都可以通过星象来确定自己的位置,调整航向,就不像是这一次这样容易偏航了。”

  “不过……”他也进一步透露了一个信息,“这些群岛对通航来说,还有一个不利的要素,那就是土著——事实上,这些土著很可能是从南洋出发,一路沿着群岛这样往东迁徙来的。”

  他指点着满者伯夷,先把手指划拉到了袋鼠地上方的这个大岛上,然后又顺着群岛,一路划拉到了地图东边,和袋鼠地遥遥相对的一个大岛上,“按照教科书的记载,这些南洋的土著,就是乘着独木舟完成在岛屿间的迁徙和繁衍。

  而且,这一支番族本性的确很凶——也就是呆在满者伯夷上的这些,大概是渐渐地改了性子,如今也变得温顺起来了。但他们迁徙出去的这些亲戚……如今我们是见到一支了,那个劲儿的确……”

  “我看就是茹毛饮血,和野兽差不多!”祖天寿说,显然他也对今日的这些土著印象很深刻,虽然距离没有近到能看清装饰的地步,但那独木舟上数十人挥着鱼叉、长枪表达愤怒的好战之意,以及以如此简陋的装备,就敢和鲸鲵配合,围猎另一种大鱼的勇气,都足够让人不敢低估了。“这些人就是会吃人,我也不吃惊!”

  “这,教科书上也……”

  郑大木咳嗽了一声,而原本一声不吭,只是不断记笔记的庄长寿,也诧异地惊叫了起来,“什么,真吃人那!教科书上说的吗?”

  虽然祖天寿肯定也抓紧时间补过一些袋鼠地的知识,但郑大木在这块的学识毫无疑问远高于两人之上,他点了点头,也是伸手点了一下袋鼠地东方的大岛,“至少这岛上的生番是吃人的,而且残忍好战,非常的排外。这也是为何秀妹姨没有继续往东远航。

  我们没有往这两座大岛派遣人手,也是因此,毕竟光是袋鼠地已经够折腾的了,犯不着去招惹这些生番。按小侄接触到的一些资料来说,起码在六姐的那个世界,此时的东岛土著,不但茹毛饮血,而且彼此之间战争频仍,是颇为发达的文明,又不是南洋、云贵、建州那些幽居深山,有时候一辈子也难得见到几个活人的土著生番可比的,只是……沟通难度,恐怕会更高一些。”

  哪怕是在买地,这东岛的情况也是绝对的秘辛了,庄长寿听得一惊一乍的,就连祖天寿都先是听住了,仔细想了想,这才洒然一笑,拍了拍大腿,不屑地道,“嘿!你这说得多严重!其实这不好事吗?这不怕番族强,就怕番族笨啊。

  按说这打仗总能让人越打越聪明的——打仗好啊,打仗就要琢磨,谁强谁弱,你强我弱,咱们就跑,我强你弱,咱们就打,打仗的道理不就是这般吗,那不比今日咱们见到那些土著好?那根本就是不识数!识数的看了咱们的船,那还不得是跪下叫爷爷啊!”

  这么说——倒也是这个道理,庄长寿觉得自己的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好像坐上了跷跷板似的,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觉得这土著的威胁非常棘手,另一会儿又感到这反而是件好事。一时间左看右看,已经是屏住呼吸,等待郑大木发力来压这个跷跷板了。

  但郑大木这回倒是没反驳祖天寿,而是挠了挠头道,“也不好说……没准是这个理,也没准不是,因为毕竟,还没接触么,对于探险船只,我们还是要求安全第一的,因此如今还没有去过东岛,什么时候等这边的航路都摸熟了,去东岛观测过了,没准也就和世叔说的一样,不怕发达,就怕不发达。发达了其实还好沟通一些——当然,最坏的结果,也可能是发达但不愿沟通,就是要打,要杀人,那……”

  祖天寿耸肩道,“那要真是这样不通人性,也就只能等那时候再来想办法了。”

  他话里倒有一股子混不吝的味道,似乎并不会担心这种较小的可能,哪怕按照规划,他的定居点很可能距离东岛很近,面对的危险要比郑家大一些。庄子心底也不由得升起了少许敬佩之情,暗道,“祖将军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有闯劲,开朗豪阔,的确是号人物。”

  再看郑大木,也是心领神会般,露出了欣赏的笑意,两人相视而笑,似乎都以为没必要在行动前考量太多。郑大木语气轻松地道,“这话也是有理——说白了,这些土著,在南洋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呢?

  大概自然也是被人赶走的。至于这要说是被谁赶走的——大概就是同时代生活在祖地南洋的其余人吧,而那些其余人,后来大概也被赶走啦,数千年前,越人从吴越之地南下,迁入如今的安南,而安南土著又往南迁徙,挤走了南洋的诸多部族……”

  其实这话未必就是历史真相,而且,几千年前的事,和此时也没什么关系,但在此刻对于竖立自信心,倒有奇效,一听说东岛土著可能是手下败将的败将的败将……的败将,大家立刻就轻松起来了,好像顷刻间就多了必胜的信心。

  就连庄长寿都没那么替同胞紧张了,放松地出了一口长气,倒是逗笑了郑、祖二人,他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感慨道,“这倒也不奇怪,自古以来,迁徙其实才是潮流,在一片土地上扎下根,千古不动,其实是很有难度的。

  就算是华夏——我觉得,纵观历史,扎下根的,其实也是文明,而不是百姓。百姓的迁徙,是一个相对的过程——如果迁徙到哪里,就把文明扩展到哪里,那么,相对来看,就始终还在文明内部迁徙,没有脱离开故乡的范畴那。”

  “哎呀!庄大侠!这话说得好啊!”

  “有才!有才!这话合该写到文章里去!说得对啊!我们来到袋鼠地这里之后,在这一无所有的土地上,带来了我们华夏的文明,又如何能说得上是背井离乡呢!我们分明是把家乡带到了这里来啊!”

  庄长寿灵光一闪,所迸发出的这个论点,果然非常投合这两人的胃口,让他们立刻就激赏起来了——在这个大迁徙的时代,这样的论点也的确立刻就能得到极大的喜爱,对于迁徙者来说,这种话一听就很入耳,在心灵上提供的慰藉,比多少罐头都强。

  连祖天寿都嚷嚷起来了,“一听你这话,我就全身是劲儿——要在有生之年,把文明扩展到袋鼠地,我觉得我有数不完的活儿要干那!可不得只争朝夕了?!”

  庄长寿自己说出这番话,也是事前完全没想到的,犹如天授一般,说完了自己都很满意,被两人这么一夸,慌忙摇着手也傻笑了起来,臭美了一会才道,“其实我是想说,相对的迁徙也就罢了,绝对的迁徙,往往其实是战败的结果——输了就得赶紧走,这也是从古到今天经地义的道理,东岛上的这些土著,大概也是这样一路逃过来的,怎么到了东岛,就没有延续这样的传统,而是宁可耗在岛上,彼此作战,也不肯再往外迁徙呢?”

  “你这一问倒很有道理——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什么理论啊——就是一路迁徙,人手一路变少,本来会的技术也会丢失……那个那个什么……”

  他这话也说得祖天寿好奇起来,而且,出人意料的是,祖将军居然还掌握了一个在买地也很少有人知道的概念——这也是如今买地这里的现状写照了,由于知识实在是太多了,传播途径还各有不同,谁也不能说自己就完全掌握了买地所有的新概念和新知识,哪怕是祖天寿这样的辽东乡下人,也很可能在和买地吏目的来往中,耳濡目染,学会一些连庄子、郑大木都不知道,答不上来的概念。

  “也不对啊,就算再怎么退化,造船,造独木舟这不可能很困难吧。”好在祖天寿也没纠缠,自己又绕回来了,“不说别的,袋鼠地这个大岛,如何就不迁徙过来呢?一定要在岛上打来打去?他们是天性就如此凶残,还是无路可去?”

  “如果是无路可去的话,那,这袋鼠地得是多贫瘠,才连北面的群岛、东面的大岛土著都看不上?要说是天性凶残的话,那——”

  祖天寿的眼睛瞪圆了,很憧憬地说,“那这样凶残的土著,都被我们老祖宗的手下败将给打败了,我们的老祖宗,又该是多么的骁勇善战哇——”

  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庄长寿和郑大木不由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心底的想法:到底是多年戎马的老将军,这位还真挺爱打仗啊!难怪不怕土著,有这样一个强硬派坐镇定居点,倒是不怕定居点被土著偷袭欺负了,但估计就得担心他的作风过于强硬,挑起了和土著的争端……

  也不知道大木公子,对祖将军的这个特点是怎么想的了。表面上,他当然不露丝毫痕迹,咳嗽了一声,还是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扯远了,世叔,我们还是说回煤矿交通的问题吧,眼下我是有个想法,你说,如果水路不好走的话,要不然,改走陆路如何?建一条铁路,从铁矿到吉亨城也是不远……”

  “铁路?”

  祖天寿的注意力果然也被吸引了,他很新鲜地玩味着被郑大木第二次提出的概念,一开口也还是很直接,“铁路能建起来倒挺好,我看比船靠谱,铁路烧煤——肯定给煤矿配套最好了。不过,这能建得起来吗,不是说雨季这里天天暴雨?暴雨这草原不成沼泽了,泡透了?那铁路不得塌呀!”

  “呃,这……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郑大木的雄心壮志,又一次好像被泼了冷水,但他半点没有放弃的意思,“小侄也考虑过这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要不,把铁路略往南规划些,您说从草原气候的边沿走,勘察天气,找硬质路面,这么着能不能成呢……”

第1177章 高瞻远瞩与好大喜功

  这高瞻远瞩和好大喜功之间, 到底区别在于何处呢?是不是说,能挺到这事儿看到了好处,钱还没有花完, 那就叫高瞻远瞩,而事尚未成, 自己就已经挺不住,那就叫好大喜功?

  譬如说如今的大运河,这是功在千秋的事情, 但主持修建的炀帝, 却不能说是高瞻远瞩,多数都认为其是好大喜功、残暴无道, 大概就是因为百姓尚且没看到大运河的好处, 就已经承受不了其余坏处了。庄长寿认为郑大木多少也有点这味道了——他算是看清楚了, 这个大少爷, 就是喜欢在新技术上大笔投钱, 那股子狂热只是掩饰得好而已, 实则却非常的固执。

  他大概是想方设法, 总是要把铁路修起来的,当然, 铁路这东西不会是从来没有落地过, 郑大木所追求的, 或许是铁路在里程数上的一个记录——用名留青史来诱捕郑大木,可能像是用稻谷来捕雀一样简单。

  但,仔细想想, 好大喜功和轻信受骗, 还是不一样的。好大喜功所制定的计划, 至少初步看来还算可行。就说郑大木的这个铁路规划——如果铁路是从来没有实现过的东西, 谁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那就算是郑大木,也不可能轻易开口要一下就铺设这么长的线路。

  正是因为小铁路在矿山这里其实已经是相当普遍了,很多买地的大矿山,蒸汽提水机、小铁路,包括自动上下轨道、鼓风机等等,都已经是标准的配备,郑大木可以很清楚地掌握到铺设小铁路的成本,对于长线路的铺设花费做个预估,才会屡屡提及此事。

  并且,乘着大家在船上,时间大把无处打发的机会,耐心地对祖天寿介绍:“铁路之所以没有在买地通用,原因有不少,最大的疑虑其实还是治安——铁路铁路,顾名思义,这路是有铁的,而且纯度不低,如此,在人烟稠密之地,偷铁轨就是必然要考虑的危险。反倒是矿山,往往远离人群,而且在矿山这里铁是不怎么值钱的,周围聚居的多为矿工亲属,铁轨线路又短,不会有这个问题。”

  “除此之外,我们买地,起家在东南,那是多山的地方,这铁路通车又是要去弯取直,逢山开隧道,遇水搭高桥的,没有绕路一说。东南之地想要修建有规模的铁路?何其难哉,那是还没学会走路,就先想着跑了。”

  惯于所谓‘超前布局’的郑大木,居然还会如此去点评别人,也是令人发噱,他自己倒是一无所觉,还是认认真真地说道,“至于说适合修建铁路的平原,要么是辽东,要么就是北部京畿一带,一马平川那是可以的,但如今条件也都还不成熟,暂且论不到此事去。总要先把更紧迫的问题缓解了,过个一二十年,人烟重新稠密起来,社会也安定了,再来考量修建铁路作为通行方式,是否可行。铁路周边的百姓,会不会偷铁又能不能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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