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瞳开开心心地抱着薯片走了。
明砚:“……”说好的分着吃,你就分我一片啊?
小瞳喝完一整瓶酸奶后,又说要去尿尿,秋笙就起身带着她往卫生间那边走。
vip候机室里人本来就很少,小瞳他们一走开,他们这一片区域就只剩下钟瑾和明砚,气氛骤然微妙起来。
钟瑾怀里抱着小瞳的香云纱大狗,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明砚朝秋笙他们离开的那边看了一眼,回过头,低声说话,那声音像是给钟瑾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是团队的合伙人,自然知道秋笙的婚姻状况,一开始知道她离婚的时候,我确实是对她有过想法。”
钟瑾睁开眼:“你在和我说话?”
明砚又说:“后来我发现你们两个依然深爱对方,就比如,你吃醋吃得很明显,而秋笙,她和你说话的语气都和别人不一样。”
“我无意当第三者,只是之前不明状况。”明砚摊开手:“总之,祝你们幸福吧。”
钟瑾本来还看这个人挺不顺眼,现在一说开了,他心里的那点不爽也就烟消云散了。
起码这个才华哥坦坦荡荡的,不像文和昌,那小子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当时他来海山的时候,送都送不走。
不过才华哥的这番话,也让钟瑾敲响了警钟,身边到处都是情敌,赶紧把秋笙追回来才安心。
只不过他现在处境也有点尴尬,毕竟和秋笙约定的一年之期就要到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表白,秋笙肯定以为他目的不纯,是因为孩子才追妻的。
将心比心,如果秋笙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复婚,他肯定也会心里一个咯噔,同样怀疑她目的不纯。
他以前和秋笙是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根本没经历过这个追来追去的阶段,在这方面实在没经验。
钟瑾心想,才华哥看起来倒是挺风流的样子,要不要请教一下他?
他往才华哥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才华哥又重新拿起了电子阅读器,只是半天没翻页,钟瑾心想还是算了,就别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了。
到了京市,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出发前给秋沉说了不用来接,他还是亲自开车过来接他们。
京市的天气和海山不一样,4月的天气还是很冷,半夜的气温就更低一些,小瞳早就睡着了,钟瑾用两层毯子把她裹起来抱在怀里。
估计也是清明假期的缘故,机场的人很多,打车也并不好打,秋沉开车载着他们出航站楼的时候,看到明砚还站在路边等车。
秋沉问:“那不是你们刚一起出站的那个朋友吗?问他住哪里,送他一程。”
于是明砚也坐上了秋沉的迈巴赫。
明砚住的地方远,和钟瑾他们住的小区一东一西,明砚有点抱歉:“不如就在前面放我下车,这边应该好打车了。”
秋沉没停车,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没事,你安稳坐好,这几天闹沙尘暴,外面又冷,你就别下去吃土了。”
把明砚送回家,又回到钟瑾他们这边的时候,外面天都快要亮了,小区里都有晨练的大爷大妈出没了。
京市3月的时候集中供暖就停了,不过钟瑾他们这套房子装的是自采暖,有人提前过来开了暖气,屋里暖洋洋的,卫生也做过,地板上干干净净。
屋里还有一股肉汤的香味。
小瞳本来闭着眼睛靠在钟瑾怀里睡觉,闻到这股香味,吸了吸鼻子醒过来,瞪着黝黑的大眼睛:“我饿了。”
钟瑾:“你身上是装了雷达吗?”
秋沉从钟瑾怀里把小瞳接过来,帮她把身上裹着的毯子取下来,又替她换上小拖鞋,牵着她往里走:
“你姥姥让人过来炖的乌鸡汤,放在电锅里温着,让你们一回家就能喝上。”
他又扭头过来问钟瑾:“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下点面条吧?面条和青菜都是今天阿姨买了送过来的。”
钟瑾还没说话,小瞳就晃着秋沉的手:“请下一点面条吧,谢谢。”
“荷包蛋要煎一个吗?”秋沉问。
小瞳竖起手指:“我要一个煎鸡蛋,谢谢舅舅。”
秋沉下好面条,和他们一起吃了一点,放下碗筷就走了,说公司还有个合同要连夜审批出来,赶回去加班去了。
*
昨晚下了飞机就上了车,回家也是车子直接开到地库,乘坐电梯上的楼,秋沉说的沙尘暴完全没有感受到。
今天早上出门吃早餐的时候,一出单元门,看到天地间像是蒙上了一层复古滤镜,虽然戴着口罩,但黄沙还是往头发和衣服上钻。
秋笙捂着嘴巴吐槽:“我就去门口吃个早餐,整得跟盗墓似的。”
小瞳坐在钟瑾的胳膊里,戴着把头和嘴巴都包裹起来的滑雪帽,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和你们说哦,一个老天爷小子,他上次吃米饭撒得到处都是,他这次……”
小瞳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漫天的黄沙,好像在思考该这么形容。
钟瑾问:“他像你一样刨沙坑,刨得到处都是沙子。”
小瞳摆摆手:“不是的,他吃驴打滚,把黄色的面面撒得到处都是。”
胖孩子转身抱住钟瑾的脖子:“我想吃驴打滚了,你给我买。”
钟瑾:“这天气上哪里买驴打滚?你喝豆汁。”
小瞳用脑门哐哐撞钟瑾的额头:“我才不要喝豆汁。”
钟瑾笑着按住她的头,让秋笙拿手机查,看附近有没有卖驴打滚的店。
第105章
因为是清明的缘故, 就算是天气不好,去墓园的人依旧很多, 车子开到山脚就开始缓行,走走停停地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墓园入口处。
钟瑾之前没来扫过墓,直接在管理处交了最高档的管理费,委托他们进行管理。
三个墓碑挨在一起,理石的墓碑表面虽然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黄土,但也能看出是早上清理过的,只是这天气没办法, 刚擦掉,就立马有飞土覆盖上去。
墓碑前面还摆放着几束鲜花和水果,也不知道是朋友们来过,还是墓园管理处的人放上去的。
钟瑾把带来的鲜花放过去, 两束白菊, 是常见的纪念亡者的鲜花,一捧南天竹, 是钟言最喜欢的植物。
他蹲下身, 用手拂去墓碑上的一些尘土, 语气平静地说:“爸妈,钟言,我来看你们了。”
“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 发生了一些事, 我现在多了个女儿,快4岁了, 叫钟云瞳。”
说着, 钟瑾把小瞳叫过来:“小瞳,你打招呼, 叫爷爷奶奶和姑姑。”
小瞳靠在钟瑾的膝盖上,捏着小手,响亮地喊:“爷爷奶奶姑姑,我来了,我是叫钟云瞳,你们好。”
和逝去的人说话,当然是不会有人回应的。
小瞳扭头问钟瑾:“为什么他们不出来?是你没有提前打电话吗?”
她捏着小手,絮絮叨叨抱怨:“哎呀,大哥,拜托你来拜访的时候,记得提前联系人家,要不人家都不知道你来。”
钟瑾伸手捏住她的脸:“你叫谁大哥?没大没小。”
小瞳瞪着眼睛认真和钟瑾讲道理:
“你不提前打电话约一下,你们就很难碰到。你来介里,他们去家里看你,你回家了,他们等不了你,又已经离开了。”
“所以,呕吼,大家一直没碰上面。”小孩无奈摊手。
被孩子这么一说,钟瑾也恍惚觉得,他们好像真的还和自己生活在一个世界,只是总是恰巧错开了而已。
他在海山的时候,他们可能在家里,在工厂,在去海山看望他的路上。
他来京市的时候,他们可能恰好去旅游了。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钟瑾就觉得他们的形象重新鲜活起来,有一种大家都在自己的时空里活得很好的感觉。
小瞳又在那边翻自己的小书包,从里面翻出酸奶果冻棒棒糖摆在墓碑前面,在摆上去之前,她还贴心地用小手将那一块的黄土擦去。
把东西摆好以后,小瞳拍拍手,用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放上一些零食,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是小瞳来过了,然后就会联系我们。”
钟瑾看着鬼精鬼精的孩子愣神,又突然如释重负般地吐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走吧,风太大了,别吹感冒了。”
秋笙站在他的身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跟着说了一声:“爸妈,钟言,我们走了,下次再带孩子来看你们。”
钟瑾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走出这一小片墓园,秋笙解释道:“爸妈还不知道我们离婚了,叫叔叔阿姨他们会觉得奇怪的。”
钟瑾点头:“嗯,那就别告诉他们了,免得他们担心。”
离开墓园之前,钟瑾又去了一趟公园管理处,想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缴的费用,顺便叮嘱他们,等沙尘暴天气过去后,记得把墓碑清扫一下。
管理处收费的还是之前那个大爷,钟瑾过去问费用的事,大爷说:“你们家的费不是才缴过吗?春节那会儿有人过来缴的。”
钟瑾疑惑地问:“缴费的人大概长什么样?”
家里也不剩什么亲戚了,玩得好的朋友也就于飞扬他们几个,也许是朋友过来祭拜的时候帮忙缴了没告诉他。
大爷回想了一下:“个头高高大大的一个男的,穿着西装和黑色大衣,一看就很有钱的那种,像个款爷,30来岁吧。”
身边符合大爷说的这些特征的人,只有秋沉一个。
钟瑾明白了,谢过大爷之后,又抱着小瞳转身,和秋笙一起走出公园管理处。
“你让哥来的吗?”钟瑾问。
秋笙低声“嗯”了一声。
钟瑾:“谢谢,让你们费心了。”
秋笙就没说话了。
直到走到停车场,大家拍掉身上的黄土坐进车里,秋笙才好几次看向钟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瑾扶着方向盘,侧头问她:“怎么了?”
秋笙:“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或者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你当初答应离婚的原因?”钟瑾立马问道:“那肯定得说啊,别废话,马上说。”
“不是这个,是我哥。”
钟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