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木箸,“我还没想到。”
“这可不好,你对人好,也要记得对你自己好才行。”
“我不说,难道你就不会送吗?”
晏南镜反问。
她见到齐昀身形顿住,有些好笑的低头喝汤。
齐昀轻咳了两声,“好。”
用膳完毕,齐昀看着仆妇们把食床抬下去,“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和崔缇说。你们以前也相识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她点点头,“我知道的。”
她望着他,“你是不是夜里还有什么事要去做?”
齐昀这才点点头,晏南镜忍不住道,“既然有事,那么就快去,”
“反正我这儿也有人看着,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也会有人照应。”
齐昀缓缓起身,看向一旁的阿元,“知善这儿有劳阿媪费心了。”
阿元立即俯身,“郎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照料女郎。”
等齐昀一走,阿元就忍不住叹气,“女郎怎么就让郎主走了呢,郎主明明看着想要留下来。”
“这才新上任没多久,留在这儿,到时候传出去好听么?虽然说他有他自己的本事稳定人心,但现如今局势不稳,还是不要了。”
晏南镜顿了顿,“这道理,他自己也明白的。”
阿元坐在那儿,“夫妻还是要多多亲近,谈情说爱可比不上肌肤之亲。”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一样的。”
晏南镜脸上通红,“又不是说以后不会了,反正之后还是要见面的。”
她说着,见着阿元半是揶揄的望着她,晏南镜忍不住转身过去,“阿元变了,不向着我,只向着他。其实他才是阿元看大的。”
这话说的,阿元忍不住笑,“我也是担忧女郎夫妻的和睦。”
晏南镜听说后,两手捏在阿元的肩膀上,“阿元就不要管这事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会嫉妒他的。”
这叫什么话,阿元哭笑不得。
“阿元就不要操心了,”晏南镜见着阿元满脸吃惊的回身过来,“我就算发脾气,他不也是全都知道?若是他不想看我脸色,也不会来了。我心里都有数的。”
阿元望着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会才道,“女郎既然心里有数,那么我也不会越俎代庖了。女郎和郎主夫妻和美就好。”
这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之前急着赶路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安定下来,只觉得浑身都似乎要散开了似的。
用过晚膳之后,她就洗漱躺下。
疲倦到了极致,反而头脑异常的清醒,根本入睡不了。
晏南镜有些后悔怎么入睡前没有让人熬安神汤,喝了安神汤多少能容易入睡。但是这时候,那些妇人也已经休息了。她是不会为了这个就把人给叫过来。
只能闭着眼,默默在心中数数。
越是数数,头脑诡异的一片清明。让她烦躁的很,干脆也不睡了,径直翻身坐起。
营帐内留着一盏小灯,灯光昏暗,越发心烦意躁。
她随手抓来一个隐囊塞在背后,打算靠在那儿坐坐。
夜里静悄悄的,除却外面巡逻兵士的脚步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
她听着外面兵士往这边走来,绕着营帐走了一圈,逐渐远去。就在这时,隐约的一阵急促的鼓声穿透了营帐传了进来。
巡逻兵士原本平稳的脚步霎那间狂奔而去。
晏南镜现如今也顾不上睡觉了,从卧榻上一跃而起。
第164章
隆隆鼓声穿透了牛皮一路直接钻到她心底里。轰隆隆的让人头皮一阵发紧。晏南镜顾不上其他,把睡在不远处的阿元推醒。
阿元听到外头的鼓声和号角声满脸惊恐,“外面这是怎么了?”
晏南镜也顾不上回答,赶紧抓起放在一旁的衣物就让两人穿上。
“夫人!”就在营帐旁的崔缇听到外面的鼓声,一把掀开营帐外的门帘入内。
“外面怎么回事,是遇袭了吗?”晏南镜问道。
崔缇点头,“夜里鸣战鼓,是夜袭没错了。”
这时候孙猛也跟在后面跑进来,才进来就听到晏南镜道,“既然这样,有没有多余的刀戟,给那些妇人发一发。”
她一面说着,一面弯腰从卧榻下取出一把短刀。
握紧了一把抽出,寒湛湛的刀身映出她的眼睛。
“劳烦跑一趟,把所有人都叫到这儿来。”
越是危急时刻,就越是要集聚在一起,而不是四处各自为政,否则容易被各个击破。
那些妇人可不是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几乎全都年轻力壮的壮妇。
孙猛把能搜罗到的那些刀戟一股脑的全都塞到那些妇人的手里。这些妇人们跟着大营住了不短的时日,知道现如今情况危急,接过孙猛递过来的刀戟。直接到外面去。
躲在营帐里是不成的,一个人多,营帐里塞不下,而且一旦敌人杀过来了,都挤在这儿,反而成了瓮中里的鳖,动都动不得。只能叫人伸手捉,哪怕刀戟在手都没什么效用。
崔缇看着晏南镜也要出去,伸手拦住,“夫人不要出去,现在外面危险,贸然出去一旦出事了要怎么办?”
晏南镜摇摇头,“我留在这儿也没用。”
“要是真的有危险,我在这儿反而还会被困住。”
她见着崔缇还要说话,“我又不是没见过。”
“外面得有人坐镇。”
崔缇还要说什么,就被她一把推开了,径直出去,外面火光处处,吵嚷的人声传了过来。谁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情况如何了。
浓厚的夜色里,有杂乱的脚步声往这里过来。
“小心。”
晏南镜低声道。
众人提着手里的武器,凝神屏气。
“你乃何人,过来做什么!”崔缇听到那杂乱的脚步声近了,高声喝道。
那脚步声霎时停住,朦胧不清的火光里照出几个不甚清晰的身影。
“回禀将军,我们遇袭了!”
“我们都是从那边逃过来的。”
模糊不清的影子哭嚷道,咕哝着上前,不等崔缇喝止,就听到了劈砍过来的破空声。
随着那道声穿过来的,是另外好几声破空声。
几声惨叫于崔缇跟前冒出,原先要劈砍过来的刀,因为突然射来的箭矢生生的卡住了。崔缇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迅速蹲身下来,反手砍中了来人的腿上。
除非是一击中要害,不管是伤手,还是捅中了肚腹,一时半会受伤的人能跑能跳,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谁又能在摸黑里,真的一击中要害。
为了保险起见,直接砍人腿脚。腿脚这地方,只要伤到了,立即就会叫人行动不便,站不起来。
果然他手里的环首刀砍中来人的小腿,只听到惨叫,随即那模糊不清的影子滚倒在地上。
“回来!”
他耳边炸开晏南镜的喝声,抓紧了手里的刀,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崔缇忍不住回头看,只见着她站在众人中,那些妇人们已经摆好了阵型。
他当初随手给那些妇人的箭矢等物,也都被她们搭弓上箭对准外面。持刀戟的,刀戟一律对外,也就是没有盾牌,若是盾牌也有的话,是真的看不出和防守阵有什么差别。
也就是箭矢比不上弩箭好用,要是这些人手里都是弩箭,那真是和军阵没有任何区别。
他才退回来,就又有箭矢射了出去。箭矢的准头不是很好,但是一顿乱射也有乱射的威力,刚才那几人,就在这一片的混乱里挨了好几箭,行动受阻,见着不能达到目的,其余几个勉强还能跑动的,丢下来地上躺着的同伴,趁着夜色逃走。
晏南镜看着有人想要去追,立即喝住,“不要去追,全都留在这,不能追出去!”
她沉声喝道。
原本想要追打过去的人,听到她这话立即回来。方才一时上了头,被这么一喝顿时回神过来。
这里头断续来过两拨前来侵扰的人,才靠近不报身份者,就端起弓箭一顿射。弓箭射过一轮,紧接着长戟派上用场。长戟可钩,也可劈砍,十分趁手。这些妇人才到手上,暂时不会用。但是利器在手,就算用不好,钩抹间也能要掉一个壮年男子的性命。
晏南镜就在人群里,任凭外面如何血腥扑鼻,也依然站在那儿。没有丝毫入营帐内的打算。
月色浓黑到了极致,远处的厮杀和叫喊声逐渐平复下来。众人持着各自手里的兵器,紧紧的集聚成一个整的圆阵。
好些的脚步声从浓郁的黑暗里传来。晏南镜蹙眉,做好只要这群人和上两拨人那样,答不出来处,就一并射了的准备。
“你们是谁?”
“夫人!”来人说话都气喘,“主君让我等前来护卫夫人!”
崔缇认得这个嗓音,举着火把靠近,果然认出了这个是齐昀身边亲兵的一个。
“没错,的确是中郎将的亲兵!”
崔缇回头冲晏南镜大喊。
晏南镜那绷紧的神经在这句话下骤然一松。
“援军到了。”
众人一提,原本紧绷的躯体全都松弛下来。手里的刀戟弓箭等物,也纷纷放下来。也有些半信半疑,虽然放了下来,手臂依然绷紧着,只要有不对,随时能下手。
“那边怎么样?”晏南镜走到那几个亲兵跟前,说完,她笑了一声,“你们既然不是来带着我逃,那么就是已经平伏下去了,是不是?”
亲兵听到这话,立即垂首回道,“是。”
她点点头,“那就好。”
“事情才平伏下去,恐怕一时半会的还要缉拿剩余的残党。我就先在这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