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大步走入中军大帐里,昨晚上突然遭受夜袭,他坐镇指挥,没出什么大事。现在就是收尾,以及等着短暂的休养生息。
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不是说主将说既往不咎,就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开了个口子,那么日后,不管什么人都敢过来骑在头顶上撒野。到时候士气也会被影响。
齐昀看了一眼旁边的将领,“这几日你们去安排,至于怎么做,自己看着办。”
的确,这些事自然是有人下去办。左右都是夜里扰敌的,做起来个个都有自己的办法。
“这几日好好休整,也该挑个日子了。”
齐昀笑道。
的确是差不多了,这次被人欺负到头上来,除却扰敌之外,还要正面出手,把这笔账给好好的算一算。
齐昀的到来,城内的有所预料。
自从杀了齐侯任命的刺史之后,城池也就被封了,辽东天寒地冻,所以有储备粮食等物过冬。但是粮食总会消耗完,田地又在城墙之外,不早日解决,怕是会有后患之忧。谁知道原本谋划多时,十拿九稳的夜袭,竟然被新来的这个主将给平定了。
出去的那些人也都没有回来。齐侯的性情,是不会甘愿吃亏的。他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时间更是提起精神备战,夜里城墙上还能见到女墙后那闪烁不停的火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齐军夜里常来袭扰,待到人准备迎战的时候。就见着人马如同潮水一般迅速褪去。
连着几日不停反复,弄得人倦马乏。
守城的将领知道这是疲敌的法子,但是不敢掉以轻心。不把这些夜里的袭扰当回事。若是真的不当回事,要是来一回真的。那么一切都玩完了。
守城的将领几乎都是从辽东大族里挑选出来的,原先齐侯任命的那些官吏都已经被杀掉了。后面上来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将领靠在墙上往下看,没有见到齐军的身影。越是蹙起了眉头。
要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还痛快。这样软刀子磨肉,出出不去,被围在这儿,简直心头窝火。
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外面有号角声。
“来了,齐军来了!”
城门开启,出城迎战。
双方军阵摆开,令旗挥动,车马调行,激战正酣的时候,突然起了变故,有个将领正喝令旗手转换号令,突然听到脑后有呼呼的破空声,他才来得及回头,那破空声已经从脑后径直划出他的下颌。
突然眼前的一切景象骤然倒转,滚动着直接掉到了地上。
他惊愕的张大嘴,脸颊贴在土地上,瞧着那边没了头颅的躯体喷溅出老高的血,轰然倒下。
周旁乱做了一团,有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头颅,满脸欣喜的抱住。
晏南镜在帐子里听到了外面隆隆的鼓声。
“是人回来了吗?”晏南镜问。
阿元这几日也已经习惯了外面的动静。听到晏南镜这么问,点点头,“听着应该是回来的动静。”
营中的鼓声,有许多种,每一种都都有不同的含义。
晏南镜点了点头,“出去看看吧。”
说着她起来,就往外面走去。只见着外面传来一阵好大的欢呼声。
阿元见着晏南镜往声源处望了几眼,立即让儿子孙猛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说家眷可以随军,但是那边都是臭男人。干脆叫儿子去打听。
不多时,孙猛回来了,满脸狂喜和失落。
晏南镜一看他脸上,“打胜仗了?”
孙猛站在那儿,对着晏南镜傻傻的点了点头。
晏南镜哦了一声,“那我知道了。”
“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阿元催促道。
‘“听说这次,有好几个将官被自己手下给捆了,直接送了过来。”
说是手下,其实也就是家奴。比起出身良籍的良家子,家奴用得更多。良家子不能过分打骂,不能随意处置。但是家奴就不一样了,因为是贱籍,哪怕死了,也无人过问。
谁知道竟然是被家奴给捆了。
晏南镜也听说之前齐昀让人传出去的那些,但凡只要把自家家主捆了来,哪怕是奴婢不仅能有自由身,甚至还能分得主人家产。
总有人愿意为之一搏。
“我早就知道,他一肚子的坏水。”
这话毋庸置疑,说的就是齐昀。
不管是阿元还有孙猛,谁都不敢接这话,只敢低头看着脚尖。
“不过也好。”她话语里带了点赞许的味道,“尽快把事情解决了,也免得伤太多人命。”
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大笑。
自从上次夜袭之后,齐昀就把她的营帐给挪到他附近这儿。因为要处理军务,将领们要进进出出。所以平常晏南镜也不太到他那里去。
但是那动静传过来也是够得了。
晏南镜瞧着孙猛满脸神往,不由得有些好笑。
阿元见着了气得半死,劈手过去就给了儿子两个耳光,“摆出那副脸做什么?”
孙猛挨了母亲几巴掌,不敢吱声,垂着头。
晏南镜看着有些好笑,随手就从一旁抓来了两把青枣。
“这会正在准备献殷勤请功,要是去晚了恐怕要被挤到边上去。你和崔缇一起,拿着这个去那儿就说是替我道贺去的。”
大帐里,现在正喜气洋洋一片。攻城这种事,不是毕其功于一役。输了一场,还不至于直接把城池给丢掉了。
但是这一场,也足以将那些人的气势杀掉了一半。
孙猛和崔缇捧着青枣进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顿时都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崔缇目不斜视,径直过去,对着齐昀跪下道明来意。
齐昀听后眼底多了几分期待,“真的是夫人让你们来的?”
崔缇垂头道是。
齐昀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说着,看着他们,“你们也有功劳。”
孙猛大喜过望,正要抬头,被崔缇暗中拉住袖子,他被崔缇这么一扯,慌张低头下去。
入夜之后,晏南镜听到大帐那边有男人饮酒的声响。
过了小半个时辰,觥筹交错的动静渐渐地听不到了,但是门口多了杂乱的动静。
帐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着两个亲兵一左一右扛着齐昀进来。他一进来,浓厚的酒味铺面而来。
晏南镜被那股酒味呛得厉害,让人去打热水过来。她拿着用热水浸过的巾帕,径直盖在他的脸上。借着巾帕上的热气,让他好清醒一点。
齐昀四肢摊开躺在那儿,巾帕上的热气拂在面上,他突然翻身过来,一把抱住正欲离开的晏南镜。
第166章
帐内的人见状,低头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晏南镜低头下去,他身上酒味浓厚。她满脸嫌弃的想要离他远点,谁知道竟然被抓住了不放。她抽了两下手腕,愣是没有从他手里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人,晏南镜低头看着齐昀两眼闭着,像是醉了又像是睡着了。
她也不客气,伸手径直捏住了他的鼻子,用了点力气,径直压住。
晏南镜见着齐昀原本醺红的面上,霎时泛起了一层绛红。齐昀也顾不上继续装下去了,紧闭的眼睛睁开,挣脱她的手。
“你要杀夫啊?”
他深深吸气,刚才她捏住他的鼻子不放,是真的差点没憋死在她的手上。
晏南镜摇摇头,说没有,然后下刻,她故作惊异的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啊?”
“你之前那模样,我以为你被灌出好歹了?”
“我的确被灌了不少。”齐昀睁着眼和她道,说着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面颊上贴,“不信的话,知善摸摸看。”
这是能摸脸摸出来的嘛?
晏南镜不由得腹诽。
不过酒是真的喝了,要不然不至于这么不要脸。睁眼说瞎话都能说得这么顺当。
这个念头冒出来,晏南镜突然想到,她方才那话也是说瞎话来着。
两人目光相对,都在彼此的眼底里寻到那么一丝半点的心虚。
齐昀忍不住别开脸,不过下刻他就又气势十足的回头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你看什么?”晏南镜被他那炯炯的目光盯得有些心里发慌。
果然论不要脸,她的道行和齐昀相比还差了点火候。
“我觉得我们果然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
是在说鬼话上心有灵犀吗?
晏南镜差点没问出来。
她咳嗽一声,“你没事了?”
齐昀闻言,又闭上眼,似乎头痛难忍,一头径直枕在了她的膝上。
晏南镜推了推他的脑袋,“又来了?”
这话没能把他的脸皮给掀下去,齐昀声气微弱,听着似乎是真的难受。
“我被灌了酒是真的。”
微弱的言语里,满是虚弱。似乎下刻他就能咳嗽出声。晏南镜拿他没办法,只好仍由他把头颅放在自己的腿上。
其实这样并不舒服,但是齐昀就是喜欢。尤其她的体温透过层层衣料传到他肌肤上,那种温热让他格外的欢喜。